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种马
亚马笑道:“我可不是傻瓜,姑娘说的道理前三段还讲得通,至于‘不要爱财如命’大大不通,莫非你的意思,叫我讨你欢心,一天十两银子便不要了么?”
雪姑摇头叹道:“二愣子,你聪明起来蛮聪明的,笨起来笨死人了,谁会吞你工资啊?我教你不要爱财如命,是说为人钱财方面大方点,不要斤斤计较,尤其对女人不能吝啬,一吝啬,跟你再好的女人也会瞧你不起。”
亚马笑问道:“我何尝吝啬了?”
雪姑道:“瞧你死要钱的样子,八成是个一毛不拨的吝啬鬼!”
亚马哈哈笑道:“姑娘说得有理,既然如此,一天十两银子不得不收现了!”说着,伸出手来。
雪姑很不高兴道:“怎么?怕本姑娘一天十两银子付不出?”
亚马摇头晃脑道:“死要钱者,见钱眼开也,每天拿了现钱,我赶车才有劲,再说一天天付比较不觉得,累积多了,我倒不怕姑娘付不出,而怕姑娘一下子拿出大把银子,到时就难免会有些舍不得,或许就会短少几文。”
雪姑“呸”的一声道:“本姑娘不是那种吝啬鬼,再多银子拿出去也不会舍不得,更不会打你折扣,甭说一天十两,一天百两,到最后总算也绝不会短你一文!”
亚马笑道:“我知道姑娘生性慷慨,所谓来得容易,去的也容易,雪姑娘,你说对不对?”
雪姑听他言下暗讽自己银子是盗来的,所以慷慨,不由芳心微怒。
但,此乃事实,想生气生不出来,没奈何?拿出一块十两银子,摔给亚马,道:“拿去,拿去!”
亚马拾起银子,笑嘻嘻道:“多谢了。”
雪姑道:“二愣子,你肚子饿不饿?”
不提还好,一提醒,亚马顿觉饥肠挽辘,咽着口水道:“今天从早到现在,粒米未进,怎么不饿?可有东西吃么?”
雪姑笑道:“当然有。”说着,自去车中取出干粮啃着。
亚马道:“别自私,分一点过来。”
雪姑道:“二愣子,咱们说好一天十两银子,可不包括三餐在内吧?你要想吃东西,自个去买吧,不关我事。”
亚马道:“但这荒山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姑娘行行好,分一点嘛!”
雪姑没有理会,却故意把干粮嚼得津津有味,亚马看得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垂涎道:“我用银子……跟你买,如何?”
雪姑伸出一根指头,亚马吃惊道:“怎么,一顿干粮要一两银子?”
雪姑道:“错了,我一根指头表示十两,买不买随你,卖不卖由我,少一文都不行。”
亚马叫道:“你简直吃人嘛!”
雪姑不理他,自顾吃着,一面笑道:“日常我最讨厌吃干粮,哪晓得肚子饿时,干粮比山珍海味还香……二愣子,你这一生吃过山珍海味没有?”
亚马想起山珍海味,更觉饥火上冒,毅然道:“好,我买了!”
当下将那块还未闷热的十两银子掏出,摔还给雪姑。
雪姑收回银子,笑道:“吃吧,多少不计,吃饱为原则。”
亚马走过来抓起干粮,狼吞虎咽。
雪姑咯咯直笑,说:“慢一点,别噎着了!”
她今天第一次占到上风,想着亚马掏出那十两银子时,哭丧着脸很不心甘情愿的样子,不禁笑得越发得意。
两人吃饱肚皮,夕阳已落,一勾银月高挂,凉风习习,吹在身上颇有寒意。
雪姑忧愁道:“今晚怎么办?”
亚马道:“我山路不熟,加上技术不良,摸黑赶车,实在危险,只有在这里露宿一宵。”
雪姑芳心微微震荡道:“怎么露宿法?”
亚马正经道:“当然你睡车厢内,我睡露天下。”
雪姑道:“山中夜晚雾气重,又没有毡子,你受得了么?”
亚马叹道:“受不了也只有将就一夜啦……”
雪姑本性不坏,歉然道:“委曲你了。”
睡了一半,突闻异弄声。
亚马一惊而醒,却继续保持原姿不动,只是凝神倾听。
发觉异声竟然来自车内,亚马惊异,起身查看。
只见雪姑正在车内卷曲扭动,挣扎呻吟……
亚马惊奇,伸手一摸额头,竟然烫得吓人!
亚马轻轻推她,呼唤着:“雪姑娘,雪姑娘!”
雪姑已是在昏迷中,亚马按住她的手腕把脉,才知不是病,是伤!
亚马早注意到她的衣服上染有多处血迹,左胸口上衣衫也有破损,当时并不在意,还以为是激战中敌人受伤溅血。
此刻发觉不对,赶快掀开她的衣襟检查,果然伤在胸口!
柔软丰满的胸膛,高高耸立的乳房,引人怦然心动。
但他不是来拈花惹草,而是来救人的,他很快发现在她左乳侧偏上有一道小小的剑伤,已经肿胀乌黑,有浓血渗出……
伤口甚小,又浅,根本不算甚么,但是那剑上一定有毒……
这雪姑刚才也一定在车上自己用金创药,但是只能止血,并末能疗毒……
也许是毒性很轻,雪姑当时并不觉得严重,甚至还跟自己嬉笑谈天,直到此刻在睡梦中才发作!
此刻事不宜迟,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掀开衣襟,低下头去,用嘴去吸尽她伤处的有毒浓血……
吸了一口又一口,终于浓血吸尽,只有鲜血……
亚马随身带有特效灵药,细心地为她敷上……
再看这雪姑娘,果然痛苦尽除,安然入睡……
亚马这才细心地为她整好衣衫,让她安睡……
第二章 粱上俏佳人
朝阳初露,林鸟唱和……
雪姑一夜好梦醒来,只觉疲劳尽去,精神抖擞,完全不知昨夜被人吸毒换药之事……
从车厢中爬出来,只见亚马卷缩一棵松树旁,衣服被雾水湿透,更觉过意不去。
直到晨阳从山边升起,亚马打着呵欠醒来,只听得雪姑笑道:“懒鬼,快洗完脸好上路啦。”
山泉清凉,洗在脸上精神大爽,亚马站起身,迎着朝阳深深呼吸,心想这一个月来生活颓唐,辜负大好时光,实在不该。
正想着,雪姑丢过一把梳子,道:“瞧你蓬头散发的,好好梳个头吧!”
亚马振作精神,蹲在山沟旁,以清澈泉水为镜,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束于顶上。
又用雪姑的锋利短剑当刮胡刀,临着清澈泉水,将多日来的胡渣子刮得干干净净。
人的头脸就像商店的招牌,亚马几天不梳头,面目可憎,头发一梳好,神情飒爽,前后宛若两人。
当他转身走回,可将雪姑看得怔住了!心想:“他这般仪表,哪像赶车维生的车夫啊!”
早上一顿干粮,雪姑免费招待,倒没要亚马拿十两银子来买。
四匹马青草为粮,一夜休息,恢复神骏,亚马一一束好,坐上车座,寻着原路,策马下山了。
车行中,雪姑道:“二愣子,昨天你过庄不停,想已猜到单元海他们会追来,但他们既然放了你,为何又追你呢?”
亚马道:“追的可不是我,追的是姑娘,你!”
雪姑道:“我不在车上,追又何用?”
亚马道:“其实并不能说追,真要追,他们马快,早追上了,虽然他们以为姑娘不在车上,追是没用的,但暗暗跟着就有用了。”
雪姑道:“此话何解?”
亚马道:“昨天他们没想到车子有机关,单元海见车子是空的,便当你发觉后有追兵弃车而逃,他们疑惑我故意驾着空车施缓兵之计,心想我既帮助你,定是你的手下了。昨天我说的话事实不假,即不相信,只当我迟早会跟你会面,那么暗暗跟着我就不会错了。”
雪姑道:“假若你我事先商量好,不会面呢?”
亚马道:“姑娘盗了北京八件名宝,砸掉他们饭碗,为了颜面,为了拿你出气,绝不会放松这辆马车,因为除此外,茫茫天下找你下落,实在太难了,唯有一直跟着我,等你我会面之时突然出现。”
雪姑笑道:“这么说来,你我最好不要会面罗?”
亚马道:“不会面你安全,我也安全,像现在你探首窗外跟我讲话,实在太危险了!”
雪姑不以为然道:“你简直胆小如鼠,这条荒道行人绝少,怕谁看见?我说一点也不危险。”
他两人谁也不让谁,现在轮她唱反调了。
说话间,车子从岔道驰入两旁都是树木的大路上。
亚马慎重道:“雪姑娘,请将车窗关上。”
叫她关,她偏不关,连头也不缩回去。
亚马回头望了望,劝道:“姑娘别倔强,小心为要。”
雪姑白他一眼道:“有甚么好小心的?要怕,你躲进车厢来,让本姑娘自己驾车!”
亚马道:“让你驾车,一天十两银子我也不敢赚了,只有离车步行。”
雪姑道:“怎么?当本姑娘不会驾车,翻了车会压死你?”
亚马道:“这,我倒不怕,教单元海他们发现你,真当我是你的手下,给我吃上一剑,那才不划算呢!”
雪姑抢白道:“一天十两银子好赚,还有甚么不划算的?”
亚马道:“白花花的银子固然可爱,生命更可贵,我本来答应跟你卖命。是算好有惊无险,但你不听劝,真要害我陪上一命,恕不奉陪!”
说到这里,亚马果然收缰,刹住车子,跃下车座。
雪姑口头逞能,其实不会驾车,见亚马来这一手,倒慌了,叫道:“别走,听你的。”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两人望去,但见远处尘埃滚滚,五匹快马,朝这飞奔着。
亚马眼力很强,叫道:“不好,他们追来了。”
跟着雪姑这才看清楚,惊呼道:“真是他们!快,快!”
亚马掠上马车,策马飞驰。
拖车那四匹马虽然神骏,终不如一人单骑跑得俐落快捷,时间一久,追兵渐近。
雪姑紧张道:“我,我还是躲一躲,你想法子把他们骗走……”
亚马大声道:“姑娘早不听我劝,再躲没用啦,显然他们已经发现你在车上,所以紧紧追着,等他们追到时,只有拚了!”
雪姑道:“但是你……”
亚马道:“我没关系,只盼姑娘迅快将他们打发了。”
雪姑叹道:“老实跟你说,我不是五人联手之敌……”
亚马慨然道:“姑娘不敌时,在下自当相助一臂。”
雪姑一怔!急切关照道:“二愣子,这千万不可,你不助我还可保住性命,助我徒自送上一命,记着,千万不可助我!”
亚马大笑道:“姑娘说得对,我二愣子打马还可以,打架可不行……别自不量力,白白送了性命,到时我袖手旁观就是。”
不久,五匹快马二追上。
李有成竟在车旁吼叫道:“停车,停车!”
亚马冲那李有成露齿一笑,道:“这就停了。”
突然来个紧急刹车,单元海他们没料到亚马的车说停就停,坐骑一直冲出数丈开外,才带转回头。
正人五骑围住马车,只听单元海道:“雪姑娘,请出来吧!”
亚马道:“各位大爷追甚么啊?我这车上可没雪姑娘。”
李有成怒喝道:“臭小子,你还撒谎。”解开银鞭,一鞭挥出。
亚马叫道:“救命啊,强盗要杀人……”
敢情吓得慌“砰”的一声,从车座滚下,却又让开李有成那一鞭。
李有成跟着要追击,单元海喝阻道:“李兄且慢!”
他跃下坐骑,走到亚马身前,冷笑道:“这位老弟别装了,请起来吧!”
亚马摸着屁股,慢吞吞爬起,笑道:“大爷有何吩咐?”
单元海道:“老弟别当小老儿瞎子,你是雪姑娘甚么人?”
亚马道:“我专门驾车载客人,自然是车夫了。”
单元海见亚马前后两次从车座上趺下,能让开王进亿的铁尺还不怎样,这次又让开李有成的银鞭就不简单了。
他怕多一个人相助,不好对付车里的女贼,好言劝道:“既没有特殊关系,犯不着跟那女流卖命。”
亚马装傻道:“大爷用词用错了,天下只有母牛、公牛之称,哪有女牛之称啊?再者骂人有用蠢牛、笨牛,但那骂的都是男人,叫我二愣子跟个又蠢又笨的男人卖命,绝不可能,跟一群蠢牛、笨牛拚命,倒可以试试。”
李有成喝道:“好啊,你我划下道来,拚上一拚!”
亚马笑道:“这位大爷莫非承认自己是笨牛?那敢情好,一群蠢牛我二愣子制不住,如果只有一条笨牛,相信还没有问题。”
李有成一张黑脸气得黑中透紫,转首道:“单大哥,这家伙给我一个人对付,今天不宰掉他,我李有成誓不为人!”
单元海城府甚深,喜怒不动于色,冷冷道:“李兄,合力夺回失宝要紧,何必跟他呕气?”
李有成忿恨道:“臭小子骂咱们一群蠢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