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雷电
之心呢。
此事本来在大家意料之中,但由石元亲口说出,众人仍是不禁毛骨探然。胡轩道:“这
厮如此狠辣,真是可恨!”
石元说道:“还有呢!”
方震骇道:“还有更厉害的手段?”
石元道:“我们在大同府开有七家当铺,有数干亩良田。最大的一间当铺是利来号,年
中人息也有数万两银子,是由我这一房的侄子做朝奉的。
“就在我那大侄子的首级送来的第二天,利来号也出事了,朝奉莫明其妙的死在床上,
后来请来了这位玄经道人验尸,才看出是受了奇门七绝掌之伤!”
方震道:“奇门七绝掌?那正是这厮的‘毒掌’了?”
石元道:“这次那厮没有留下字迹,但第三次却又有了。”
孟青河道:“居然还敢接二连三,哼,这真是欺人太甚了!”他是知道石家的诸多恶行
的,心里却在暗自想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也该有这么一个黑旋风惩戒惩戒他们石家才
对!唉,我若不是为了保全虎威镖局,真不该来趁这趟浑水。”
石元咬牙切齿,接着说道:“过了几天,东乡发生农户抗租的事情,三房的人前往收
租,被人吊死在村头的一棵树上。这两个人的本领,虽然算不得一流高手,寻常的壮汉,百
十个也是近不了他们的身子的。”
孟青河道:“不用说又是那黑旋风的所为了?”
石元恨恨说道:“谁说不是呢?这次在树上钉着一封信,信中直认利来号的命案和这次
的命案,都是他一个人做的,还警告我们,不许我们追究,否则三宗命案,只不过是开端而
已!”
孟青河顿足道:“唉,真是欺人大甚,欺人大甚!简直比欺负我们虎威镖局还多几
分!”
石元咬牙说道:“凭我们石家的威名,岂能受人这样欺负!大哥便广邀同道,放出风
声,叫那厮光明正大的现出身来,和我们作一决斗!”
黑龙禅师接下去说道:“我和石庄主有十几年的交情,听得这风声,立即就赶来了。我
还代邀了几位朋友,不过这几位朋友现在已是在石家庄留守。因为恐怕中了那厮的调虎离山
之计。”
方震一时尚未明白,说道:“什么调虎离山?”
黑龙师道:“就在我们一帮朋友来到石家庄的第三天,那厮叫丐帮的人送来一封信,约
石庄主到梁山虎头岩相会。还说任凭他邀多少人助拳都行。”
孟青河道:“丐帮给他送信的人可曾见过他么?”
石元道:“那个丐帮弟子说是帮主派他替那人送信的,帮主没有说是否来过那人。我们
也还没有功夫去问丐帮的陆帮主。”
孟青河是个老江湖,听他这么说,心中已然明白几分,暗自想道:“说什么没有功夫,
分明是不敢去问丐帮的陆帮主。”要知那个怪侠黑旋风既然能够请得动丐帮的弟子替他送
信,自必和丐帮有不寻常的交情。石元只能心照不宣,岂敢去讨丐帮的没趣。
孟青河想到这层,心里更是怔忡不安,自思:“一个黑旋风已是难惹,何况他还有丐帮
作靠山?呀,早知如此,我还是不赴这个约会的好!但我若不去,这虎威镖局却是不能保全
了。一边是官府难抗,一边是对头难惹,没奈何,看来我唯有见机而行了。当真惹不起的
话,也只好放下这个老脸,向那黑旋风求情了。”
石元不知孟青河已打了退堂鼓的主意,兀是兴高采烈的说道:“咱们两帮人合作一伙,
再多一个黑旋风也不用担忧。我说呀,见了他,咱们也不必顾什么江湖规矩了,给他一个一
窝蜂上!”玄经道人淡淡说道:“不怕江湖上的好汉笑话么?”
石元见他又在浇泼冷水,不觉有些恼怒,说道:“怕什么笑话,见了黑旋风的人咱们就
斩尽杀绝,有谁知道?”玄经道人冷冷说道:“只怕不能斩尽杀绝呢!”
石元怒道:“你怎么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若害怕,你自己回去!”
玄经道人哼了一声,说道:“我生平怕过谁来?石二庄主,你的夺命神砂厉害得很,我
也还不至于就怕了你!”
孟青河连忙劝解:“都是自己人,怎的放人还没碰上,自己就先吵起来。”
黑龙禅师道:“也对,就都是一窝蜂上,是车轮战,或是单打独斗,且待见了那厮再说
也还不迟!”
玄经道人道:“我是冲着石大庄主的面子来的,二庄主既然瞧我不起,我走好了!”
石元深知他的剑法高明,此时已是暗自后悔,只好忍着气向他陪罪道:“道长莫要见
怪,我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因为强敌当前,先自存了恐惧之心罢了。话说得过火一些,
我在这里向道长陪不是了。”
孟青河做好做坏又劝道:“对,咱门有这许多人,实是无须恐惧,不过小心一些也是好
的。天色就快黑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穿过数里长的芦苇地带,到了山边,天色早已黑了。
孟青河道:“黑夜上山,恐遭暗算。咱们在山脚找个地方,先过一晚。明天再到虎头岩
去。”
石元口里说是不怕,心里实是害怕得很,孟青河的主张,正合他的心意。
石元道:“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今晚要小心一些。”
方震道:“那边有个洞,咱们进去看看。要是能够住人,倒是比在外面露宿好些。”要
知他是惊弓之鸟,若然要他在四面没有遮拦的矿野过一晚,他是比石元还要害怕的。
杨大熊擦燃火石,点起松枝,一马当先,进去察看,喜孜孜的说道:“想不到这倒是个
洞天福地,正好供咱们庄宿。”原来这是个通风干爽的山洞,石钟乳构成的各种石块石柱,
如缨络披垂,如狮蹲虎立。杨大熊是生长在黄土平原的人,从未曾见过这样的奇景。
石元道:“庄的地方有了,但小心为上,咱们还得轮流守夜。”
孟青河道:“对,我主张两人一组,便于照应。”
方震提起守夜,便有点惊心,说道:“黑旋风神出鬼没,我自问本领和他差的太远,若
要守夜,我希望与孟老头编在一起,好有个依傍。”
胡轩冷冷说道:“你倒会选择,那么大熊只好依傍我了。我却不知能不能够庇护得师侄
的平安呢。”在这七人之中,杨大熊的本领最弱,胡轩这么说,一半是由于气量狭窄,不满
意方震的说话,好像是认为孟青河的本领比他和石元都强。一半也是的确有点害怕,因为自
己是杨大熊的师叔,势必要和他编在一起。
孟青河是老于世故的人,一听就知他有了心病,于是说道:“强敌当前,我也不说客气
话了,方老弟和杨老弟武功不是不好,但他们毕竟是年纪较轻,份属晚辈,当真碰上黑旋风
的话,只怕是不大容易对付的。不如这样吧,咱们做长辈多担当一些,就豁免了他们的守夜
了。”
胡轩心道:“这老狐狸不愧是个吃镖行饭的人,说出话来,当真是面面俱圆,都照顾到
了。”当下首先表示同意。
玄经道人又来浇泼冷水,淡淡说道:“敌人若然当真比咱们高强大多,守夜也没有用,
我倒是宁可把生死置之度外,舒舒服服的睡一觉。若在梦中失掉了头颅,我也不会埋怨别
人。”
石元肚子里暗中咒骂,口头上可是不敢再得罪他,说道:“道长,你是艺高胆大,自是
不用妃人忧天。你不愿意守夜,那就正好借重你了。”
玄经道人翻起一双白眼,说道:“贫道是出了名的胆小鬼,石二庄主借重我什么?”
石元道:“道长说笑了。道长陪他们两位老弟,也正是好给他们壮胆啊。”
玄经道人道:“我可只是会蒙头睡个大觉!”
他们一共有七个人,方震杨大熊和玄经道人不用守夜,余下四人恰好可以分上半夜和下
半夜轮值。
黑龙禅师道:“我不想这么早睡觉。胡兄,我和你是不打不成相识,咱门就现在一同守
一夜吧。”
黑龙禅师外表看似鲁莽,心中其实也很会为自己打算,想在上半夜把风,碰上敌人的危
险大概总会少些。
胡轩哈哈笑道:“此言正合吾心意难得交上大师这样一位爽直的朋友,我也正想向大师
请教关外的武林概况,以广见闻,以消长夜呢。”
石元道:“好,那么我就和孟者镖头轮值下半夜了。”他也有他的打算,心里想道:
“下半夜虽然是危险多些,但孟青河的武功却在胡轩之上。”
各得其所,于是睡觉的睡觉,守夜的守夜去了。
上半夜风不吹草不动,平安度过,石元暗暗后悔,心里想道:“但愿下半夜也没有意外
才好。”
他和盂青河都是老江湖,出了山洞便商量定妥,大家找一个距离不远的藏身之地,埋伏
起来。即是听见什么声响,大家山不要交谈,以免给敌人发现。
这晚偏偏天色阴沉,无星无月。石元提心吊胆的躲在一块大石后面,也不知过了多久,
心中只盼快点天亮。
正在忐忑不安,忽见乱草堆中出现了两条黑影,弓着脑前行。石元吓得一颗心都好像要
从喉咙里跳出来,悄悄的把“夺命神砂”握在手心。
黑影越来越近,到了石元藏身之处前面数丈之地突然停了脚步。石无隐约看见他门打了
一个手式,指指划划,又接着摇下,这两个人的面上,都蒙着一块黑中。
石元心里想道:“看这手势,敢情他们已发觉了这里有人哼,管他是不是黑旋风,先下
手为强总是安全一些。宁可杀错了人,也不能让人暗算!”
主意打定,石元悄没声的就一把“夺命神砂”向前洒去。
前面的那个蒙面人大袖一挥,“夺命神砂”卷成一团烟雾,反打回来。
石元和身一滚,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个蒙面人立即扑过来!
“当”的一声,孟青河的八卦紫金刀和一个蒙面人的钢鞭已经交上了手,迅速拆了七
招!
石元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只觉背后风生,刚好来得及招架另一个蒙面人,当下反手
便是一掌。
石家的绵掌功夫本是武林一绝,但双掌相交之下,那人纹丝不动,石元的掌心却好像碰
上了烧红的铁块一般。
石元大吃一惊,连忙退后,那人冷笑道:“我只道黑旋风是三头六臂,原来却是浪得虚
名!哼,你想跑么?”
石元喜出望外,忙即叫道:“我不是黑旋风,我、我,我是——”字号未曾报出,肩头
已是给那人抓着!
盂青河和另一个蒙面人迅速拆了七招,那人忽地“噫”了一声,叫道:“是虎威镖局的
盂老镖头么?”
孟青河道:“不错,正是在下,老兄,你——”
那人扯下了蒙面中,哈哈笑道:“孟大哥,你不认得我了?”
原来这人名叫呼延豹,早年是一个名震江湖的独脚大盗。
大约二十年前,孟青河刚刚升任总镖头,有一次保一支“红货总镖”(江湖术语,贵重
物品称为红货)到南方去,得到风声,听说呼延豹要劫他的镖。盂青河请了一个与他相识的
朋友,朱上道前先去拜访他,送了一份厚礼,套上了交情,才渡过这一关。
过后没有多久,呼延豹便在黑道上失踪,孟青河曾向许多人打听,谁也不知道他是到那
里去了。
呼延豹道:“说来话长,咱们慢慢再谈。喂,都是自己人,独狐兄住手!”
此时那人正抓着石元的琵琶骨,幸亏呼延豹及时拦阻,那人松开了手,说道:“谁叫你
一上来就用歹毒的暗器?对不注。得罪了。”
石元吓出一身冷汗,竟然说不出话来。
孟青河道:“这位是大同府的石二庄主。”呼延豹刚想替那人介绍,忽听得有人疾跑过
来,远远的就叫道:“独狐雄,你不在关外牧马,到这荒山来做什么?”
原来山洞里的三个人给外面打斗的声音惊起,方震和杨大熊闪闪缩缩的跟着玄经道人出
来。说话这个人正是玄经道人。
独狐雄道:“你这牛鼻子不躲在三清观里,也跑到这儿化缘么?”
孟青河大喜道:“原来你两位是认识的,那更好了。”
玄经道人道:“独狐雄,咱们恐怕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吧?你的牧场生意好吗?”
独狐雄道:“我早已不干牧场了。现在,现在——”原来他以前是关外十三家牧场的场
主,在关外也是有名的一霸。玄经道人曾经到过关外化缘,与他结识。
玄经道人道:“那你现在干什么?”
独狐雄道:“先说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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