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青城十九侠
状蚬ィ此葡鹆诵换岷鲇址笔⑵鹄础?br /> 真真满拟先用太乙清光照影之法将恶蛊照住,使其不能逃脱。再行使法力,一网打尽,独建奇功。一见神雷无用,才知不是易与,心中虽未着忙,已不似先时高兴。偶一回头,见南绮正与元儿并肩而立,朝着对岸观望,神甚暇逸。看出是观察自己能力,坐观成败,不禁怒从心起。一发狠,便将满头秀发披散开来,用手攒住发尖,含在口内,咬下寸许长一大把,一口真气朝对岸喷去。喷时在黑影中看去,只略微看见千万缕发亮的乌丝一瞥即逝。及至飞落在萤火丛中,红火光中黑光如雨,分外明显。这一来才见了功效,那千万萤火立时一阵大乱,纷纷窜落,卿卿之声四起。
真真见法术奏效,方才有些心喜。忽又听对岸一声极清脆的长啸,适才逃去的那个小孩重又出现,身上背着一个大青竹篓。才一照面,便喝道:“叫你在家,偏要跟来。
如非我赶到,险些断送了娘的天蚕,这不是自找苦吃么?”言还未了,红光乌光飞射中突现出一个赤着上身的妖人。那妖人身材甚是高大,头被一口小缸般的东西套住。下半截浓烟围绕,背朝着湖,看不出是男是女,才一出现,真真头发变成的飞针全部打中在他那白肉背上。同时千万萤火俱都争先恐后飞入小孩身背竹篓之中,转眼收尽。只剩一些受伤未死的恶蛊散落地上,一闪一闪,发着余光,啾啾卿卿,叫个不已。那小孩左手持叉,右手拿着一个革囊,口朝地下冒出一股子彩烟,正待收拾残蛊。
真真见天蚕仙娘仍还未到,那太乙清光照影之法并不能禁制敌人出入,一个小小妖童这般来去从容,早已又愧又怒,如何容得。左肩摇处,剑光先朝那小孩飞去。接着右手一弹,又是连珠也似的神雷打到。那小孩来时,仗有妖女准备,见了这等声势,却也惊心。先将手中飞叉一掷,化成一溜火光敌住,身形一晃,避开连珠神雷,手中革囊所发出来的彩烟早把残蛊吸收了去。就地一滚,拉了赤身妖人,一声长啸,清光之下只见一条白影往来路上飞去,转眼出了清光所照之处,依旧无影无踪。
这一次除恶蛊略有受伤以外,敌人并未有甚吃亏之处。尤其是首恶尚未露面,已这等猖獗,虽然真真仙法、异宝尚未尽数施为,敌人不是易与,已可概见。气得真真满腔忿怒,半晌作声不得。
又过有片刻工夫,已是子未丑初,天蚕仙娘才行来到。这回竟是明张旗鼓而来,声势比起日里要煊赫得多。先是谷口来路上冒起两股数十丈高的银花,满空飞洒。接着便听芦笙、皮鼓吹打之声响了一阵,那两股银花渐渐往前移动。等到转过山角,才现出一队妖人。为首的是两个头戴银箍,耳坠金环,秀发披肩,赤臂赤足的山女,手中各托一架莲花形的提炉,那金花便从炉口内喷射出来。喷出时只有碗口粗细,一过三尺以上,便和正月里的花炮相似,蓬蓬勃勃,直冲霄汉,银雨流天,更无休歇,把山石林木都幻成了一片银色,倒影入湖,奇丽无恃。托炉山女身后,跟着一群彩衣赤足,头挽双髻,形状与画上哪吁装束相似的小童,各持着大小皮鼓、芦笙之类,吹打不停。小童身后是一匹川马,马上坐着才逃去的小孩,仍背着那个青竹篓,手持长叉,一路抖得叉环当啷啷乱响,一团团的火焰围绕全身,上下飞舞。
小孩身后,方是南绮、元儿日间所会的天蚕仙娘,赤足盘腿,周身烟笼雾罩,坐在一个竹辇之内。那辇是用整株带叶绿竹编成,上有顶篷,左右方格栏杆,只空着正面。
辇底和船一般平伸出七八尺长短。辇头上一边一个水晶短坛,形式古拙,远远望去,微微有红影闪动。后左右三面俱是绿竹枝叶绕护,翠润欲滴,上面盘伏着许多红黄色的虫蛇,蠕蠕蠢动。辇中心悬着一团银光,正照在天蚕仙娘的面上,越显得颜比桃秋,色同玉秀,芍药笼烟,美艳绝伦。众人大半俱是慧眼,又是光华照耀,看得甚是仔细。
这时真真已看出来者不善,不似以前自恃,未等敌人到来,早将太乙清光收回,行使师传禁法,又将身旁所带法宝一一准备停妥。直等谷口银花飞起,签鼓交作,妖女大队缓缓行来,暗中虽恨得咬牙切齿,表面仍然不动声色,静待敌人来到湖边,便要给她一个骤不及防,猛然下手。虽未必一举歼灭,也决不致像适才那般任其来去从容。
她这里只管打着如意算盘,旁边南绮因见银花签鼓一起,纪光便吓得容颜惨变,两手直抖,情知有异。一看真真手中掐诀,全神贯注对湖,不曾留意身后,便踅近纪光身去,悄声问道:“老前辈何事如此惊慌?”纪光低声答道:“此乃妖女发动七恶神蛊,厉害无比,非有绝大深仇,不会如此。这七恶神蛊轻易不能同时发作,发将出来,不能害人,势必害己,轻则所来妖党无一幸免,重则行法之人也要身受其蛊。敌与我已成势不两立,有敌无我,有我无敌。信香已焚,无名钓叟不至,我们生死存亡决于今晚了。”
南绮听出言中之意,好似不甚信任真真。纪光与别的常人不同,不特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所遇能人甚众,而且对南疆蛊情更是熟悉。真真在此日久,能为不会不知,想是看出难操胜算。闻言不禁也有些惊心,益发注意元儿安危,阻止妄动。自己却在暗中准备,等真真一败,即行出手,免得贻误全局。
这里真真眼看对面妖人装模作样,慢慢行来,已离湖岸不远,心中虽然忿恨,算计她必定先要驱遣恶蛊,只得耐心等候。那托炉二山女行离湖岸约有半里之遥,便即止步,连同身后持芦笙、皮鼓小童,分两行八字排开,露出天蚕仙娘坐的竹辇。起初众人只看辇动,不见抬辇之人,还以为是行使妖法,凌空而行。辇停后,才看出辇下面有四只磨盘大小的大龟抬着,难怪行得那般迟缓,不禁好笑。
真真暗骂:“无知妖孽,这般虚张声势,原来只有驱遣虫介毒蛇的本领。适才稍不提防,被小妖逃走,今日如不将你全数诛戮,誓不甘休。”正在悬想,辇停后,天蚕仙娘娇声咦了一声。那骑着白马的妖童早将身后所背竹篓放在辇前,一抖手中长叉,带起满身火焰,红人也似飞马往湖边跑来。大喝道:“纪光老鬼冒犯仙娘,已然罪该万死;还敢邀约一干小鬼放火行凶,藏匿玉花、榴花两个罪女。快快将早晨放火伤人的童男女连同玉花姊妹献出,过湖请罪,还可饶你孙儿一条活命,如若不然,休看你们施展禁法封锁全湖,须知我仙娘所炼天蚕七神厉害,无孔不入,稍一迟延,飞过湖去,叫你们一窝子都遭惨死。”
言还未了,真真因见来的正是适才漏网的妖童,早已按捺不住,不等话完,忙即发动埋伏,左手一指前面,那妖童存身的一片湖岸倏地裂开一大片,与岸分离,载着妖童,连人带马,疾如云飞,往湖这面驶来。真真更不怠慢,同时左手又复一扬,右手从怀中取出一物,紧接着打将出去。妖童正在口发狂言,得意洋洋,猛觉身子略微一闪,坐下白马忽然长嘶起来。低头一看,存身所在的石上忽然离岸崩裂,晃眼工夫,已驶出十丈远近。知道暗算,欲待逃遁,又舍不得坐下那匹白马。口叫一声:“仙娘快来!”方要策马回头,往来岸纵去,真真的神雷、法宝已接睡而至。
妖童只听霹雳之声大作,接着又是一片网状的碧云夹着刀一般的无数红白光华迎面飞来,危机一发,转眼便成飓粉,哪里还能顾得了那匹爱马。急中生智,用那柄火焰叉护住头面,身子往后一仰,两只白足一蹬,慌不择地化成一溜火光,斜退着往后遁去。
逃时雷火飞云均离面门不远,饶他能和先前一样能避过神雷,也避不过飞云中那件异宝,真个生死呼吸相去一线。妖童身才脱险,便听惊天动地连声大震,那匹心爱的灵马连同载马的一片湖岸,早已血肉横飞,泥石粉碎,晃眼沉落湖底,无影无踪。同时真真又从法宝囊内取了许多东西出来,四外往空中乱掷乱洒,手扬处,便有千万点青丝抛向空中,不消片刻,便织成了一张天网,青蒙蒙悬罩当天。算计封锁完密,已将妖蛊全数笼罩,无法逃遁,这才对众说道:“这一干妖孽已被我行法封锁,如今好似网中捞鱼。待我一人过湖,前去诛灭丑类,赶尽杀绝,免留后患。”说罢,一纵遁光,便往对岸飞去。
真真连施雷火、法宝,只伤了敌人一匹好马,那妖童并未受伤,又复逃去。她这里尽量施为,满天青丝交织如梭,顷刻之间布成密网,敌人方面竟如无觉。妖女端坐辇中,连身都未抬,只管搂着那逃回去的妖童亲嘴抚爱,满口上语,黄莺噪晴也似,咭咭呱呱说个不任。等到真真行法已毕,才从身上取出一物交与妖童,附耳说了几句。妖童跳下身来,转过辇后,便即不见。妖女见真真已然起身飞来,从从容容,将手一摆,身侧立的几名山女便奔过来,各扳住竹辇一拉,那辇上半截立时拆去,像屏风一般拉开来。妖女仍然端坐位上不动,等到真真快要飞临湖岸,才从腰间系的一个紫丝囊内放出一条金光灿烂,状若轻绢的东西,拿在手里,往前一抖,立刻化作一片高约十丈,长约百丈的金丝透明彩樟,横亘面前。
真真眼看飞到,忽闻一股子奇腥之气,妖女放起一片金丝阻住去路。知道这东西便是金蚕恶蛊吐丝所结,不禁大吃一惊,忙将遁光按住,暗忖:“师父曾说,昔日三仙二老火炼绿袍老祖,不特能吐金丝的金蚕已然绝种,连用来喂蚕的几种毒草也都断绝根株。
此蚕繁衍极速,所食毒草又须许多人兽虫蛇之血浇溉培养,才能生长。妖女所居虽称南疆,仍算是已服内地,不是瘴岚浓匝洪荒未辟之区。平时所闻,她除了命手下妖童妖女勒索山人贡献珍奇牛羊好作威福外,不喜杀害生灵。即便当时金蚕诛戮未尽,犹是遗孽,照此说来,也无法豢养。并且真正金蚕,看似身形不大,两翼鼓动飞鸣起来,宛如疾风暴雨骤至,往往声震天地。适才所见萤火妖光,先是紧而不散,仿佛一条火蛇,已与师言不类。随后被自己用雷火震散,飞鸣之声并不甚巨,分明是另一种类,怎么这面丝樟却和绿袍老妖炼的恶蛊吐丝所结相同,还未近前,便闻着奇腥之味?这东西如真是恶蛊吐丝所结,那便异常污秽恶毒,倒不可大意呢。”
就这一停顿寻思之际,妖女已娇声喝道:“贱丫头叫甚名字?今日不将你们一齐杀死,喂我天蚕,誓不为人。那放火暗算仙娘的小狗男女,为何不敢前来?”真真怒喝道:
“你家仙姑我乃岷山白犀潭韩仙子门下毕真真。无知妖孽,昔日东海三仙、嵩山二老在南疆火炼绿袍老妖,没将尔等这些小丑诛尽,侥幸漏网,不知隐迹改悔,竟敢在此害人。
我奉师命积修外功,诛除妖孽,今日你大限已至,还敢口出狂言。适才用太阳真火烧你的,便是矮叟朱真人门下弟子,你试问可是对手?如果见机,速将所养的恶蛊交出,将它火化,从此立誓洗心革面,念在你虽妖邪一流,平日恶行未著,还能饶你不死;否则,祸到临头,悔之无及了。”
妖女先听真真说出姓名来历,也颇动容。及至听到未几句,略一寻思,不禁勃然大怒,喝骂道:“我藤家在这南疆为神,收伏百蛊,已历五世。自从你仙娘得遇仙师,重立规条,炼成天蚕,为我土族延福旺财,不受你们汉人欺负,也不许无故伤人,原是好意立教,几曾与绿袍老祖一党?怎能诬蔑你仙娘是他的漏网余孽?那绿袍老祖是我仙师洞玄仙婆之友,虽是你仙娘的前辈长老,只是他所炼金蚕乃是百毒精魂,经八十一年苦炼之功,化育而成,惯食人兽之血,无恶不作。后为二仙、二老、红发老祖、天灵子等所灭,咎有应得。你仙娘虽受百人供奉,所炼天蚕乃是原生神物,经我修炼养育而成,从不轻易伤人害命。近来连每年春秋大祭,两次打食,如一时寻不到仇敌,都用牲畜替代。这几年你们汉人不问是医生行贩,或是客家寄户,只要不害我土族,一任他山行野宿。除了遇见天灾和土人、毒蛇猛兽外,绝少遇见蚕神蛊仙送了命的,都能安行乐业,所以你们汉人和这九百里方圆的数十种奉我教的子女们往来日多,彼此越发亲密,自问待你汉人不薄。
“尤其是纪老狗父女祖孙三人,在此寄居已有多年,因他会开些草药方,能贩些汉货,教内外的土族对他是何等敬重,一遇有事,个个争先恐后奉承应役。因为有病求我,有许多规例要纳,不如找他省事,故你仙娘不知还少受了多少香烟供奉。念他境地可怜,又不好意思过分取利,白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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