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雷电
遣这个木华黎到金国来作使者,说不走会反过来,是他们联盟对付宋国呢。”
林重说道:“蒙古鞑子也好,女真鞑子也好,总之他们掌握权柄的人都是狼子野心,要
想吞并咱们中国的。他们使出什么翻云覆雨的手段,也都毫不稀奇。但只要咱们老百姓能够
齐心抵防外侵,那也用不着害怕他们。”黑旋风道:“老前辈说得是。”
云中燕问那探子道:“你可知道蒙古的国师龙象法王来了没有?”
那探子道:“听说有一个从蒙古来的大喇嘛,早已住在完颜长之的王府之中,不知是否
就是你说的龙象法王?”云中燕道:“那一定是了。”
陆昆仑接着问那探子道:“你说蒙古使者来到大都,恐怕对本帮有点影响,这又是什么
缘故?”
那探子道:“是这样的:金主将在明天派出完颜豪出城迎接蒙古使者,使者一行入京城
之后,所经的街道和附近的街道都一律禁止入行。另外御林军统领完颜长之亦已下了命令,
要把京城的叫化子都关起来。据说这是为了‘整饰市容,兔碍观瞻’云云。”
陆昆仑哼了一声,说道:“这不过是藉口而已,骨子里一走是要对付咱们丐帮的弟
子。”
那探子道:“陆帮主所料不差,在王府里卧底的兄弟传出来的消息,也正是这样说
的。”
陆昆仑道:“他怎样说?”
那探子道:“据说,完颜长之要手下把捉到的叫化子详加审讯,本地口音又有街坊担保
的三日之后放人,外地口音的那就要扣留了。”
陆昆仑道:“我在大都一日,完颜长之一日不得心安,那也难怪他要想方设法来对付我
了。好吧,我就暂且让他一让。”当下吩咐留守分舵的几个弟子:“你们赶快在今晚二更之
前,给所有的本帮弟子报讯,叫他们在这三天之内,暂时避避风头。”
黑旋风笑道:“耿兄,大都的官儿明天忙着迎接‘上国’的钦差,对你倒是大大有
利。”
林重老于世故,沉吟半晌,说道:“不错,蒙古派来这样一个重要人物来作使者,完颜
长之父予以主人的身份陪客,当然无暇兼顾别的事情,那是不用说了。就算次一等的人物,
如翦长春、朝元道人、观照和尚等的,料想也是要在他们的王府担当守卫的。”
耿电喜道:“在这里,敌方认识我的就只有这几个人,只要这几个人不到震远镖局,我
去会见孟老镖头,料也无妨。”
陆昆仑想了一想,说道:“话虽如此,也还是要小心一些。这样吧,我们帮中有两个擅
于替人改容易貌的巧匠,明天我叫他们替你乔装打扮一番,他们的易容术,瞒至亲好友是瞒
不过的,普通相识的朋友,却保险可以骗过他们的眼睛。”
黑旋风笑道:“耿兄风度翩翩,最好扮作一个贵介公子。”
杨浣青笑道:“那么我就扮作他的书僮。”
陆昆仑怔了一怔,说道:“杨姑娘,你也要去?”
杨浣青道:“我虽然杀伤了许多鞑子武士,那都是在外州外县干的事情,大都的金国鹰
爪,认识我的人比认识耿电的更少。再者,我的师父说也会凑凑这个热闹,我想去碰一碰
他。”陆昆仑拗她不过,只好答应让她扮作耿电的书僮。
轰天雷道:“我是个乡下出来的小子,认识我的人更少了。”
林重皱眉头道:“你也要去?”
轰天雷道:“我和吕姑娘商量过了,我是替她的父亲去问候孟者镖头的。”原来当年护
送耿电南归之事,就是由陆昆仑从中策划,由孟霆和吕玉瑶的父亲吕东岩双作保镖的,是以
轰天雷这样说。不过他这么一说,不啻在人前承认了他和吕玉瑶的亲密关系,却把吕玉瑶羞
得低下头了。
黑旋风笑道:“际们三位都去,不在乎多我一个,我也就凑凑热闹吧。”陆昆仑素知黑
旋风机警多智,也就答应了。
跟着云中燕也说要去,陆昆仑道:“云姑娘,你的身份不同还是别在这种场合露面的
好。”
云中燕道:“怕什么,翦长春朝元观照等辈都不会在震远镖局露面,何况是木华黎与龙
象法王?我这一去决不会碰上他们的。”
林重说道:“陆帮主的顾虑也是对的,虽然依理推测,你在震远镖局大概不会碰上这一
些人,不过你却也是树大招风呢。”
云中燕道:“我怎么能和陆帮主相比?陆帮主才是树大招风,我不过是无名小卒。”
杨浣青笑道:“云姐姐,你这话说得大谦了。你在江湖上的名头响亮得很啊,怎能说是
无名小卒?”
云中燕道:“我来到中原未满三年,与武林人物从无来往,有谁知道我是何人?”
黑旋风笑道:“你别忘记你的四叔拖雷早已嘱咐完颜长之要把你找回去呢,前天那个假
冒丐帮弟子的鹰爪孙不也是本来不认识你的吗,但一见你的形迹可疑,他就缀上你了。敌方
的重要人物,大概不会为了一个镖局的什么‘封刀大典’跑去亲观的,但以孟霆交游之广,
震远镖局声名之大,‘白道’(江湖术语,属于官府这面的人称为‘白道’。)中人,或多
或少,定必也有人来。你无谓冒这个险呀。”
吕玉瑶笑道:“云姐姐,我也不去,你就陪陪我吧。”她是自知本领不足,故而宁愿留
在丐帮,不和轰天雷作伴的。
云中燕拗不过众人,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也只好留下了。
众人商议已定,第二日一早,便即按计划乔装打扮,分头前往震远镖局。好在他们住所
的附近街道并非蒙古使臣必经之处,街道上的巡逻卫士虽然比平日多了许多,还没禁止通
行。
震远镖局此时正是“高朋’云集,十分热闹。
孟霆起初还担心会受蒙古使者抵达金京的影响,宾客恐怕来得不多。结果却是颇出他的
意料之外。
不但京城里各大镖局的总镖头都来齐了,外地的镖局,在江湖上叫得响字号的,差不多
也都派有人来。当然除了镖行之外,还有他的武林朋友,这班朋友,比镖行的人还多。
封刀大典,定在午时举行,按照镖行的规矩,退休的老镖头用不着太早在宾客之前露
面,一般来说,大概只要早半枝香的时刻,老镖头出来向宾客答谢之后,就可以举行封刀大
典了,这个规矩的形成,由于两个原因。一个是让这退休的老镖头在最后的时刻再考虑一次
继往的入选,假如这个镖局的规模很大的,那么从各地赶来的分局镖头或许当天才能赶到。
他门也有机会可以向老镖头提供意见。另一个是某些老镖头是迫于无奈才“封刀”的,有不
足为外人知道的原因,是以避免太早接见宾客,给人间长问短。习俗相沿,这就成了惯例
了。当然老镖头若是自己愿意,在举行“封刀大典”之前,把至亲友延入私室商谈,那也是
可以的。
震远镖局在各地设有七八间分局,不过这些分局的镖头都是提早几天就赶到总镖局的,
孟霆要和他们商量的也早已商量过了,是以从这天一大清早起,他就把自己关在一间静室之
中:
数十年“刀头舐血”的生涯,有如云烟过眼,在这“封刀大典”的时刻,他的心情极是
难以形容,有几分自豪,也有几分后悔,更多的却是苍凉。
几十年来,他亲自出马保的镖也不知有多少次了,虽然经过许多风浪,总算没有一次失
手。想至此处,他不觉掀须微笑,心道:“我总算对得起虎威镖局这块金漆招牌。”
但这份自豪的情感却忽的有如云烟消逝,他心里叹了口气,又再想道:“这又有什么值
得夸耀呢?几十年来我给达官贵人富豪巨贾保镖,侥幸没有失手,那也不过对他们有好处罢
了。那些人当面奉承我,背地里还不是把我当作他们的看门狗?”
“不过我总算也曾保过一次我自己值得骄做的镖。”盂霆又再想道:“我扩,送江南大
侠耿照的儿子前往江南,耿照如今已经,成为抗金名将,他的那位公子想必也已长大成人,
为国效劳了吧。”
想起这件值得骄傲的事,盂霆情不自禁的伸一阵拳,踢一踢腿,脸上泛出得意的笑容,
“我虽然是有点老了,但精神和气力可还都比得上壮年呢。今日卸下了镖局的担子,我倒是
可以干我自己愿意干的事情了。”孟霆心想。
原来孟霆之所以要“闭门封刀”,并非是由于想享晚年之福。恰恰相反,他的“封
刀”,只不过是不想再干镖局的营生;所谓“闭门”也不过是等同行交待的一句门面话而
已。他正在向往新的天地,想要过一种与前大不相同的新的生活。
“他从耿照耿电父子的身上想到了他的老朋友龙沧波,“龙沧波当年奉耿大侠之命留守
江北,创立了青龙帮,听说如今已是在祁连山上开山立柜,颇具规模了。‘封刀’之后,我
是应该去看看他啦。嘿嘿,为了帮他的忙,就是在封刀之后再开杀戒,那也说不得了。我已
经不是总镖头,待会儿只要把说话交待得清理一些,有这许多武林朋友作为见证,将来万一
出了什么事情,谅也不至于牵连了虎威镖局。”
孟霆正在盘算避免牵连虎威镖局的办法,他的大儿子孟铸进来禀报外面的情形。
“爹,今天的客人可真来了不少,陕北双雄、冀中双煞都是从远道赶来了呢。各大镖局
的总头都已到齐,那是更不用说了。要不是那个什么蒙古使者恰巧今日进京,来的客人恐怕
还要更多。”孟铸洋洋得意说道。
孟霆掀须笑道:“那是朋友们给我的面子。你去招待各位叔伯吧。”
孟铸道:“外面已经有两位师兄打点了,我、我——”
孟霆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孟铸道:“客人虽然来的不少,不过——”
盂霆道:“不过什么?”
孟铸道:“不过公门中人只来了两个,一个是御林军的军官,一个是京兆尹衙门的老捕
头。那个军官听说在御林军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言下之意,以乎感到有点遗憾。
孟霆却是大为欢喜,笑道:“这不正是最好不过吗?要那么多白道中人来作什么?”
孟铸好像恐怕父亲对他误会,迟疑半晌,说道:“爹,我懂得你的心事。只是三师哥—
—”
盂霆道:“他怎么样?”
盂铸说道:“他说镖局过去凭着爹在江湖上的交情和威望,插上一杆镖旗,就可以在大
江南北通行无阻。但爹爹封刀之后,就恐怕没有这样顺利了。”
孟霆道:“他的意思是——”
盂铸说道:“三师哥的意思是,爹爹凭着本身的威望,过去用不着向白道中人太卖交
情,但以后若要镖局继续兴旺,恐怕对黑道白道,都不能不多些拉拢了。”
孟霆说道:“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说的‘黑道’只是陪衬,用意还在于多拉拢白道的
交情。”
孟铸道:“不错,他还说震远镖局的总局过去设在洛阳,不比现在是设在大都。”
孟霆道:“所以就更要和官府中人拉拢了?”
盂铸说道:“以镖局现在的景况而论,其实多做一些生意少敝一些生意,我看也没多大
关系。三师哥却不是这样想法,他要震远镖局永远执镖行牛耳。大都是金国的京城,白道的
交情更非看重不可。今天白道中人只来了两个,他觉得有点不够面子。后来我和他说,这两
个家伙不去奉承蒙古‘钦差’,已经算得是给了我们镖局的面子了,他才不再唠叨。”
孟霆道:“他这样关心镖局的前途也还是好的,但愿他不要误入歧途就好了。”
盂铸说道:“爹,你准备把总镖头让给谁当?”
孟霆道:“你是我的长子,本来依照惯例可以由你担当的
话未说完,孟铸就连忙摇手道:“爹,我和二弟都没有这个意思。”
孟霆说道:“你特地来和我说你的三师哥。莫非是他想当这总镖头么?”
盂铸道:“爹,我正是害怕大师哥和三师哥为了继任总镖头之事,将来会闹得不和。”
孟霆道:“大师哥和你说过些什么?”
孟铸道:“对继任总镖头之事,大师哥三师哥都没和我说过什么。但我看三师哥却是很
在乎的。镖局上下的推测,也以为新任的总镖头不是大师哥就一定是三师哥。”
盂霆道:“你的意思怎样?”
孟铸道:“论武功是三师哥最好,人也精明干练,他作总镖头,镖局必定兴旺。但大师
哥为人宽厚,镖局上下人等,对他却是比较好些。”
孟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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