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雷电





功”。 
  耿电的内力却稍逊于乌蒙,两股劈空掌碰撞,耿电虽不至于给他震翻,却是不能不给他 
阻了一阻。说时迟,那时快,乌蒙已是挟了轰天雷,上了坐骑,如飞跑了。耿电轻功再好, 
也是追不上他这匹日行千里的骏马。 
  耿电追了一程,越追距离越远,耿电好生后悔,心中想道:“早知如此,我不该和云中 
燕说那么多话的。” 
  回过头来,只见时一现已是在他后面。耿电见他居然能够跟得上自己,心中一动,说 
道:“老前辈莫非就是时大侠么?” 
  时一现苦笑道:“什么大侠,小偷罢了。我若配称大侠,我那铁威贤侄也不至于给金狗 
掳去了。” 
  耿电猜中时一现的身份,心里想道:“原来他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偷时一现,怪不得轻功 
如此超妙。” 
  时一现道:“耿公子,刚才你在那边树林,好象是和什么人交手?” 
  耿电道:“是一个和凌大哥相识的女子,但却不是敌人,刚才交手,我只是试试她的。 
唉,其实我知道她不是敌人,应该早就赶回来的。”蓦地心头一动:“云中燕当真不是敌人 
么?” 
  时一现见他若有所思,问道:“那位姑娘可是吕东岩的女儿?” 
  耿电道:“不是,这位姑娘身份颇为特别,说来话长——” 
  时一现道:“既是说来话长,那就暂且不必说她。如今最紧要的是想个法子去救铁 
威。” 
  耿电忽道:“时老前辈,把凌大哥捉去的那两个人恐怕不是金国武士。” 
  时一现道:“你疑心什么,你先别说。待我看一看偷来的东西,就可以猜测那两个人的 
身份了,且看和你的设想是否相同?” 
  耿电诧道:“时老前辈,你偷了什么东西?” 
  时一现笑道:“就是刚刚在那破庙里,在一个武士身上偷来的。他扭着我的双臂,却不 
知我早已把他身上的东西都偷了过来。” 
  一面说,一面掏出刚才从卓合图身上偷来的东西,只见是几两碎银,一叠银票,一个核 
桃般大小的翡翠壶子,三个五寸来长的小竹筒。 
  耿电又是惊诧又是佩服,说道:“时老前辈,你这妙手空空的绝技,当真不愧是天下无 
双。那两个武士,本领委实不凡,给你偷了东西,竟也毫不知道。” 
  时一现苦笑道:“可惜我只是偷东西还过的去,打起架来,却是大大不行了。” 
  耿电道:“嗯,这两件东西,倒是有点特别。”他说的是那翡翠壶子和小竹筒。 
  时一现拿起了那翡翠壶子,打开盖子,递到耿电面前,说道:“耿公子,你闻一闻。” 
  耿电一嗅,只觉一股浓烈的微带辛辣的香味扑鼻而来,不禁打了一个喷嚏,说:“这是 
什么?” 
  时一现道,“这是鼻烟。你料得不差,这两个武士果然不是金人,是蒙古人!” 
  原来“鼻烟”是十三世纪初,由蒙古人队欧洲传入中国的。当时闻鼻烟的习惯还只是流 
行于蒙古的上层贵族。 
  时一现笑道:“幸亏我见过这个玩艺,知道它是鼻烟壶。烟味难闻得很,我就宁可抽旱 
烟也不闻它。不过医伤风鼻塞,它倒是颇有功效的。”耿电赞道,“老前辈真是见多识 
广。”时一现道,“什么见多识广。我偷的东西无奇不有。那倒是真的。两年前我在一个金 
国武士家里偷取金银珠宝,看到摆在桌上的一个鼻烟壶,不知是什么东西,我就顺手牵羊的 
将他拿了。后来问人,才知道是这么一种玩艺。那鼻烟壶还很有来历呢,据说是蒙国的使者 
送给那位王爷的。”接着说道:“不过那个白玉雕成的鼻烟壶,还比不上这个翡翠鼻烟壶可 
爱,敢情这个还要名贵也说不定。据此推断,我猜这个冒充金人的蒙古武士,他的身份十九 
是金帐武士了。” 
  时一现猜得不错,这个翡翠鼻烟壶正是拖雷从欧洲带回来的胜利品,是拖雷赏赐给卓合 
图的。 
  耿电道:“这凡个竹筒,又是什么玩艺?” 
  时一现拿起一个竹筒,轻轻一旋,盖子弹了起来,原来是可以活动的。时一现笑道: 
“你喜不喜欢吃糖?” 
  耿电诧道:“这里面装的是糖吗?” 
  时一现道:“上好的桂花酥糖!你尝一尝。” 
  耿电道:“你不怕有毒?” 
  时一现道:“决不会有毒,啧、啧,味道好得很呢!”耿电尝了一点,果然觉得有一股 
清香的甜味,酥糖入口即化,比苏州有名的酥糖还要好吃。 
  耿电笑道:“这厮也真是嘴馋得很,老远的把家乡特产带到中原。” 
  时一现道:“这种酥糖可并不是蒙古出产的。” 
  耿电道:“那是什么地方的土产?” 
  时一现若有所思,没有答话,半晌说道:“发现了这种竹筒酥糖,倒是有点蛛丝马迹可 
寻了。” 
  耿电问道:“什么蛛丝马迹?”时一现道:“我知道出产这种酥糖的地方,不过这种上 
品酥糖,在那个地方,恐怕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制的,市集上决买不到。我想到那个地方查访 
一下。你我分头办事好不好?” 
  耿电道:“老前辈要找我做些什么?” 
  时一现道:“铁威出了事情,应该告诉他的师父和爹爹。但我不好意思去见他们,请你 
替我走一趟吧。他的家乡,你可知道了没有?” 
  耿电说道:“凌大哥已经告诉我了,本来我就是要送他回家的。不过,现在——” 
  时一现道:“现在怎样?” 
  耿电说道:“如今凌大哥已给敌人掳去,若有办法可想,咱门还是救他紧要。时老前 
辈,你不是说业已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准备到什么地方查访吗?小侄和你一起去,虽然帮不 
上大忙,也可以稍尽点力。” 
  时一现道:“人多去了反而没用。而且我也未能断定这班蒙古武士,一定是在那个地 
方。待我先去探个消息再说,切莫打草惊蛇。” 
  耿电一想,那两个蒙古武士能够活捉轰天雷,本领当然不弱,再加上一个云中燕,自己 
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若然深入敌人的巢穴查探,虽然可以自信有把握可以凭着自己的轻功逃 
跑,叵穿堂入室的本领,自己可是一点不会。那就不如还是让时一现独自去的好了。于是说 
道:“既然如此,咱们分道扬镳也好。我也有一点线索告诉你。”当下把刚才碰上云中燕的 
事情告诉了时一现,说道:“我看这情形,那两个捉了凌大哥的蒙古武士,也是她的手下。 
不过是友是敌,尚未分明,有机会的话,老前辈不妨去探一探她的真意。” 
  时一现道:“我会见机而作的。”两人分手之后,他就独自赶往羊角峒了,原来那种竹 
筒装的桂花酥糖,正是羊角峒的土产。时一现知道羊角峒家有姓娄的人家。主人娄人俊是个 
业已金盆洗手的江湖大盗,和大同府石家庄的二庄主石元是结拜兄弟,心里想道:“据耿电 
所说,石元的弟弟石攻也是那天来偷袭凌天威的赋人之一,那班蒙古武士,想必是以娄家作 
居庄之所。” 
  时一现猜的不错,不过他却不知蒙古第一高手龙象法王竟然也在娄人俊家里。 
  且说云中燕和那两个武士走了一程,只见乌蒙和卓合图两骑快马飞快赶来,乌蒙的马背 
上还缚着一个人,看清楚了,可不正是轰天雷是谁, 
  乌蒙想表功,赶忙禀报:“贝丽公主,我把这个曾经冒范你的黑小子捉来啦!” 
  云中燕暗暗叫苦,却只能装作十分欢喜的样子,夸奖他道:“哈,真的是把他活捉回来 
了,你这份功劳可不小啊!你弄伤他没有?” 
  乌蒙道:“没有,他是力竭筋疲,自己晕过去的。” 
  云中燕道:“到羊角峒还有两天的路程吧?” 
  乌蒙道:“咱们马快,走的虽是山路,我看明天晚上也可以到了。” 
  云中燕道:“山路崎岖这小子病体未愈,恐怕难受颠簸之苦,给他找辆车子来吧。” 
  卓合图笑道:“公主倒是好心。” 
  云中燕道:“你不是说国师要笼络他么,给他一点小恩小惠有什么紧要?何况你现在将 
他缚在马上,若是给路人看见,咱们虽然不怕,总是不大妥当。” 
  乌蒙道:“公主说得有理,汉人的村子里多的是骡车马车,找一辆车子不费事。你们二 
人去吧。” 
  另外两个武士品级比乌蒙低的多,诺诺连声,遵命而去。过了一会果然架了一辆骡车来 
了。 
  云中燕笑道:“这么快!” 
  那武士哈哈笑道:“我门是抢来的,又不须和他论价,还能不快?” 
  乌蒙道:“把骡子杀了,换上咱们的马来拉车。” 
  云中燕道:“骏马拉车,不可惜么?” 
  乌蒙道:“咱们可是要赶路的啊,这匹又老又瘦的骡子拉车,恐怕至少也得走个三四天 
了。 
  卓合图道:“对,咱们几天没吃鲜肉,骡子虽然瘦,肉总比干粮好吃。” 
  云中燕本来是希望能够多出几天功夫,可以慢慢想法对付的。即使想不出办法,拖得一 
时便是一时,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变化,事情便有转讥。 
  但现在乌蒙和卓合图坚持要用骏马拉车,她怕引起他们的疑心,可也不敢再坚持异议 
了。 
  卓合图杀了骡子,割下四条腿。云中燕道:“我肚子很饿,咱们先歇一会,烧熟骡肉吃 
饱再走。” 
  乌蒙有点踌躇,却也不敢违背公主之命,心里想道:“东西总是要吃的,这两天嘴里淡 
出乌来,吃吃新鲜的骡肉也好。” 
  于是一行人走人树林,烤熟四条骡腿,云中燕道:“解开这小子的缚绑,咦,他怎的还 
没有醒?” 
  乌蒙道,“要他醒还不容易。”提起一个盛满水的皮袋,泼了轰天雷一头冷水。 
  轰天雷本来已有几分知觉,迷糊中好似云中燕说话的声音,此时给冷水一浇,登时清 
醒,跳了起来! 
  睁眼一看,可不正是云中燕是谁? 
  轰天雷大骂道:“果然又是你这妖女,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卓合图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公主体恤你,你却颠倒骂她,给我躺下吧!” 
云中燕道:“别虐待他。”卓合图轻轻使了分筋错骨,使得轰天雷浑身乏力,倒在地上。 
  分筋错骨手法和点穴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轰天雷给卓合图在关节要害之处扭曲了两条 
筋脉,登时浑身麻软,半点气力也使不出来,但骂声仍是不绝。 
  云中燕淡淡说道:“不要打他,他再骂,你们用马粪塞他的口。” 
  轰天雷天不怕地不怕,但听得云中燕说要用马粪喂他,心里可不能不有点害怕了,怒 
道:“你,你,你干脆把我杀了吧!我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受你欺辱!”他本来要骂 
“你这妖女”的,“妖女”二字终于没敢说出口来。 
  云中燕笑道,“你乖乖听话,谁去欺辱你了?你骂我这许多难听的话,我可还没有骂过 
你呢。” 
  轰天雷道:“我劝你还是杀了我的好,你不杀我,终有一日,我要向你报仇。” 
  云中燕心念一动,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屡次辱骂于我,说老实话,我倒想杀 
你,可惜国师要留你的性命。最好你自己寻死,那我就可以卸脱关系了。” 
  轰天雷的确是想过自尽的,只因为没有半点气力,无法自断筋脉,寻死也不可能。 
  听了云中燕的活,轰天雷翟然一省,登时把自尽的主意打消,冷笑说道:“你想我死, 
我偏偏不死,留着和你算帐!” 
  云中燕心上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笑道:“很好,很好我等你报仇就是了。这条骡腿给 
你。”原来她业已熟悉轰天雷的脾气,正是为了怕他寻死,才故意激他的。 
  轰天雷举手推开,骂道:“谁要吃你的东西!”气力微弱,推了一推,骡腿没法推开, 
沾了满手油腻。他正在饥火如焚,肉香透鼻,好不难受。 
  云中燕把骡腿在他面前晃了一晃,放在他的脚下,笑道:“你不吃饱了,那有气力向我 
报仇?饿死了你,我才称心如意呢!” 
  轰天雷心道:“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死,也得多杀几个鞑子才死。”于 
是闷声不响,抓起骡腿就吃。云中燕待他吃完了,笑道:“对啦,骡肉的滋味总比马粪好 
吧?”轰天雷满肚子气,却已不敢骂她。 
  卓合图有个习惯,吃泡了要闻一闻鼻烟的。他抹干净了手,笑道:“乌蒙,可惜你不债 
享受,只会喝酒,却不懂鼻烟的味道。” 
  乌蒙笑道:“我可不想闻际的鼻烟,只想吃你从羊角峒带来的酥糖。我带来的都吃光 
了,你分一筒给我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