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神探





  郭必克沉吟一下,依言前行四步半。
  他估计自己离那老僧足有八九步之远,想是老僧眼力不佳才教自己走近。
  谁知四步半才地走完,微觉身上—凉,人已跨入光幢之内!奇事连连,竟使自命冷静沉着的郭必克,亦不禁惊讶失措。  .这时他已站在老僧侧三尺左右,一股奇腥奇臭的腐败气味,扑鼻恶心。
  本来他在光幢之外,明明看清光幢紧裹老僧,无甚空隙,谁知步人以后,竟然有绰绰有余,觉得十分宽敞。
  刹那之间—一无数念头泛过脑海,可是没有任何一桩想法,足以解释所遇的奇事!自称“一无佛圣”的老僧,见他惊愕之状,微微一笑道:“老僧佛圣,施主想必有个耳闻罢?”
  郭必克沉吟一下,老老实实地说道:“晚辈初出江湖,对于前辈仙侠事迹略有所闻!”
  “一元佛圣”忽然一收笑容,长叹说道:“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恐怕江湖上早已忘记“天朝三圣’这个名称了!”郭必克大惊失色,怔怔道:“老前辈提及百年前三位老神仙,莫非你……”
  “一元佛圣”微微颔首,肃声说道:“老衲便是其中之一,百年前与‘二元花圣’及‘三元道圣’并称于世,承江湖朋友送了‘天朝三圣’的名号!”
  奇缘遇合,令得郭必克丧失了应变能力,半晌才恢复心神,深深一揖,道:“晚辈姓郭名必克,不料竟在此处得谒前辈容颜,可说不虚今生!”
  “一元佛圣”微微一笑,道:“免礼,郭施主,你可知道老僧已候你多年吗?”
  郭必克又自一怔,呆呆的说不出话。
  “一元佛圣”忽然长叹一声,徐徐道:“今日之会,数十年前已在老僧算中,郭施主勿须惊,你且坐下!”
  仿佛受了一种无形的压迫,郭必克情不由已的依言坐下,此刻似乎连那近在咫尺的恶臭腥味也自宛如未嗅,只是怔怔注定老僧。
  “一元佛圣”待他坐定以后,缓缓说道:“原因结果,早有前定,世间一切事情,皆不脱因果循环之理,郭施主——”
  他低沉一顿语尾,上下的打量郭必克片刻道:“嗯,奇才,奇才,老僧未了心愿想必不致落空!”
  郭必克定过神来,恭声说道:“老前辈有何吩咐,晚辈若能尽一尺薄力,绝不推衍塞责!”
  他一时福至心灵,这几句话说来得体之至。
  果然,“一元佛圣”慈笑更显,频频道:“好,好,你我总算有绦,你我总算有缘!”
  郭必克早在坐下之际,已将“并天大圣棒”恢复原状,仍是一裉毫不起眼的黝黑短棒,握在手中。
  这时,斜目微微—扫,只见那长发怪人贴靠石壁,满面惊惶失措,不禁心头一动。
  忽觉手中一松,黝黑短棒已落于“一元佛圣”
  掌内。
  郭必克心中一凛,却见“一元佛圣”握着短棒不住摩揉,似是爱不忍释,于是朗声说道:
  “此棒仍是先祖遗物,江湖上通称‘齐天大圣棒’!”
  “一元佛圣”似是心有所思地喃喃念道:“‘齐天大圣棒’不错,此一名字确够响亮,唉,老僧已有一甲子余未见此棒,故物重见,前尘往事齐上心头,是以难免忘形了……”
  郭必克言心头狂跳,结结巴巴地道:“老前辈是说,是说……”
  “一元佛圣”呵呵笑道:“老僧之意是说此棒原为我有,哦,老僧亦非原主,这是老僧百年前所获战利品而已!”
  郭必克不解地“哦”了一声,呆呆凝视“一元佛圣”。
  只见这位百余年前位列“天朝三圣”的空门奇侠,此刻神色之间泛现一片惘然,宛如一件陈旧已极的往事,深深激荡起他古井无披的禅心。
  一连的异事连续发生,几使郭必克自疑身在梦境以内。
  沉默片刻,“一元佛圣”才低叹一声,不胜感慨道:“往事宛如春梦,前尘不堪回首,郭施主,假如你不嫌老僧多话,老僧极愿意将当年之事细细说来,同时更有一桩未心了心愿,望能借你之手完成!”
  郭必克心中充满了无数问号,面对一位绝世高人,而竞格外受到垂青,使他倍感激奋,同时由于自丁关羽口中得知昔年“天朝三圣”一鳞半爪的往事,好奇心更促使他朗声答道:
  “老前辈如此推心置腹,晚辈愧不敢当,请直呼贱名就是!厂“一元佛圣”微笑颔首,道:
  “少年人不骄不馁,可谓天纵奇才,老枘今年虚度三甲子有余,百年前即已仗剑江湖傲啸风云,直呼尔名自是不算托大,不过,老衲在叙述往事之前有一心愿,就是百余年来老衲选才至苛,至今仍未得一传人,而至知莫若父子,莫若师徒……”
  郭必克福至心灵,弯身一揖,不卑不亢道:“郭必克何幸能蒙前辈垂青,只恐資格低劣,难受前辈厚望!”
  “一元佛圣”猛地仰首一阵震耳狂笑,大笑声中,老泪纵横,激动道:“好,好,万未料到老衲西行在即,竞能得英才而育之,为时虽晚,亦可谓后继有人,不负我这一身武学!”
  郭必克眼见他激动之状,耳闻他不祥之语,忙道:“恩师何来不祥之语,徒儿甚愿长待身侧!”
  “一元佛圣”笑音一歇,长叹说道:“你纵有心,无奈天意,老衲与你只有三日缘分,三日后的正午,便是老衲涅磐之期,唉,一切早在冥冥中安排,血肉之躯,毕竟无法抵抗天意,何况天下如老衲得享如此高龄之人,可谓风毛麟角,少而又少,虽是三日光阴,足够你享用一生了……”
  郭必克心中忽然一动,忍不住问道:“恩师所以如此说法,是否为了腿上毒伤,设若徒耳所猜不差,倒有办法医治!”
  “一元佛圣”摇首长叹,道:“老衲所受之毒奇绝天下,敢说方今无药可治,除非有古老相传的一件物……”
  不待说完,郭必克接口便道:“‘玄玉仙丹’!”
  “一元佛圣”“啊”了一声,惊道:“你怎么知道?由何得知?”
  郭必克微微一笑,道:“非但知道,而且已因缘得到此物!”  当下遂自项间解下“玄玉仙丹”递过,不待“一元佛圣”追问来由,一定心神,由头至尾将“狂龙客”所述平生事迹一一转速,说至悲怆之处,英雄热泪不禁泫然滴下。
  他这一段叙述自然极长,等他将巧得“玄玉仙丹”的前因后果述毕,时光已不知不觉间悄悄溜过一日!“一元佛圣”静静倾听完毕之后,将“玄玉仙丹”托在掌心喃喃道:“佛祖有灵,终于让弟子西行之前,目睹这件梦魂萦的圣物…”
  话音一顿,忽然向长发怪人喝道:“琴痴,怎地老半天不见灵猿觅食回转?”
  长发怪人天不怕地不怕;似乎就是畏怯“一元佛圣”责问,嗫嚅半响,也未说出个字片语!郭必克想起方才人谷时所见金毛猩猿尸首,心中一动,接口说道:“恩师所说灵猿可是一头金毛猩猿?它已被人击毙谷内!”
  “一元佛圣”面现惨色,高宣一声佛号,急急迫问。
  郭必克遂将入谷前所经过一切述明。未了说道:“据弟子揣测,灵猿可能是阻拦‘阴曹三魔王’入谷,而惨遭对方辣手!”
  “一元佛圣”闻知“乾坤剑诀”落于人手,微微一惊,旋又耸然列其事一道:“你说这座仙灵古洞外面的‘仙光谷’,已被江湖起了‘鬼谷’的恶名?”
  郭必克方一颔首,“一元佛圣”已厉声叫道:“孽障,你干的好事……”
  那长发怪人立即扑地跪下,满面惊恐惧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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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十 章 阴阳交泰
 
  郭必克也不知如何灵机一动,朗声说道:“恩师不必责备这位仁兄,须知方今江湖道义已荡然无存,魅魅魍魍.与风作浪,弃义就利,豺虎横行,正须有人登高一呼,重肃正气,这位仁兄虽说手段太辣,但人谷之人无不志在宝藏,贪婪之辈多为穷凶恶极,而他似又疯症在身,为主一片忠心,大有可谅之处……”
  长发怪人本来面无人色,郭必克说话之际,他才微微露出希冀神情。
  “一元佛圣”也不知有心抑或羌意,始终微笑不离唇角的他,忽然面凝寒霜,肃声道:
  “这孽障屡诫不驯,早该惩罚,免得将来他随你入步江湖,再替武林闯下无边浩劫!”
  郭必克暗叫一声“苦也”,听“一元佛圣”言中之意,竟似欲将长发怪人交给自己携带,天啊!带这么一个疯子闯荡江湖,自己又制他不服。岂不糟糕透顶?一念未了,忽见“一元佛圣”虽是严声厉色,但唇边却隐约挂了一丝含意甚深的微笑。
  他念头转了数转,慨然说道:“恩师就再饶他一次,此后弟子若发现他再犯恶迹,那时才惩罚不迟!”
  “一元佛圣”面色稍弛,仍然严声说道:“你自问有能力制服他吗?”
  郭必克不假思索,朗声笑道:“弟子必当尽力而为!”
  “一元佛圣”颔首微笑,向长发怪人叱道:‘‘还不谢过你新主人!”
  长发怪人满怀感激地望着郭必克,迟疑了一下,又依依不舍的将目光投射向“一元佛圣”,口中咦咦唔唔,竟是含有愁苦在内。
  “一元佛圣”神色一宽,叹道:“总算你还有念旧之心也罢,这次姑且饶怒一遭,此后追随新主可不能再放肆了!”
  话音一顿,沉吟半响,方始向郭必克道:“为师这就把昔年之事说出……”说着,伸出将“玄玉仙丹”送回郭必克。
  郭必克惕然一震,道:“思量难道不疗治毒伤了吗?”
  “一元佛圣”微微一笑,淡然道:“转眼西行,又何必顾惜这副臭皮囊?时间所余无几,你且静静听着——”
  郭必克无可奈何的接过“玄玉仙丹”仍自系回项间,孤傲的他,很直觉得体会到当一人面临死亡,所决定之事是没有任何人能阻上或违背的。
  长发怪人惊魂甫定,如释重负般地凝气趺坐不动,神情木然,真搞不清他那疯颠的脑诲中,又在转什么常人难以接受的念头!于是“一元佛圣”开始叙述他不幸的遭遇,也揭发子一件外人不知的武林秘闻:“老衲本是绿林世家子弟,少年时血气方刚,曾经造下无数罪孽,后来因果报应上门,仅以身存,方始顿悟是非,进入空门,刻苦自励,行脚天下。
  “谁知游方途中,竟于莫高国佛迹圣地巧获一位前辈神僧所遗之武学无上妙诀,潜心参悟多年,终于豁然贯通,名列当代三圣之一。
  “百年之前,三圣聚首华山印证武学,正自难分难解之际,忽来一位化外不速之客,自称波斯国第三高手霍梅伊,强迫三圣与之一较高下。
  “彼时‘二元花圣’久战不胜,心正未甘,立刻连怒于他人,双方言语不合大打出手,谁知那波斯国高手确有一身诡异武功,千招过后,方在‘二元花圣’一招‘女娲补天’下重伤落败!“此人负伤临行之前,口出狂言,道是中原武学不过而而,邀‘天朝三圣’一年后赴波斯印证武学,否则波斯国高手将不惜玉石俱焚,倾巢入犯中原。
  “那时‘天朝三圣’名倾神州,岂有畏缩之理,况且事关天下武林安危,国家尊严,于是便是毅然承据此约。
  “吾等三人待波斯国高手负伤离去之后,细一商议,均觉波斯国武学另开途径,确有不可轻视不处,那霍梅伊自称第三高手,武功已自绝强罕闻,敢夸中原武林仅只五六人能与抗衡,其余首次二人,自然可以想见。
  “当下‘天朝三圣’决定,就在一年之内,各自择地潜心进修,并将各人心血结晶录成秘芨,预防万一波斯国之行,埋骨他乡,则中原一脉武学不致日趋衰微!“三圣分手以后,约定一年之后会齐波斯国边境,合力扬威异邦,老衲彼时武功虽高,但功力却在三圣中届于末座,自知若不奋起直追,极可能替中原武林蒙羞不浅,但增长功力之途岂是一蹴可成,除非独有稀世灵药,方能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素闻长江源头附近隐有千年玉芝,服之可增百年修为,于是老衲一剑随身赶往藏青,皇天不负有心人,力尽干辛万苦,老衲终于在一年之期届临之前,获得千年玉芝服下,谁知此物虽是稀世补品,但阳热之性极强,除非配以珠穆拉玛雪莲同服,否则服下之后必然昏醉。
  “老衲不明就理,服下未久,即行昏醉如死,这一醉足足昏睡了七七四十九日,醉醒以后,仔细推算约定会期,已自迟了一日,当下匆匆将神芨‘乾坤剑诀’埋藏附近念青唐古拉峰之一古洞中,遂即兼程赶往波斯国。
  “人才入境,立刻遭受披斯国高手围攻,过关斩将,好不容易才会合‘二元花圣’及‘三元道圣’,彼时二人正是身陷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