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南风真集
老婆婆嘿嘿一笑,冰冷的目光掠过她白胖细腻的肌肤,不禁无故地咽了口口水,道:“好吧!”
紫芷不放怠慢,绕到姥姥身后正要为她捶背,老婆子嘴角一动,突然反手抓住她细腻白胖的手臂,在手中捻了捻,嘿嘿笑道:“紫芷,你可越来越听话了,人也长胖了不少!”
紫芷不明就里,娇笑着撒娇道:“姥姥,我不来了,你总是这样说人。。”
老婆子嘿嘿笑了数声,突然望着那跪在地上的男孩说道:“泰山,你过来!”
叫泰山的男孩子忙爬起来身来,朝姥姥走去。姥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在手中捻了捻,眉头一皱,自语似地道:“怎么还这样瘦!”
一面厉声喝道:“泰山,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叫你多睡觉多吃饭,你偏不肯。哼,到现在还是瘦得象个猴子,看我不打死你!”
泰山颤着身体哀求道:“姥姥,你别打,泰山听话,从今天起泰山一定听您的话——多睡觉多吃饭。”
遽明奇想道:这就怪了,养人又不是养猪,非要肥胖不可,这老婆子可恁地怪异。。
姥姥面容一肃,厉声道:“泰山,再过一个月,你如果还是比不上紫芷,看我不把你活活打死。。”
闻言,泰山巍颤颤连点着头,惊恐这状,现于仪表:“是,姥姥,泰山过了一个月一定比紫芷要胖,您放心就是!”说着指着胸脯,表示自己要多睡觉多吃食,以不负姥姥期望。
老婆子这才面容稍安,缓缓道:“泰山你好好记住,别令我生气。”
泰山肃然受命,清瘦的小脸孔已骇得发白。姥姥转朝紫芷道:“紫芷,快给我捶背。。”
紫芷忙挥动小手在姥姥背躯捶着,姥姥弯腰坐在石头上,舒服地喘了口气,道:“紫芷,出力点!”
紫芷使劲捶着,奈何她人小力微,不多时已然汗落如雨,姥姥仍然感到不满足,指着泰山道:“泰山你也给我捶捶。。”
泰山慌忙走了过去,卷起袖子,拼命一阵乱捶,不多时他也气喘如牛,再看紫芷时小脸已透出疲乏的面色了。
见状遽明大感不平,心想:什么捶背?这简直虐待,再过些时候,两个小孩怕再支持不住体力的消耗,皆倒地上!
他也不愿轻举妄动,静看老婆子动静。
老婆子仰天打了个呵欠,阴森的目光扫过紫芷白胖胖的侧面,不禁流落了微些口水,若有感叹地自语道:“唉!若非‘笑哭’两个死鬼纠缠,怕现在不正舒舒服服地吃那白胖胖的人肉了吗?。。”
她自语至此,似乎越说越所,哼地一声,自语地又道:“哭笑老家伙混帐到极点,专门无事寻非,找人麻烦,有朝一日,非给他俩点颜色看看。哼,容得我想吃肉,还要辛辛苦苦,找几个小家伙来抚养,麻烦死了!”
老婆子自语声异常细微,但在遽明耳里却不下空谷高音,他内功已练至十丈之外飞花落叶都可听得清清晰晰。此刻,他听清老婆子一番恨言怨语,不由心头猛震,激冷冷暗打个寒战:好怪物,原来养了这两个小孩,是准备吃的!怪不得她直嫌那叫泰山的男孩瘦!
心中惊骇地转了一周,暗道:这个妖魔若让她活下去,不知多少孩童要遭到毒手,自己自命侠义,这番是斗定了!他转念一想:这老婆既然有吃人狂,决不是一两个孩童能够满足她长久的食欲的,说不定别处还有许多孩童被她禁困。
遽明想到适才随风飘来那一阵孩童嬉笑之声,不禁灵机一动,遂轻描两片树叶,夹在手指上,动起内劲来,悠然向西边弹去。。
“丝丝”遽明内功绝顶,这两片树叶虽柔软异常,但经他内功催迫,却不下奇硬坚石,只见两缕黑影疾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闻声,老婆子心神一凛,大喝一声道:“什么人,报上名未!”
人如飞鸟,朝准声音响出之地,疾扑而去,丈余长重甸甸的镔铁打造鸠杖,带起绝大劲风,狂扫而出。
这眨眼间,遽明足尖点处,身子一长,施展虚飘幽风绝妙轻功,两个起落,人已掠出数丈外,隐入密林之内。
这时,儿童嘻笑之声传来,声音来源就在近处,遽明大喜,略一扫探,已见一群孩童怕不下十来人,俱各十二三岁,正在兴高彩烈地捉迷藏。
他暗吃一惊,忖道果然不出所料,想不到她竟有如此大的毅力,掳来这么多孩童供作餐食之用!
忽见两个孩童匆匆从一口石洞内奔了出来,边跑边叫道:“看到了,看到了,何珍,我看到你了,快出来!”
遽明打量着那仿佛甚深的石洞,只见四旁一石一木仿佛甚熟,尤其石洞上那天然造成的凹陷,现是他最熟悉不过的。
“啊,正是这洞!”他记起这口仿佛甚深的石洞,正是往昔习艺的那口石洞。
他象一个阔别家乡甚久的乡人,突然回到他怀念的家乡一样,感到由衷的惊喜,他仔细观望着一木一草、一石一壁,那都是他曾抚摸过的,他不曾忘记过。
“啊,石洞故居依旧无恙,一切都没改变,反而改变的是自己!”
他感慨地叹了口气,放目凝视过去,只见他故居的那深远石洞,洞口石壁似乎都经过人工一番修饰,光可鉴人。
“想不到还有吃人的妖魔,竟然选中我的故居做她的巢穴,可谓倒霉至极矣!”暗笑一声,抬起一块碎石抖手抛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小石子击在一个小童的屁股上,痛得那小童张口大叫:“哎哟,谁打我屁股!”
小童俯身拾起那块碎石握在手中,盯着小眼四外扫察,一边不停地骂着:
“哪个小狗子用石头打我,哪个王八蛋打我屁股!”
遽明掠至他身后,在他屁股上又轻轻拍了一掌,笑道:“小顽皮,你敢骂我?”
小童吃了一惊,定了定神只见一个生面人站在面前,盯着眼睛看他,不由尖叫一声,撒足便跑。
遽明身子一掠,一把抓住他后领子,提起老高,故装一副怒容:“姥姥呢?带我去见她。否则,待会儿我就叫姥姥揍你一顿,看你受得了吗?”
孩童一怔,遽明又喝道:“快带我去见她。”
那孩子摇摇头道:“姥姥出去了,你要找她,要等她回来,不然她会生气的啊!”
这时,那些捉迷藏的十来个孩子纷纷走了过来,摇首摇脑地朝遽明打量不已,似乎对这里来了生人感到惊奇。
遽明问道:“那么,这里除了姥姥之外就没有别人管你们吗?”
小童毫不犹豫地脱口说:“有是有,不过他生病了,不能起床!”
“谁生病?”遽明料不到除了姥姥以外,真还会有人干这伤天害理的勾当。
小童道:“一个老公公,胡须长长的,他人最好,我们都喜欢跟他玩,不过近来他生病了,我们都很担心。。”
小童脸上浮上忧虑之容,遽明一怔,转眼见其他孩童也都浮上一副忧容,不禁奇道:“那么老公公呢?”
小童伸手指了指,遽明一瞧,那小童手指之处,正是那自己往昔故居的石洞,心中一动,遽道:“小孩子,你带我去看看好吗?我会看病,说不定不到一天工夫,就把你们老公公医好,岂不又有人带你们玩了!”
四十五
闻言,十来个孩童喜上眉梢,拍着小手,齐叫道:“好啊,好啊,喂,你可不能骗我们啊!”
遽明笑道:“这个当然,我偌大一个人,怎会骗你们小孩”说罢,指着一个相貌刁钻的小童道:“来,来,来,你带叔叔走!”
小童眸珠一转,开心地笑道:“好啊,不过叔叔要答应我一件事,待会儿医好了老公公,要在他面前说我的两句好话,因为。。因为。。”
小童涨红了小脸,吃吃说道:“老公公是最不喜欢我的,他常常说我最刁钻古怪,将来必不是个好东西!”
此言一出,十来个孩重大笑出声,遽明也忍俊不已,点点头道:“你放心就是,这点小事谅叔叔还办得到。”
小童羞赧地笑了笑,一溜烟钻进石洞内,喊道:“叔叔快来,我给你领路!”
遽明不敢怠慢,忙一个箭步进洞内,那十来个孩童纷纷跟在后面钻进洞来。
洞内光线微弱,前面的小童叫了声:“叔叔小心!”遂凭着直觉,摸抚着前进,遽明内功精湛,并不放在心上,笑道:“孩子你们自己当心,别跌倒,叔叔不碍事的!”
小童敬佩地回头瞥了一眼,道:“叔叔你好本事啊!”
说至此,他突然惊叫一声,使得遽明一怔,后面随着的来个小孩也畏惧地停住脚步,齐齐叫道:“小古怪你怎么啦?”
小古怪惊叫道:“叔叔,你的眼睛怎么会发光,啊!好怕人啊。。”
遽明恍然大悟,不禁笑道:“小家伙别怕,叔叔以前吃过仙丹,所以眼睛会发亮!”
小古怪“哦”地一声,向往地道:“叔叔还有没有仙丹,能不能给我一粒,让我眼睛也发亮,那才好玩!”遽明“嗤”地笑出声来,道:“小古怪你死了这条心,世上仙丹只有一颗,被叔叔吃掉了,哪里还有仙丹给你,快领路吧!”
小童失望地移动脚步,心中却在想着:哼,别想骗人,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巧,只有一颗仙丹。哼,待会儿非偷他一颗不可!不一会儿,大伙已深入石洞数十丈远了,这时怪石粼粼,石洞甬道越发崎岖,兼之蝙蝠乱飞,叫声凄厉,众孩童人小胆怕,都不禁仓仓皇皇,惧怕得连大气都不能喘一口。
遽明手触洞石,耳听蝙蝠怪叫,不由得记起以前在此习艺的一段经历,百感交集,忍不住长叹一声,暗想道:唉,我倒想回到以前那段生活日子里,虽然比起世间要平淡单纯,但那终究是无忧无虑,毫无牵挂的快乐日子。。
唉!人就是这么奇怪,回想以前,我是多么地向往着跟世上的人处之一道,但是,如今呢?
他无声地叹息,括苍山石洞内这一石一景一物,莫不令他回忆到往昔的情景。。
忽地,小古怪道:“啊,看到光了,看到光了。。”
一丝微弱的光线从远处石壁夹缝之处透了出来,光线暗淡,然而在这黑黝一片的石洞里,众人却如黑夜遇到明灯样,感到无比的兴奋喜悦。
小古怪提高嗓子呼道:“老公公,有人来给你看病了!”
话声一出,遽明疾走两步,制止道:“小古怪,你别乱叫,让我看个明白再讲,否则他病会更重的!”
小古怪唯唯诺诺,不再呼喊,遽明忙沿着甬道走在前头,一面加强防备,因为他深知这老公公能够来至括苍山绝顶,也绝不会是一介平凡之辈。
“唉!”一声洪亮的叹息传来,伤感而凄凉。
遽明大吃一惊,由这声叹息里,他可以听出这老公公是一个不同凡俗的人。
然而他却想不透这内功已臻绝顶的老公公,为什么跟残无人道的吃人老婆婆处于一道,而不加以制裁。
“唉,夏去秋来,年复一年,如今两鬓已白,我究竟闯出个什么名堂?”
老公公叹息之声又自传来,包含着自艾自怨的成分,洪亮的嗓音也沙哑了。
遽明缓缓走了过去,循着声音传出的来源,将面颊紧贴在石壁上,放眼望去,只见石壁夹缝里,以前他居住过的屋子里正躺丰一个须发蓬乱,尖削面颊的老人。
老人两鬓雪白,双眸深陷,薄薄的此唇无形中流露一股煞气,望之令人心寒,遽明却疑怀已生,疾忖:奇怪,这老人出声洪亮,分明怀有上乘内功,为何不见他眸子里些微精光。。石室内桌椅全新,仿佛新制不久,老人平躺在一张木床上,目光却怔怔望着一处,唉声叹息不已,凄凉已极,但在看清他的面孔的遽明眼里,却没有一丝怜惜之意。
他想:这老人面上杀气重重,决不象一个心怀仁慈的长者,只不知道他来括苍山有什么目的,而且又为什么不阻止那残酷的老婆子吃人?
百思莫解,只见那老公公低声哼了一声,抬起双足览视不已,无限怨毒尽在那紧闭的薄唇中表露无遗。
见状,遽明心头猛震,原来他已看到老人左右两足的足踝上,互穿着一条指头粗牛筋模样的东西,心想:这牛筋似的东西,才不过尺余长短,穿在他两足足踝,他怎样走路。。
想到那些孩童口口声声说老人未病之前,总是陪他们一起戏耍,不禁暗叫一声奇怪。
这时,老人已将抬起的两足放平,并缓缓用长裤遮掩起来,避免让人瞧见。
这几个动作落在遽明眼底,不禁惊疑交加,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想着,原来这还是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深怕别人瞧见。。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