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南风真集






  琅琊真君却不再进身攻击,冷笑道:“河西二怪,你们就这样永远站着好了,反正在下有的是时间奉陪!”

  河西二怪咬牙切齿,气愤已极,奈何技不如人,空自漫骂而已:“碎尸人,你休得意,有朝一日你也难逃大爷手下!”

  唐琪伸出玉腕,轻轻抚着小白蛇背脊,柔声道:“小白,你有没有受伤?”

  白冥灵昂首嘘了两声,感激地望她一眼。唐琪还想再说,突见遽明两眸一睁,沉声道:“琪妹,你,你没照着我的话去做!”

  唐琪一惊,到这时她才想起她误事了,不由呼道:“金哥哥,对不起,我,我。。”

  她低垂粉颈把弄着蚀骨毁金神萧,歉意的泪珠,一滴一滴从面颊滑落胸襟。

  遽明面容一沉,喃喃道:“琪妹,你害了我。。”

  语声细若蚊蝇,低得唐琪听闻不见,但是她却由衷地感到惭疚,她只默默流泪,等街着遽明的责备。

  惟有如此,她始觉得稍微安适点。

  但是,遽明并没责备她,他俊脸恢复了一点正常之色。

  “琪妹你别哭,我不怪你。。”

  他只寥寥说了数语,因为,除此以外,他不便再说更多的话了。

  “预兆终于降临了!”他心里似早有知觉似的,想了一遍,他变得很安详,纵然他知道一种连鬼神都没有办法挽回的事情就要降临到他身上,但他还是很安静,一点也没有现于仪表,他比往常镇静多了。

  唐琪仿佛象一个罪孽深重的犯人,突然惊人生真理似的,扑伏在遽明身上嗓泣起来,那荡气回肠的哀伤泣声,正代表她心中的歉疚。

  遽明知觉有点麻木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天地万物关心起来。。

  他出神地想着一个问题:人死了,是否灵魂能够象未死之前,追随着怀念的人。。

  他自认为对一些虚无飘渺的世故,加深了一层了解,他不再为许多自身的感情而感慨。

  他象一个智者,在自从已能悟通天地万物变幻繁杂的道理时,他需要以更深远的幻觉,来满足他的欲望。

  感情是珍贵的,生活是奇妙的,人与人的相处与内心的交流更是玄妙的。

  然而,他却冷淡了。

  他觉得天地万物与人类的生存灭亡,是永远这样地循环下去,没有独特,没有平凡,没有反常,也更没有出奇之处。

  他感到空虚,因为他活在世上并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固定目标。。

  他想,从括苍山学艺以来,支持我生存的最大目标只在报仇,如果报仇一了,我的目标将又转向何方,我是否会失去精神支柱的凭借。。

  正当他忘神地思想时,唐琪已哭得如带雨梨花,一副凄楚神态,叩人心弦。

  遽明茫茫然望她一眼,突觉她实在与自己太陌生了,陌生得几乎象隔着一条河流,在对岸行走的路人。

  这个是他未婚妻子的少女,为何在他眼里忽然感到陌生呢?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也许他已想到他不该想的地方了吧,那地方也许是死亡之途。

  他努力在探求一些从古至今,尚未做肯定评语的神秘之迷。

  也许,他智慧过人,冥冥之中早已预兆他近间的归宿了。

  唐琪哭泣了半晌还不见动静,忍不住抬起泪眼瞧着他。

  这一望,她芳心怦然狂跳,骇疑至极。

  只见遽明两眸直视,一眨不眨,眸中闪耀着游离不定的奇异光彩,如痴如迷,如呆如怔,剑眉也是忽扬忽皱,忽展忽蹙,仿佛发了奇疾怪症似的,一副从未见过的怪异神态。。

  她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他,使他生气所致,不由得摇了摇他身子乞求他的谅解:“遽明,是我无意的,那小白蛇可怜,我,我就停止了吹萧,你,你是否受伤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遽明喃喃在咽喉间自语了一会儿,忽道:“你,你是谁?”

  唐琪怔道:“金哥哥你为什么。。”

  “哦!”遽明晃了晃头,思想从极远,极虚无的地方收了回来,道:“啊,唐琪,唐琪。。”

  他连呼了唐琪名字两遍,道:“唐琪,我看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全然没有一根杂草的山上,有人,有树,有樱桃,有山泉,有峭壁,有山藤。。”

  唐琪惊道:“金哥哥,你说什么。。”

  乍见遽明两眼随着话声,又经继续翻了上去,不禁推他一把,匆匆道:

  “遽明,遽明,你别这样,别这样使我害怕!”

  遽明怔了怔,星眸闪过一丝神光,道:“盾琪。。”

  不等他话说完,唐琪已疑容满面道:“遽明,为何不叫我琪妹,难道你气还未消吗?”

  遽明瞧她一眼,忙道:“好,好,琪妹,琪妹你。。”

  他目光忽然顿在河西二怪脸上,默视良久,那湛湛神光的眸子忽然浮上了仇恨之色。

  “好家伙,你还没走!”说着,手臂一撑地面,人已弹簧似的跳了起来,一个掠身纵了过去,怒道:“河西二怪,这次你可插翼难逃了!”

  唐琪大惊呼道:“遽明,你病好了!”

  遽明双掌互击拍,“拍”的一声脆声,他发现自己全身力道充沛,潜力涌布全身,不禁微笑着点点头。

  忽然,他似又想起什么,喃喃道:“哼,病好了,病好了。武功却已减去了几成,一辈子也休想恢复。。”

  说到一辈子,他记起了适才所思想的问题,嘲笑自己道:

  “那回光返照的预兆,早已预定了自己的命运,我又何必欺骗着自己呢!”

  中年文生趋前一步道:“贤婿,你病初愈,武功再高,也会打个折扣,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琅琊真君也附和道:“金兄,小弟愿意为你效劳!”

  闻言,遽明忙摇手制止,道:“你们且放心,别的不放说,对付这两个鼠辈,谅还不至于失手!”

  言毕,双掌伸开,带着劲风破空呼嘘之声,“呼”地先朝着飞剑手攻到。

  飞剑手连闪都为不及闪避,顿时惨呼一声飞出三丈余外,跌得脑盖尽裂,浆汁泉喷,连第二声惨叫都没发出,就横尸在地。

  河西二怪肩膀互并,一见遽明疾攻而来,两人迅速一分,一左一右,出掌如风,朝遽明夹攻而至。

  中年文生暗叹一声,道,“飞剑手做恶多端,今竟死于非命,可见善恶因果循环,必有道理在矣!”

  唐琪双手遮面,不忍目睹。

  琅琊真君对遽明武功,知之甚详,叫了声“小心”径自退往门前,扶手观望。

  遽明力道恢复,顿时生龙活虎起来,虽然未能尽恢复昔时功力,但已迫得河西二怪连连倒退,招架不迭。

  中年文生慰藉地微笑,频频点头,似对遽明绝佳武功,十分赞许。

  唐琪芳心顿然开朗,阴雾全消,适才那些哀伤,已随着遽明惊人的手法,与绝对占优势的局面而消逝。

  小白蛇昂首怪嘘,火睛如血,紧紧盯在河西二怪身上,对二人跟主人为敌,竟似大感不悦。

  高手过招,本在刹那之间,转眼二十招已过,遽明占尽优势,双掌出招如风卷残叶,凌厉而神奇,迫得河西二怪须发见汗,怪啸不已。

  唐琪拍手娇笑,小姑娘忧虑一失,娇态复萌,只瞧得中年文生从心里浮起一阵悦意。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也该退居山林了。。”他这样赞叹着。

  琅琊真君同样有这样感慨,但是他还有另一种雄图鼓舞着他,他需要把成功寄望在努力与信心之上。 
 



四十三


  河西二怪先机尽失,心中斗志全消,脑海里只存着逃,逃,逃。

  由于优劣之势已明,河西二怪更在焦虑,如何才能把握逃走的机会。

  遽明心里有数,心中暗笑看你俩能逃到哪里去!口中却不说,随着凌厉攻势,缤纷掌影,故意在左掌方面放疏一点,让左面露出破绽。

  河西二怪不知就里,尚且以为遽明左侧实力较弱,急斗当儿,各自暗使眼色,两人都会意。

  第三十六招过去,遽明左掌平削而出,右掌乘势一撤,等待运气发出。

  河西二怪心中窃喜,知道机不可失,各自暴喝一声,将暗聚之气,使劲抖出,四只手臂,宛如四个大海巨浪,猛朝遽明前胸袭去。

  中年文生大惊失色道:“贤婿小心!”

  遽明忽地仰天长笑,龙吟似的笑声,震得众人耳畔雷鸣。中年文生疾忖着:小子不知厉害,这种危急时候,尚在发笑!

  一忖未了,突见遽明双臂一曲,倏然长吸一口气,霍地翻出双掌。

  立时“呼呼”风声直透面部,绵绵大力脱疑而出,震得酒店门扇摇晃响动不绝。

  琅琊真君叫道:“好,金刚罡气!”

  河西二怪惶暗打寒颤,足尖聚力,刚要点处,突觉一股令人窒息的大力袭身,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

  两人心中大骇,齐齐闷哼翻臂,四股凌厉掌风猛然接上,只听“轰”地一声震天巨响,遽明狂笑不绝,人如泰山,稳立不动,河西二怪却拿不住桩,“蹬蹬蹬”倒靠在墙壁之上,连嘘长气。

  若不是身后有墙壁做靠身之物,他俩怕早就一跤摔倒地上。

  河西二怪脸色发白,各自相对望了一眼,呆呆靠在墙壁上望定遽明,一动不动,深怕稍微动了动,遽明那种这靥秘就会再次推袭过来。

  遽明冷笑一声:“河西二怪有什么遗言没有,金某看在武林同道份上,或许为你转告一声。。”

  河西二怪心中虽惊慌万端,但也不露在神色上受人笑话,闻言之后,俱各毛发竖立,怒吼道:“姓金的别狂,要杀便杀,只要你有这个能耐,爷们就算死得不冤枉。。”

  遽明冷然道:“那么你俩引颈就戮吧,休得噜苏!”

  河两二怪大怒,厉声道:“生者以父母,死者属鬼神,姓金的你凭什么叫爷们引颈就戮!”

  遽明怒喝道:“就凭这个!”

  说着右臂一提,五指如爪,相互一弹,“丝丝”发出破空之声,他人已长笑道:“够了吗,河西二怪!”

  河西二怪丑脸惨白如纸,明知不敌,逃又无望,遂异口同声厉喝道:“好,好,好,姓金的,大爷头在颈上,心在胸中,有本事不妨来取!”

  原来他俩逼上梁山,骑虎难下,也只有生死由天,以死相拼了。

  遽明长笑着,左掌生拂,金刚罡气霍然发出,河西二怪心中暗叫一声“苦”,双方凝视结气,运全身劲力,迎接而上。

  “轰”!河西二怪耳如锤击,痛得龇牙咧嘴,目光如火。

  中年文生暗忖道:好厉害,凭河西二怪的武功,全力展出的四掌,竟然抵抗不住他一掌!

  其实,他哪里知道,遽明若不是运功半途,受到萧音停止的阻碍,使一部分伤势凝结在体内,不能充分施展,河西二怪武功再高,也难以跟奇门玄技金刚罡气匹敌的。

  遽明面子有点挂不住了,虽然,他占得绝对优势,但是一向未失过手的金刚罡气,今番竟然出了点小的差错,没有一掌毙死二怪。

  他愤哼一声,力贯双臂,星眸电闪,势必在这一招之内将河西二怪击毙。

  河西二怪防备森严,四臂摊处,在他俩四周如同撒下一面无形巨网,配合得极为巧妙。

  琅琊真君冷笑道:“想不到河西二怪倨傲一世,也有受死的一天!”

  河西二怪一言不答,只恨恨投他一眼,那怨毒的目光,显示他俩心中的愤恨。

  遽明剑眉一扬正待出手,猝见一条白影从唐琪身上疾射而出,快逾流星,朝河西二怪电奔而去。

  唐琪惊叫一声,想阻拦已自不及,遽明忙喝一声:“小自,且勿轻举妄动!”

  声出,河西二怪四掌已向小白蛇击到。遽明一怔之下,忙不迭飘出两掌,借以掩护小白蛇的突击,使它危险减少。

  河西二怪心神一凛,齐喝一声,四掌翻飞,二掌抵挡遽明凌厉攻势,二掌疾朝白影射出。。

  “好小子,用暗器!”敢情他俩还当那疾射而出的白影是暗器。

  出掌,出劲,皆在一瞬,白影前后受敌,并不因此稍加停顿,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呼”地升高两尺,朝河西二怪中老大的腹部袭去。

  老大大惊失色,忙撤掌闪身,无奈身后皆是墙壁,行动不得,不禁急得暴吼一声道:“暗器偷袭,算不得英雄。”

  说着,腹部聚劲,一缩一弹,就想以一股先天内劲借着腹部反弹之劲,弹却暗器。

  岂料,他想象的并不同现实一样,只觉腹间弹出之时,突然感到一麻。

  那微丝的麻痹,在他内劲深厚疾病全无的人看来,可称得上一件大事,他惊疑交加,疑然喝道:“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