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豪侠
黑影奋不顾身扭身出腿连环飞踢,伸手掏暗器。
秋华双手一分,架开踢来的双腿,再拨偏对方的下身,右膝下沉,迫住了黑影的腰腹,
左手扣住了黑影掏暗器的手,叱道:“再想反抗,要你好看。”
黑影不听,像被抓住的野猫,全力挣扎,双脚凶猛地踢蹬,左手一掌猛抓秋华的脸部。
可是,她腰腹被膝压住,下身的挣扎毫无效果。
秋华右手格开抓脸部的手,顺势一抄一勾一扭,扣住对方的腕并向内上方扭转,叱道:
“你还要逞强?”
黑影情急,“呸”一声喷出一口吐沫。但黑巾蒙住了双眼以下的部分,喷出的吐沫被巾
所阻,毫无用处。
秋华火起,哼了一声,点了黑影的右期门穴。黑影“嗯”了一声,手脚渐松,不再挣扎
了。他很少使用点穴术,这次对付这位野猫似的顽强女人,只好用上了。
他下手甚轻,穴道半闭,仅令对方无法抗拒而已。一手将黑影倚在左臂弯内,拉掉对方
的蒙面巾。夜色朦胧,星月皆隐藏在云中,依稀可以看清脸容。那是一个五官清秀的少女,
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粉颊的肌肉在抽动,可知她已陷入惊惶恐惧的绝境,自己知道无望
了。
“说吧!你为何而来?”秋华问。
“不知道。”女娃儿强硬地说,但语气中掩不住惊惶的感情。
“你真的不肯说?”
“不知道。”回答的仍是那三个字。
“你不怕酷刑逼供?”
“死且不惧,何惧酷刑?”女娃儿说话了。
“你该知道,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刑罚!”
“该死时,本姑娘会死的,你吓不倒我。”
“真的?”
“信不信由你。”
秋华突然伸手拉开她的牙关,笑道:“在下当然不信,走了十多年江湖,在下学到不少
妙术哩!牙关拉开,你已无法嚼舌自尽,你不能用真气冲生死玄关自杀,因为你如果有这种
能耐,便不会败在吴某手中了。你听着,如果你愿吐实,点点头便成,在下倒得看你熬得了
多少时辰。”
他摸摸她腻滑如脂的脸蛋,手向下滑,解她的劲装攀纽,一面冷笑道:“如果我是你,
便不会愚蠢得被人剥光。剥光之后,再就是……”
仅开第三道如意攀纽,他已发现女娃儿泪下如雨,浑身颤抖,不由心中一软,叹口气仍
替她扣上攀纽,按住右期门穴苦笑道:“姑娘,女孩子走江湖,必须挑得起放得下,不
然……在下不忍说了,女孩子是不宜在江湖中闯荡的,你这是何苦呢?今天敖老贼和他的党
羽们都不在家,他们的艺业都比在下高明,想想看,那该有多危险?敖老贼好色如命,聚芳
阁中的美女命运可悲。万一落在老贼手中,你即使想死,也不会死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姑
娘,听在下好言相劝,回去禀告你的主事人。有把握便来,仅来几个人等于是将你们推入火
坑,令主人这种处事态度要不得,不够稳重不体恤属下,庸才而已,不足为法。你走吧,在
下不难为你。”
说罢,解了穴道挺身站起,并合上她的牙关。
女娃儿怔怔坐在地上,泪眼盈盈地注视着他。
他在三丈外的草丛中拾起女娃儿的长剑,抛过说:“快走,寨堡内的人恐怕快追来
了。”
说完,举步便走。
蓦地,身后传来另一个女人的脆亮叫声:“站住!转来。”
口气好狂,他懔然转身,果然不错,坐着的妞儿身侧,多了一个黑衣女人。
“咦!是你!”
第十六章 险境连险情 接近至丈外,夜色朦胧,但他已嗅出熟悉的幽香,和似曾相识的脸形、身材、佩饰、轮
廓。
瓜子脸,大而明亮的眼睛,额留刘海短发,戴绿宝石耳坠,青帕包头,身材健美,肩上
轻晃着系玉流苏剑穗。半点不错,正是入房亮火折子,撞破他和小娟缠绵好事的黑衣女人。
“本姑娘也知道是你。”黑衣女人冷冷地说。
“贵姓?”
“姓文。”
“在下……”
“你是四海游神吴秋华。”
“咦!你的消息倒很灵通。”
“我们就是为你而来。”
“为什么?”秋华讶然问。
“用不着多说了,我们白费工夫,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未免太令人失望。”
“你认为在下是哪一种人?”
“一个好色之徒,如此而已。”
“在下不想分辩,能将为在下而来的原故说来听听么?”
文姑娘在鬓角旁摘下一根黑色的凤钗,晃亮了火折子,在钗前一晃。
秋华“哦”了一声,说:“原来姑娘是黑凤盟的人。听说你们全是些女飞贼,首领盟主
是黑凤曾雯。在下行走江湖,并未与贵盟结怨,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找我未免不近情理。吴
某即使是好色之徒,但从未与贵盟的姐妹亲近,好色是我的事,只要吴某不采花劫色,任何
人也不配管吴某的事,何用贵盟的人打抱不平兴师问罪?”
“本姑娘奉命监视和调查你的人品才艺行为武功,倒不是向你兴师问罪。今晚本姑娘已
完全了解你的为人,其他的事不用说了。”文姑娘冷冷地说。
“好,今后幸勿相缠。在下言之在先,贵盟的人不找吴某便罢,找上头来,吴某可不是
善男信女。”秋华悻悻地说,扭头便走。
“请留步。”文姑娘叫。
“有何见教?”他转身问。
“敖老贼作恶多端,血案如山,罪该万死。足下在江湖中名声虽不太好,却为何会与这
恶贼同流合污?刚才足下对舍妹所说的话,本姑娘字字入耳,你称敖老贼为老贼。言为心
声,可知阁下对敖老贼并无好感,心中……”
“这些事姑娘用不着过问。”
“由阁下对舍妹的态度来说,你并非好色之徒。”
“在下对令妹不感兴趣,与是否好色无关。”
“但本姑娘欠你一份情。”
“谁也没欠谁的情。”
“因此,妾身郑重向阁下提出警告。”
“我这人从来不怕别人胁迫。”
“阁下必须尽早离开孔公寨,敝盟已决定为世除害,早些离开,以免玉石俱焚。”
“为世除害是假,为了秘室中的如山金珠,不错吧?”
“就算是吧。”
“你知道今晚与在下缠绵的娇娃是谁?”秋华笑问。
“啐!”文姑娘发怒了。
“那是敖老贼的二千金,你想在下会置身事外么?”秋华厚着脸皮说,扭头便走。
文姑娘正待追出,先前被制的姑娘手拉住她,低声说:“姐姐,算了,他的剑法可怕。
再说,他决不是好色之徒。”
文姑娘笑道:“好妹妹,如果你看他在房中的恶心模样,便不这样说了。走吧,咱们回
报姥姥。”
蓦地,秋华退走的方向,传来“噗”一声闷响。
“噤声,去看看。”文姑娘低声说,两人悄然向响声传来处摸去,声息俱无,像两个幽
灵。
秋华离开两女,远出五丈外,眼角突然发现右后方不足两丈处,草丛下趴着一个黑影。
先前经过,视线被草所掩,这时便看到了。黑影不敢移动,怕发出声响,等秋华越过时,想
掩藏已来不及,仍然潜伏不动。
夜间正视反而模糊,余光斜视的视力要好些,被秋华发现了。他先不动声色,仍徐徐前
行,心中在打主意,耳朵凝神倾听身后的动静。
“这家伙听得太多,他非死不可。”他心中打定了主意。
人防虎,虎亦防人,双方都留了心。伏在草中的黑影悄然挺起身,手一扬,一颗飞蝗石
破空而飞,疾射秋华的脊心穴。
黑影挺上身虽说轻灵,但草梢的拂动声,岂能逃过已经留了神的秋华?
“噗!”击中了。
秋华向前一仆,发出沉重的仆地闷响。
黑影飞跃而上,伸手便抓。
秋华冷笑一声,身形翻转,半分不差便扣住了伸来的手一扭一带。
“哎……”黑影惊叫一声,臂骨格格响,扭身便倒。
秋华扭身翻起,手起掌落,“噗”一声劈在黑影的背心上,扣住的右手仍然不放,用上
了擒拿术,扭抵在黑影的背上,用膝盖压住黑影的腰部,冷笑道:“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
顿,一石换一掌,咱们先扯平。老兄,你是谁?”
是一个劲装大汉,人高马大,但被制得无法动弹,咬着牙忍受手臂、背、腰传来的痛
楚,含糊叫道:“我……我……”
秋华见时光不早,不想再拖,重重地哼了一声,说:“老兄,不管你是谁,你听得太多
了,该你倒霉。老兄,别怪我,我只能叫你永远永远闭上嘴。”
他的掌举起了,身后突传来文姑娘的叫声:“吴爷,请手下留情。”
他扭转头,戒备地问:“你们还不想走?”
文姑娘姐妹站在两丈外,说:“这人本姑娘认得,他是入云龙柯大侠的门人。今晚他们
来了三人,专负责踩探机关埋伏,在我身后跟踪撤出,想不到误打误闯到了此地,必定是听
说你是敖老贼的未来女婿,所以向你下手了。”
“入云龙怎么也来了?”秋华问。
“你可以问问敖老贼。”
秋华将大汉放了,冷笑着问:“你阁下真是入云龙的门人?”
“在下姓葛,名欣,入云龙正是家师。”大汉惶然地答。
“你认识柯文远?”
“那是家师的次子,在下的师弟。”
“他来了么?”
“没有,过几天便可赶到,可能与华山老人宗政老前辈的几位门人同来,文远师弟拜在
华山老人的门下。”
“葛兄,你可以走了,今晚纵你全身而退的事,如果你透露口风,在下日后必定杀
你。”
说完,展开轻功如飞而去。
寨中主人不在,主人的两位拜弟也不在,得力的人几乎全部外出,所以没有人追出。他
从原路返回,在寨墙外老远便向在墙上巡逻的人叫:“入侵的贼人擒住了几个?二小姐伤势
如何?”
“是华爷么?”巡哨大声问。
“正是。”
“请上。贼人全逃掉了。二小姐的伤势小的不知道。”
他纵上寨墙,说:“贼人既已逃掉,你们得小心些。”
“华爷知道对方的来历么?”
“在下只知道一个人,他叫葛欣。”
“哦!原来是人熊葛欣,是入云龙老匹夫的门人。”
“你认识入云龙?”
“小的听说过而已。”
“他们敢和敖爷作对?”
“他们是穿云拿月请来助拳的人,要赶走咱们孔公寨的居民,占咱们的地,将咱们赶出
清水河,却不知道这儿是敖老太爷的基业,简直自不量力。”
秋华取道下墙,一面说:“你们小心了,入云龙已经知道敖爷的身份,善者不来,来者
不善,不小心随时会丢掉老命。”
二小姐的穴道并未被制住,暗器也不是打穴珠,而是一枚问路石,虽击中穴道,但仅伤
皮肉而已。如果不是秋华机警将她接住,可能跌得爬不起来了。她已上了药,伤势虽轻。她
不理会智多星夫妻的善后事务,她接着秋华回到客房,向秋华道谢,陪秋华聊天。
寨中复归平静,已经是三更尽四更初了。
经过一夜骚扰,秋华心中暗懔,看来,此地愈来愈凶险,情势愈来愈复杂,自己已深入
四面楚歌的境地,处境十分困难了。
“奇怪,黑凤盟的人为何要找我呢?”他心中不住地想。“入云龙是不是真要助人在此
地争地盘?我要不要也卷入这窝子浑水中摸鱼?”他向自己发问。
“管他呢,愈乱愈好,反正不捞老贼一把我不走。小娟这儿,我得多下些工夫,套出老
贼对我的阴谋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可不能让他先动手。”他打定了主意,心中
暗自戒备,随时提高警觉,防意如绳。
老贼不放心他,这是人之常情。他不解的是,老贼既然不放心他,为何不打发他走路?
小娟的示意已经够明白,事态必定比他所想像的更为严重,显然从小娟的语气中,老贼已有
杀他之念,但为何却迟迟不动手?他百思莫解,莫测高深。
“难道说,他想挟我为人质,和终南木客天残丐等人谈条件,要出卖我么?”他悚然地
想。
他决定随时防变,将贵重的物品随身携带,插飞刀的皮护腰经常不离身,将在西安定制
的两个皮臂套早晚皆套在臂上。皮臂套中藏了五枚飞电录,左二右三,这玩意丢不得,是他
的得意神刃。
剑带不带无所谓,带在身边反而引人起疑。因此他将剑挂在墙上,表示自己毫无敌意。
寨中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一早,他仍在床上养神,一面默记拳经剑谱的心诀,一面回想与人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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