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山庄
她立在门外躬身道:“番女大桃特来拜见各位仙师。”
狗皮道士笑道:“大桃姑娘不必客气且请进来,是观中有什么消息吗?”
大桃走进草堂,方说:“那王必武自与心印禅师出观较量之后,便不见回来,现在西方魔教又派来一位新监院,名叫冷焰天王桑克那,是一个道地的色目人,邪法更较王必武为高。”
忽然看见山茶、卓和,不由道:“你两位是山茶姐姐和麦勒沁卓和大哥吗?”
山茶、卓和一闻大桃前来,早想招呼,只因正在叙述观中情况,所以无暇寒喧,一听大桃来问,连忙上前互道阔别,并谢前此相救卓和出险之德,又命小珠拜见。
详细一谈,才知道,那天观中自被三人闹得人仰马翻之后,再一清查,除冯五和另一值殿教徒伤重毙命而外,郑国柱右手已成残废,金冶儿虽然经邬元成将一只右臂行法接上,一时尚未复原,王必武又一去不返,邓演也因伤重去青磷谷医治,观中人力大减。
邬元成立向鬼母潘涛告急,白骨教徒众伤损无妨,但那王必武乃是西方魔教特派监院,忽然失踪,生死不明,鬼母潘涛虽系教主,也不由慌急万分,除对邬元成切责之外,立将情形飞报阿修罗教王。
一查王必武不但并未回到罗剃国去,连出事情也未用魔教信火传报,料知非在中土正教飞剑之下形神俱灭,即系叛教他去。
阿修罗王不由异常震怒,一面对潘涛下令限期查明下落,一面又派了四大天王当中最厉害的冷焰天王,继任川东道院监院。
那冷焰天王桑克那,原是北地夷人,生得身高九尺,赤面隆鼻,碧跟虬髯,一头红发,平日专以生人骨血为粮,一经行法遍体惨碧冷焰,所过之处,金铁销融,木石皆成灰土,人兽当之,无不死活由心。
更擅冷焰搜神之法,如被查悉敌人下落,冷焰随之而至,一近人身,立刻侵入,奇寒澈骨,阴火自内向外燃烧,除向他自行投倒,听候杀戳而外,再无别法。
据他自己说,那冷焰系从本身骨髓发出,全身三百六十五朵冷焰,朵朵皆是化身,头顶骨中,一朵最大冷焰,威力更大,已练与本命神魔合为一体,便阿修罗王也得让他三分等语。
众人闻言无不惊骇异常,大桃说罢之后,又告辞回去。
各人都亟盼心印回来共商大计,无奈心印消息仍是杳然,因恐妖人查出迹象,累及杨老者和村众,大家一商量,决定铜袍、狗皮两道人暂迁对山一座无人废庙居住,只留卓和一家三口,完全改成汉装,作为杨家远处亲戚来探,以掩耳目。
一面由杨老者通知村人,严守秘密,并且教了一套话,以防妖人查访。
那座废寺离黄桷坝只有一里多路,就在对面山巅上,原名法雨寺,相传为蜀主孟昶所建,规模相当宏大,后来迭经兵燹,逐渐废圯,仅存一楼一塔,也荒芜不治已久。
狗皮、铜袍两人一纵剑光瞬息即至,只见那楼一共五楹,昔日原为藏经之所,窗户门梯已经全毁,只有三面高墙仍在。
西边两间略有楼板,屋瓦亦较完整,其除已成一个透风漏月的空架,眼见得难以憩身。再向楼侧一看,那座宝塔便在五六十步以外,一共七级,形势异常高耸。
两人飞去再看时,除量下两层梯板已毁,常人无法上去而外,三层以上,竟然完好可居。
再推开最上一层的窗子向下一看,不但黄桷坝如在足下,就是白鹤观也隐约在望,正是一个监视敌人飞援村中的绝好地方。
两人不假思索,立回杨宅,取来洒扫之具,将最上一层收拾干净,作为临时憩息之所。并与卓和夫妇约定,只一有警便以小珠偃月钩剑光为号,只那道银色剑光一起,立刻飞来援助。有事可直接到塔上相告,心印回来也到塔上相见。
布置好了之后,第二天心印仍未回来,白鹤观方面也不见动静,小珠初与人世接触,又见黄桷坝人物衣冠皆与番人不同,衣食住行,几乎每一件都是新鲜的,不由好奇之心大起。
又听人说,丹凤场和城里更为热闹,恨不能立刻去游玩一番才好。虽然父母一再呵止,终禁不住童心太甚,竟在傍晚,乘着卓和夫妇谈话的时候,一漓烟出了杨宅,径向丹凤场走去。
她在玉龙潭出生以后,便由铁掌麻姑用各种灵药不时调理熏洗,一切功夫皆是从小教练出来的,便不用剑术,也一样矫健异常。
那川东一带,原是他前生旧游之地,此生入川,又曾随师沿途流连过,循着山川形势飞起去,一路如寻旧梦,又因才服何人仙宝不久.精力充沛,显得异常愉快,空中飞行毫无阻碍,瞬息千里,不消几个时辰,濯锦江已从足底滑过,看看已离巴州不远。
因系今生从未作此长途飞行,腹中也渐渐饥饿,心中方才想起师父只命玉龙潭事了,便赴巴东,料理邬元成等淫魔,并未限定时刻,何须如此着忙,不由有点好笑,想着便觑定一片无人处,收剑落地,在一条小溪边上,寻一块洁净石头略事休息。
抬头一看,日色已经晌午,腹中更加饥肠辘辘,再看前面约莫三五里以外,便是一座市集,正打算稍歇一会,赶去吃点东西再打听去巴州的道路,猛见溪侧一座树林后面,走来一个壮汉正用一条扁担,执着两个水桶,一路唱着山歌,渐来渐近。
他站起身来,把手一拱道:“挑水大哥,前面市集是什么地方,此地离巴州还有多远?”
猛听那来的壮汉,一声狂叫,放下水桶扁担,掉头便向林后奔去。
心中正在不解,忽见自己的影子,照在溪水当中,分明一条大狗,人立在岸上,这才想起,自己还披着那套貘皮,只有一张人脸露在外面,一定是那人将自己当做妖怪,所以才惊得逃走不迭。
不由赶上前去,大声叫道:“那位大哥不要害怕,小可实在是人,并非精怪,且等我说明再走。”
那人已经转过树林,一路狂奔怪叫而去,等诸葛钊到林后再看时,却是倚山临流的一座小小村落,山麓下,一带梯田之外,还有约莫三五十家人家,竹篱茅舍,布置得井井有条,那道溪流绕过树林,便向山麓下流去,却用一条小小石桥连着。
那人,已经越过石桥,奔向村中。诸葛钊方说得一声不好,遥闻村中人声鼎沸,村中出来的壮汉,立刻各持刀枪迎着赶来。
诸葛钊忙又高声叫道:“各位大哥,不要误会,小可是一个路过游方道士,既非妖怪,更非歹人,容我说明再讲。”
一转眼之间,那群壮汉已经一窝峰也似的拥到面前,不由分说,刀枪棍棒一齐当头盖下,诸葛钊一见无法解释,仗着貘皮罩体,不虞伤残,暗中一运真气,双臂猛然向上一分,那些兵器全被反激回去。
当前一介武生打扮的少年,见状更怒,一挺手中朴刀,二次又当头砍下,诸葛钊身子略侧,右手一抬,更不闪避,一把将那刀背握牢,顺手牵羊一夺一推,那少年只觉手掌火热,虎口已被震裂,鲜血直流,直向后面倒将下去。
村众见状,胆小的都惊得呆了,胆大的一声呐喊,向后退避不迭。
诸葛钊怒道:“适才我已一再向你等说明,我系游方道士,偶然经过此地,并非精怪歹徒,为何倚仗人多,这等无礼?”
众人都做声不得,那少年却从地下一骨碌爬起来,甩着右手,咧着嘴也怒道:“你既是游方道士,为何这等打扮,你自己看看,还像人吗?”
诸葛钊冷笑一声道:“便算我打扮有点异样,难道你们就应该纠众群殴,连分辩的余地都没有吗?我如真是精怪歹人,此刻又焉有容你活命的理在。”
说着那口刀当啷一声,抛在地下,又是一声冷笑,众人闻言都做声不得,倏然身后有人高声道:“庄主快来,这狗精也似贼道,我们制他不住,少庄主的手已被震裂了。”
接着洪钟也似的声音道:“尔等不得无礼,我自有话问他。”
诸葛钊掉头一看,一个方巾阔服赤面银须的老者,已从身后走来,正看着自己,微微皱着眉头道:“道爷从何方来此,如何这等装束,这就难怪他们无礼了。”
诸葛钊也觉自己装束诡异,一见老者一脸正气,心中未免有些内愧,答讪着道:“小可是从大雪山来的,修道人山行露宿,偶以兽皮为衣也是有的,适才已曾一再向贵村人众高声言明,无奈不容分辩,便起群殴,如非我略有薄技在身,已死刀枪棍棒之下,这难道也是应该的吗?”
那老者眼看众人又用眼角扫了那少年一下大声喊道:“继武,他们无知也还罢了,既是你在场,如何不问明来历便敢妄自动手,是何道理?”
说着,又向诸葛钊陪笑道:“道爷请恕小儿失礼,不过这其中还有个下情,如果说明,你也许就可以见谅了。”
诸葛钊见那老者已在陪话,料知其中必有别情,也稽首道:“老丈尊姓大名,既有别情何妨说明,只要相信小可不是妖精歹人,把事弄明白就行。”
那老丈又向诸葛钊脸上细看一下道:“这里不是说话所在,寒舍不远,便在前面,且请小坐待茶,然后细谈如何?”
说罢又向那少年和村众说:“这位道长决非妖邪歹徒,尔等且各自散去,以后如遇过路人等,在未问明行藏以前,决不许鲁莽从事。”
说着便肃客前行,入村以后,行不数十步,在一带网眼竹篱外面,白板扉前停下来,笑道:“到了,我们且请入内再谈。”
那少年也从后面赶上来,忍着手痛,推开板扉,让父亲和来客进去,穿过一片竹林之后,在一所草堂里坐下,少年又献茶来,老者道:“在下姓杨,忝充乡饮大宾,此处地名黄桷坝,离巴州城只不过十多里,前面市集名丹凤场,向来民风淳朴,无疑世外桃源,想不到近数年来,忽然时常发生少女壮男有被妖人迷惑的事,前此致死失踪.已有数人之多,村人为了驱邪远祸,相约守望相助,只一遇上,立刻并力护持,以免意外,却巧道长装束稍异常人,那头一个见到的村夫,又无知狂奔大叫,所以才有这场误会,还请原宥,如今已经说明,道长现在何处修真,能以法号仙踪见示吗?”
诸葛钊听完,知道又是邬元成师徒一类妖人作祟,说不定也许就是邬元成师徒本身在此逞凶作恶,不由道:“小可虽随恩师灵阳子学道川边灵阳谷,但所习略异世俗玄门羽士,所以并未赐有道号,今日相见,即由这身兽皮,以后不妨就以狗皮道士相称,也未为不可,不过那妖人既时来作祟,曾有人看见吗?”
杨老者也笑道:“道长取笑了,在下焉敢这样无礼。不过要问那妖人,此地见过的人倒不一而足,只是他时老时少,忽男忽女,面目更不一致,究竟是一是二抑或成群结党却谁也不知道,而且眼前就有一件事放在这里,可以足资证明,我有一嫡亲侄儿,目下就被迷着,每隔六七天必来一次,据他说的确是一个女妖,我想道长既非蓬岛真仙,亦系人间仙侠,如能为此方除此大害,不特我杨氏满门俱感,也是此间一方的福音。”
说罢立刻站起来,就要拜下去,诸葛钊连忙扶着道:“老丈不必多疑,我虽略谙武功剑术,决非仙人,不过寻常妖人,只要功力可以相敌,救人除害是修道人份内的事,你能领我去和令侄稍谈吗?”
杨老者不胜喜悦道:“舍侄所居,就在这草堂后进,不过他已不能起来,如不嫌亵渎便请同去一看。”
说着,即便移步,引着诸葛钊,从草堂屏后转过去,又穿过一重院落,走入后进,果然听见东房间有吟呻之声,再进房一看,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躺在床上,半醒半睡的正在哼着,一张脸已经和黄腊一样,眼眶深深陷在里面,鼻翅不住在煽动着。
杨老者过去用手一推,低低叫了一声:“继春”。
那少年立刻一惊呓语也似的道:“桃姐,我……我……不行了,你不必为我再操心了!”
他把眼一睁,见是伯父和一个披着狗皮的人站在一边,不由又惊得几乎跳起来。
诸葛钊见状.忙从腰间取师父所赐的一葫芦还阳正气丹来,取了一粒塞在他口里,半晌之后,那杨继春才缓过气来,
杨老者忙道:“继春,这位道长是来救你的,那妖女是什么形状,你能告诉道长吗?”
继春含泪道:“伯父,她不是妖人,并且对我很好,如果真的再遇上妖人,我早没命了。”
杨老者不由埋怨道:“你真是至死不悟,她既不是妖人,如何把你害成这样,而且来去无踪,不是妖人是什么?”
谈着,又看了诸葛钊一眼道:“这位道长是来救你的,有话不妨直说,不要害怕。”
继春侧过脸来,也向诸葛钊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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