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青城十九侠
约嚎思把浴?br /> 又见尹遁夫对虎王惺惺相借,礼貌诚恳,席终只喊方奎同来陪客,不要众人跟来。因见自己是副庄主,不好意思不附带喊一声,细窥词色,颇觉勉强。分明看破爱妾和自己的神情心事,明着下手,必要从中作梗。虽说众人都听指挥,十九信服,毕竟遁夫是老大哥,又是本庄主人,未便潜越专断。如欲暗算,须先制住了虎王,再作计较。偏生虎王所居之室,就在遁夫家内,请多不便。尤其金猱厉害,早已领教,吃过苦头。似这样人与兽片刻不离,怎能近身?思来想去,只有软做一法:先和虎王假意交欢,等到交厚,乘机劝他入伙,然后设法离间二猱,分别暗算。虽然旷日持久,毕竟稳妥得多。
顾修主意一改,便满面含笑,用言语向虎王恭维兜搭。谁知虎王外粗内细,并且全庄上下人打头起就看不顺眼的,就是他和计采珍夫妾二人。加以到后不久,便听连连用兽语告知,说那日无故启衅动手的就是这两个,益发有了成见。一任顾修说多好听的话,连理也不理,只和尹、方二人说笑,直如未看见他在房里一样。闹得尹,方二人也不好意思起来。顾修自然恼羞成怒,恨上加恨。但他为人阴毒,姑把虎王当作愚人孺子,自己宽解,并不形于词色。虎王丝毫不为所动。顾修无计,只得朝着尹、方二人设词走出。
二人知他难受,以为虎王厌他,是为了日前二猱送信相斗之隙,当面不便解释,正愿顾修出去。等他去后,便对虎王道:“日前方老弟等多蒙救命之恩,又承派了康、连二神兽前来送信。只惜我等愚昧无知,因见第一个神兽来得凶猛,冒昧动手。后来第二神兽赶到,得信方知究竟。幸而手下留情,并未伤人。此事虽由顾贤弟和他夫人首先发动,但是事出无知,虎王大度包容,还望见谅一二才好。”虎王听出言中之意,笑答道:
“这事怪我和方兄先没想到,不能怪人,不是到这里来,我都忘了。我实在是心里不爱这几个人,不愿和他们说话,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并非为了那天送信打架的事。”
尹、方二人见虎上天真烂漫,拿他无法,暂时只好不提。渐渐拿话引话,盘问他的身世。虎王一则守着白猿之诫,二则对尹遁夫只是为他礼貌殷勤所感,并非真个投缘,因而存了心眼,并不完全吐实。只说生长山中,父母出门多年未归,从小就与猿、虎相处,能通兽语,生俱伏兽之能而已。尹遁夫问不出所以然来,以为方奎等五人与虎王相处日久,总该探知一些底细,当下没有再说。见天已不早,虎王连打了两个呵欠。问知虎王昨晚赶制独木舟,直到今日午前,才将舟制好,饭后便即赶来,一夜未眠。中间连遇两处冈峦阻隔,全仗人力运舟,攀越上下,甚费手脚。便命人端进酒果肴点,以备夜半醒来食用,并派了两名妥当人在室外听命服役。一切周到,方始和方奎道安别去。虎王将酒果肴点与二猱分吃下肚,方去入睡不提。
尹遁夫到了里面,详问方奎经过。原来方奎等五人自从脱险,寄居虎王洞内,除了吃喝外,无所事事。先时虎王爱听那江湖上的异闻奇绩,日子一多,谈无可谈。五人俱是性情粗直,不会编造。屡次探问虎王身世,黑虎必向虎王吼啸,虎王也就含而不吐。
后来五人看出黑虎不愿虎王提说前事,虎王又不肯说,也就罢了。
大雪封山,到处银装玉砌,无法远游。这日早起,五人正觉枯坐无聊,忽听洞外虎王欢声呼啸。赶出洞外一看,虎王脚上绑着两根平直树枝,正和双猱在崖左有雪之处由上往下,滑行飞驶为戏。见五人出来,便喊:“方大哥,你们五个快去削了树枝,也来照样玩玩。”崖上下的冰雪自从雪住以后,黑虎因崖前地势虽高,但是积雪大厚,天暖融化时难免不将崖凹豹圈淹没,早乘北风未动之时,率领群豹将崖上下脆冰积雪一齐扒尽。只留下崖左一面因地势陡斜,下面肢陀甚低,雪冰化时不会流到崖前,故留着未扫。
二猱本来淘气,冰雪又阻不住它们,闲得无事,便在这面斜壁上滑行为戏。虎王看着有趣,心想:“自己也是力健身轻。双猱踏雪不陷,并能在上飞驰往来,全仗它们脚掌生得大的。”先是削了两片木板绑在脚上,虽然也能滑行,终觉不如二猱远甚。当天早上,又试用两根树枝,削成木棍来试,竟比木板灵便得多,所以高兴欢呼。
方奎原去过甘肃、新疆等地,见过雪橇、雪里快等雪具,忽然想起样式,便走过去唤住虎王说:“这个还不好,等我来给你做一个好的。”当下同去洞内,用刀砍了木块,制成了两副雪里快。虎王套上一试,果然迅速省力,心中大喜。又命方奎依样再制一副,宾、主六人带了二猱,每日在冰雪上滑行飞驰,颇觉有趣。先还只在近崖一带,后来越滑越远。
虎王对五人道:“隐贤庄我还没有去过,有这雪里快,何人带我认认路去?”方奎笑道:“这里到隐贤庄,中间要翻过好几处高山峻岭,未了还有两座危崖削壁阻路。此去头一座直似天生屏风,连壁百丈,长有二百余里。一边尽头处是大山,一边尽头处是个又宽又大的深沟。对崖削壁,更高更陡。只近森林那一段,我们就着原来的崖缝,打通一个五六尺宽的夹缝。地名小函关,长有二里。有几处地方,两边的崖石还连着未断,形如山洞。最矮的是两头出人口,不过一丈多高,定被冰雪封闭,万通不过。前面又是群山环绕,峰峦起伏。绕越过去,经过一片大平原,才到庄前的金雁崖。如能通行,我们早向虎王告别回去了。”虎王定要试一遭。谁知雪具只能走平面斜坡,不能上下山崖。
下山仗着身轻胆大,各是会家,一滑数十百丈,还不觉为难,削壁飞跃,已有失足殒身之虞;要想上山,更办不到。勉强越过两座小山,已费了无穷的事,几乎出事,前路尚遥,哪能达到,这才颓然而返。
第二日,虎王因久未往红神谷去,这条路上虽然有山,途径大半平斜,丛莽荆棒俱被冰雪盖没,算计比起平日还要易走。又听康康说,山酋二拉因此次大雪,全仗虎王派二猱前去代他取出存粮,才免绝食之忧;二猱又将雪中埋弃的红犀掘出,送了他几十只:
甚是感德,渴念虎王,颇思一见,便邀五人同去。方奎等本为探查野人踪迹而出,往日听说,欲往不得,一听能去,正合心意,虎王因头一次走远受了累,为防万一,还命黑虎同行,以备缓急。当下六人带了三兽,滑雪前往。驶行如飞,不消多时,便达红橘山左近。穿过森林,度越小坡,进了红神谷,到了山人避雪聚居的山洞。
众山民见是虎王到来,一齐罗拜在地。虎王不见二拉,一问山人,说是往后洞祀神,已命人前往送信去了。一会,二拉到来,先向虎王等礼拜。然后请到中洞广庭以内,居中落座。石室高大,火炬辉煌。山人献上冻肉、糌粑,就着火池烤食。
虎王指着方奎等五人说道:“这是我的朋友。他们的人甚多,俱在本山隐贤庄居住。
前几月你们又不听话,私自杀害汉人,是何缘故?”说时声色俱厉,神威凛凛。二拉和几个山酋怕他发怒,连忙争辩说:还是前年二拉未做酋长时,在森林那边伤过打猎的。
后来二拉继位,便听虎王的吩咐,不再杀害生人了。去冬因有十几人出谷打野猪,又遇见过打猎的,本来没想伤他们,是那打猎的先动的手。因双方言语不通,说不清楚,又连伤他们三人,才合力将他擒住杀死,并非他们过错。
虎王又问道:“两家争打,各有死伤,且不怪你们。这两人的尸首呢?”二拉等闻言,你看我,我看你,愕了一愕,才答道:“当时因这两人拿小尖棒,一共打伤我们五个人,到家不久都死了。大家恨他不过,都把来生吃了。”虎于大怒道:“你们报仇无妨,谁叫你们又吃人肉,你们又不是野狗。谁吃的,快走出来,我也将他捉回喂豹儿去。”众山民闻言,吓得跪伏在地,作声不得。
方奎知山人吃人,人人都要染指,越是山酋,越要抢先。这些山人个个凶恶力大,矫捷无比,自己身在虎穴,万一将全体激变,逼得他们铤而走险,群起拼命,虎王、二猱纵然厉害,恐也寡不敌众。便劝虎玉道:“他们吃人恶习已惯,一时难改。此事既已过去,可以不必计较,且等异日查明,再说不迟。”虎王因众山民恭顺畏服,也消了一点怒气,道:“方大哥给你们讲情,饶你们初犯。如再伤害汉人,你们一个也休想活命。
还不起来,跪着有什么用处?没的叫我生气。”众山民见虎王之怒渐解,方敢抬头起立。
二拉想了想,躬身说道:“他们既是虎王朋友,我们自不敢和他们争打。无奈两家都有前仇,难免遇上,我们不打他们,他们打我们怎好?”虎王道:“这个我自然也是不许,等冰化以后,我叫两家先见个面,各自说明,从今往后遇上时,各打各的猎,谁也不许记仇争打如何?”二拉自是依从。方奎等五人明知自己这面前后两次死伤了好几个弟兄,这次言和,全庄人等必不甘愿,迫于虎王威势,不便公然违忤,也只得含糊应了。
众山民本把虎王敬若天神,话一说明,个个安心,更番上酒进肉。虎王等六人饱餐了一顿。又和二拉要了些山粮交给二猱背上,当时俱没想到问,适才二拉在内洞所祀何神,径自起身回崖。
过不凡日,天暖开冻,冰雪融化。崖前一带的地势高低不齐,平险各异,到处肢陀起伏,冈岭杂沓,涧壑纵横,林莽密茂,又有几条近年开辟的山路。起初许多成抱大树俱被埋在雪里,有的仅露上半截巅梢,也被浮雪蒙了个紧密,玉干琼枝,弥望皆是。雪一化,它们渐现出全身,成排成丛,挺出于惊波骇浪之上。左近的奇峰怪石,更似海中岛屿一般棋布星罗。加上崖后溪壑中飞泉百丈,怒啸如雷,与轻流击石之声汇为繁响,愈觉奇景万千,有声有色。
虎王小时原喜同了白猿前往溪涧泅泳。雪化第三天上,见崖下波浪翻滚,水势深洪,用手一试,冰水甚寒。便问二猱:“这般大水也能下去不能?”二猱身轻掌大,天生能在水面上踏波飞行,如履平地,只是这般寒泉大波却未试过。连连好胜,首先跳下水去,凌波急驶,环行了几圈。上来便说水冷一些,水大力量也大,跑起来更是爽快。
第四天,虎王又命二猱一同下水。看了一阵,忽然兴起,也想下水,只嫌那水奇冷侵骨。方奎给出主意:脚上一边绑上一个大板,命二猱夹了他走,即使站立不稳,也不妨事。虎王先也以为容易,刚下水,由二猱夹着走了半圈,想空身试试。才松手学二猱的样,双足踹水往前一纵,不料水面上游行,全仗身轻动巧,越用力越往下沉,虎王力大,性子又急,这一踹,身子没有纵起,反连木板带人踏陷到水里去,几乎没顶。劲一缓,刚浮起半截,偏值一阵急浪打来。虎王越发着急,更拼命用力踹水,那还有个不沉之理。再被浪头一冲,任是天生神力,也无从施展,立时卷入波心,滚了好几下。仗着会水,知道无法再踏,才用双手分波浮出水面,等二猱追来扶助时,已喝了一两口水下肚去,寒透心肺,奇冷异常,还差点没被浮冰撞伤。虎王又羞又怒,回到崖上,气不出,二次又试,非要到与二猱一般不可。方奎等劝他不住。
一连练了数日,仍是离不开二猱一步,一撒手便陷于水内。虽然二猱不似头次粗心,撒开以后总在虎王身侧准备扶持,毕竟这种天赋奇能,非人力所能强为,每日总和落汤鸡一般,一身全都湿透回到崖上。虎王见实在不能,才死了心。后来天气日暖,虎王耐寒已惯,索性弃了木板,专习游泳。仗着天赋奇资,本来又会,一习便精,不消数日,便能出没洪波,深潜水底。
方奎等五人早动归思,无奈水面飘浮的碎冰甚多,水流又急,冰凌锋利,如以舟行,撞上即无生理,比起冰原雪地还险,不敢冒昧,这日正看虎王和二猱踏波为戏,方奎说昨日起不见甚大冰,想将化尽,忽从上流浮来一块。此冰块通体不过丈许厚薄,觉有三分之一现出水面,冰层环列,载沉载浮,原是顺流急驶。刚浮近两山之间,后面危崖顶上忽然又坠裂了一块大积冰下来,轰隆一声,落到水里,水花飞射,冒起数十丈高下。
山口地势稍狭,水流甚急,再吃巨冰一激,连起了几个大浪,朝山脚这边打来,势益汹涌,催得先那一块大冰如飞马一般往外直冲,吃山脚一挡,便随着浪头往斜刺里飘去。
那里恰是一排十几株三五抱的大树,这些日来连受雪压风吹,水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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