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
此言一出,梅杏雨一怔,其余二人也呆住了,各自在暗中运气一试,果然是这个情形。
梅铁风大叫道:“那怎么行,老婆子宁死也不愿如此离去,第一次是为了这小子再三要求,老婆子才装着失手被擒,心中已感到是奇耻大辱,誓必洗雪不可。现在成了事实,而且连雪耻的机会都没有了,还活着干吗?”
梅杏雨叫道:“我也不走了,我的慧剑已失了,再加上失去功力,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夏侯杰急道:“留得青山在,一切才有机会,二位千万不能因意气之愤……”
梅铁风怒叫道:“武林人争的就是一口气,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走你走吧!”
夏侯杰闻言大急,黄先青比较沉着,他想了一下道:“梅前辈!我们还是听夏侯兄的话吧,其他的失去了,总还有方法再找回来,唯独生命则不然……”
梅铁风冷笑道:“武当怎么有你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高徒,简直是给你那牛鼻子师父丢人!”
黄先青坦然道:“晚辈倒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觉得死在这个地方,不仅于事无补,而且这耻辱永无昭雪之日,晚辈尚有师门,或许尚可寄望于他人,您二位却……”
最后的两句话倒是相当有力量,梅杏雨首先被打动了,连忙道:“奶奶!咱们家只剩两个人,一起死在这个地方,有谁能替我们报仇呢,我们是死在魔心圣教的手中,更对不起我们埋在梅园中的那位先祖!”
梅铁风怔了半天,才叹一口气道:“好吧!梅家这次可是丢人到家了,此仇不雪,我真不知如何以为人。”
梅杏雨又道:“大哥!我们的毒还能解吗?”
夏侯杰皱着眉道:“解药是有的,不过和掌握在赫连新与他两个门徒的手里,只有慢慢地想法子。”
梅铁风一怔道:“在他们手里,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夏侯杰道:“前辈,请你相信我,迟早我都会想法子把解药弄到手,这不但关系着我们四个人的生死与荣辱,更关系到中原武林的安危,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其余的人不再说话了,夏侯杰知道大家已接受了他的劝告,逐提剑在前引路,温玉芹则走在最后。
来到塔的底层,正要向外行去,忽有一人持剑拦住去路,夏侯杰不禁怔然退步。因为这人正是冰心罗刹郝步芳,一只手持着夺来的慧剑,另一只伤手却缠着白布。
她朝众人逼视了一眼,然后对温玉芹冷笑道:“你干得好事,你以为投靠这批人就能逃出本教的掌握了吗?”
温玉芹悚然而颤,竟不敢出声,梅杏雨却忍不住叫道:“魔心圣教对她如此奇虐,怎能怪她叛教呢?”
郝步芳冷笑道:“你自身难保,又想打抱不平了!”
梅杏雨性子何等刚烈,最听不得这种轻视的话,也不管功力已失,她空着双手,扑上去就是拳脚交加地猛攻。
郝步芳一手已残,一手持剑,倒是被她逼得倒退了几步,梅杏雨不肯放松,仍是追了上去。
虽然她失去了功力,拳脚的基础仍在,手下落招相当迅速,她忽地一掌斜切向郝步芳的肩头。
郝步芳一手拿着宝剑,自然占着绝对的优势,可是她多年学武的习惯,养成了一股傲气。
不屑用武器来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因此一支宝剑拿在手里形同废物,而且还占了她的一只手。
梅杏雨这一掌切得很猛,郝步芳也慌了手脚,忘记对方功力已失,这一掌挨上了也无大碍,赶紧用另一只手架了上去。攻得急,架得快,双手在空中互相接实了,梅杏雨失去了功力,自然无法与郝步芳抗衡,被震得向旁横摔出去。
郝步芳也没有占到便宜,因为她忘记了这只手新近受伤,五指全毁,只剩下了一只秃掌。
尽管魔心圣教的治伤药灵效如神,究竟受伤的时间太短,断指处伤肌尚未长出,一触之下,痛彻心肝。
她神色一厉。目中射出了凶光,再也没有那些顾忌了,手中利剑一探,运往梅杏雨刺去。
夏侯杰见状大惊,连忙挺剑冲过去挡开,可是他本身的功力也是未复,如何能与郝步芳抗拒。
梅杏雨的性命虽然捡了回来,他手中的情剑和被震飞了出去,倒插在石墙上。
温玉芹连忙将倒地的梅杏雨扶了起来,闪过一边,郝步芳还想挺剑追过去,夏侯杰却挺身挡住了。
郝步芳怒叫道:“走开,我非杀了这贱婢不可。”
夏侯杰傲然不动道:“此刻我们都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你尽管下手好了。”
郝步芳怒叫道:“我不要杀死你!”
夏侯杰傲笑道:“我们四个人都是你的敌人,为什么你偏偏只杀她一人呢?”
郝步芳叫道:“我想杀谁就杀谁,你用不着管。”
夏侯杰双手一伸道:“你若不先杀死我,就别想动他们任何一个人。”
郝步芳怒盯他一眼,身躯轻闪,意欲掠过夏侯杰去追杀梅杏雨,谁知夏侯杰身子一转,依然挡在梅杏雨前面。
郝步芳大声叫道:“这女的是你什么人?要你用性命去护卫她?”
夏侯杰壮容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我同仇敌忾的战友,他们都是应我的邀请到西域来的,我自然有责任保护他们。”郝步芳瞪起眼睛叫道:“你保护得了吗?”
夏侯杰仍是一本正经地道:“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我该尽我的力量。”
郝步芳怔了一怔道:“好!我就先杀了你再说。”
说毕,长剑前探,夏侯杰不闪不避也不加抗拒,只是两眼盯着她的剑势,郝步芳刺到一半,忽又收了回来道:“你是在存心找死。”
夏侯杰双手一摊道:“我赤手空拳,如何能与剑为敌,倒不如省点力气认命了。”
郝步芳退后几步,伸剑一挑,将墙上的情剑挑了出来,掷在他的脚下道:“我把武器还给你。”
夏侯杰微笑道:“不必!”
郝步芳微微一怔,夏侯杰又道:“你明知我功力已失,有没有武器都是一样,何必多此一举,白送个空头人情呢!”
郝步芳想了一下道:“照这样说来,我要想在公平的决斗中杀死你,还得先替你解毒,使你恢复功力了。”
夏侯杰笑道:“我没有这个奢望,因此我也劝你不必费事了,干脆痛痛快快地给我一剑算了。”
郝步芳忽然放下长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绸包丢了过来道:“这里面是解药,真正的解药。”
夏侯杰接过绸包,倒是大出意外。
郝步芳飞快地拿起长剑道:“你服下解药后,可以稍息一个时辰。等功力完全恢复了,再出来决一死战。”
说着返身走出塔外而去,这里五个人却面面相顾,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后,夏侯杰似信非信地打开绸包,但见里面衬托着棉花,裹着十八粒红色的小丸,清香扑鼻。
温玉芹首先惊叫道:“这的确是解药,只要一粒放进口中嚼碎就够了。”
黄先青道:“这女子何以如此大方起来了,莫不是在药中有阴谋。”
夏侯杰摇头道:“我想不会吧!”
梅杏雨尖刻地道:“你怎么这样信得过她。”
夏侯杰道:“充其量她在药丸中放了毒,害死我们罢了,可是她要杀死我们,不过举手之劳,何必多此一举呢。”
梅杏雨没有话说了,夏侯杰拿起一粒药丸放入口中道:“管它呢,大不了一死,吃了再说!”
药丸带着一股清香的气味,下咽之后,他的精神立刻为之一震,同时有一股如火般的热气冲向四肢百骸。
过了一会儿,他运气试了一下,果然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功力。假如再经过个把时辰的将息,复原是不成问题的。
因此他欣然地道:“不错,这解药真灵。”
说着分给黄先青与梅氏祖孙各人一粒,梅杏雨断然拒绝道:“我不要,我宁死也不想接受敌人的施舍。”
夏侯杰大为着急,却又不知如何劝说。
梅铁风却庄严地道:“杏丫头,吃下去,现在你的生死并不由你自己作主!”
梅杏雨不解地道:“奶奶!您一向是宁死也不肯服软的,怎么会劝我做这种事呢?”
梅铁风一叹道:“不错,奶奶好强了一辈子,结果把自己弄得不像个女人了,梅家每一个女人都是好强的,结果弄得嵩山的寒山庄中容不下一个男人,我不想你再步这种后尘,除了争到一口气外,也不想永远在寂寞中过日子了!”
梅杏雨微怔道:“奶奶,这与我服不服解药有什么关系呢?您把话扯得太远了。”
梅铁风悠然长叹道:“女人在内心里永远是个女人,既然永远也做不了男人,就必须用温柔取得男人。奶奶发现这一点已经太迟了,因此我希望你现在就开始培养自己的温柔,这还是一个次要的原因。最主要是祖传的那柄宝剑在我们的手中又重新见了世,就不能在我们手中失去它,你不服解药,不恢复功力,就无法再得回宝剑。”
夏侯杰连忙道:“对了,你们走了之后,我与赫连新又谈过一阵,他打算利用那柄宝剑,加上我手中的情剑去立足中原,目前情剑虽然侥幸取回,若是慧剑未得,仍是无法遏止他们的野心,所以梅小姐的责任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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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梅杏雨沉吟片刻,终于把丸药纳入口中,几个人就在原地调息片刻。
等到大家都认为功力已经恢复了。温玉芹则利用这段时间,进入赫连新的书室,替他们每人找来了一支剑。
虽然不如情慧二剑之坚利,却也都是相当名贵的古物,于是一行五个人才结队步出石塔。
郝步芳自己并不在塔门等候,却另派了一个等在出口处,见他们出来后,那人过来道:“圣者在圣殿中列下剑阵,恭候诸位前往一决。”
黄先青立刻冷笑道:
“你告诉郝步芳,我们不会再去上当了,叫她另换个地方吧!”
温玉芹和趋至夏侯杰身边道:“夏侯大侠,这次绝不会再有阴谋,而且对我们反而有利。”
黄先青道:“我们上了一次当还不够吗?”
温玉芹道:
“这次不同,圣殿中若是列入剑阵,就是表示大家凭真本事一决胜负,因为这剑阵是本教最厉害的一种阵式,系祖师所传,若是有人能闯破这个剑阵,魔心圣教便彻底认输,听凭来人处置。”
黄先青怔了征,未置可否。
夏侯杰问道:“那这剑阵一定很难闯了?”
温玉芹点点头道:“是的,不过赵祭司已死,教主西门玉又不在。少了三个主持的人,威力自然差得多了,以各位的剑术,应该能闯得过去!”
夏侯杰沉思片刻道:“郝步芳为什么会如此大方呢!”
梅杏雨道:“谁晓得,说不定她又想利用什么迷香。”
温玉芹忙道:“不会的,先前各位中毒时,我们每人都戴了面具。那面具中藏有抗拒迷香的醒神药。这次列下剑阵,大家都必须劲装以待,若是使用迷香他们自己也难免波及,所以我敢担保这次不会有阴谋。”
夏侯杰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就接受她的挑战吧!”
梅杏雨道:“你这么相信她吗?”
夏侯杰笑道:“我觉得可以相信,她假如想再用迷香之类的阴谋对付我们,就不必先拿解药给我们了。”
温玉芹道:“这剑阵只有遇上最尊敬的对手才肯摆出,即使各位闯不过,也没有性命之忧,本教仍然会准备坐骑,恭送闯阵者安然离去。”
黄先青不以为然地道:“魔心圣教行事会这样通情达理,倒是一件奇闻。”
温玉芹低声道:“我知道确是如此,这仪式以前也曾举行过一次。那是百余年前,白驼派的掌门人端木明驼单身独访本教,教主即在圣殿中列剑阵以待,互相印证所学。
结果端木明驼在闯到最后一关时,才失手受了一点轻伤,教主不但以礼相送,两家也就在那一次定下了互不侵犯的条约,一直维持到今天。”
因为温玉芹的解说,使得他们都定了心。虽然梅杏雨与黄先青还是未能全信,但也不再反对了,于是就在那人的引导下,他们又重新来到圣殿中。
这次的场面可不同了,圣殿中只有三十六名弟子佩剑肃立。
每个人都穿着一身金光灿烂的剑衫,神情肃穆,气度庄严,郝步芳也是同样打扮,端立在神像之下。
那尊神像也变了颜色,用火炬的光照在金色的圆镜上,利用反射的金光使神像装上了金身,狰狞不减,却另增一种庄严的威仪。
郝步芳迎上来道:“夏侯杰!你的功力全恢复了吗?”
夏侯杰淡然地道:“勉力尚可一战。”
郝步芳肃然道:“你答话要肯定一点,本教的天魔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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