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雷电
三买领。”
罗浩威忽地低声说道:“好,际附耳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窦光枢大为欢喜,瞪了卜魁一眼,卜魁知趣,连忙躲开。
秦龙飞听了罗浩威说出这两句话,心头却是不禁如坠铅块往下沉了。“想不到他还是走
上了我曾经走错的路!我是值不得为他拚命了。”
那知事情的变化又一次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窦光枢笑嘻嘻的把耳朵贴到罗浩威嘴边,笑道:“没人了,你说吧。”不料罗浩威突然
张嘴一咬,把他的耳朵咬掉一截。骂道:“狗贼,我恨不得啖你的肉,剥你的皮!”原来他
是因为自己不能动弹,故而诱使窦光枢走近他的。
窦光枢痛得失声尖叫,大怒之下,反手一掌,把罗浩威打得满面流血,喝道:“你这不
识抬举的臭小子,你想杀我?哼,可惜你却是在我手中!好,我马上就给你剥皮!”
罗浩威哈哈大笑,说道:“求仁得仁,死又何惧?要杀要剐,快点动手!自有人会给我
报仇的!”
卜魁闻声赶回,说道:“窦大人,我早知道这臭小子不是好东西,让我杀了他吧。”
窦光枢道:“先打他一顿鞭子!马上杀他,那是太便宜他了!”
卜魁求之不得,一声“遵命!”抽出一条软鞭,便即狠狠的鞭打罗浩威。
他憋了一肚子气,下手毫不留情,一鞭一条血痕,霎时间打得罗浩威遍体鳞伤,一面打
一面笑道:“臭小子,敬酒你不喝要喝罚酒,嘿嘿,这‘罚酒’的滋味挺不错吧?”
罗浩威遍体鳞伤,仍是挺胸兀立,怒目向他,哼也不哼一声。
躲在大石后面的秦龙飞,却是恼得咬牙切齿,格格作响,颜璧用力按他,在他耳边说
道:“大哥别管闲事,我求求你!”
秦龙飞忍无可忍,忽地用劲把颜璧甩开,沉声说道:“你不管,我管!”一声大喝,陡
地便扑出来。
窦光枢刚刚听见附近以乎有点什么声息,跟着便是秦龙飞一声大喝扑了出来。这一声大
喝,震得他的耳鼓嗡嗡作响,其他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看见扑出来的是秦龙飞,却不知还
有一个颜璧藏在岩石后面。
卜魁的身手确也矫捷,来不及取出判官笔,软鞭一挥,便即迎上了扑到他身前的秦龙
飞。秦龙飞一压鞭梢,卜魁的软鞭却似一条溜滑的长蛇,倏的就绕过去,缠上了秦龙飞的手
腕。
他的软鞭缠住了秦龙飞,只道是个本领不济的“小贼”,放下了心,冷笑说道:“凭你
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来多管闲事!”那知定晴一看,却是不禁呆了。
卜魁呆了一呆,叫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子,你怎的只、只具一个人——”
话犹未了,秦龙飞双臂一振,“唰”一声,缠在他手腕上的软鞭断为两段。说时迟,那
时快,秦龙飞又是霹雳似的一声大喝,呼的一拳,向他劈下来了。
秦龙飞用的是家传霹雳掌的功夫,先声夺人,这一喝喝得卜魁心头大震。他刚抛开软
鞭,取出了判官笔双点秦龙飞两肋的“愈气穴”,笔尖堪堪碰着秦龙飞的身体,陡地心头一
震,笔尖竟是无力刺将过去。秦龙飞一掌打下,尚未打到他的身上,一股腥风已是令他头晕
目眩。只听得一声惨叫,卜魁给他打个正着,仆倒地上,翻翻滚滚的恰好滚到窦光枢身边,
这才寂然不动。寂光枢仔细一看,只见他已是七窍流血而亡!
原来秦龙飞先用霹雳掌震慑对方,打着了卜魁之时,用的却是萨怒穷所传的毒掌功夫。
他自从练了正邪合一的内功心法之后,霹雳掌的威力固然大增,毒掌的功夫也在不知不觉之
中比从前厉害不知多少倍了。他是因为强敌在旁,必须速战速决,故而把本来不愿意再用的
毒掌功夫使出来的。
窦光枢大吃一惊,喝道:“你,你是不是秦龙飞?颜姑娘呢?”他是从霹雳掌和萨怒穷
这一门的毒掌功夫看出秦龙飞的来历的。要知除了秦龙飞之外,决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同时使
出这两种正邪相反的武功。
不过他之所以吃惊,却还不是由于害怕秦龙飞的武功,而是他已经从同僚处得到消息,
知道颜璧颇为欢喜这个。“小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恐怕得罪不起颜璧。
秦龙飞只道自己出来之后,颜璧纵不高兴也会跟着出来的。那知却是不见颜璧出来,满
肚皮正自没有好气。当下喝道:“谁知道你的什么颜姑娘,我只知道你是完颜长之的看家
狗,哼,哼,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错,我就是秦龙飞,你知道了又怎么样?”
窦光枢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想道:“这小子倘若不是和郡主闹翻,决不会这样辱骂
王爷。再说,他是王爷所要缉拿的人,日后即使郡主见怪,料想王爷也会秉公力、理的,且
先把他拿下来再说。”他怎知道,秦龙飞虽然早就对颜璧起了怀疑,却还未曾真正知道她的
身份。
秦龙飞一掌击毙卜魁,口中说话,脚步可没停下,跟着就向前冲去。窦光枢喝道:“好
小子竟敢如此放肆,叫你知道我的厉害!”长剑一起,银虹疾卷,霎眼之间,已是把秦龙飞
笼罩在他的剑光之内。心里想道:“他的毒掌虽然厉害,谅他打不到我的身上。”
那知秦龙飞的“厉害”还不在于毒掌,他练成了正邪合一的内功心法,只凭本身的功
力,已是足以胜过窦光枢了。
秦龙飞喝道:“来得好!”双掌划了一个圈圈,猛的推出。掌势一发,剑光流散,登时
把窦光枢的攻势破了。
窦光枢有所顾忌,本来不敢杀他,只想刺着他的穴道的,此时攻势被破,却是非得拚命
不可了。
剑掌争雄,辗转攻拒,斗得难解难分,但在斗了百招开外,秦龙飞越斗越显精神,相
反,窦光枢的剑招,却是渐渐有了力不从心之感了。
窦光枢喝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秦龙飞,你是个聪明人,如今又已有了进身之阶,你
怎能如此糊涂,反而——”他说的“进身之阶”乃是指秦龙飞业已和颜璧结识一事,本来他
想说得更加清楚的,但话未说完,秦龙飞猛发一掌,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而来,窦光枢胸口如
受巨石所压,那里还能分神说话。
罗浩威遍体鳞伤,只恨自己不能动弹去助秦龙飞一臂之力,只能大声给他喝采。
窦光枢气力不加,暗暗叫苦,听得罗浩威给对方喝采,越发气恼,忽地心念一动,向秦
龙飞虚晃了招,一个转身,便向罗浩威扑去。
他想把罗浩威抓为人质,秦龙飞岂能容他得逞,霹雳似的一声大喝,跟踪跃起,一掌劈
出。论轻功,他们是在伯仲之间,叵秦龙飞的掌力却是远远在他之上。窦光枢一抓抓下,罗
浩威打了个滚,堪堪就要抓着之际,秦龙飞的劈空掌力已是震得他跌倒地上。
窦光枢骨碌碌滚下山坡,秦龙飞无暇追敌,先把罗浩威扶了起来。
罗浩威道:“秦少侠,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请问令师兄是不是轰天雷凌铁威?”
秦龙飞道:“不错。罗兄,你等一会。”罗浩威正想和他叙话,忽见他突然跑开,也不
知是为了何事,颇觉奇怪。
秦龙飞跑到刚才藏身的岩石后面,叫道:“璧弟,璧弟!”他只道颜璧只是生他的气,
还想求她替罗浩威裹伤。那知游目四顾,却是不见颜璧踪迹。
秦龙飞没精打采的回来,罗浩威道:“秦兄,你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么?”
秦龙飞道:“她,她已经走了!”此时他对颜璧的身份已猜着几分,但想起她对自己的
一片柔情,心中仍是不禁十分难过。
罗浩威道:“不知贵友是那一位?”
秦龙飞失神落魄的答道:“我,我也不知她是何等样人?”答非所问,罗浩威更是觉得
奇怪。
罗浩威说道:“秦兄,像你这样的义侠心肠,当世能有几个?趋吉避凶,这也是人之常
情呀,可怪不得贵友。”他以为秦龙飞是因为朋友的临难躲避以至意冷心灰,那知秦龙飞内
心的难过,更有甚于此者。
秦龙飞面上一红,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讷讷说道:“我那位朋友身上有上好的
金创药。”
罗浩威道:“金创药我也随身带有,可惜我不能动,秦兄,麻烦你了。”
秦龙飞这才醒起罗浩威是给点了穴道的,但窦光枢的独门点穴手法,他却无法解开,只
好替罗浩威先敷上金创药。幸而罗浩威的身上虽然遍是伤痕,却还没有受到严重的内伤。秦
龙飞替他推血过宫,他自己也自行运气通关,终于把穴道解开了。但经过这一番折腾,罗浩
威亦是有气没力了,穴道虽解,仍然不能行动。
罗浩威笑道:“秦兄,我的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养好,这地方鞑子也恐怕还会再来,我
可不能拖累你了。”
秦龙飞热血上涌,说道:“罗大哥,你和我的师兄是好朋友,如今你受了伤,我若舍你
而去,我还能算是一个人吗?你说这样的话,未免看轻我了!”
罗浩威大为感动,连忙赔了个罪,说道:“敝帮的耿帮主常夸赞令师兄轰天雷的义薄云
天,秦大哥,你也真不愧是轰天雷的师弟。”
秦龙飞激昂慷慨的说了这番说话,心中又不由得暗暗感到惭愧,想道:“要是在半年之
前,我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呢。”
罗浩威折了一枝树枝当作拐杖,秦龙飞搀扶着他,走入密林深处,让他歇息一会,自己
则去找寻食物。
运气还算不错,打了两只野兔回来。山中有的是清泉、野果,秦龙飞把水壶盛满,又拾
了许多野果。罗浩威是在山上长大的,知道那种野果能食,饱餐之后,精神一振,问秦龙飞
道:“听说令师兄半年前曾在大都,如今不知是在何处?”秦龙飞道:“我,我不知道。”
罗浩威又再问道:“秦兄,怎的你会来到关外?”
秦龙飞道:“我是应一位朋友之约,到关外游玩的。唉,但现在我可不想再提她了。”
罗浩威可不知道他的朋友是个姑娘,心里想道:“他这朋友纵然不是坏人,至少也是一
个胆小鬼,他心里定是后悔交了这样一个朋友,故而不愿再提。”
秦龙飞却是恐怕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便即转过话题,反问他道:“罗大哥,你怎的不在
祁连山,也到这关外来了?”
罗浩威道:“秦大哥,你是那一天经过山海关的?”
秦龙飞道:“三天之前。”
罗浩威笑道:“正好是这一天了,那天你在山海关前,可曾看见一队凉州的士兵护送凉
州总管李益寿出关么?”
秦龙飞道:“李益寿没见着,那队凉州士兵被赶回去,我则是看见了。”
罗浩威道:“我正是为着要救李益寿才出关的。”
秦龙飞道:“这么说来,那位和你一起,后来跑掉了的姑娘
罗浩威道:“窦光枢没有说惜,那位姑娘正是李益寿的女儿。”
秦龙飞道:“这我可有点弄不明白了,难道窦光枢说的——李益寿和你们青龙帮业已携
手,真有其事?”
罗浩威道:“李益寿还是想要保持他的荣华富贵,继续做金国皇帝所封的凉州总管的,
但他的子女,却是我这边的人。”
秦龙飞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心里想道:“敢情罗浩威是由于却不过那
位李姑娘的情面,故而非得冒险救她父亲不可。”
罗浩威好似知道,继续说道:“我倒不是仅仅为了李姑娘的原故,才来救她父亲。这是
我们的龙帮主和耿邦主一致决定要这样做的。凉州是西夏的国土,金国灭了西夏,李益寿当
了总管,他手下的官兵还不是全部甘心附敌的。李益寿本人也知道这一点。要是我们能够令
他脱出虎口,加上他的儿女和部下的劝告,他也很有可能和我们共同抗金。他的儿子离不开
凉州,是以我只能和他女儿来了。”
秦龙飞不由得又是暗暗叫了一声“惭愧!”想道:“他们的眼光比我远大多了,我总是
把事情缠夹到儿女私情上面。却不知他的情形只是和我表面相似而内里不同。”
罗浩威继续说道:“金国的皇帝以祭陵为名,叫李益寿出关陪祭,他的子女和部下也曾
劝告他不可前往,他却不听。”
秦龙飞道:“这个调虎离山之计,其实是应该容易识破的。”
罗浩威叹道:“是呀,这都是名利之心太重的原故,以至十分显浅的道理,在他患得患
失的心情之下,也是看不清楚了。”说至此处,想起李芷芳死生未卜,更是心痛如绞,说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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