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兰曲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3-01-17完结,双女主,种田宅斗)
去。
舅太太以前来方家时候,对林妈妈那是满脸都带笑,此时可不一样,只淡淡说了句就进了屋。方太太倚在窗前,看着面色有些憔悴,那泪痕都没干。舅太太一进屋就几步上前拉住方太太的手:“哎哟我的妹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方太太对这个嫂子,历来都不远不近的,此时见她这样热情,只悄悄地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道:“嫂子来了,快请坐。”
舅太太今日来此是有要紧的话对这个小姑说的,见小姑对自己和平日差不多,心里咯噔一下很快就平息,现在小姑丈夫没了,又没有亲生孩子,能靠的只有娘家了。想到此舅太太心里很欢喜但面上还是做出悲戚的样子:“我们是一家子,哪来这么客气。”
林妈妈端茶过来,听到这话不由瞧舅太太一眼,眼又转回方太太那,见方太太神色没变这心才微微放下,毕竟自己家太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进这所宅子的人了。舅太太连说几句见方太太依旧不冷不热,这心里的欢喜慢慢褪去,代之的是一些焦虑,但这是个上好的机会,此时不趁早说出就再没别的机会了。
见林妈妈还在旁边服侍着,舅太太忙对方太太道:“你我姑嫂本是至亲,妹妹,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这话说的蹊跷,方太太瞧一眼林妈妈,林妈妈面上神色也有些惊讶。虽说方老爷去世,可方太太上有婆婆,下有儿女,又有这么大的家业,自然是一心守寡孝敬婆婆抚养儿女过此一世,难道还想再嫁不成?
家业这两个字一出现,林妈妈面色就微变一变,倒忘了这偌大的家业了。方老爷还活着的时候,舅老爷一家就屡次想进来帮忙,说是帮忙沾光还差不多,但每次都被方老爷婉言谢绝了。此时问这一句,只怕就是想从中得些好处。要知道方太太虽有儿女,那儿女却不是方太太亲生的,到时真进来仗了舅老爷的身份,下人们也不得不听,久而久之雀占鸠巢这种事又不是不会发生。
林妈妈想到此不就有些鄙夷,虽说方老爷婉言谢绝舅老爷一家帮忙,但舅老爷一家现在住着的宅子,还有开着的铺子,哪一样不是老爷生前出的银子?舅太太每进来一趟,方太太都有厚赐,不是首饰就是衣料,再不然就是现银子,成百地拿出去。上回表少爷娶亲,老爷还送了三百两银子,又送了那位表少奶奶一套金头面。这么多的银子怎么都喂不饱?出了大事进来不先安慰了,反倒问有什么打算,真是明明白白地把算计放在脸上。
舅太太问出这话,方太太的心不由冷一下,这是自己的亲哥哥嫂嫂,平日得的好处已经不少。方才瞧见嫂子进来还以为嫂子赶着来安慰自己,没想到说不得几句就冒出这么一句来。想起老爷生前常说的话,方太太把眼垂下,轻声道:“还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这样过,上面有婆婆,下面有儿女,这家业,总要帮老爷守住。”
舅太太凑近一些刚要说话见林妈妈还在,不由又停住了,想都知道舅太太要说什么,林妈妈也懒怠听,横竖自己不过一个下人,真要主人家拗着了,也没有别的法子,转身出了屋。
林妈妈刚跨出去就听到舅太太在那小声和方太太说着些什么,林妈妈的唇不由微微一撇,真是那么多的银子养出一群白眼狼来。舅太太在方太太房里说了好一会儿,里面都还是安安静静的,过了一会儿才见舅太太走出来,面色有些欢喜,这让林妈妈的心不由陡地一跳,难道自己家太太真听了舅太太的话,但这话林妈妈也不好问出来,只叫春柳把舅太太送出去自己就进了屋。
进屋就见方太太正拿着一个杯子往地上摔,这个杯子像是舅太太方才用的,林妈妈不知怎么心里松了口气,上前叫声太太。方太太抬起眼,林妈妈一时不好形容这眼神,只觉得里面透着伤心和绝望,还有一丝疯狂。很快方太太眼里这些东西都褪去,只剩下一片清明,林妈妈这才拍拍胸口,方太太低下头,唇上挂起一丝笑:“这还是亲哥哥亲嫂嫂呢,妹夫没了,什么都不先说,就先想着怎么从中得些好处。可靠的人,我倒觉着这最不可靠的是我的哥哥嫂嫂。”
林妈妈伸手给方太太捏着肩:“太太也消消气,这兄弟姐妹各自嫁娶后就不是一家人了,更何况舅老爷那里,虽说大表少爷和大表姑娘都嫁娶了,可下面还有五六个呢。”方太太冷笑一声:“他们的家业也够了,真打量我不晓得?光铺面一年上千银子的利呢,乡下还有五百亩好田,每年从我这里拿的东西也有三四百银子。算下来一年也有两千银子的进项,也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有下人服侍。他真以为这些全是靠自己得来的?还在那贪心不足,想从这份家业里分一杯羹。若是外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自己的亲哥哥,不体谅孤儿寡母,张口就要账房。”
说着方太太就咳嗽起来,林妈妈忙倒杯茶给她,方太太喝了茶才道:“不过这话也提醒我了,虎哥儿毕竟还小,这份家业我要帮他守着,但难保别人会起坏心。你把玉兰叫来吧,我和她商量商量。”
☆、98 筹划
林妈妈应是正要出去;方太太用手抹一下脸就对林妈妈道:“等会儿我说什么你都别说话。”林妈妈迟疑一下,方太太的手轻轻地敲下桌子,轻叹道:“头一个忍不住的就是我亲哥哥嫂嫂,保不齐还有别人。说不定族里也有想分一杯羹的,更何况还有那些平日有来往的。这家里的事我能管,可是外头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妈妈听的有些伤心;方太太挥手示意林妈妈快些去请。林妈妈疾步出去。方太太喝了两杯冷茶下肚,心里越发清醒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家里这些人都结成一股,别人再搞些阴谋诡计进不来也就白搭。
小玫正在安慰邱玉兰;就听林妈妈说请邱玉兰过去,邱玉兰用帕子点一点眼角让春芽去传一桌饭来留陈家母女吃饭就匆匆去了。小玫看着邱玉兰离去,不由叹了一声。春芽也叹道:“哎;前些日子姑娘刚得身孕,人人都欢喜,哪晓得这才几日,就传来老爷的事。真是好人不长命。”小玫轻轻拍下春芽的肩:“现在要紧的是照顾好姑娘的身子,别的事倒要先放一放,就是不晓得太太找姑娘去说什么?”
春芽又叹一声:“这会儿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老爷的丧事?老太太都躺到床上去了,这要再出点什么事,那可真叫……”猛地春芽收了口道:“瞧我,说些什么呢,赶紧吃饭去吧。我啊,也沾你们一个光,吃客饭呢。”
先不能乱,邱玉兰在方太太开口就明白是为什么,不由握住方太太的手道:“舅母说的我明白,这外头想瞧我们家笑话的人多了,怎么都不能乱。那些管家婆子丫鬟们我也都叮嘱了,该谁做还是照了原先,至于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一句也不许听,更不许传进来,谁敢传进来,就撵出去。”方太太鼻子有些酸,泪已流出:“果然你舅舅没有白疼你。”
这一句说得邱玉兰的泪也流下,她轻声道:“如果没有舅舅,我这会儿还不晓得在哪,说不定在什么肮脏地方。”邱大爷能把妹妹卖去做妾,自然也能卖到别的地方去,毕竟一个美丽的少女,卖给青楼收的银子并不比卖去做妾得的银子少。
方太太轻轻拍下邱玉兰的手:“你有这份心就好,你不晓得方才虎哥儿舅母来了,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为我打算,句句都透着算计,说账房定不会听我的,还说虎哥儿毕竟不是我生的,虽叫我一声娘却有他亲娘,总要防着他些。还说了你,”邱玉兰静静听着,听到自己被提起就瞧向方太太,不过邱玉兰并没出声问,毕竟那位舅太太连只有九岁的虎哥儿的坏话都肯说,对自己更是没什么好话。
方
太太停在那里见邱玉兰面上闪过几丝讶异,接着就是了然之色,知道邱玉兰已经明白自己那位嫂嫂说了些什么,想都知道,不外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总是自家人才能靠得住。难得的是邱玉兰明白了这些话也不说一个字,方太太不由轻轻地拍一下邱玉兰的手:“我那个嫂嫂啊,真是白活了那么些年,竟连你这么个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她不明白。”
邱玉兰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若要说怨,初时并不是没有怨的,但这些年舅母待我是什么样,我又不是傻子怎会瞧不出来?况且当日大爷为何来到方家?种种前车在此,若还生了别的心思,让虎哥儿银姐儿都吃大爷当年吃过的苦,这种事,是决然做不出来的。”方太太眼里的泪又开始掉落:“好孩子,我就知道你和容安都是好孩子,当日幸亏万家那样算计,不然你们各自嫁娶了,有些话我还不好说。”
邱玉兰拿着帕子给方太太拭泪:“舅母快别说那些话,我和大爷虽不姓方,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舅舅已经不在了,难道还要让舅舅在地下不得安宁?”方太太此时心才完全安定下来,擦擦泪嗓子有些干涩地道:“只要咱们家的人一条心,外面那些妖魔鬼怪再想什么坏主意也算计不了。”怕的不就是自己家的人先乱,这种例子着实太多了。
方太太和邱玉兰又说了会儿,方太太见邱玉兰面色有些疲乏,拍拍她的手道:“倒忘了你还是有身子的人,你舅舅的丧事有我料理,你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你瞧还有谁可以帮忙的就叫进来帮下吧。”邱玉兰谢过方太太才道:“方才小玫和她娘进来瞧我,舅母也晓得他们家现在是帮我管着铺子的,不如就叫进小玫母女进来帮忙。”
方太太点头:“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了,家里还有那么些铺面呢,都这会儿了不见一个掌柜过来,就怕他们各自有打算。”说着方太太就叫林妈妈:“你去,就说我说的,让那些掌柜们明儿一早都带了帐来这里。”
方老爷这一过世,外头的生意就很难再做下去,那在未来十来年,方家要靠的就是这城里的十来个铺子的出息过日子,毕竟乡下虽有田,但那千来亩良田一年的出息有限。此时若有哪个铺子的掌柜趁东家去世少主还小的时候卷包走了,对方家都是打击。林妈妈自然连声应是,方太太轻轻拍下邱玉兰的手:“小玫当日说要走,我还觉着她不够忠心,可现在瞧来,拿着卖身契,只能让人怕你,真正的忠心还是要用心来换,不然捏了再多的把柄也不成。”
邱玉兰总不能说这是自己误打误撞晓得的,也只微微一笑
,方太太就放她回去歇着。趁着灵柩还没到家,先把家里的铺子上的事情都给稳住,到时操办起丧事来就各样趁手。方太太心里虽定下该怎么做,可一想到自己丈夫就这样没了,那心顿时又疼起来,眼泪又不停地往下掉。林妈妈见状就劝着道:“太太,晓得您心里疼,可这家里外头哪样不要您操心?虎哥儿还小,老太太又倒下了,表姑娘还怀着身子。您要再跟着倒下了,这天,就真塌了。”
方太太胡乱地抹一下脸上的泪才道:“我晓得,只是我这心里,总是有些酸的。”林妈妈拍着方太太的肩,就算对方老太太来讲,儿子没了还有孙儿,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可对方太太来说,那是正经的天塌了,要靠方太太自己把天重新撑起来。
第二日一早,掌柜们就都聚到方家厅上,这一路走进来能看见檐下挂了白布,对联被贴了白,虽没正式报丧,但这已经说明方老爷是真的没了。掌柜们没像平日一样互相打招呼问生意好坏,各自都思量着,东家不在了,现在叫进来是做什么掌柜们都清楚。
虽然心里都清楚,但看见方太太满身缟素,手里牵了披麻戴孝的虎哥儿走出来的时候,掌柜们还是齐齐站起身来迎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渐渐有哭声响起。方太太经过一日一夜的思索,已经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感到虎哥儿听到哭声响起时候被吓到。方太太弯腰对虎哥儿道:“你已不小了,现在你父亲没了,以后这些家业都要交到你的手里,虎哥儿,你怎能怕?”
方太太的话满含着期望,虎哥儿的小眉头皱起来,但很快就想起方太太来之前说的话。跑到掌柜们面前大声道:“诸位叔叔伯伯,我父亲不幸去世,诸位叔叔伯伯掌管着方家的铺面,以后还请诸位叔叔伯伯像我父亲在世时一样对待我们。”说着虎哥儿就跪在地上磕头下去。
方太太这一手让掌柜们都有些慌了,站在最前面的两个掌柜忙上前扶起虎哥儿,把他送回到方太太身边才道:“当日东家待我们恩重,今日他虽没了,哥儿又小,但我们也不是那样狼心狗肺的人,东家在世时怎样,以后就还是怎样。”这两个掌柜是方家掌管铺面最多的掌柜,他们既然这样表态,剩下的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想为难下孤儿寡母,从中得些好处的人也不好出头再说,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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