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豪侠
师的。如果你有所顾忌的话,那就做我的记名门徒,如何?武林规矩是不禁记名门人的。”
“未获家师恩准之前,任何事小可也无法答应。”秋华断然地说,语气极为坚决。
“你真不答应?”西海怪客沉声问。
秋华放下昏厥了的辛姑娘,戒备地说:“正是此意,前辈强人所难,不是有失风度
么?”
“强行收徒,武林中不乏先例,老朽收定了你。”
“小可断然拒绝。”
“没有商量么?”
“没有商量的必要。”
“好小子,你居然敢不识好歹,先教训你再说。”
秋华退后两步,手按剑把冷笑道:“你不要倚老卖老,在下并不见得怕你。”
西海怪客一声怪叫,打狗棍发出啸风之声,倏然扫出。
秋华拔剑急架,“啪”一声暴响,不但没将打狗棍砍断,奇大的震撼力,反而震得他虎
口发麻,膀子发热,脚下马步一虚,退了一步。
“打!”西海怪客冷叱,迫上兜心点到。
秋华不再硬接,向侧一闪剑化长虹,反击怪客的腰胁,无畏地出招抢攻。
两个接上手,展开快攻,在黎明的星光下全力相搏,各展绝学周旋。
十余招后,打狗棍愈来愈凶猛,但见漫天彻地全是快速闪动的棍影,八方飞腾,六合扑
击,把秋华困往了,棍网重重,如同惊涛骇浪。
秋华沉着地应付,接了十余招,他知道不妙,棍风直迫内腑,无形的可怕潜劲由四面八
方迫到,迫得他运剑十分吃力,不能运转自如,内力修为相去太远,只有挨打的份儿,那怎
么可以?
“我得走。”他心中拿定主意。
说走便走,乘对方一棍疾攻下盘的机会,不再用剑拆招,故意露出来不及接招的败象,
双脚一点,倒飞丈余。
“哪儿走?”西海怪客大叫,已猜出他的心意,飞步赶上,打狗棍抖出一朵棍花,跟踪
点到。
秋华突然挫倒,滚出八尺外,猛地激射三丈,如飞而遁一面叫:“老家伙,咱们会有再
见的一夭,这次算你狠。”
“小辈休走。”西海怪客怒叫着急追。
“你行,在下让你一次。”秋华答,展开轻功如飞而去。
他的轻功十分了得,一跃三丈,钻人矮凋林中急掠。他心中有数,利用星斗分辨方向,
计算着所走的距离,向左绕走。
奔了半里地,已扔脱了老怪客。绕了半圈,不们不倚恰好回到原地,远远地便看到昏倒
在矮凋林旁的辛姑娘,他脚下加快,奔近辛姑娘。
蓦地,矮凋林中传出一声狂笑,西海怪客一跃而出,怪笑着说:“哈哈!你才来呀?”
秋华火起,大喝道:“接刀。”
声出手动,柳叶飞刀接二连三出手。
西海怪客呵呵笑,支起打狗棍,双手轻灵地挥动,连接三把飞刀,叫道:“小伙子,住
手,别献宝了,你这人很有骨气,老夫不再找你的麻烦就是。”
“你的话算数么?”秋华戒备着问。
“老夫岂会和后生晚辈说话不算数?但有条件。”
“在下从不在受人胁迫下谈条件。”
“你并未受胁迫,你的轻功很好,打不赢尽可开溜,你这小狡猾机灵得紧,不会被虚名
所累而逞血气之勇白送死的。这样吧,老夫先找令师,征得令师同意后再找你,这条件不算
苛刻吧?”
“一言为定,如果家师恩准,在下自然同意。”
“好,一言为定。你先走一步找坐骑回寺,我去阻一阻追兵,吓一吓他们,交换人质便
方便多了。”
“咦!前辈怎知小可要交换人质?”秋华讶然问。
“哈哈!如果不知道,我会让你将人家大姑娘掳走?你忘了我一直追随在你身后么?你
先到翔雁牧场,听到他们对华山三门人不怀好意,动了妇人之仁,不忍心令三个侠义门人在
送性命。所以顺便入庄救人。呵呵!你的鬼心眼如果我猜不着,还用爱惜你要收你为徒么?
天色不早,快走吧!”
五更尽,黎明时分他回到昭仁寺住处,细察布下的小巧机关,发觉已有人曾经来过了。
他先将辛姑娘塞在壁角,点燃松明,发觉墙上有人用铁指功留下了两行字:“六盘四狼
是浅水牧场的贵客,四贼返六盘未回,近日将回到牧场,务必小心,不可大意。西海怪客
留。”
“哦!原来是他,他竟然早回来了。假使他要追我,我逃不掉的。他的艺业委实唬人,
也许比恩师高出甚多哩!”他苦笑着自语,对西海怪客的造诣暗暗心惊。
他捆上辛姑娘的双手,方将姑娘弄醒。
辛姑娘发觉自己成了房中囚,惊得打一冷战。她所坐处,正是秋华席地铺妥的床褥,熊
皮为背,包裹作枕。看到床褥,她感到心向下沉,尖叫道:“要杀我快动手,你如果……你
将死无葬身之地……”
秋华先是一怔,最后会过意来,勃然大怒,巨掌疾挥,“啪啪”两声给了她两耳光,将
她击倒在地,冷笑道:“呸!你把吴某青成什么人了?吴某浪迹江湖,美人儿见得多矣!虽
说食色性也,但在下还不屑做这种可耻的事,只要你不生得贱,在下决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你鬼叫个什么劲?岂有此理!”
说罢,将昏头转向的姑娘推平,用熊皮将她盖住,站起来冷冷地说:“天气寒冷,你好
好躺一会儿。我劝你安静些。少打逃走的主意,不然在下要制你的穴道,或者剥了你的外
衣,谅你也无颜逃走。”
说完,他出房而去,在四周巡视一遍,方返回房中倚在壁角下假寐。
辛姑娘吁出一口放心的长气,凤目炯炯的不住向他打量。这一生中,她在溺爱中长大,
骄横任性,飞扬跋扈,她要天上的月亮,辛大爷如果可能的话,也会替她将月亮摘下来。庄
中所有的男人,见了她人人头痛,如不是畏如蛇蝎,便是奴颜婢膝。
这两天来,她第一次见到一个敢向她挑衅的大男人,第一次发现有人并不为她的美动
心,第一次发觉有人居然敢动手揍她。
这一切新鲜极了,是一种她从来未经历过的灾难,从未体会过的滋味,觉得被人虐待委
实不好受。
起初,她羞愤交加,愤怒如狂。愤怒没有用,威吓也失效,根本不理睬她那一套,粗暴
地回报她的威吓,她几乎发疯,恨不得将秋华剁成肉泥,方消这口恶气。
但她这时平静下来了,对壁角假寐的秋华,开始用奇异的心情去思索。
灯光下,秋华脸上的一切她看得十分清晰,相距不足二尺,看得真切。她觉得秋华英俊
的脸部,蓬勃着坚决顽强的气息和神韵,这神韵她除了不时可在她父亲的脸上找到外,整个
牧场的男人,全缺乏这种神韵。
似乎,她觉得从秋华雄伟的身躯中,奇异的体温传到她身上了,鼻中嗅到一种与牧场的
男人完全不同的汗味,令她感到窒息和奇异的压迫感。在寂静中,她先前的恐惧感渐渐消失
了。
“他到底是怎样一种人?”她心中暗问。
“这是个奇怪的坚强男人。”她替自己回答。
渐渐地,另一种感受麇临,她不再讨厌秋华了,觉得秋华与常人不同!
她感到手腕被捆得发麻,想转身十分不便,但不转身压在下面的半边身子委实受不了,
这辈子她第一次睡这种冷硬的床,自然不安逸。她的手被捆在背后,转身只能由前面滚,一
滚之下,熊皮只能盖住一半娇躯,冷气袭来,她不由自主打一冷战。
滚动声惊醒了秋华,他挺腰坐正,一言不发,将熊皮拖平替她盖好,重新倚壁假寐。
“咦!他并不粗暴嘛!”她心中暗叫,对秋华的好感又增了两分。
“喂!替我解绑好不好?”她用出奇柔和的声音叫。
秋华睁开虎目,瞪了她一眼,用冷冰冰的声音说:“不行。”
说完,重又闭目假寐。
“我保证决不逃走。”她轻声说。连她自己也感到奇怪,今晚怎么了?她从来就没有用
过这样柔和的声音向男人说话哩!
“我不信任你的保证。”秋华闭着眼睛说。
“你不信任我,我要用脚踢你。”她说。
“你踢踢看,我连你的脚也给绑起来。”他冷冷地答。
“算你霸道,我认输了,解了绑好不好?”
“不行!”
“讲讲理好不?”
“哼,你还讲理?”
“我一个女孩被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绑起来受罪,说不过去吧?”
秋华坐正身躯,注视她片刻,他发觉这位任性的辛姑娘神情已完全不同,粉脸上已看不
到乖戾的神色了。
他挺身站起,笑道:“咱们先约法三章,怎样?”
“还能怎样!反正我已落在你的手中了。”她也笑答。
“如果你想逃走,我要捆你的手脚。你想动手,我狠揍你你大呼小叫发横,我就塞上你
的嘴。”
辛姑娘坐起,转身笑道:“反正我知道无奈你何,才不愿自讨苦吃呢,解嘛!”
秋华解了她的绑,沉下脸说:“你给我乖乖地睡,少噜嗦。”
她柔顺地躺下,问道:“吴爷,你来到宜禄镇到底为了什么?”
“少废话。”
“那么,你将我掳来又有何用意?”
“闭嘴!告诉你少废话。”他凶狠地说。
辛姑娘噗嗤一笑,说:“你不会再打我了,因为你不会打对你和善的人。”
他俯身举掌,虎目一翻,便待抽她一耳光。
她闭上眼,呲牙咧嘴愁眉苦脸准备承受。
秋华收回手,苦笑道:“我真该堵上你的嘴。你一个小丫头,落在一个江湖浪人手中,
你居然不害怕还唠唠叨叨,真是见你的鬼。”
“我小名叫小婷。”她突然说。
“没人要问你。”他没好气地答。
“昨天你不是问我么?”她笑问。
“昨天是昨天,今天……唔!有人来了。”他挺身站起,吹熄了灯火。
北面“砰”一声响,有一块木板倒下了。那是他安下的小玩意,任何人经过皆可自行倒
下示警。
“我不会逃走的。”她低声说,稍顿又道:“千万小心。”
“我想,令尊的靠山六盘四狼该来了。”他冷冷地说。
第 五 章 荒林屠四狼 秋华发现有人入侵,猜想是六盘四狼来了,事先已得到西海怪客的警告,他心中虽有点
紧张,但并无丝毫怯意。
辛姑娘向他保证不逃,但他仍然不放心,可是,辛姑娘出奇地柔顺,他反而不好变脸制
住她啦!
他熄了灯火从壁缝向外倾听,天色已呈微曦,但禅房中仍然黑沉沉的。
没有声息再发出,显然来人已发现四面皆设有易发响声的物品,提高警觉,不再冒失地
进入了。
他一把拉住姑娘的纤手,退向预先设好的出口,轻轻掀开虚掩着的一块木板,将姑娘推
入,扭头大喝道:“前来谈判的人,到寺外相候,如果妄想营救人质,休怨在下心狠手
辣。”
说完,窜出壁缝反手向手边的木柱全力击出一掌。
“啪!”室对面发出木板落地声,有人低喝:“人在里面,进去。”
“里面太黑……”另一个声音低答。
“黑容易欺近,怕什么?”先前低喝的人说。
“但也易遭暗算呀!”
“我先进去,老四,准备用暗器掩护我。”
“好,小心了。”老四低声答。
“老四,发暗号知会外面的老大,要他们截住对面的走廊,
见面即下重手。”准备进入的人说,徐徐拉开了禅房门,一闪而入。
入侵的人共有九名之多,散布在寺中每一角落。六盘四狼并未入寺,正与辛大爷辛三爷
等等三十余名骑士,在寺前的广场等候消息。
从禅房门进入的人由于房中黑暗,视野有限,因此进入后,立即本能地向右闪。
这一闪闪急了些,脚下踏中一块虚架在那儿的木板,只感到脚下稍沉,一阵微尘从天而
降,他仍然毫无警觉,背部贴上了墙壁。
“格拉拉……轰隆隆……”巨响如雷,惊天动地,整座禅房轰然倒塌,尘上飞杨,土木
纷飞。
“啊……”禅房内外的两个人,只惨叫了一声,便被埋在瓦砾堆中,眼看活不成了。
秋华已带着辛姑娘,窜入后面的院子。这里已看得到天光,黎明的辰光朦胧,视界可达
十丈外。
他拉着姑娘向壁角一闪,附耳沉声道:“我不怕你叫唤,但我警告你,假使你妄想逃
走,休怪我心狠手辣。”
她花容失色,嗫嚅着说:“我……我说过不逃走的,你……
你放心。只……只是,他……他们如果来了,你……”
“谁是他们?”他抢着问。
“六盘四……四狼。”
“有你在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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