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叛道





    别人冤屈有他伸,他的仇恨谁人雪?
    仇臣思绪急驰,心悲气苦,老泪不知不觉的涌出了眼帘,情不自禁怆然叹道:“难道这就是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哎哟……”仇臣话音甫落,忽然听到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呻吟,不禁心中大喜,泪眼视去,赫然见昏厥不醒的恨天己醒过来,顿如茫茫黑夜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灯光。小孩般的跪在榻前,捧着他苍白的手道:“少爷,你终于醒啦,可把老仆担心死了。”
    仇恨天不知自己昏厥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睁开双眼,见自己躺在一间清冷的小屋里,榻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老泪纵横,面容苍桑的陌生老者,不禁为之一怔,惊疑的注视着他。
    更是满头雾水,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自己与老者素昧平生,为何自称是自己的老仆,愕然道:“老爷爷,是你救了我?我们素未晤面,你又为何自甘卑贱。称是在下的……”“少爷,你不知道,快别胡乱称呼,免得外人笑话。”仇臣一惊,不待恨天话说完,忙解释道:“我是你父亲仇遗世生前唯一的仆人,如你不嫌弃,叫我大伯好啦。”
    “父亲……大伯……”仇恨天深吸一气,哺哺自语道:“难道我真是‘报应不爽’与‘云里飞仙’的儿子?可我怎么连二人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仇臣大急道:“少爷:你刚出生的晚上就遭到飞天盟与‘恶中三恶’的偷袭,天明时主人战死,主母带着你逃走,我也重伤昏厥,那时你尚在褪褓之中,又岂会知道这一切。”
    仇恨天哀然一叹道:
    “大伯,你别说了,此事我自会弄个水落石出。”
    仇臣一震,知道恨大心中仍存疑团,并非一时之间所能消除,点头苦叹道:“是,少爷受伤惨重,在少林定吃了不少苦。”
    一提起“少林”二字,仇恨天心中就有一种复杂的痛苦,咬牙道:“少林驴子蛮不讲理,我打伤了四人侥幸逃脱,不知老伯在何处救了我?”
    仇臣动容道:
    “少爷,你打伤了少林什么人,只怕后患不校”“智善、智性,以及愚智与愚忠两个老秃驴!”恨天不屑冷笑道:“大不了一死,反正我活着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一死了之。”
    仇臣心中一惊,变色道:
    “少爷,你不要自卑,你纵是不相信老仆,只要你练好武功,总有明白的一天。”
    顿了顿面色凝重道:
    “只是你打伤了少林四大重要人物,只怕他们不会甘休。”
    仇恨天一震道:
    “那四人难道在少林寺地位极尊?年龄相去一大截,却全都是称兄道弟,搞得人莫明其妙。”
    恨天默默的注视着仇臣拘倭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里,心中不禁矛盾之极,思潮疾涌,暗暗自问:“难道我真是‘报应不爽’的儿子?但‘恶中三恶’为何不杀了我,反而收养我呢?”
    “何况老爹在扬州不惜以死拦住雪装少女,要我逃命!”
    “可是可儿姐、无欲和尚,这衰老的老伯又岂会骗我,他们三人的话就似从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一般,又作何解释?”
    “何况他们与我素未悟面,并没有骗我的必要。”
    恨天思绪如潮,乱如一堆麻,不知到底信谁的好,心中苦不堪言。
    但有一点却敢肯定,一个人绝对没有两对亲生父母,倒是不容置疑的。
    恨天正独自思忖之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仇臣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人参汤走了进来道:“少爷,你受伤极重,昔年我在东北寻找你时从一个参客的手中买了一果棵千年人参,炖汤给你喝。”
    “千年人参?”恨天乍闻之下不禁暗惊,心中十分明白,这不仅是绝世补品,而且亦能增加人的功力,治伤珐毒。昔年“饮血食髓”经络串气时就曾提过去关外寻找千年参一事。
    不禁动容道:“老伯,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又何必浪费。”
    第七 章飞天复出仇臣摇头笑道:“少爷真见外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你,希望仇家冤仇有朝一日得雪,又岂会吝啬区区一棵人参,少爷快趁热喝下。”
    话音甫落,把人参汤交给恨天。
    恨天灵智一震,艰难的坐起,但见碗中的参汤一片琉琅之色,知他所言非虚,饮了一口,人喉生津,香甜酥神,增气悦脾。遂一声不响的饮完,人己精神了几分,凝视着仇臣道:“老伯,你真是我父亲生前的朋友?”
    仇臣一震,点头苦叹道:
    “如不是因你父亲生前待我如手足之情,我又岂会天涯海角的寻你八年,遂后又在这里苦守了你十年之久,幸好苍天有眼,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见到了你。”
    仇臣此言一出,恨天不禁心情激荡,热泪盈眶,抓住他的双手道:“老伯,侄儿无知,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仇臣更是激动得搂着恨天的头,泪盈眶内,难过中有些欣慰的啜泣道:“小侄,你终于认了我,主人泉下有知,也该感到安慰了。”
    恨天感到仇臣浑身都在不停的颤抖,搂着他良久,始默默的替他拭干泪渍道:“老伯,这其间有些什么恩怨,尚望你对我说遍,我毫无所知,心中总有无数解不开的结。”
    仇臣点了点头,深吸一气,强忍胸中的悲痛,将十八年前那场惨变的因果说了一遍,沧然一叹道:“事情的一切因由皆因你母亲而起,虽然你父亲带着她悄然退隐,仍是未逃脱飞天盟的毒手。”
    恨天的思绪随着仇臣悲哀的讲叙,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那“秋风秋雨愁煞人”的雨天,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一场惊天动地、悲壮惨烈的血战,一时不禁为之愕然。
    直到仇臣的话音歇落良久始回过神来,咬牙恨声道:“老伯,难道白道中人竞毫无所知,亦或是隔岸观火。”
    仇臣怅然叹道:
    “白道中人对你父亲又恨又敬,莫说不知,就是知道了亦未必会相救。”
    顿了顿道:
    “五十年前一场血战,白道高手丧失殆尽,又是飞天盟鼎盛之期,白道中人又岂敢插手。”
    恨天神色一连数变,暗自心寒,缄口不言。
    仇臣换了口气改变话题道:
    “少爷强闯少室峰,打伤少林三大长老中的二人,少林绝不会善罢甘怵,得时时提防。”顿了顿忧虑道:‘如飞天盟得知你逃离少林,势必也会出动人马追杀你,斩草除根,以后行走江湖可是千万谨慎,不要轻易泄漏身世,否则将有杀身之祸。”
    恨天双目寒芒一闪,不屑的冷笑道:
    “‘若少林和尚蛮横无理,一再纠缠阻拦我,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看有多少和尚死不完。”
    钢牙一挫道:
    “至于飞天盟,待我伤愈后我会以牙还牙,要血债血还。”
    恨天此言一出,仇臣不禁暗自骇然,心道:“这侄儿倒是与他父亲一样性格,只怕刚愎自用,以杀止恨,会步入其父母的后尘。”
    意念至此,方欲开言,突然听到一个清越的佛号起自门外响起:“阿弥陀佛,造孽造孽,仇施主魔邪虽怯,无奈杀孽又起,只有随老衲再回少林住些日子了。”
    二人大惊,恨天神色一变,暗忖一声:
    “不好,少林和尚追来了。”
    身形白榻上一跃而起。旋见柴门咯吱一声响,一位佛光满面,宝相庄严,雪髯及胸,身材威猛,掌挂念珠的老和尚己沉步而人,赫然是少林掌门无欲禅师。
    仇臣乍见无欲禅师,不禁惊然动容道:
    “大师,原来是你,难道你已囚禁了我家少爷十年,还不够吗,还要带他回少林。”话一出口,护在恨天身前。
    无欲禅师神色微微一变,清喧佛号道:
    “阿弥陀佛,仇老施主,你应该心申明白,魔植于心,非短时日所能除,何况仇大侠英雄一世,仅遗此骨肉,如重入江湖,难免会遭飞天盟毒手,你该谅解我的苦衷。”
    恨天乍见无欲掸师现身,暗自叫苦不迭,心中十分明白,他乃是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之一,其修为之高,深不可测,自己万非之敌。·钢牙一挫,双目寒芒陡盛,利刀般的逼视着他道:“老和尚,你的好心仇某心领了,如你一再相逼,休怪本人不客气。要我回少林,你是做梦,要命也只有一条。”语音如刀,杀气森然。
    无欲掸师身形微微一震,沉喧佛号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杀气过重,伤神贫血,又有伤在身,何必一意孤行,你回少林,老衲给你施‘佛音灌顶’,醒你灵魂,然后再离少林寻仇也不为迟。”
    “佛音灌顶”乃是高深佛学,据说修为奇高的有道高僧与穷凶恶极、满有血腥的杀人魔头盘膝对坐,双掌合什,默运少林狮子吼神功朗念《救世佛经》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拯救恶魔钱残的灵魂,使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过这是鲜有的传闻,少林中一般伏魔的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就是“超渡”。人一死,黄土埋枯骨,就是万死不足赦的魔头都将从此解脱,无力再继续为恶。
    一般少林高僧,也绝没有“佛音灌顶”那种奇高的佛学修为和惊世骇俗的武功造诣。仇臣心中暗喜,询问似的注视着恨天道:“少爷,大师一片苦心,不知你意下如何,依老仆之见,现在你内创未愈,不如再回少林听大师念四十九天经,待伤愈再离开。”
    恨天做梦也料不到仇臣居然会说出此话,神色一变,心中暗惊,冷哼一声:“原来你们都在骗我。”
    身形急弹而起,呼的一声,一掌震破屋顶,疾射而出。
    无欲禅师与仇臣料不到恨天情绪变化如此之大,怎见他掠起不禁为之一怔,蓦闻砰的巨响暗忖一声:“不好,不能让他独自一人走。”
    二人身形破壁而出,己见恨大到了五丈外,无欲禅师神色一变,沉喝一声:“小施主不要一意孤行。”身形凌空弹出,一连两闪,己横在他面前。
    恨天料不到无欲掸师轻功高妙如斯,甫闻喝声,头顶呼的一响,已见他拦住去路,心中暗骇,冷笑一声:“老和尚,你有本事杀得了我,却没有本事再捉我上少林。”
    说话声中,强提全身真气,陡施出九宫碎云步,身形幽灵般的东一晃,西一飘,己到了左侧两丈之外,再度弹出。
    仇臣见恨天心意己决,闪到无欲禅师身前抱拳道:“大师,你的心意我代死去的主人谢过,少爷既无意回少林,你就放了他吧。”
    无欲禅师神色一变道:
    “仇施主,你可知他己练成了‘饮血食髓’的血魔邪功,如他杀气不消,心中忧郁不解,行道江湖,势必掀起无数血雨腥风,有无数同道将无辜丧命于他的魔功之下。”
    话音甫落,身形斜射而出,右臂一抖,身形未到,食中二指己隔空遥点向恨天背后的玉关、命门两大要穴。
    “拈花指!”仇臣乍见无欲禅师出,不禁悚然动容,惊呼脱口:“大师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身形怒鹰暴隼般的一弹而出,双臂一料,电花石火般的拍出两股强硕无匹的内劲。
    恨大乍闻“拈花指”三字,心中暗惊,身形一滞,侧飘而出。
    蓬!蓬!蓬……恨天身形方滑出,蓦闻一阵闷雷般的嘶鸣,不禁暗惑,急刹身形已见满天残雪纷飞,仇臣摇摇晃晃的退了十来步,无欲禅师也不禁身形摇晃,身上袈裟猎猎飘荡。
    不禁暗自骇然,知二人皆是武林高手,如联手对付自己,自己绝对逃脱,思绪一转,身形一弹而起,直朝涯外掠去。
    无欲禅师料不到仇臣会猝然出手,指风与他霸道的掌风接触碰撞,爆发出闷雷般的嘶鸣,身形不禁一连两晃,心中暗惊,愕然注视着他道:“仇老施主,难道你也不相信贫僧。”仇臣摇摇晃晃的稳住身形,但觉体内血浮气涌,直逼心房,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心中暗自惊悚:“老驴子好深厚的内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
    “大师,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我家少爷既然心意己决,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无欲禅师不禁气得雪眉倒竖沉声道:“仇老施主,你怎么如此不知轻重,仇遗世的悲惨下场,你亲眼目睹,难道要他的儿子重履他的复辙不成。”
    话方出口,身形一弹而起,直朝恨天掠去的方向追去。
    仇臣见状大惊,疾喝一声:
    “大师不可苦苦相强,我家少爷的个性与其父相同,宁死不屈,刚毅不阿。”急提一气,随即追出。
    恨天方掠出二十来丈,蓦闻身后衣袂破风声猎猎暴响,心中暗惊,回脾一瞥,无欲禅师已到了五丈之外,暗呼一声:“不好,这老秃驴轻功了得,得设法阻拦他,否则绝难脱身。”
    主意一定,游目前视,见丈外处有一条溪,冰柱悬垂,长啸一声,身形一旋而起,猛提全身功力,霍然转身,双掌贯劲疾拍而出,两股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