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山庄
雪山姥姥道:“你别忙,少时那老魔自会向我要人,我只把她交给他,便够这万恶妖妇报应的了。”
说着,空中只存些许极淡红霞,蓦听有人叫道:“雪山道友,我愧无能,你虽将那寂灭神雷还我,竟没有能完全收回,连你那玄阴神幕也归乌有了,还望道友见谅才好。”
说着,那阿修罗王已在眼前出现,仍和站在冰山上面的打
扮一样,毫无异状,好似不曾有方才一场拼命挣扎的模样。
雪山姥姥笑道:“适见道友所炼神雷,威力之大真不可思议,如若换一个功力稍差的人,早已形神皆灭了,而道友竟能于极短时间将震散与烧化的法体完全恢复,这真教人钦佩得很。”
阿修罗王不由麻脸通红道:“这是我自不量力,妄想藉北极磁光炼成之宝,将它引发再行收下,才有此失,倒教道友见笑了。”
雪山姥姥又笑问:“凭道友的功力,这神雷本质就不能完全收回,至少也该收起大半,到底如何呢?”
阿修罗王摇头道:“收是收了一点,但是得不偿失,我这元神损耗太大了。不过起祸根苗实是我那小妾黛妮,她那神形尚在吗?”
雪山姥姥笑道:“她因无端上门寻事,肉身已损。二次又乘我不在洞中妄以元神来攻,以致陷入小徒五行日月轮中,情急拼命才把道友至宝寂灭神雷使出来。如非我亲自赶回,那就更槽了。所好肉身虽毁,元神尚在,已由我带来,便请道友领回如何?”
说罢,便从怀中取出那粒冰魄寒光所化的晶丸来,略运神功将寒光一收,黛妮元神从晶球中落在地上,仍是尺许高的一团黑影,一见阿修罗王只惊得缩成一堆,不禁呜咽有声,似在哭诉所遭。
阿修罗王大喝道:“你哭什么?还嫌祸闯得不大,人丢得不够吗?”
说着袍袖一拂,立将黛妮元神收入,又向雪山姥姥颔首为礼道:“此间已是敝国辖境,本待稍为接纳以尽地主之情,但我出来已久,尚有琐事待理,请恕失礼,容诸异日再行相见了。”
说罢人影一晃,便失所在,弃儿笑道:“人道老魔头灭绝人伦,罪恶万分,为何倒对师父如此彬彬有礼起来了?”
雪山姥姥道:“你以为他对我彬彬有礼吗?这老魔向来就是这样,愈是心中忿恨已极,外面愈加客气和蔼。他今天吃此大亏,实在对我已成不解之仇。你当他真是知情达理对我恭敬吗?他只不过此刻力有未能,又在元气大伤之后吧,要不然早已破脸了。你两个涉世未深,以后如再遇上,还宜格外小心免为所乘。”
说罢又笑道:“主人已经走了,人家对我们这些恶客又挥诸门外,再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我们也回去吧。”
说着冰魄寒光又冉冉上升,一路向南飞回去。这次却飞得很低,一路在云层之下,不但足下山川历历在望,便林麓户舍人畜行动都可辨识,这在弃儿,实为有生以来之所未经,不由高兴非常。
在冰魄寒光飞拥之下,不是向雪山姥姥问长问短,就是向大桃笑语。
看看云程已越沙漠戈壁,经过秦岭,又入川境。忽然远远看见一座山峰下面骨嘟骨嘟直冒粉红色的烟雾,转瞬便将峰下一块平林布满。
大桃不禁叫道:“恩师请看,那不是白骨教中的六贼销魂网吗?既有此物,一定又有妖人在那里害人了,但不知被困的是何等人,我们去看一看吗?”
雪山姥姥举目一看笑道:“你要知道那妖网之中困的是什么人么?”
说着,递过一个茶杯大小的镜形之宝来道:“这是我昔年在大雪山万丈寒冰之中所得的一面古镜,乃前古仙人广成子遗物,名为寒犀镜,为专破妖雾邪烟之宝,并能照澈九幽,洞览山石,现在权且赐你.作为防身之用。
“此间离开黑石山只三数百里,我因阆中尚有道友相邀,必须践约,汝与弃儿不妨前往,相机将被困之人救出,如遇旧友,可一同回山候我后命。”
说罢一催冰魄寒光,离那妖网还有一箭之路,突然把手一挥,大桃和弃儿两人便像断线风筝一样,从空中落将下去,正坠在一座小山峰上面,再看空中雪山姥姥所驭遁光一闪即逝。
大桃不禁十分惶惑,忙问弃儿道:“我看恩师此举似有深意,师妹随从日久,能知道一点吗?”
弃儿道:师父脾气极古怪,对于同门每有所示,绝少明言,时或无故赐上一两件法宝或简贴,到时均有奇验。如依我看或许那妖网之中所困的人与师姐有缘,须待解救,再不就是那妖人恶贯满盈,应该死在你我手中。适才她老人家既然说过,那寒犀宝镜专破这类妖雾邪烟,何不就拿来一试。”
大桃一面称善,一面托着那寒犀镜一看,只觉对径才只寸许,纯用兽角制成,一面其光如漆,一面满布雷文。
拿在手中向地下一照,一道寒光直射岩石之下,石中纹理,石下虫豸,非常明显,愈看愈深,便山石中所孕藏的东西也无不历历在目,镜光所照.就仿佛一个深井一样。
两人不禁非常高兴,方在称赞。再抬头一看,只觉那片粉红色妖光愈布愈广,离开那座山峰已经不远。
大桃不禁一惊,忙将手中寒犀镜一扬,直向那片妖光一照,那宝镜所发寒光竟似一轮皓月一般,直向妖光射去,青朦朦一片,何止二三十丈,只一着妖光便如沸汤泼雪,立刻穿成一个大洞。
只见光底一块大青石上,倒着一个青衫少年,仿佛酒醉一般,正曲肱入睡。
再一细看,却是杨继武。
大桃不由大吃一惊,忙将那宝镜上下挥动,向那妖光纵横一阵挥荡,转眼之间那片粉红的妖光便被扫尽,所有实在景象完全毕露,却是两山之间的一条峡谷。
那块大石,便在谷口的右侧,正当谷口山上垂下来的一株老桧下面。妖光虽被破去,继武人却未醒,仍似甜睡一般。
大桃连忙一拉弃儿从小峰上飞纵而下,才近大石,忽听谷里一个女人的口音喝道:“是谁大胆,竟敢在我这松苓谷口放肆,破我仙法,还不快来纳命吗?”
说着只见五色光华一闪,出来一个身披紫绡的裸体少妇,向二女一看,冷笑道:“你两个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为何无故到我这松苓谷来寻事,是何道理?”
弃儿笑骂道:“你这不识羞的贱货,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将一个少年男人困在这里是何道理?”
那妇人怒道:“我乃松苓谷主紫绡娘子薛惜惜,这少年自己闯上门来,他自触我这六贼销魂网倒地,与你这两个贱婢何干,既敢无故上门寻事,那才怪不得我呢。”
说着,解下身边所披紫绡,举手一挥,两人便觉一阵浓烈香味,触人欲醉,跟前一花,已被一片淡紫光华笼罩着。大桃一见说声不好,又将手中宝镜一照,谁知那片淡紫光华,乃系有形之物幻化,宝镜所发寒光,竟无法照身,只镜片所触紫光以后,仍见山川树木而已。
大桃心切继武安危,忙又扯了弃儿飞向石上,先将继武护定,一面放出青霜剑,又向身外紫光扫去,那片淡紫轻绡,看去虽觉薄薄一层,柔和异常,剑光扫上去却无损伤。
遥听光外那妇人冷笑道:“你这两个鬼丫头看错了,你们当我这天孙锦也和六贼销魂网一样,是你们这飞剑法宝可以破的吗?如果再不将那少年男子献出,给我自行滚开,我只将天孙锦一收,你两个就想走也来不及了。”
弃儿不由大怒,用手一拍腰下佩的五行日月艳,五剑一轮立刻光芒万丈,那青黄赤白黑,五道剑光拱着一丸朱红色的旭日,直向紫光冲去,只听得嗤的一声,那片淡紫光华,立被冲破,裂开一条极大口子。
那妇人不禁大惊失色,连忙把手一招,收回那片紫绢向里逃去,弃儿那里肯舍,又向谷里追去,才进谷口,妇人身子一晃,便不知去向。
大桃因恐有失,连忙叫道:“师妹你快回来,且慢追那妖妇,我们救人要紧。”
再看那石上的继武已经悠悠醒来,把眼一睁,一见立在身侧的,竟是日夕思念的意中人,小别之后丰姿更见较前艳丽十分,而且年纪也显得更轻了许多,不由喜得直跳起来道:“大桃姐,我们是梦中相见吗?”
大桃看见弃儿已经从谷中退了出来,不由嗔道:“你这人,好多时不见,为什么还是这等不长进,我已投在恩师雪山姥姥门下,你怎么会到这里来?那边还有我的师妹杨弃儿,你须放老成些。”
继武一看,谷里果然有个少女走来,连忙匆匆一说经过。
原来他自那天大桃留书走后,便也学样,草草收拾了随身衣物和一口短剑,带了些金银,留下一封信,出门便向川西走去。
心想大桃鄙视自己,无非为了一心向道,如果自己也能拜仙师,学成剑术,上下青溟飞行自在,即使不能修夫妇之好,便能作一个方外腻友,也足慰相思之苦。
如再能合籍双修,永驻芳华,作一对神仙眷属,岂不更较虚度数十寒暑,身遂化尽为妙。
闻得青城峨嵋均为神仙窟宅。眼前的诸葛仙师,张仙师,不也俗人修成吗?又因大桃一走必向大雪山去,便不管好歹,出门便向川西走去。
一路晓行夜宿,遇有山水名胜,必稍流连一二日。这天已过资阳正向成都走去,中途经过一个市集,地名丰润场,热天走长路未免口渴,正停住脚在一家茶棚坐下来,打算喝点水吃点什么再走。忽见茶棚旁边一块土坪上大槐树下睡着一个乞丐,浑身漆黑,一头乱发,正枕着一块石头打着鼾。旁边围了一群孩子,大家不知从什么地方搬来许多石块,纷纷向那乞丐身上投掷着。
起初还是一块两块,后来孩子来得越多,石块便如雨点一般打去,一霎时,那乞丐身上便堆满了一层。孩子们好像疯了一般,不断的把石子加上去。
继武见那石块大的竟有海碗口大。小的也有鹅卵大小,心恐乞丐负伤,不由负手走到那一群孩子前面拦着道:“你们这些小孩子,为什么拿石头打人,他虽然是个苦人,如是打死了也要抵命,你们这般胡闹,家里有大人吗?”
那孩子里面有个较大的,横着眼睛道:“你是什么人,不问清楚也能管我们的事?这是他要我们打的,要不拿石头把他盖下去,有果子吃吗?”
继武不禁诧异道:“他为什么好好的教你们拿石头砸他,天下焉有这个道理?”
那孩子道:“他说这些石头是他的被单,吃醉酒睡着怕受凉,所以要用石头当被盖,又说他身上有宝贝怕人偷他,有石头盖着好放心。每天都教我们这样做,不过要把石头扔得满他全身,不看见他身上的黑肉才算数。
只等他明天再来,每天都给好多果子,只有一点没盖上便不算数,谁扔得最快最多,给的果子也越多,谁要偷懒他全知道,不但不给果子吃,第二天他就不许再扔了。”
那孩子道:“他已闭上眼睛睡着了哪会看见,不过第二天他真知道,谁扔得最多,谁最偷懒,全瞒不过他,给起果子来从来就没有错过。”
说着,一看其他孩子正在扔得起劲,连忙搬起一块最大的石头扔去道:“就是你一问,已经耽误了我好几块咧。”
一面将那块石头扔向乞丐头上,继武一看那块石头,直有海碗大小,一下正扔在乞丐头上,只听拍的一声,那乞丐动也不动。
众孩子你一块我五块愈掷愈快,一会儿便将乞丐盖没,像小山一样的堆起来。
众孩子又四周看了一下,见那乞丐已经一点也看不见了才一哄而散。
继武看罢,不由心中大诧,决定要看个究竟,便在那茶棚坐着等着,一面又买了一套麻花和几个烧饼,慢慢的吃着。
那卖茶的是一个六十以上的老人,一面泡着开水,一面笑道:“客人看这叫化子奇怪吗?少时等他—醒来,还有奇事咧,您慢慢看罢。”
继武笑道:“这位穷朋友委实有点异样,他是这里人吗?”
老人道:“他是哪里人连我也不知道,到这里来也不过才只三个多月,就住在那山后山神祠里。你别看他是个叫化子,人家可从不乞讨,只以卖药为生,用起钱来都毫不吝惜。
“只是脾气太怪,他卖药从不讲价,你只稍一还价,便莫想买到,如果你一定想买,非十倍以上的价钱不可。
他那药又极灵,只要他说那病能治,从来没有不好的,所以买卖非常好。坏的就是太脏,又有许许多多古怪的举动,还有一个只交小孩子不理大人的怪毛病。”
继武听了不由更加奇怪,又笑向那老人道:“他饮食起居也和常人一样吗?”
老人道:“他在饮食方面,倒没什异样,只是酒量大得吓人,我们这里所产的麦酒,向来是滴水不掺的,他最少也要十斤才过瘾。一吃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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