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神探
语毕,郭必克眼前一花,“旋风快剑”张玉杰傲笑连声的急奔而去,转眼已不知去向。
于是,上苍又给郭必克加重一层精神负担,使他心灵上蒙了更深的阴影。
这也许是一场悲剧的开端,但也可能是一种考验,不过,目前谁也没法预测它将来的发展和结局。
长安城的深夜是宁谧的,静得有些近乎死气沉沆。
初更方过、月在中天。
蓦然——一条幽灵似的青影划空急掠而过,穿房越瓦,如履平地,来到城东一座新建庙宇——开福寺,然后,宛如一阵清风般地消失在空间中。
隔了片刻时光,那条青影突又复现在开福寺后院墙头,但他身边却多出一条银色身影。
稀稀月星之下,只见这一青一银两个人彰,身材仿佛,面貌毕肖,竟然都是玉树临风似的美少年。
他们二人在墙头窃窃私语了一阵,青衣少年沉喝一声道:“起!”
右手一拉银衣少年左肘,登时凌空飞起,捷如摩天大鹏般地往西弛逝……
出长安西城郊外十余里附近,绿野平畴,碧树红花之间、耸立着一座庄院,建造得金碧辉煌,书栋雕粱,仅由外表看来,气魄已够雄伟壮观。
这座庄院便是横霸关中一带的巨头“地煞帮”
大本营——“地煞山庄”。
武林群雄纷纷不远千里赶到长安,一来是由于好奇心的趋使,再则更想见识一下何谓“精忠盟”,竟敢公然向“天籁瀛洲”挑战。
今夜——“地煞山庄”正门大开,门边两庞大石狮之上,也排嵌着数十颗豆大明珠,在黑暗中闪闪发出明洁光辉,映得门楣上悬挂的十二盏“气死风”灯也黯然失色。
十二名魁梧健壮的黄衣大汉,精神饱满,威风凛凛地持着红樱长棒,分排肃立在白石台两边。
台阶之下是一片大理石砰,台下右侧安置了一张长形楠木桌子,桌上放了笔砚,铺着大红色的锦缎,缎上已密密地写满了字,只余下少数空隙。
不问可知,这是“留名”的地方,看那缎面上端不正是写着几个斗大的金字——“是非大会名录”吗?原来这次集会叫做“是非大会”,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是非呢?江湖恩怨层出不穷,是是非非说也说不清。
参与此会的人数虽众,而且其中不乏驰名江湖的顶尖高手,但却没有一人知道这“是非大会”的真正意义所在,他们仅猜测此会是为“关中十二地煞”之死而开、甚至连此刻肃守门前的“地煞帮”
也这么想。
“关中十二地煞”一死,是非自然就来。
晚风徐送并不冷,但却似有一种肃然气味,流传在黑暗的空间里……
从“地煞山庄”门口向外望去,一片苍郁的树林之间,夹着一条颇为宽敞的碎石大路,由此前行里许,便与长安官道相连。
道边树上每隔十丈便悬着一盏纸灯笼,昏黄的光芒随风吞吐不定,给人的印象是如此黯淡,昏茫守门十二健者站了整个下午,虽有武功在身,但这样不言不动的肃立可也够累人的,尤其门内断续传来的笑语声,更使他们心痒难搔,神不守舍,就在这时——一团银影以惊人无比的速度,从遥远的暗影中冒现出来,出现得那么突然又迅速,仿佛使人感到只是一眨眼之间,眼前却已呈现了奇迹。
银影来势如闪电奔雷,等到守门十二健者发现之时,他已经距离大门不足数丈。
十二壮汉心中都一紧,方待喝问,只听一声龙吟似的清啸猛地响起,跟着只见那条银影凌空飞起,捷如夜鹰般一掠已至石阶之前。
一掠近数丈,这等高妙轻功立即震呆了十二壮汉,他们定睛望时,只见来人只是个银衫少年,气宇高华,美如子都,一身镶光闪闪的紧身劲装,胸前却绣着一支飞龙,看来不但醒目惹眼,而且令人一望即起不寒而粟的恐怖感。
这副装束,这副模样,起码在江湖上已代表着一种响亮、惊人的记号。
“郭必克!”
十二健者不约而向的在心中暗暗狂叫,口中却吃力地吐不出一字,似乎他们的嘴唇刹那之间,已被铁汁封成一片。
其实,他们若是眼厉害一些,或许可以发现这银衫少年掠出之后,他身后却有一条青影闪入林间哩!银衫少年望着这批呆汉,傲然笑道:“怎么,这就是贵庄迎客之礼吗?嘿嘿,看来雄霸关中的‘地煞山庄’不过是徒负虚……”话犹未完,大门之前,台阶之上已经并排出现三名玄衣老者,似乎乎空冒魂,形同鬼魅一般。
银衫少年一收话尾,望着三人最左一人,鄙然笑道:“原来你这老鬼也在此地,好极了!”
那老者面貌诡异,形如山羊,腰间悬着—根藏茄,正是曾被郭必克在横断山口惩戒的“冥府三阎罗”之一——“追魂阎罗”!他闻言老脸一红,强笑道:“姓郭的不必张狂,老夫亘为你介绍二位高人,他指着身边一名满面麻子的胖和尚道:“这位‘赤炼阎罗’!”
又一指最右—名樵夫装束的老者道:“这位乃是‘黑心阎罗’!”
跟着一挺胸膛,沉声接道:“加上在下,合称‘冥府三阎罗’,小子你总该有个耳闻吧!”
他满脸得意之色刚一泛上脸颊,银衫少年已“呸”了一声,冷笑道:“左右不过是三名狗爪子罢了,小爷看得起天下人,也不会把你们放在眼里!” 这两句话狂傲得很,只听得三个老魔无名火冒,“赤炼阎罗”首先忍不住大喝一声,便待扑出,被“迫魂阎罗”拦住。
“黑心阎罗”虽未行动也自怒声喝道:“姓郭的少狂,是非大会之后,老夫总要好好教训你一顿,嘿嘿……总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小辈,你今遭是有来无回了……”
银衫少年朗朗地道:“你们三人自问比‘阴曹三魔主’如伺?少爷又怕过谁来?哈哈,不必等什么‘是非大会’之后,你们一起上吧……”
他魂阎罗”摇手带使眼色,止住“赤炼阎罗”、“黑心阎罗”二人,然后向银衫少年阴笑道:“姓郭的还怕没有机会?今夜你远来是客,老夫忝为半个主人,岂能因言词之争,在是非大会之前生事?大会之后,我们总要教你心脏口服就是,现在……请进!”
说着,转身走人大门,“赤炼阎罗”及“黑心阎罗”却互一侧身站在门边,齐都伸手向内,似是诚意让客之状,其实要想进门,却得大费一番手脚。
银衫少年犹豫一下,然后大踏步走上台阶,缓慢往内走了过去。
蓦然一“黑心阎罗”、“赤炼阎罗”同时暴声喝道:“请!”
“请”字声中,二人各自以奇快手法,攻出诡异莫测的七指八掌,虽末使出真力,却已激得风声隐隐波动。
瞬息之间,这些招式已如电驰般的招呼了他们认定的郭必克。
银衫少年身处险恶之急,丝毫不乱,反而狂笑一声,冷冷地道;“免礼!”
答话才出,双手已左右交叉拂出,掌指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指向偷袭二人的脉门要穴。
“黑心阎罗”、“赤炼阎罗”二人大吃一惊,只觉本身招式先出后到,只怕尚未碰上敌人,自己的脉门却已送了札,当下忙一变式,方待续出奇招,银衫少年身形倏然一旋,人已如游鱼般自二人间穿过,身法是妙异之至。
“黑心阎罗”、“赤炼阎罗”一怔,门内传来不屑嗤笑之声及“追魂阎罗”让客的话,只羞得二人红上耳根,哼了一声,随着走进门去。
于是一—门外又恢复原先的平静,只是,守门十二健者的心却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银衫少年来路的树林里,一道炯炯目光始终注视着方才的经过,悄悄透了口气,喃喃地道:“霍秋枫的表演天才真妙,竟将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学得入木三分,再加上他我面貌毕肖,以及他的机智,也许不至于出什么事,但愿老天保佑他膜险如夷,否则我郭必克即将终生难安了……
“嘿!方才好险,亏得他将‘无极天罡神功’九式及“阴阳道”身法练熟,倒也不负我平日格外细心指点,否则刚才就得当场露出马脚,被两个老魔头识破…….“唉……事情越想越乱,我还是照原定计划,先找到母亲再说……”
喃喃自语声中,一条青影化为轻烟般消失林间,如幽灵似的扑向了“地煞山庄”右方……
哇哇!原来这隐身在暗里的才是郭必克,而那位假借他名义出面的却是霍秋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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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雪嫣楼主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
且说霍秋枫受了郭必克密嘱,冒名顶替来到“地煞山庄”,虽是仗着面貌与郭必克雷同,又凭机智及近日勤练的武功,居然侥幸闯过“赤炼阎罗”、“黑心阎罗”二人的联手阻拦,瞒住三个夜郎自大的老魔头。
但霍秋枫并不因此感到轻松,反之他的神经却如一根崩得紧紧的弓弦,紧张惊惧已达饱和点。
可是,弓弦待发,骑虎难下,他事前已由郭必克面授机宜,此刻更是有进无退的局面,故而尽管他心中惶恐不已,表面却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阴曹三魔王”的陪同之下,傲然迈进“地煞山庄”大门。
大门内是一片碎石铺成的广场,原为“地煞山庄”马队聚发所用,这时明若白昼。
霍秋枫定神望去,只见厅内排满了十桌酒席,人头晃动,灯影闪光,再加上酒盅交盏与谈笑之声,蔚为一派热闹气氛。
可是这种热闹气氛也衬托出庄内其他地方的冷清,除了大厅之外,远远望去,层宇连云,却都是黑沉沉的一片阴暗。
霍秋枫笑道:“喂! ‘追魂阎罗’,小爷今夜来此,纯粹是旁观性质,等下请你替我找个角落坐坐,我也不要酒莱,来杯清茶就成!”
“追魂阎罗”听他语气直如上司吩咐下役一般,不由怒火高涨,冷笑道:“没有问题,任凭尊意,今夜像阁下这样的来宾虽然不多,却还有三四位,老夫自会安排你等,嘿嘿……
总之……”
“总之”怎么样?他却还没有说下去,只以一阵阴笑代替了未尽之言。
霍秋枫心中大疑,正在暗自忖“追魂阎罗”话中的含义,脚步已走近大厅门口。
只见“追魂阎罗”抢前一步,大声道:“狂龙客门下高足,郭必克到!”
这句唱名,竟是由他丹田发出,中气十足,震得厅中群雄耳鼓雷鸣,纷纷停盅扭头来瞧。
刹那之间,空气仿佛是突然凝结成为固体。
喧哗,静止了,嘈杂,平息了……
一双双惊惧的目光,集中投射在那银光闪闪的衣裳,及那俊秀的面庞上。
没有人声,只有惊讶、诧异、意外、恐惧、钦慕等等复杂的情绪,在空间交流传送……
“追魂阎罗”呆住了,随后赶来的“黑心阎罗”
及“赤炼阎罗”更是呆如木鸡。
显然,他们万万没有料到郭必克在武林群豪心目中的印象,竟是如此探刻如此强烈,不管人们情绪的反应是畏惧或钦佩,是厌恶或者倾慕,一个人能够使别人如此注意,已经足够使他感到欣慰与骄傲的了。
于是——霍秋枫感到目眶有些湿润,胸中豪情壮志一齐汹涌澎湃,进发而不可抑止。
“胜友如云,高朋满座,郭某人千里奔波,迟到一步,希望不至于扰了各位的酒兴,请!”
他说来不卑不亢,洒脱自然而得体之至,冥冥之间,他竟然以为自己就是真正的郭必克了。最后的“请”字惊醒了失态的“追魂阎罗”,他极不自然地尴尬一笑,回道:“请!”
随即当先走去。
在一对对目光注视之下,霍秋枫昂然跟着老魔穿行席间,他一面点头含笑,一面打量大厅内的情景。
这间大厅宽敞之至,宙明几净,一尘不染,大理石地,漆金柱梁,气派甚是富丽坛皇,想来本是“地煞帮”议事所在,如今虽然排了二三十桌酒席,而且还有十余名美貌女子穿梭添酒,乃不稍有拥挤狭仄之虞。
大厅正面的最里是一处突出地面数尺的平台,台上已经摆妥一排座席,细细一数竟有十八位之多,但席位却是空着无人落座。霍秋枫讶然忖道:“不用问,这必然就是‘是非大会’的主持人的席位,怎么却不见一人?哼!总之这个什么‘是非大会’内情不简单!”
他的想法的确不错,因为这次召开“是非大会”的用意,确实包藏了一阴谋在内,但这阴谋,却非局外人所能预知。
在满座群雄之间,霍秋枫认得不少人,都是驰名江湖多年的武林高手或帮派领袖。
但是目前,这些熟人却都以一种敬畏的目光迎接他,他明白,这完全是郭必克的声威,才震摄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