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枭中雄
斜了熊道元一眼,燕铁衣道:“假装成那样子?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假装成那样子?”
熊道元道:“莫不成,魁首当真在那时危殆了!”
燕铁衣笑笑道:“陈超财的‘劈空碎鼎掌’力有个特色,除了功道雄浑,势子猛烈之外,更含着一股奇异的回旋冲激之力,这种力量,尤其在他的‘大环七十式’中发挥到了极致,起先,我自以为可以抗衡,待被他圈入‘大环七十式’的掌劲中之后,却险险栽了跟头,那股回荡之力实在太大,我差点便没支持住,所以你看见我在他的掌影笼罩下撞斜翻跃全是真的,没有半点装作……至于剑坠地,那实在是假的了,我是有意令他产生错觉,让他以为我已筋疲力竭,就要落败了……”
熊道元道:“果然这名家伙中计啦,当时他那股得意狂妄之状,简直叫人恨咬牙,又叫又吼的真像他已胜券在握了一般!”
燕铁衣道:“他是疏忽了,他应该想到燕铁衣怎会如此稀松?若然我连他也对付不了,‘青龙社’还凭什么在两道上扬字号?”
熊道元哈哈一笑,道:“假若我是他,乖乖拿了五万银子上路,早就屁却不响一记了!”
踏上“弹剑楼”的大厦五阶,燕铁衣忽然站着,神色疑惑的四周注视着,双眉也不由轻轻皱起。
熊道元忙问:“魁首,发现了什么?”
燕铁衣道:“为什么这样静?”
是的,为什么这样静?熊道元急忙征周围探视,也不禁狐疑道:“呃,是有点不大对劲……”
就在这时,里面人影一闪,一个浑身浴血的胖汉业已气嘘嘘的自门里奔了出来……燕铁衣一眼即看由那是刑堂的五名司事之一:“铁腿”何三!
这时,熊道元也看出来了,他疾上一步,大喝道:“何三,你什么事这等失魂落魄法?”
一见了燕铁衣与熊道元两个,何三如见救星,他踉跄几步,急忙奔前,喘得几乎要断了气般急迫的道:“回禀……魁首……大护卫……不……好了,我们………我们栽的……跟头……可……可不小哇……”
燕铁衣静静的道:“怎么回事?不要急,你先喘过气来,慢慢再说!”
熊道元跟着叱道:“看你这副德性,那有这么沉不住气的?犹是刑堂的司事呢,亏你怎生干得下这差事来!”
何三大大喘了几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溃,急急的道:“魁首与各位上头在外对付‘双蛇教’的来敌时,他们另有五个帮手乘虚而入,甫一潜入,立即已被我们察觉,各个明桩暗卡的兄弟便立时纷纷展开截敌,但——这几个奸细好厉害的功夫,人人身手俱极了得,我们的弟兄连连截击之下;非但没拦住他们,更叫这五个人前后放倒了二十余名之多,更一面用炸药四处引爆,末了,实在没有法子,才由我们司事首领邓长派出几名弟兄赶忙向魁首求援——”
燕铁衣道:“长话短说,这些我全知道了。”
咽了口气,何三又忙道:“是,是,后来孙三能、钱慕强二垃‘卫山龙’赶了回来,情势才算稳着,一场大拚之下放倒了对方三个,但钱大哥也挂了彩,屁股上被人家削掉大大一块肉,我们刑堂五名司事也牺牲了一个,正在我们占了上风的当口,怪事就发生了——五名奸细本来在干掉三名之后应该还剩下两个才对,不知怎的混战中,糊里糊涂却又变成了四个,也搞不清楚这两个是从那里来的?功力之高却比原先那几个何止倍增?这样一搞,钱大哥在力战之下……也送了命,四名司事又跟着赔上一、个,现在情况越发不好了,邓头儿与孙大哥他们业已撑不住啦!手下弟兄再度有十多人被杀……”
熊道元大吼道:“反了,反了,这简直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不要面皮的一群蓄生——”
燕铁衣沉着气道:“那么,你又是来求援的?”
何三急急点头,惶恐的道:“魁首恕罪,我们委实挺不住了,再打下去只有越死越多了……”
燕铁衣断然道:“人都在那里?”
何三连忙道:“‘弹剑楼’后的那排精舍的右侧园子内……”
“走!”熊道元伸手一扯何三,两个足不沾地的往前急赶。
熊道元一边大骂:“狗娘养的何铁腿,你是什么样的豆腐渣脑筋?这等急事你不开门见山的说明了,却罗哩罗嗉先来上一阵过门,耽误了战局有你瞧的!”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何三,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总得先把……来龙去脉、……事情经过禀报清楚啊……熊大哥……也免得魁首心中不落底,骂我们太不中……”
穿过了“弹剑楼”的侧门,可以看见“龙魂厅”的后墙已被炸塌了一个大洞,厅里石屑砖瓦散了遍地,乱成一片,熊道元一面急赶,边又咆哮:“还有脸推卸责任?娘的另一百多名弟兄不是也被派来援助你们了么?”
苦着脸往前跑,何三道:“刚才来,但他们济得甚事,还不是只有上去挨刀的份……”
两个人出回廊,过精舍,就在“黑云桥”的侧背,那是一片面积不小的园子,园里尚栽植着疏落雅致的林木,然而,现在却没有半点情调可言了,但见遗遍地,血渍斑溅,一群“青龙社”的弟兄手执兵刃,像波浪似的向这边涌过来,又那边汤过去,他们肃静无哗,却总是跟着圈中捉对狠拚的人的移动,四个不速之客全是一式的灰衣灰巾,四张面孔也用灰布蒙住了口鼻,看不出确实模样来,更分不清谁是先前的奸细,谁是方才混水摸鱼加进来的新奸细!
孙三能的一双“金瓜锤”以一敌二,业已气浮力虚,招架不住,不复先前的勇武了,他的两个对手,招术凌厉,身形逆转矫健无比,的确是一流好手,比诸先前在外面的“七君子”,何止高明上一倍!
窄脸瘦长的刑堂司事首领邓长与另一名司事分敌着其他两名灰衣人,却是一样的招法滞重,难以为继,眼看也撑不了多久了!
钱慕强的尸体便躺在一边,可怜这位素来彪悍的好汉在片刻前犹是那等英勇强猛,只这片刻之后,竟也魂断命丧,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目睹!
但是,却未见燕铁衣的踪影!熊道元与何三奔到之后,四处全没发觉他们的魁首的身影,熊道元他被眼前的情景激怒,双目血红宛似冒火,他“克崩”咬牙,恶狠狠的道:“何三,我们先上去拚了他娘的!”
何三喘吁吁的道:“魁……首呢?”
熊道元口气四溅的道:“我们先上,等不及了呀!”
丈许外的一株树桠上,有如一片叶子轻轻飘,燕铁衣使那么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何三忙指,振奋的道:“来了,魁首来了……”
熊道元拖着何三赶忙过上,燕铁衣低“嘘”了一声,神色凝重的道:“不要打草惊蛇,他们一定没料到我们这么快就解决了‘双蛇教’的问题过来了……”
急得出了汗,熊道元低促的道:“魁首,不能再等了呀,孙三能和邓长他们已经撑不住啦,我们还是快点上去将那几个龟孙子一网打尽才是正道——”
燕铁衣道:“这四个敌人中,有两个显然是后来才混进去的,而且这两人与原先的几个绝非同伙!”
熊道元怔了怔,急道:“管他们是不是一条路的,他们全是我们的对头总不会错的,魁首,先予合并宰杀方为当务之急!”
燕铁衣道:“我怕是——那话儿又来了!”
熊道元愕然问:“谁?”
燕铁衣目光如刀,低徐的道:“那个隐形的凶手!”
熊道元顿时紧张起来,道:“什么?这两个后来混充的奸细会是我们那个暗处仇家的党羽?”
燕铁衣道:“不错,我是这么认为——但他本人却不在其中,方才我上树窥探了一下,四个敌人身手俱佳,尤以和邓长对仗的那个及合并围攻孙三能的两人中的一个为最,但他们的本事却显然仍不及那次夜里装鬼扮魂之人来得好——问题是,那晚上装鬼扮魂的人物,是否便是我们暗里那个或那批仇家的正主儿?”
熊道元道:“至少我们清楚了一件事,我们这隐形的对头不是一个人。”
燕铁衣冷然道:“大概不是!”接着他又道:“道元、何三,你们掠阵,我进去对付这四名奸细,这一次,我要捉活的,希望能在擒住他们之后逼出点线索!”
熊道元道:“一起上,人手多些不是更容易点?”
燕铁衣摇摇头,道:“不,我一个人动手,为了万一有失,我通通活捉,捉住了之后再给他们分出来那两个是‘双蛇教’的,那两个是那暗里对头的人!”
枭中雄第十五章 魔影幻 心毒手狠
第十五章 魔影幻 心毒手狠
于是,三个人立即逼了过去,包围在四周的“青龙社”弟兄一见魁首来到,不由欢声雷动,纷纷让路,但是,这一来却也惊动了四名灰衣人,他们突然一声唤哨,四人中的两个蓦然腾空斜掠,大鸟般越众而脱。
另两名灰衣人也在一声叱喝下往相反的方向冲突,力战后的孙三能等人正自犹豫看不知追那一拨是好,熊道元与何三已截住了冲过来约两名灰衣人!
孙三能抹着汗大叫:“老邓,我们去追另两个!”
双枪如电闪缩的熊道元急吼:“不用了,一起圈住这两头疯狗吧,那两个王八跑不远的,魁首已追上去啦!”
是的,燕铁衣就在他的手下们欢呼让路之际,已立即醒悟了什么迅速穿入人丛,果然,骤动声惊扰了拚哄中的灰衣人,如个人分做两拨脱走,燕铁衣早已认定,率先突脱的人必是那隐形仇家的爪牙,于是,他便紧紧追蹑着那两个越众远去的灰衣人而去。
一面追,他一面庆幸,这样一来,替他省了事后辨认的麻烦,活擒两个总比活擒四个来得容易!那两名灰衣人确是各俱有一身了得的本领,奔掠之间,疾若鹰隼,且落地的两点距离在六丈之上,仅一眨眼,他们已越出了“青龙社”的总坛范围,沿着趄伏崎岖的地形朝“楚角岭”下狂奔!
燕铁衣的追赶之势更是有如流星曳空,鸿飞电掣,他连起连落,步步紧逼,片刻后;已到了那两名灰衣人身后寻丈之遥!
这时,燕铁衣已想到了一个可虑的问题,这也是一个很自然发生的问题,于是,他在万分不情愿的形势下将他的“太阿剑”斜斜抗在右肩肩头!
果然,他的猜测对了,当前奔后追的三个人来到“楚角岭”的半中腰时,前面的两名灰衣人骤然一声不响的分往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散开奔逃!
暗笑一声,燕铁衣身形蓦而凌空暴旋,怒矢般扑向往右边逃走的一个,同一时间他抛肩挥臂,斜抗肩头的“太阿剑”便像一溜白光闪射而出,去势是那样的快,以至破空声尚未响起,朝左奔逃的灰衣人业已惨号着被透胸穿过的“太阿剑”带出了三丈多远又一头栽进了一个凹坑内!
没有回头,燕铁衣迳自追赶眼前这一名灰衣人,他十分明白他这出手后的效果,他知道凭那往左边奔逃的灰衣人的修为是断然躲不开方才那一手射杀的……。
同夥的惨号,显然也令奔逃中的这名灰衣人惊悚了,他本能的将前奔之势顿了顿,惶然回头顾视!
这一看,不禁令他魂飞魄散,燕铁衣就这须臾工夫,竟已追近到他的身后不及六尺之处!
映入这灰衣人视线的,是燕铁衣那张童稚未泯的脸庞,是那柄斜抗肩头的空剑鞘,但是,在这灰衣人感觉中,燕铁衣那原本十分可爱的圆圆又天真的面容,此际竟有如厉鬼恶魔般的狰狞,而那柄没有了剑刀的空剑鞘,却也变得如此般的空洞可怖,就彷佛一条毒蛇张开的嘴!
于是,越来越近了……
灰衣人汗透重衣,喘息如牛,他拚命奔掠,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但是,却就拉不长与燕铁衣之间的距离,非但拉不长,反而更逐渐接近了。
一点一点趋前,燕铁衣在灰衣人背后冷清的道:“省点力气吧,朋友,你认为你还有希望?”
灰衣人闷不哼声,粗浊的喘息着,一个劲的往前跑。
燕铁衣冷冷的声音便如响在他的耳边:“我劝你不要逃了,朋友,我现在就可以用手触着你的后颈了!”
心跳如鼓,汗水迷眼,灰衣人几乎就要累得瘫倒,他呛咳着狂喘,却就是不停,宛如只要继续跑下去便可以脱却被擒的厄运一样……
现在,他们日逐渐接近斜坡下的那片疏林边缘--。
燕铁衣身形如电闪,语气却分外温柔:“你真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么?”
灰衣人几乎像发了狂一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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