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雄风
掉在地下。
杨青青与白少夫都为之一震,那些跟来捧场助威的混混少年们却个个呆若木鸡,出声不得。
白少夫这才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小子倒是真人不露相,杨小姐,他究竟是跟谁学的剑法?”
杨青青怔怔地道:“我也不晓得!”
张自新急了道:“杨大姐,除了你之外,谁也没有教过我,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杨青青依然怔怔地说:“不错,你的招式看来都是我教的,可是你凝练的火候比我高明百倍……”
张自新傻兮兮地道:“杨大姐,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比你强呢?”
白少夫伸剑一指道:“小子,你别装傻,白大爷审量你一下,立刻就可以知道你是哪一家的。”
杨青青也想抽剑下场,白少夫笑道:“杨小姐,我们谁高谁低,大家都很清楚,你又何必多事呢?还是让我跟这小子练两手,试试他到底有多少斤两!”
杨青青对张自新确实也有莫测高深之感,闻言心中一动。果然没过去,口中却道:“你若伤了他,我可不饶你。”
白少夫哈哈一笑道:“以我一门之长的身份,杀了这小子也不算光荣,不过他伤了刘兄,不给他一点教训,似乎也难以向朋友交代,我手底下自然会有分寸的。”
杨青青虽然是个女孩子,因为父亲的原故,江湖上的事知道得很多,听白少夫的话,晓得他不会杀死张自新,遂不再反对,只是关照张自新道:“张兄弟,这个人可比刘奎高明多了,你千万要小心,把所有的本事都施展出来,千万不能再藏私……”
她语重心长,张自新却莫名其妙地道:“我一共才会这几手剑法,还有什么私可藏?”
话刚说完,白少夫的剑已经像毒蛇一般刺了过来。
张自新如有神助,反手一剑斜劈,居然将白少夫的剑荡开了去,而且趁势进掠,剑锋扫下了白少夫的一角衣襟。
杨青青忍不叫出了一声好,却又怔住了!
她奇怪的是白少夫何以如此差劲,张自新那一剑并不出奇,虽不是她教的杨家剑法,也不是什么精妙招式,只是随手而生的一种自然反应。
狠的倒是白少夫刺出的那一剑,据她所知,下面和前移,变化最多,也最难捉摸,以白少夫的造诣,应该在后手上藏着更凶的毒招,无论如何也不该让张自新撩开,更不该被人割裂衣襟。
白少夫自己也莫名其妙,练剑以来,他也曾会过不少高手,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反常过。
张自新撩那一剑时,他可以趁势作十几种变化进袭,但是那柄剑竟不听指挥,而且还有从他掌中脱出去的阵势,为了要控制剑不脱手,他才疏于防备,被人扫断了一角衣襟。照比剑的规矩,他已经败了,可是败在这样的一个对手与这种情形下,他的脸实在没处搁,也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他一咬牙,夺剑再进,这次却谨慎多了,招式虽狠而有实有虚,意在试探。
张自新可不懂得什么叫虚招实招,他只晓得非攻即守,对刺来的剑十分认真,仍是照样封架。
白少夫用的是虎招,自然不会用老,张自新的剑还没有迎上来,他已变换从另角度劈进。
张自新仍是老老实实用剑去封,不过吃亏却大了,白少夫存心是开他的玩笑,一连十几剑都是虚式,两柄剑从没有接触的机会,反把张自新闹得手忙脚乱,如果不是他的体力足,精神好,这一阵虚砍空劈,他会累坏了。
杨青青在旁边倒是替他着急,大声叫道:“张兄弟,他是在逗你,别理他,采取主动攻击他。”
尽管她提示他,张自新依然没有大进步。
因为白少夫的虚招十分狡猾,每一剑看来都是声势凶猛,使得他不敢放松,虽然累一点却也有个好处,那是杨青青也想不到的,因为长春剑派的路子很诡异侧重变化,虚招用到一半,可以变为实招,攻人所不备,如果对手把他的攻势当做虚势而不加理会,可就上了他的当了。
张自新把每一式都当做实招认真招架,无形中却限制了白少夫的剑势变化,没法子再取巧了。
所以杨青青第二次对张自新招呼时,刘奎在旁边冷冷地道:“你别替他瞎操心了,这小子是在装傻,比你想像中高明多了。”
白少夫也在暗暗焦急,觉得这家伙的确不简单,好在他是采取主动,自己出一分力气,对方却要化三分的力气去应付,占到这两分便宜,把时间拉长,仍是有利的,因此他继续用这个方法,准备把张自新拖累了再出手。
可是张自新的体力超出他想像的强,连续五六十次空招,精神依然抖擞,不见吃力的样子,反倒是白少夫自己额上现出了汗渍,一面是累,一面是急!
杨青青再度怔住了!
她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白少夫不仅是一门之长,他的剑艺也堪称一流高手,也许自己的父亲汝州侠杨公久能与之一搏,凭心而论,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到了一个只学过十几天剑法的张自新手中,何以会如此狼狈呢?
如果张自新以前得过什么名家的传授,那还说得过去,可是张自新反复施展的,不过是自己教他的那几招,而且还不够老练,除了手脚特别灵敏外,那些招式练起来相当笨拙,漏洞百出。
杨家剑法以轻灵与严谨见称,所以才名之为流云剑法,意谓流云过隙,轻飘雅逸而一丝一缕,自然不会有漏洞。
不过那也得看人,在父亲的手中,这套剑法已臻无懈可击的境界,在她手中,已经差不多了,在张自新的手中,应该更差,因为他还没学全。然而他用这一些不成熟的剑法,居然困住了一个绝顶高手,这道理实在叫人想不透。
刘奎虽然又负了伤,却并不严重,所以仍然满脸羞愧地站在一旁观战,见状急叫道:
“白兄!你必须换个战法,这样子是不行的!”
白少夫微微有点喘息道:“为什么不行,我倒不相信,他是个铁打的,看他还能拖多久?”
刘奎叫U道:“这小子是头蛮牛,在镖局里他从早到晚,不停地干粗活儿,他也不累过,你虽然比他省一点力,拖到最后,还是你先累倒,人不能跟蛮牛比蛮劲……”
这番话加上张自新现时的状况,白少夫无法不信了。
他支持了数招后,他的剑式忽地一变,由快而转慢,出手异常沉稳,第一次被张自新架开了,使白少夫差点又挨上一剑。
第二次白少夫的剑是斜刺他的左肋,张自新依旧迎剑去架,两剑相触时,白少夫的剑往上一挑。
张自新立刻感到不对了,因为每次兵器相触,对方虽然力量不如他,仍有一点抗力,这次对方的兵器轻飘飘的,一点劲都没有。
他招式虽然会得不多,心思却不笨,立刻知道这不是好事,可是白少夫的剑虚空一转又劈了下来。
以速度而言,他想抬剑去招架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只好自己向前一探,运剑直刺对方的前胸。
白少夫好容易骗到张自新上当,施出一手精招,未想到对方会不顾性命,来个同归于尽的拼法。
估计着这一剑劈下去,至少可以砍断张自新一条胳臂,可是自己前胸也免不得挨上一剑,怎么样也是不上算的。
因此他逼得临时抽手,将身子闪了过去。
张自新却不像他那样控制得住,已经闪开了,他为余劲所引,身子仍是冲了过去!
白少夫哈哈一笑道:“小子!我以为你真有什么邪门儿,原来还是人雏儿,这下可找到制你的方法了……”
反手一剑前撩,张自新刚收住脚步,回过身来,白少夫剑已临身,他只好往外一封,这次白少夫更坏,等到两剑快要接触时,才突然撤招变式急攻。
张自新只得又用上次的方法拼命,然而白少夫把他的反应料准了,轻轻一闪,乘他未能控制身形时又是一手杀着!
在身形灵巧上,张自新不愧为奇材,白少夫的攻势已经够快了,他居然也能适时避开去,不过已险象百出。
可是战况已转变了,白少夫运用他丰富的经验,狠毒的剑式,闪避、躲让,总是及时能攻上一两手狠招。
张自新的体力仍旧很充沛,却吃亏在经验太欠缺与会的招式太少,杨青青教给他的几手攻招全用上了,始终沾不到对方一点边,相反的他必须应付前后左右,诡异莫测的攻势,一个疏失,立有性命之虞!
杨青青也大为着急,可是她没办法多作指点,白少夫的剑招可虚可实,她不能叫张自新不去理睬,只能暗自心焦,埋怨自己太认真,没有把所会的招式一起教给他,一定要他把上一招练纯熟了再教下一招。
那是一个扎根底而求速成的方式,如果一下子教得太多,使学者分了心,进境反而会慢下来。
因此,她估量着一个月的时间,正好将杨家流云二十六手教完,谁知道才十几天,就有人来捣蛋了!
如果张自新把全套剑法学会了,至少可以在这时连续使用,封住白少夫的攻势,不再被动挨打了!
又过了几招,张自新处境更危了!
杨青青差一点要自己下场帮忙了,忽然远处一阵马蹄急响,有几条人影飞也似地在马上向这边驰来。
月光下,她认出第一个就是她的父亲汝州侠杨公久,不禁惊喜交集,大声叫道:“爹,我在这儿,您快来呀!”
杨公久快马驰到,一跳而下,沉声喝道:“住手!”
白少夫听见有人来了,却并未住手,反而攻得更急,张自新原是希望有人解围的,可是因为白少夫逼得他太紧,使他无法停下来。
杨公久又沉声喝道:“叫你们住手听见没有?”
张自新见白少夫刚好在剑下露了个空隙,连忙退了几步,将剑垂下,意图停战,谁知白少夫利用这个机会抢了进来,一剑刺中了他的手背。
张自新缩得再快,手背上也挨了一下,先是一阵冰凉,接着是一阵火热的感觉,不用看也知道负伤了。
好在他的手还能握剑,证明受伤不重,怒中火烧,扬剑就想反砍,白少夫的剑尖已飞越过来附在他的咽喉上。
白少夫沉声道:“别动!动一下就要你的命!”
张自新不甘受制,刚想挣扎,白少夫的手略略前逼锐利的剑尖硬将他制得不敢轻动。
杨青青怒声叫道:“我爹叫你们住手,他已经退出战局了,你怎么还可以暗箭伤人?”
白少夫冷笑道:“他退出战局,我却没有退出……”
杨公久怒声道:“我叫你们住手了!”
白少夫冷冷地道:“你凭什么命令我?”
杨公久怔了一怔才道:“年轻人,你是哪一家的?”
杨青青叫道:“他是白少夫,长春剑派的!”
杨公久又是一怔道:“白少夫,你既是一派掌门,行止怎可如此卑劣!”
白少夫哈哈一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一派掌门,凭什么还敢命令我?”
这时后面几匹马也来了,下来的三个人是刘金泰、哈回回与小沙丽。
哈回回一见张自新还没被人杀死,首先就宽慰地笑道:“还好!
还好……”
白少夫哈哈笑道:“不见得好,他的生死还在我的掌握中……”
刘奎见了刘金泰,回身想溜。
刘金泰沉声喝道:“小奎子,你给我站住!”
刘奎想走又不敢走了!
刘金泰朝白少夫看了一眼道:“这人是你的朋友吗?”
杨公久冷笑道:“这是长春剑派的掌门人白少夫,令侄交上了这么个神气朋友,难怪连你这个伯父也管不住了。”
刘金泰先是一愕,刚想开口!
哈回回忙道:“刘老爷子,你快想个办法把张小兄弟救出来。”
刘金泰沉声道:“白少夫,您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孩子,也算得英雄吗?”
白少夫哈哈一笑道:“他不会武功?阁下真是瞎了眼,他那一手剑法比你们这些老师父高明多了。”
刘金泰道:“胡说!”
白少夫笑道:“我一点也不胡说,杨小姐与刘奎兄都可以做证。”
杨公久回头问道:“青青,有这回事吗?”
杨青青怔怔地道:“我也说不上来,张兄弟跟我学过几天剑,进步的确很神快,不过要说比您二位老人家强,那是绝不可能的。”
杨公久脸色一变道:“谁叫你教他的?” 杨青青将头一昂道:“是我自己要教他的,因为我觉得他很堪造就……”
杨公久一叹道:“我不是说过……唉!你太糊涂了。”
杨青青朗声道:“我一点也不糊涂,我不知道您们老一辈的是什么心思,他明明是一块练武的奇才,你们不但不造就他,反而打击人……”
刘金泰苦笑道:“贤侄女,你说这话可不公平,我们只是不教他而已,可没有打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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