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枭中雄
孟长清狠毒的盯着冷凝绮,语声锐利得像刀口子:“越说,你这贱人越当真有这么回子事了?不管你是玉皇大帝的妹妹、阎王老爷的小姨,就算你长了三头六臂吧,包袱便背在我们哥儿三个的肩上,你可是上来摘了去呀!”
冷凝绮道:“三位非要我亮上一手不可?”
陶元粗暴的道:“你他妈即使亮上一百手,除了‘抓瞎’还能管个卵用?”
轻轻吁了口气,冷凝绮道:“看样子,你们是不见棺材泪不下,硬要玩到四仰八叉了才肯认输,要钱不要命,连青山都舍了,将来再怎么植柴呀!可叹……”
“怒魁”谭英偏腿下马,伟岸有若一座小山似的面对着冷凝绮,这位“刀勾会”的“大阿哥”形容威凛,气态轩昂的道:“你想要我们的这一千五百两黄金,也就不啻是用脚踩上‘刃勾会’的头顶,更与索取我兄弟三个的性命无异,说句老掉牙的江湖词儿吧!我们兄弟想要答应,可是我们的家伙却不答应!”
说到这里,谭英一掀外衫,斜别腰侧的一柄“鬼头刀”已拔在手上,刃光森寒中,他的左手也自另一边的腰带上扯出了一只铁勾,黑黝黝的,那么单纯的一只铁勾,就像码头上的苦力用以勾拉货物的那种勾子,很粗糙、很寻常,但,却是要命的家伙!
谭英一亮武器,陶元、孟长清也下分先后的跟着露出家伙,陶元更大叫道:“老大且慢,杀鸡还用得着牛刀?这臭娘们交给我打发掉也就是了!”
孟长清慢吞吞,阴森森的道:“我看老二你也不妨歇在那里做壁上观,由我来掂掂这女子的份量,看她的功架可比那三百根‘小黄鱼’来得深沉?”
冷凝绮不惊不悸,平平淡淡的道:“这样说来,三位硬是非见真章不可了?”
谭英重重的道:“天下的财路广得很,不论有理拿没理抢,却总是留给那承担得起的角色,你如自信提得起来,可以,我兄弟三个便候着领教,休说是身上的金子,连命也一样现成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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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中雄第八十三章 网剑轮 雌伏三英
第八十三章 网剑轮 雌伏三英
冷凝绮颔首道:“大阿哥豪气干云,出语铿锵,果然是位人物,还没动手,我业已觉得那一股浩然之概,凌头压心,只是,为了这黄澄澄的金子,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便是含糊,除开舍命奉陪,亦没有别的法子了。”
斜刺里,一刀如虹,暴斩冷凝绮颈项,还加杂着陶元的怒吼:“叫你卖乖!”
只是微微挪动了半步,半步而已,锋刃带着寒光锐风擦过了冷凝绮雪白粉嫩的颈项前一寸不到,冷凝绮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左手伸缩,“鱼肠剑”冷电闪射,去势奇速,猛一下便将陶元逼跳出五尺之外!
孟长清侧面欺进,刀挥处只是一抹波颤的幻芒,而他的铁勾已由下往上,飞扣敌人的小腹,出手抉、招式狠,硬是要命的架势!
冷凝绮动也不动,手腕倏翻,根本不见她取轮的动作,但“百刃轮”早已上手,然下压,同时上翻,“叮当”撞响中,孟长清刀震勾荡,冷凝绮的窄剑宛如毒蛇的舌信,闪动之下,孟长清的肩头已血溅肉绽!
几乎是滚出去的,孟长清咬牙切齿的憋着气叫骂:“好阴毒的贱人,出手居然如此阴损。”
冷凝绮淡淡的道:“姓孟的,你想要我的命,边都沾不上,我先给你来点小小的警告,下一剑,说不定就要透穿你的咽喉了!”
背后,陶元闷不哼声的往上凑近,冷雪莹灿的刀刃横切冷凝绮腰身,却在临接前的瞬息扬起,斜劈敌人肩头,呈现着半透明的光晕,扩展涌动,功力十足。
冷凝绮的反应出人意表,她不跃不翻,却蓦然贴地飞旋,“鱼肠剑”闪缩如电,“百刃轮”回腾流滚,锐气交织下,陶元一个筋斗侧掠三尺,反手十九勾扣扎下去!
十九溜晶寒的剑尾闪击,十九响金铁的交击声中,陶元再退四步,冷凝绮暴移于侧,“百刃轮”突然跳跃,陶元已怪叫着踉跄出去--这位有“豹胆”之称的“刀勾会”二阿哥,右颊之上赫然已裂开了一道血口子,蠕蠕颤颤的彷佛一张婴儿的小嘴!
在一刹那的惊窒之后,陶元暴跳如雷,直着嗓子吼叫:“心黑手辣的臭婊子,烂污货,你你你,你竟敢如此糟蹋你家大爷!”
冷凝绮轻蔑的道:“阴沟里的老鼠,井底下的癞蛤蟆,你才见过你娘的多大天日?就在姑奶奶面前卖狠耍狂?歇着吧,以你这等下三流的龙套角色,姑奶奶我打发掉的不是一大束也有八箩筐了,娘的!”
在这一阵之前,冷凝绮所显示出来的态度与姿容,全是俏媚融合着细嫩,娇艳加杂着柔婉的,但,只是须臾之间,她便已变得如此刁泼、如此凶横、如此狞戾而残酷了,她又恢复了她惯有的气质--一个女巫、一个妖邪、一条毒蛇也似的狠毒气质!
陶元不住用手背按捺着右颊上的伤口,嗔目切齿的怪叫:“你破我的相、毁我的容,臭婆娘,我不将你凌迟碎剐就誓不为人,我要活埋了你,再把你分尸八段,挫骨扬灰!”
哼了哼,冷凝绮道:“陶元,光练嘴皮子不算英雄好汉,我人就站在这里,你有本事不妨上来照你所说的做,看看你是否能达目地!”
额头上暴浮青筋,陶元气涌如山的大吼:“烂污婊子,你当大爷收拾不了你!”
“呸”了一声,冷凝绮不屑的道:“别在那里臭美了,撒泡尿照照你那副熊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空生了高头大马的骨架子一身,却稀松得和一滩烂泥一样,你收拾我?你连从我裆下钻过去我都觉得太腌酸!”
全身起了一阵剧烈的抽搐,陶元脸孔泛青,呼吸急迫,一双眼珠子都似要凸出了眼眶,他猛的一挫牙,尖号起来:“我劈死你这贱人!”
侧横一步,谭英猛然伸臂挡住了陶元,同时沉稳的道:“不可妄动!”
陶元愤怒逾恒的叫道:“让开路,老大,我要跟她拚个死活,今天只管把命赔上,我也决不能让这臭婊子捡了便宜,妈的皮,她在我盘儿上开一条口子,我就要在她脸上划割十刀,连本带利找回代价来!”
谭英厉声道:“我叫你退回去!”
陶元激动的嘶声吼叫:“无论怎么说,今天也非要把这贱人搁在此地不可,老大,血债血还,不摆平了她,我们今后还拿什么脸面再混下去?”
冷笑着,冷凝绮道:“我看,姓陶的,你就凑合着用你左右面颊上这一边一道刀疤的丑脸混下去吧,凭你这付尊容,再多加几条疤痕也就是这么回事。”
陶元红着眼狂吼:“老子是丑脸,你以为你这妖女就生得漂亮?别他妈令人作呕了!”
冷凝绮轻藐的道:“比起阁下你来,恐怕是要高明上许多,姓陶的,天生你不如我,而人为的玩意,你更差得不能谈,给我提鞋子我还嫌你粗陋!”
几乎气晕过去,陶元像疯了似的直着喉咙吼叫:“杀,杀,老大,杀了这贱货,狠狠的零碎分了她……”
谭英咬牙道:“闭嘴,老二,你简直不成气候!”
点点头,冷凝绮道:“不错,简直不成气候,‘刀勾会’有这种料,活该要倒上八辈子霉!”
怒目相视,谭英恶狠狠的道:“你也不用得意太早,现在只能算你占了点便宜,离着你希望的那个结果,还差上老大一段间距!”
冷凝绮闲闲的道:“没什么间距,只有一点阻碍而已,大阿哥,那一点阻碍就是你,但纵然你要阻碍吧!所能发生的效果也有限得很,我会再费点手脚,却也无须耗多大力气!”
谭英呼吸粗重的道:“不要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你的身手不弱,但我们三个更不是泥塑木雕,光站在这里摆样子给人看的楞货!”
僵硬的一笑,冷凝绮道:“不是泥塑木雕,也不是光摆样子,可是事实上,在我看来却差不多!”
谭英厉烈的道:“随你怎么说,今天你也别想走脱,你所做的事,必须对其后果担负一切责任--偿付这血与肉的代价!”
冷凝绮那样鄙夷的笑笑,蔑人至极的道:“谭老大,动肝火不是认清现实的适当方式,你仔细琢磨,你们要命呢,还是要财?两端只能作一项选择。”
谭英愤怒的道:“你狂得离谱了!”
冷笑一声,冷凝绮道:“姓谭的,你先搞清楚,没这个道行,就不敢挑这件事、插这条腿,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是强龙岂能过江?”
谭英强硬的道:“就算你横上了天,眼下也别盼顺利得遂的妄想!”
摇摇头,泠凝绮道:“我可是在‘妄想’么?你这闭着一双鸟眼睛说浑话的楞头青!”
脸上的肌肉紧绷,谭英悍然道:“你不会得逞的,我们以三条命在这里担压着,不信,你再试试看!”
冷凝绮的一双眼黑亮有如墨玉,闪闪生光:“沙灰里的先生--还能跳得了多高?姓谭的,列位未免把自己估计得太朝前了,不知死活竟然到达这步田地,你们实在是可笑又可怜!”
在谭英背后,陶元大喝:“放屁,你他妈的才不知死活,不知自已是什么玩意!”
冷凝绮揶揄的道:“陶元,说你是条莽牛吧,你除了是畜生之外,还另带着那么几分瘟性,你好有一比,狗屎做鞭--闻(文)不能闻,舞(武)又不能舞,光是臭也能把人臭昏了!”
陶元窒着一口气叫:“我把你这又泼又刁的婆娘……”
谭英的刀就在这时出手,快得有若一抹流电,只是一闪,业已到了冷凝绮的面门,而他左手的铁勾,也同时扣向冷凝绮的胸脯!
冷凝绮早就暗中防范对方这一着了,她一点也不慌乱,不退反进,往前一凑路,“鱼肠短剑”倏往上扬,“百刃轮”猛力下击又贴滑飞翻,于是,谭英的刀立被磕开半尺,铁勾也在一沉之下失丢准头,而“百刃轮”的倒刀齿却已顺着勾削向五指!
吃惊之下的谭英往后疾退,铁勾微沉反起,“鬼头刀”在一片如波的颤闪中再次回卷,冷凝绮身形飞晃,剑舞芒织,轮转如弧,比他更猛更凌厉的当头压到!
连连倒退,谭英倾力招架,却在瞬息之间便落了下风,于流旋激荡的光彩劲力中,模样竟是那样的艰辛吃重了。
就在这时--
孟长清飞扑而至,陶元也奋勇攻上,双刀双勾,便狂风暴雨也似会合着谭英的兵刃圈罩向冷凝绮身上。
冷凝绮的腾挪游闪,非但快速无匹,更难得的却是她身法的美妙,每在如此疾速猛烈的移转间,却仍表现着优雅的姿态,含蓄的风仪,以及轻灵的韵律,美得好像是在舞蹈,当然,这般的形色中,却有着强烈的死亡气息。
“刀勾会”这三位“阿哥”,以三打一,以众凌寡,却半点便宜占不到,非但占不到便宜,更显而易见的左支右绌,处处艰难了。
山坡上的黑松林里,燕铁衣看得十分清楚,也听得十分清楚,从头到尾,他就没让任何一个情况、任何一句话漏出自己的视听感觉之外;他非常注意双方形势上的演变,自然,他也明白照这样下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不打算有所干涉,因为他已有了够多麻烦,不想再增添上另一桩了。
对于冷凝绮举止的老练精刁,言谈的锐利泼悍,燕铁衣不觉有点叹为观止的感触,尤其是这位“血蒙妩媚”的武功之强,更使燕铁衣赞赏却又惋惜不已;人,不论男女,只要有了本事,都将带来本身行为更大的扩张与伸展,若是善行义举,倒也罢了,如是恶行罪衍,则不啻变本加厉,如虎添翼;目前,冷凝绮便是如此,这样一个俏美的女人,这样一个武功出众的女人,却偏生是个女恶棍、女魔星,她恁般的机警灵巧,身手不凡,居然配上的却是无德失端,怎不令燕铁衣打心底泛起那一股惋叹?
目光注视着山坡下道路上的这一场火拼,燕铁衣有种不值的感觉,人的行为就这么愚蠢;而人命也就这么贱法?一千五百两金子,竟能使四个人在豁命以争?纵然其中含着尊严及个性的因素吧,这争执的起源同开端却未免荒谬,人命原是无价的,但有时算算,实在也不值多少。
那里,仍在狠斗着,以三敌一,可是双方的情势优劣,却正好与人数的多寡成反比。
燕铁衣悄然往下移动了一段距离,他非常清楚,隔着胜负之分,就在眼前了,冷凝绮业已控制住整个局面,而看样子她却好像并非倾以全力,这女人!
燕铁衣的判断并没有错,决定性的演变在于谭英那横滚逆龚的动作里--这位“刀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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