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雄风
徐中行一叹说道:“如果做给我们看,实在无此必要吧!”
管翩翩道:“他是要借你们之口,传到我们耳中。”
徐中行道:“那又是为什么呢?教祖的武功原在各位之上,用不着故意做作示威,而且我事后收拾现场,发现那些碎石确是功力所震碎,绝无其他机巧在内。”
众人都不禁默然,而且也走近大殿。
徐中行不敢再多说话了,引众人人殿后,殿中已撤去各种摆设,只剩下一所空空的大屋子分设了许多座椅。
一边是四个碧眼突额的红衣番僧,后面站了九名跟随,也是藏人装束,另一边是齐天教中诸人。
仅留一张虚席,是专为强永猛而设的。
靠东面一排椅子,则为群侠所备,数量恰好为来人之数,没有张自新与沙丽的份。
别的人还没有留神,燕青却心中一动,意识到事情比想象中严重多了,强永猛竟然已把握张自新他们今天不会前来了,而且连沙丽的失踪也被他们注意到了,他心中在估计着张自新等二人是否已遭了他们的掳劫或杀害。
张长杰朝四个番僧看了一眼,从他们身上的衣着,就知道四个在喇嘛教中的地位极高,比已故的巴鲁克、赫达还高,武功自然也较之精深,他的注意力被这四个人吸引去了,暗中也在盘算应付之法。
张长杰口中也不便先打听,只问白少夫道:“强永猛怎么还不出来?”
白少夫笑道:“等各位坐定后,教祖就会出来了,此刻教祖正在更衣,俟着装完毕,就会出来的。”
燕青冷笑道:“又不是要做新郎,打扮些什么?”
白少夫道:“对我们来说,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说完门口有人用响亮的声音喊道:“教祖驾到。”
白少夫那边的人都起立恭迎,其余两边则端坐不动。
喊声过后,后殿出来一列人,最前是八名垂髫华服少女,各提长练吊灯,灯中燃着上好的极品龙涎香。
少女之后则是四名手执金爪长柄斧钺的披甲武土。
最后两名美婢,则手握长柄宫扇,交叉成盖,簇拥着一身新装的强永猛入殿,最后跟着花蝶影与十二金钗中仅剩的七妹。
这副排场完全是宫中皇帝的派头,仪仗队一直将强永猛送到座前坐下,强永猛一挥手,叫手下人也入座。
药师冷笑道:“强永猛,你倒是会排场,这副气派比你以前当齐天教祖时还神气得多。”
强永猛笑道:“这是白少夫的意思,他出身于长春剑派掌门,又在宫中待过一段时间,出手自然豪华一点,我也觉得有点排场,对振奋人心颇有作用。”
药师道:“振奋人心?哪些人的心需要振奋?”
白少夫道:“今天是本教重行开府之日,必须庄重一点,才能造成一片新的气象,讨一个好吉兆。”
药师道:“难道你们又打算重组齐天教了?”
白少夫一笑道:“不错,今天是黄道吉日,又难得有嘉宾云集,重为本教开府之庆,别有意义。”
药师冷笑道:“强永猛,你要不要脸,在京师你亲口认输,答应放弃一切江湖活动,才两个月,你又故态复萌,玩起这一套把戏了。”
强永猛笑道:“我重任此位是循武林朋友之请,藏边四佛还来赐教,帖子是下给齐天教祖的,我总不能向他们示弱,说自己不是齐天教祖了。”
白少夫接着道:“何况教祖神力已成,准备与张自新一决高低,且有必胜的把握,自然要恢复以前的身份了。”
燕青道:“在没有胜过张兄弟之前,似乎言之过早。”
强永猛不理他,转向白少夫笑笑道:“少夫,你怎么不把我们齐天教的匾额挂上,名不正言不顺,难怪人家不相信有重新组教的能力了。”
白少夫一笑道:“属下早有安排,就在等一个最适当的时机悬额,来呀!把匾抬进来,准备侍候教祖拈着上匾。”
殿后进来一男一女,抬着一方匾额,群侠愕然起立,因为这一男一女,正是失踪的张自新与沙丽。
两个人都是眼睛发直,脸部表情痴呆,可是行动如旧,身上也没什么带伤的样子,将匾额抬到殿中后。
白少夫用手一指道:“挂上去,鸣炮,侍候上香!”
三句话是三道命令,殿外有侍候的人立刻燃起一串长鞭炮“噼啪”声中,张自新单手托匾,飞跃而起,将匾额安在正梁上,而且他还在腰间取出数枚大铁钉,以拳代锤,将匾额钉牢后,飘身落地。
强永猛一笑道:“辛苦了,到旁边坐着去吧!你们的父亲来了,看到了吗?要不要过去见见?”
张自新和沙丽移目望来,一脸漠然之状,摇摇头。
强永猛得意地一笑。
当下由七妹送上一把燃着的线香,交给强永猛,强永猛一臂已残,用钢臂代臂,另一只手臂也被燕青弄成了瘫痪,此刻都似完全痊愈了,行动自如,握香在手,躬身一礼后,将香火往上一掷,点点星火嵌进匾上。
本来平无一物的木牌上,爆出一蓬银色火星,闪了一阵之后,变成了四个飞金擘窠大字:
紫府重光。
这一手倒不稀奇,因为那四个字早就刻好了,用药物泥封,香火将药末中的松脂燃起后,现出了字迹。
强永猛却哈哈大笑着道:“我用这四个字,总算对得起你们了,至少我承认被你们击败一次,现在又重新振创,但看你们有没有办法再把这块匾取下来!”
群侠已被张自新的情形震呆了,对于他那套做作根本就没在意,也没听见他说的什么,只有药师叫道:“强永猛,你在他们两人身上施了什么鬼手脚?”
强永猛笑道:“你不是精通岐黄,深解医理吗?为什么竟看不出一点端倪呢?我让你到跟前去诊断一下如何?”
药师当真就想过去。
哈回回忙阻止道:“梁大侠,使不得,他们神智昏迷,心神丧失,一定是受了什么迷神药物的影响,此刻六亲不认,你过去,说不定会吃亏的。”
强永猛哈哈一笑道:“还是老回子有见识,这两个人的心神已受我控制,谁要是走近他们身边,发生任何事可不能怪我,因为他们已成了两具行尸走肉……”
药师勉强忍住了。
强永猛又笑笑道:“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解决,目前有外来的朋友,我们先接待来宾后再说。”
那四名喇嘛中站起一个高大的中年僧人,以汉语道:“本教有两位同门蒙各位慈悲超度,如以本教修行济世之宏旨,自不应有寻仇之举,然本教兼行政治,统治全藏,更蒙朝廷器重,以国师见尊,为了维护本教的荣誉,不得不向各位要求一份公道,区区寸心,尚请各位群豪见谅。”
强永猛笑道:“很好,但不知各位要什么公道?”
那僧人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敝同门身受之遭遇,也得要那个人照样的尝试一下滋味!”
强永猛道:“那你可找对人了,杀死两位贵同门的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李灵凤,不巧我们现在已分为两边,你是否要与我们两边为敌呢?”
那僧人道:“我们实事求是,不管在哪一边。”
李灵凤起身道:“巴鲁克是强永猛杀死的,赫达是我杀死的,你们划出道儿好了,我绝不推辞。”
僧人道:“相信你还没有杀死赫达师弟的本事,那天的情形我们很清楚,完全是强永猛在后面主持……”
强永猛笑道:“我可以一肩承担。”
僧人道:“杀人的事自然要找你,可是张自新曾以摔跤手法侮辱过巴鲁克师弟,李灵凤曾经残去巴鲁克师弟一足,这两笔账,我们要先算清楚!”
强永猛笑道:“张自新已在我的控制之下,他的问题由我代为解决!另一笔账则由你们自己去清算好了!”
僧人冷冷道:“不行!”
强永猛道:“为什么不行?”
僧人道:“张自新的账必须要由他自己解决,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行事有一定的准则,绝不拖泥带水,涉及旁人,何况你身负二命,也管不了别人的事。”
燕青见强永猛居然肯替张自新出头揽事,心中觉得很奇怪。
因为张自新已受强永猛的控制,所以留之后杀,完全是想利用张自新做工具,来对付自己这边的人,为什么又不让他出手和番僧决斗呢?
心中稍一打算,就有了主意。
燕青试探着道:“张兄弟已丧失行动能力,他的事由我们来处理好了,你们找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人,未免说不过去吧?”
那僧人道:“我看他的情形,极似中了本教的迷魂大法,虽然只有施术者能命令他,但我们可以将他从昏迷中惊醒过来,让他恢复自主能力。”
强永猛脸色微变道:“胡说,谁说他中的迷魂大法?”
僧人冷笑道:“敝四师弟哈赤星是专施迷魂大法的能手,有觉迷佛之尊称,是与不是,经他一试便知。”
强永猛冷笑道:“办不到,他现在是我的人,接受我的保护,任何的问题,都冲着我来好了。”
燕青心中一动,也明白强永猛不放张自新出来的原因了,这是一个解救张自新的机会,必须好好加以利用。其他的人也在转同样的念头,因此一时不做表示。
强永猛沉声道:“这里是我的地方,由不得你们做主,要就找我,要就滚蛋,今天是本教重新开府的吉日,我才对你们如此客气,否则我就叫你们来得去不得了!”
那僧人脸色一沉道:“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只有一个目的,此一目的不达,我们绝不会罢手。”
强永猛道:“很好,我就瞧瞧你们有多大能为!”
僧人冷笑一声道:“假如不能按照我们预计的要求,我们也顾不得佛家戒杀的本旨,要大开杀戒了!”
强永猛叫道:“行!单打群殴,随便你提好了,强某今天不将你们全数留下,立刻摘下殿上这块匾……”
那僧人回头与三个同伴略加商量,随即派出另一名矮胖的番僧,徐步出场,也操汉语道:
“本师脱脱候教!”
强永猛瞥了他一眼道:“你们署名藏边四佛,干脆先个别介绍一下,免得我一个个地打发起来麻烦!”
脱脱道:“这位大师兄金龙佛萨达……”
他指的是最先说话的那个僧人。
然后又指其余二人道:“这就是四师兄觉迷佛哈赤星,六师弟普度佛巴尔赫勒,本师排行第五,号称大力神佛。”
强永猛笑道:“阁下号称大力神佛,但不知力有多大?”
脱脱傲然道:“恨天无柄,恨地无环,天若有柄,本师就扯它下来,地如有环,本师就拔它起来!强永猛,你自称齐天教祖,本师能把你变成了个平地教祖。”
强永猛淡淡一笑道:“齐天平地,相去云泥。强某倒不明白大师用什么方法而能使强某如此跌降。”
脱脱傲然道:“那还不简单,本师用力一掌,将你碎成一团肉泥,你不就成个平地教祖了吗?”
强永猛哈哈大笑道:“那不如麻烦大师手下卖个人情,干脆手下多用点劲,将强某打下地狱去,强某岂不是要做幽冥教祖了?强某在人间威震天下,死后如能号令群鬼,倒也不愧人生一世,等大师西归之后,少不得还有见面的时候,那时强某感念大师成全之德,一定备加款待。”
脱脱虽懂汉语,却不会这种伶牙俐齿比嘴劲的工夫。
被强永猛说得心头火起,厉声大叫道:“放心,佛爷们都是西天金身罗汉转世,哪里会到地狱去。”
强永猛笑道:“强某既号齐天,自然与西天佛祖同等地位,你不过是佛祖驾下的罗汉,岂敢对强某无礼。”
脱脱知道在口头上绝对讲不过他,只有厉声叫道:“强永猛,佛爷不跟你废话,快出来到佛爷掌下领死。”
强永猛脸上作色道:“强某为一教之尊,在本教中哪有你恣意咆哮的分,白少夫,替我拿他下来,掌嘴四十。”
白少夫含笑起立道:“教祖是要他每边掌嘴四十呢?还是两边一共四十,请详加指示,属下才好施刑。”
强永猛道:“你看着办,只是要办得漂亮一点。”
白少夫笑了一下道:“那自然,教祖限定四十之数,以属下的揣测,可能是两边的总数,可是属下认为凭他对教祖不敬,想再加一倍,每边都赏他四十。”
强永猛笑道:“你看他挨得起这么多吗?”
白少夫道:“属下手重,他一定挨不起的。”
强永猛道:“那可怎么是好?”
白少夫笑道:“不过也没关系,哪怕他死了鞭尸,也要凑满这个数目。”
强永猛点点头道:“可以,少一点都不行。”
白少夫含笑出场,对脱脱道:“大师父,你可听见了,像你这样犯了十杀之罪,教祖法外施仁,只打你几个嘴巴示惩,真是天大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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