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枭中雄
是有什么不对?”
闭闭眼,燕铁衣道:“没有什么,只是在迷糊中做了场恶梦而已。”
熊道元愕然道:“恶梦?什么恶梦?”
燕铁衣倚在黄铜雕花的床头柱上,涩涩的道:“我躺在床上一直胡思乱想,就这样似睡非捶,打了会盹,蒙胧中,像似见到很多张脸,瓢瓢忽忽又远远近近的些人脸,那就好似在雾里看着些鬼脸一样,叫人心中惊怖悸栗,但我下意识里知道这些人脸就是最近隅伏暗处残害我们弟兄的那干人,我刚刚抓住其中一个,那张脸又突然变成了商传勇的脸,好凄惨,他用一双悲切的眼睛瞅着我,像叫我替他伸浴……到醒过来,业已冷汗透衣了……”
熊道元也不由自的打了个寒噤,忐忑不宁的道:“日有所思,被有所梦,魁首,这些天来,你为了社里一批弟兄的不幸事件搞得心绪烦躁,急惶不安,早也想晚也想,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恶梦……魁首,放开点吧,别老是记挂着,否则身子可要搞亏啦,那有像这样磨人的哩?连睡觉都叫人不安宁,唉……”
燕铁衣闷闷的道:“我就是放不下,抛不开,……道元,传说人死后有灵魂,尤其是冤死横死的人更是阴魂不散,说不定商传勇自另一个世界来向我托梦喊冤的”又抖了抖,熊道元苦笑着说道:“魁首,你也相信这个?”
燕铁衣用力点点头,道:“我信,你呢?”
接,燕铁衣叹了口气道:“要是不快点把这些麻烦解决,我可真是魂梦不安”熊道元搓着手,嗦着嘴道:“一提起这样的事,我就混身不自在……”
斟了杯茶端上来,熊道元道:“茶冷了,要不要另泡一壶烫点的?”
一口就将满杯冷茶喝下,燕铁衣摇摇头,道:“这就行了,喝点冷茶也好清醒一下头脑──道元,下午你出去了?”熊道元居然脸孔一红,他呐呐的道:“是的,我下午叫老崔帮我替班,我到岭前的“安子集”去打了个转……魁首,没向你告假,请你老恕罪”燕铁衣笑笑道:“又是去找你那老相好“栖风楼”的“花鞋儿”去了?”
轻笑一声,熊道元脸孔更红的道:“不敢相瞒魁首,我呢,我是去她那里瞧了瞧,没敢过夜就又急着回来侍候啦,怕魁首生气,所以事先不敢禀报”燕铁衣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这群王八羔子,还不全是一样的德性?
三天不闻腥就骨头发,过不得了”打了个哈欠,他又道:“什么时刻啦?”
熊道元忙道:“交三鼓了,魁首。”
点点头,燕铁衣道:“你自去歇着吧,不用干熬夜了,有事我会叫醒你。”
躬腰退下,熊道元正返到门口,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又再站住,燕铁衣道:“有事?”
熊道元咧嘴一笑,耸耸肩道:“没有什么,其实只是有点怪,不值得向魁首禀报的。”
哦了一声,燕铁衣不想问的问了一声:“怎么说?”
熊道元咽了口唾沫,道:“下午我到“安家集”街上,就要转进“栖凤楼”的时候,恰巧遇见“晋城”大首脑朱少凡偕同一个不认识的人走过来,我怕他日后取笑我暗地打野食的事,急切中,正准备编个谎骗他说我乃是出公差来此,他已面对。烘的走了过来,怪的是他居然连正眼也没瞅我一下,就这么冷冰冰的打我面前走过,和他一起的那人倒还盯了我一眼……”
燕铁衣兴味索然的道:““晋城”的码头是隔堂最近的一处堂口,朱少凡为人又一向方正,不苟言笑,他碰上你正朝窑子里跑,自是不便招呼,以免彼此窘迫,又有什么奇特之处?你真是大惊小怪”熊道元道:“不是这个,魁首,朱大首脑与我虽不大要好,平素也相处得十分熟络,没有一次见面会不打招呼的,怎么说也不该头碰头,连睬也不睬,那模样就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燕铁衣哼了哼道:“可能你什么地方开罪了他也末敢说……”
摇摇头,熊道元道:“绝对没有,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他……”
燕铁衣道:“平常你就是心躁气浮,口没遮拦,约莫你说了什么话叫他不痛快你自己还不知道,或是你做了什么事他暗里不顺心,否则,他怎会见了面不理你熊道元,以后你可得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免得得罪了人自己还糊里糊涂”熊道元委曲的道:“我是真的想不到有什么事得罪了他嘛……朱大首脑平素对我很友善呀,就算有什么事他对我不满,也该明着告诉我,他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燕铁衣疲倦的道:“你下去吧,我已够烦了,别再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惹我不高兴”连声应是,熊道元悄然掩上门退下,燕铁衣又轻轻闭上眼,不愿想什么却又偏偏思潮翻涌起来。
夜是深沉的,好静。
自己的呼吸听得十分清楚,甚至连自己的心姚也那么响亮,燕铁衣渴望能入梦,可是,那里睡得安稳呢?才一合眼,那样怪诞幻异的影子便又宛如自幽冥中钻进了他的脑海……时间,在静寂中过去,看不见,摸不,但溜得飞快……
就在这样寂静里,燕铁衣忽然发现他的房门无风自动,缓缓开启,而有一股寒气透过他的心底,他全身的汗毛彷佛也突的竖立起来,感觉中,像有一种什么阴森的,无形的恐怖向他侵毁过来真的有鬼?
抑或真的有什么冤魂?正在燕铁衣疑神注视中?门儿启开一半,一条人影悄无声息的闪了进来:他一转身,照面之下,不由险些将燕铁衣的一颗心都吓得从口腔里跳了出来。
室中的灯光是明亮的,映照得那人毫发毕现。“商傅勇”他居然就早已确定中毒身亡,甚至连尸体都泛了紫黑浮肿的“合淝”大首脑商传勇鬼──第一个意念掠过燕铁衣的脑子,使他目瞪口呆,神智与反应像一下子全被慑服似的僵麻了,但是,瞬息后他定过神来,紧接又推翻了这个想法,“鬼魂”之事到底不是合乎常理的,况且,灿灿然,那人,那商传勇的一举一动,又那里像个“鬼魂”呢?想是这么想,但燕铁衣仍不禁身上起鸡皮疙瘩,心里发毛,连呼吸也变得粗浊了……。
那商传勇转过身,陡然与床上瞠目注视他的燕铁女打了个照面,像也是异常震惊,大大的一楞之后,他的面孔肌肉急速抽搐了一会,立即又变得凄哀无比,他伸展双臂,就像飘浮似的缓缓朝榻前逼过来。
和一咬牙,燕铁衣毛骨悚然中激怒突起,他暴烈的开口了:“站住”室中的光影映幻商传勇那张黑沉沉又悲惨的面容,他像要抓攀什么似的往前伸开他脸上的沟纹,看见他喉结的移动,他以一种低沉徐缓的声音,幽幽的道:“替我伸浴─“魁首”为我报仇,我死得好惨啊……”
燕铁衣盯他,恶狠狠的道:“你是什么人?装鬼扮神想来吓我燕铁衣,我看你是吃错药了”商传勇双目是深沉的,眸瞳里闪耀近似青碧的冷冰光芒,他的唇角抽搐,脸上的表情晦暗而僵木,可不真有点“阴气逼人”的味道。他令人心惊胆颤的长叹一声:“我是被他们害死的“魁首”……我死得好惨替我报仇替我伸冤……。”
燕铁衣的心房“咚”“咚”急跳,他苍白脸,不能克制的栗栗直抖?但他仍把得住,厉声叱喝:“好奸细,你给我来这一套算你份正了霉头,商传勇早就死了,你是什么人?竟敢玩弄此等鬼蜮技俩”那商传勇悲苦的一笑,阴凄凄的道:“魁首你看……你看。我……
……我不是商传勇是谁?我走了好长的路,受丁好多野鬼的欺,一缕孤魂前来诉冤,你岂能如此待我魁首啊……”
双目突凸,燕铁衣怒极叱道:“朗朗乾坤,清平世界,那来孤魂野鬼分明你是个活人装扮,却想来蛊惑于我”对方惨然而哭,飘飘移近,声音哀切得可怕:“你要看看我死亡时刻的容颜么?
要看我变鬼以后的原形么?啊魁首……阴间世界的道上好凄凉啊”燕铁衣身子一震,勃然大怒:“叫你站住”那商传勇这时只离床前五步左右了,他闻声之下,非但没有站住,反而接近得更急更快,同时惨笑如泣,其音似鬼嚎,眨眼间,一排冷芒已有如暴雨般向了榻上盖在燕铁衣身上的一张丝面子锦被“霍”地飞卷,罗网兜鱼般罩住了那排暗器,几乎就在锦被翻卷的一刹那,一溜青光已到了商传勇的身前,但刚好撞上了他挥出的一柄“黑金短刀”。
“当”声撞击之后,商传勇运返三步,一身中衣的燕铁衣则早已赤足来到一边,燕铁衣的手中是他的“照日短剑”,青芒闪缩之下,宛若千百条蛇电狂飞而至那商传勇闷不吭声,竭力抵挡,“黑金短刀”挥展穿舞,也疾如风起云涌,猛不可挡,乌光泛照的短刀,带出一波波的幻异色彩,功力之高,竟是武林中罕见的角色。
燕铁衣身形猝斜,三百剑连成三百道弧影暴,逼将对方仓惶躲跃,他冷笑道:
“装得好”那人突然鹰隼也似跃上半空,单手往顶上“承尘”一撑,又快不可言的射来,“黑金短刀”飞斩燕铁衣面门。
“呸”燕铁衣不屑的吒喝,“呼”的侧转又“呼”的猛翻,“照日短剑”以一种奇异的路线在一抹回的光影中由下往上飞起,那人怪叫一声,肩头皮肉顿时裂卷鲜血狂喷。“黑金短刀”像箭一样立时投射向燕铁衣的胸膛,他不移不动,手中剑挥,“当”的一声,“黑金短刀”登时插进了屋顶的横木里。
就在这小得不能再小的空隙里,那人已闪电般冲出窗外,“哔啦啦”巨响中一扇冰花格子窗被撞得七零八落,四分五裂,等燕铁衣飞扑近前,业已找不对方的踪影了。
王家铺子 收集
枭中雄第十章 黑金刀 生死如谜
第十章 黑金刀 生死如谜
杂沓的脚步声又急又乱的奔向室门,崔厚德的声音惊慌传进:“魁首,魁首,有什么事发生么?”
燕铁衣哼了哼,道:“进来吧!”
号被推开,崔厚德当先而入,他后头还紧跟着两名腰粗膀阔,满脸凶悍之气的大汉,外厅中也隐隐约约站满了人,兵刃的寒光闪闪可见。才一进屋里,崔厚德已明白出了事,房中摆设零乱,鲜血斑斑,一片锦被尚抛在地下,窗户也破碎不堪了,他望着赤脚站在面前的燕铁衣,惶然道:“厚德该死,获知警讯太迟,叫奸细混了进来警扰魁首!”
燕铁衣平静的道:“罢了,熊道元呢?晚上不是他在值班么?有人闯进来他都不知道?”站在崔厚德身后的两名大汉,其中那生了个狮子鼻的洪声答道:“启禀魁首,熊大护法业已不知何处了,我们是听到巡逻弟兄的紧急传报,知道魁首寝居有异声,这才连忙赶来的……”
燕铁衣脸色一沉道:“个把时辰前他还进来给我送茶,现在他会跑到那里去了?”
崔厚德身子一震,惊悸的道:“老天,他不会遭了那煞星的毒手吧?”
此言一出,每个人的神色都变了,燕铁衣大吼道:“孙三能、银慕强,你两人还是『卫山龙』的身份,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立即给我找人搜奸呀!”
那狮头罪的大汉与他的伙伴急忙应是,回身带着外头的一干手下匆匆离开了!
崔厚德嗫嚅着道:“我也去么?魁首?”
燕铁衣怒道:“谁叫你楞在这里?”
崔厚德慌忙要去,忽然又道:“魁首,是什么人混进你的房中?奸细还是刺客?是男是女?什么模样?我还不明白到底其中是个什么情形!”
燕铁衣冷冷的道:“你还是不要明白的好!”
呆了呆,崔厚德迷惑的道:“魁首的意思是——?”
燕铁衣缓缓的道:“你既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来人是刺客,男性,模样熟得很,和死去的大首脑商传勇完全相同,更明确点说,他就是商传勇!”
顿时目瞪口呆,崔厚德的面孔可笑的歪曲着,他怔楞了好一会,才如释重负的道:“魁首……敢情你是……呃,看花了眼吧?商大首脑早就遭了毒手死亡多日啦,他怎会……怎会又在此出现?又怎会向魁首行刺?”
燕铁衣慢吞吞的道:“那人和商传勇生前是一个模样,非但容貌像,举止、谈吐、甚至语气也像,况且他还口口声声自称是商传男的鬼魂,来要求我为他报仇……”
硬涩涩咽了口唾液,崔厚德惊愕的道:“这……这似乎有些匪夷所思……”燕铁衣道:“匪夷所思么?”
烘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崔厚德道:“魁首,这件事,我看其中只怕有诈………”
燕铁衣瞅着他道:“怎么说?”
用手擦去额头的冷汗,崔厚德道:“怪力乱神之说,无非齐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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