仙剑
梅杏雨诧然道:“这是怎么说呢?”
夏侯杰道:“你不要忘记令祖母的训示,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我不能多作解释,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他虽然笑着说话,神态却极为诚恳,梅杏雨心里并不生气,表面上却装作不高兴地道:“你跟奶奶说话的口气是一样的,把我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们别瞧不起我,这次到了西域,我一定做几件惊天动地的事情给你们看看!”
夏侯杰以为她认真了,连忙道:“梅小姐,这千万使不得,我们这次到西域,虽然是为了解决情剑的纠纷,但也是为了平息一场武林浩劫,所以希望我们最好是和平解决,万不得已必须付之一战时,也应尽量避免伤人,否则冤怨相报,永无休时。”
梅杏雨见他急得脸都红了。嫣然一笑道:“难道一定要杀人才能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吗?”
夏侯杰这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不由轻松地吐了一口气,背上感到一阵冰凉,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急出了一身冷汗。经过这一阵笑闹,梅杏雨的神情活泼多了,她不住地指着四周的景色,问东问西,夏侯杰虽然也是初次出关西行,但对于她的问题,仍然能够作一个满意的答复。
梅杏雨不禁钦佩地赞道:“大哥,你知道的东西真不少,好象你来过这地方似的。”
夏侯杰谦虚地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跟着家师多跑了几个地方,多结识了一些江湖人物。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一些见闻而已,家师一直认为要想闯江湖,行万里路比读万卷书更为实际。”
梅杏雨羡慕地道:“你真好福气,不象我从小就跟着奶奶,死呆在一个地方,不是练剑就是读书,一个寒梅谷就是我的全部天地。上次到宫家堡,还是我第一次出门,就因为我什么事情都不懂,才会为罗君秋的事,闹出那一场大笑话,宫家堡回去后,奶奶也觉得我任性胡闹,完全是由于太不懂事的原故,因此破例地带我参加了泰山剑会,想本到更因此牵出这一次西行……”
她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夏侯杰的脸上却现出一片空虚的惆怅,那是被梅杏雨的话而引起的!他想到从小与宫素娟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情融洽无间,要不是宫天侠对他期望太高,常常带他增加阅历,他就不会与宫素娟生出隔阂,罗君秋也无法趁虚而入了!
宫素娟是在深闺中长大的,她想象中的对象自然也是温文而雅、谈吐风趣的温儒少年!以外表而言,罗君秋并不比他英俊,可是由于他长年在外奔波,总不免有些风霜的痕迹,这一身黝黑的皮肤就比不上罗君秋白净!
由于接触江湖人太多的缘故,他多少也沾上了一点粗犷的习气,行动举止有时欠温柔体贴,这些都是促使宫素娟偏向罗君秋的原因。为了要取悦宫素娟,他尽量争取师父的好感,却不知一切努力竟得到了相反的结果!
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他忍不住在心中又埋下了一个深深的叹息。梅杏雨发现他神情不属的态度,连忙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夏侯杰忙把自己从遥远的悠思中拉回来,掩饰地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黄先青说过出了玉门关后,大家就应该会合的,现在我们已经出塞很远了,前面的人没有追上,后面的人也没有追上来。”
梅杏雨道:“别管他们了,人多了,吵闹闹的有什么意思,还是我们两个人走着比较清净!”
夏侯杰只是随口搪塞的话,他知道黄先青说要会合,只是为着支开柳瑶红,免得她缠闹不清。事实上他与风无向两个为了要把本门中发现叛徒为万里追魂利用的事告知掌门师长,定有一场耽搁,说不定现在根本没有出关。
不过打道先行的梅铁风与北海四异,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倒使他有点不安,但是立刻又释然了。
因为他知道这五个人除了武功超人之外,临事经验也十分丰富,假如遇上了意外,他们一定能应付过去的,否则也必然会设法同后面取得联系,现在毫无讯息,正是告诉自己等人前途平安无事。
骏马超过了浩瀚的沙漠,映目一汪碧水波涛汹涌,远接天际,梅杏雨十分兴奋,策马急声道:“大哥,沙漠里面也有这么大的湖泊吗?”
夏侯杰笑道:“西域的居民靠游牧为生,假如没有水草,别说牲畜无法生存,连人也活不了,不过此地不像中原随处都有河流,只有几处较大的湖泊能存得住水源,假如我们方向不错的话,这应该是锐罗布诺尔海了,它以孔雀河为其主流,河畔就是古楼兰国遗址,当年……”
梅杏雨笑道:“大哥,别背史书了。这方面我绝不比你差。我们这次不是前来探书访古的,我只是问你,魔心圣教在西域的哪一处?”
夏侯杰不禁一怔,他仅知道上西域来寻访魔心圣教,并不知道要往哪儿去找。在他的想像中,只要到了西域,魔心圣教的人就会自动找上来的,可是到了此地,仍是毫无动静,这倒使他有点无所适从之感。
梅杏雨又笑道:“你认识的那些江湖人难道也没有一个人谈起过魔心圣教吗?”
夏侯杰摇摇头道:“连魔心圣教之名,还是在泰山剑会上听西门一方首先提起!”
梅杏雨得意地道:“行万里路的人不晓得,我这个没读过万卷书的人,也许可以摸出一丝头绪!”
夏侯杰大感诧异地道:“你知道魔心圣教的所在地?”
梅杏雨笑道:“这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我可以想个办法,找个人前来带路,领我们前去!”
正说之间,天空一阵鹰唳,一头车轮般的大雕惊云而下,伸展开三丈宽的巨翅,在他们的头上盘旋着!
这个巨雕可能是饥饿了,把他们的人马都当作了果腹的口粮,因此陡然穿云而降,伺机欲袭!
日光下的影子投在地上,足足有口五丈宽,他们的座马是从中原选购的,自然不曾见识过这种阵势,立刻吓得马立而起,嘶嘶惊啸,幸而两人的骑术都很精,没有被掀下来,然而已经无法控制它们了!
那头巨雕好象就是要造成马匹的惊扰,故意在低空掠飞回翔,长翅呼呼地扇出急风,将两匹马惊得失神乱跃!
夏侯杰忽然惊觉,连忙叫道:“梅小姐!我们快跳下马去,这畜生就是想利用马匹惊窜将我们摔下去,再对我们猝然施袭!”
梅杏雨笑道:“我知道?”
一言刚毕,她的座马忽然一下空踏,斜倒下去。幸而梅杏雨早有提防,两脚已经脱离了踏鞍,足尖点着马股,纵身跳开。巨雕收翅下落,一把抓住那匹马鞍,竟然奋翅飞了上去!
它的两只钢爪紧紧地抓住马首,随便那匹马如何挣扎,总是不肯丢开,而那头重约三百余斤的骏马,竟被它带在数十丈的空中飞得十分平稳。
梅杏雨立刻又抢了夏侯杰的马,飞身上鞍,急急地在后面追着,夏侯杰只好徒步追在后面叫道:“梅小姐,你还去追它干什么?”
梅杏雨边赶边道:“这畜生抢了我的马,我要把它追回来!”
夏侯杰忙道:“追回来有什么用,那匹马还能骑吗?”
梅杏雨倔强地道:“我不管,这头畜生欺人太甚……”
巨雕越飞越远,梅杏雨也紧追不会。夏侯杰徒步而赶,自然被远远地抛在后面。梅杏雨的影子只剩下了一团沙尘,巨雕虚空摆着那匹马也只剩下一点小黑影。
夏侯杰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他又不放心梅杏雨一人孤身落单,只有尽力加快脚程追赶上去!
追了一程之后,梅杏雨已经看不见了。他只好以天空中的雕景作为目标,估计着约追出了十多里之后,空中的雕景忽地一跳,接着分为两点,其中一点迅速往下落,那定然是巨爪下的马!
已经到手的猎物,它怎肯放弃呢,而且从雕影还在空中折腾的情形看来,显然是出了意外!
果然那雕影在空中翻腾片刻后,直如星丸下落,夏侯杰心里更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舍命前赶,一观究竟。
又赶出四五里后,他才看到前面聚着一堆人影!其中一个人比手划脚地在与别人争论着,正是梅杏雨!
夏侯杰连忙赶了上去,只见那一群人都是塞上的牧民,为数约在十五六名,每个人都负弓佩箭,腰下还带着刀!
梅杏雨的脚下倒着那匹摔死的座马,另一边则是那头巨雕在地下挣扎着。颈子上穿透了一支长箭!
见到他来之后,梅杏雨立刻叫道:“大哥!你来得正好,这些人把大雕射死了,把我的马也摔死了,我要他们赔,他们却倚仗人多,跟我耍赖!”
那群牧民中为首一人,约有五十岁年纪,身材高大,满脸虬髯,操着汉语道:“你简直胡闹……”
夏侯杰见那牧民虽是塞外装扮,所操的汉语却夹着甘秦的土腔,可见也是从中原迁来的旅客,乃一抱拳道:“这位大叔,敝师妹年纪轻不懂事,请大叔多担待点!”
梅杏雨一瞪眼,夏侯杰忙背人朝她摇摇手,总算将她压了下去,那牧人却打量了夏侯杰一眼道:“你们两人是师兄妹?是同师练武还是同一个塾堂念书?”
梅杏雨怒道了:“你不长眼睛,我们身上都带着剑……”
那人微微一笑道:“近来的年轻哥儿们都喜欢弄柄剑挂挂,表示是文武全才,当然他们也会两手花拳绣腿,可是凭这点本事就想闯江湖……”
梅杏雨又要叫了,夏侯杰忙道:“大叔说得很是,我们是同在一个老师的窗下读书。
只因家师主张年轻人也应该练练身体,所以也教了我们两人几手粗浅功夫,实在不敢说是闯江湖!”
那人立刻笑道:“这就对了,我看你们就不象是经过名师指点的样子,不过你们怎么会跑到塞外来了?”
梅杏雨本来想开口的,但是听见最后一个问题,她忽然忍住了,故意把问题留给夏侯杰答复!
夏侯杰沉吟了一会儿,才一叹道:“这都要怪家师常常告诉我们说什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不负此生。我这位师妹受了家师影响,居然一个人偷偷地离开了家,要学万里壮游,我们发现太迟了,大家奔头追赶,结果总算给我找到了。可是我也无法劝她回去,只好陪着她在外面走走,等她的游兴稍减了再劝她回去!”
那牧人点点头道:“年轻人出来历练一下是好事。不过得把脾气改一改。出门在外,总是以礼貌为先,你毕竟比她懂事多了,像她那样动不动就要小姐脾气,总会吃大亏的。
尤其在这沙漠上……”
梅杏雨听他老气横秋地诉斥了一大堆,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这沙漠上又怎么样,我一路就是这样闯过来的,也没有人把我给吃了!”
那牧人望了她一眼,却没有理她,反问夏侯杰道:“你们出关多久了?”
夏侯杰道:“没有多久,今天一大早才进入塞上!”
那牧人道:“这就是了,算你们的运气好。近来沙漠上正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些厉害的人都在注意这件事,没有精神来管你们。否则象你们这样公然佩剑在沙漠上游荡,早就有人来干预你们了!”
夏侯杰听得心中一动,连忙道:“请问大叔,沙漠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人摇摇头道:“与你们没关系,最好还是少问,出门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你们不在江湖,更不该打听那些不相干的事。老弟!我觉得你很懂事,所以好心劝告你一声,还是早点回去吧,行万里路不限于沙漠,中原有的是好地方……”
梅杏雨一扁嘴道:“我偏不回去!”
那人笑道:“反正我劝过你了,再吃亏可不能怪我,别以为你学过几天武功,象你这点能耐,沙漠上车载斗量,算了吧!闯江湖不是女孩子的本份,你们那位半瓶子醋的老师一定是中了史记的毒,才教给你们这套混帐理论……”
梅杏雨的眼睛又瞪了起来,那人却毫不生气,仍是笑着道:“至少他该告诉你司马公的游侠列传上就没有女孩子的份儿,行万里路更非女子所为!”
梅杏雨听这个牧人的谈吐颇为不俗,存心想逗逗他,乃一噘嘴,装作使性子道:
“老师倒是告诫过,我就是不服气,所以偏要做给他看看。”
那人哈哈一笑道:“好!小姑娘,我倒是很欣赏你这份倔强脾气,只可惜你不是江湖中人,再者我最近也不得空,否则我倒是愿意指点你两手。”
梅杏雨一哼道:“你别自己臭美了,你想指点我的武功,你准知道比我强吗?要不我们比比看!”
这时旁边的那些人都现出愤色,似乎感到梅杏雨的态度太坏,只有那人毫不在乎地笑道:“你若是真有本事,就不会被大雕把马匹抓了去,连自己的坐骑都保护不了,你还敢跟我争强吗?”
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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