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雄风
张自新还是没弄清楚,一脸的疑惑。
哈回回道:“他们快动手了,你还是多看看吧,八卦刀是一门难得的绝技,刀法变化很精奇,能偷学两手,对你大有好处!”
台上两个人交代了几句场面话,开始对上了。
胡天南一手八卦刀果然出尽威风,开始就是攻多守少,将罗北通逼得步步后退,赢得台下疯狂叫好!大约对了四十多个回合,罗北通才有机会反攻,斜里一剑反抢,刚好在刀光的空间中递了进去。
胡天南一个不小心,被剑锋划过臂上,可是他的刀法也不等闲,偏过来,同时拍在罗北通执剑的手背上,将他的兵器拍落下来。
白长庚立刻道:“胡老师刀法精绝,敝派认输!”
胡天南胸怀坦荡,收刀抱拳笑道:“哪里,哪里!兄弟的手臂也中了一剑,大家刚好扯平。”
可是白长庚坚持说罗北通的武器坠地,应该算输。
身为仲裁人的邱广超也是如此宣布,可是胡天南也不好意思再在台上,带着一点象征性的胜利跟罗北通同时下了台。
哈回回这才对张自新说道:“你看见了没有?”
张自新道:“看见了,八卦刀法是了不起。”
哈回回一叹道:“你真傻,八卦刀虽然不错,可是这姓胡的还没有练到家,罗北通可以赢他的。”
张自新诧然道:“难道是故意输给他的?”
哈回回道:“不错!这证明长春剑派确有东图中原武林霸业的野心,却因为胡天南是八卦门中的人,势力太大,才给他留点面子。”
张自新道:“既然故意落败,为什么又要划破胡天南的手臂呢?”
哈回回道:“长春剑派自己也要留面子,如果连败三场,外人还以为他们是真正输给胡天南了,所以只败一场,却叫胡天南也不好意思再在台上,这样两面都顾全了,白长庚的心计还真不简单呢!”
两场比武都没有一方完全得胜,长春剑派又调出一名剑手代表,叫做蓝风,身份也是个护法。
哈回回道:“别的人可没有胡天南那么硬的后台,恐怕这一场不太好过呢!”
结果确如所料,蓝风在剑上连败两家镖局的主持人,斗拳又胜过了京华镖局的镖头八臂哪吒贺世雄。
长春剑派得了一分胜点,白长庚身边插上一面锦旗,京师这边连捧场的人也感到十分泄气。
蓝风得胜下台后,长春剑派出场了第三位代表。
这家伙一上台就令人不舒服,身子上宽下窄,脸也是上宽下窄,一对三角眼,两道扫帚眉,穿了一身白衣服,活像是城隍庙里的勾命无常。
他的名字也绝,居然姓赛,就叫赛无常,职分也是护法。
华树仁在他上台后,就问道:“贵派到底有几位护法?”
白长庚笑道:“兄弟不理门户后,惟恐犬子无能接掌门户,所以将旧日的八位弟兄如数留在门户中担任护法之职,统由总护法督导司事。”
华树仁道:“老朽见过令郎的技业,似乎比这几位护法还差上一截呢!”
白长庚笑笑道:“长春剑派的技业是循序而进的,非至四十岁后不能登堂人室,犬子的火候还没有到,自然会差上一点。”
华树仁道:“令郎是火候未够,为什么不迟几年再接掌门户呢?”
白长庚道:“年轻人多历练一下总是好的,好在有这些老弟兄们支持他,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华树仁哼了一声道:“你这些老弟兄肯听他指挥吗?”
白长庚道:“看在兄弟老面子上,他们倒是很捧场,再说兄弟只叫他管管帮内事务,真正有了问题,还是由兄弟替他解决。”
华树仁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处理事务,非要把个年轻人来顶上虚名呢?”
白长庚道:“这话说了也没关系,兄弟为了要上长白山顶,研练一套新的雪花剑法,无暇分身,才令犬子暂摄帮务。”
华树仁哦了一声道:“刻下这套剑技练成了吗?”
白长庚笑道:“半年前就练成了,因为犬子将剑派管理得还不错,兄弟乐得偷偷懒,就叫他一直管下去了。”
华树仁道:“阁下这套雪花剑法一定相当精彩。”
白长庚微笑道:“精彩是说不上,不过比敝派原有的剑法精微一点而已。”
华树仁道:“什么时候让老朽开开眼界呢?”
白长庚道:“赛老弟就是跟兄弟一起练剑的,只要华老能派遣个适当的对手,他就可以施展出来,请华老指点一下。”
华树仁道:“怎么才是适当的对手?”
白长庚一笑道:“所谓适当的对手,就是能高于本派原来的剑法者,如果本派以往的剑法就可以对付了,又何必动用到雪花剑法呢?”
他的话中充满了傲意,根本没把济济群雄看在眼里。
华树仁怒形于色道:“刘总镖头,如果你调不出一个高手来杀杀他的威风,我老头子就只好下场了。”
刘金泰早已在肚子里算计很久了,京师几家镖局的同道他都很清楚,大家手底下全差不多,蓝风已经连败三人,这个赛无常看来还更辣手一点,叫别人上去也是丢人,惟有自己下场一拼了。
他刚刚站起,杨公久抱剑立起道:“大哥,让小弟先试一场。”
刘金泰知道杨公久比自己更靠得住一点,但对方只是几个手下出场了,他不能拒绝,只得皱眉说:“兄弟,还靠你挑大梁呢!你何必这么早就出来。”
杨公久沉着地道:“今天的大梁不是你我能挑的,我还是做马前卒,打个头阵吧。”
说着径直走了上台,向仲裁人处报了名。
白长庚道:“汝州侠亲自接教,这是赛老弟的殊荣,赛老弟,你可得虚心求教。”
赛无常没有开口,把腰间佩剑抽出,拱拱手道:“杨大侠请!”
杨公久为人十分谦虚,双手抱拳作了个守势道:“请……”
赛无常冷冷地道:“还是杨大侠先请。”
裘世海怒道:“赛无常,杨大侠名满中州,系以名家的身份莅场指教,你怎可如此无礼,你不是太……”
赛无常道:“启禀总护法,属下为了求教,才请杨大侠先出手,如果由我先出手,就无法领教高招了。”
裘世海道:“胡说,你有多大本事,敢出这种狂言!”
白长庚道:“裘兄,这倒不能怪他,因为他的招式向来有攻无守,一出手后,就没有对方回手的机会了。”
裘世海道:“如此说来,他这是天下无敌了。”
白长庚笑道:“这倒不是,因为他性子急,出手后,着着求进,如果不能克敌,就为对方所杀……”
裘世海笑道:“真有此事?”
白长庚道:“兄弟的话绝无虚假,且看他与杨大侠交手后就明白了。”
裘世海不再说话了。白长庚又对杨公久道:“就请杨大侠出手教训他一下吧。”
杨公久涵养再好,也忍不住道:“杨某虽不才,倒也不怕这种招式,还是贵方先出手指教好了,杨某死了,绝对认命。”
白长庚微微一扬眉道:“赛老弟,杨大侠既然如此说,你就先出手吧,汝州侠名满中州,为中原剑道名家,你想杀死他是万不可能的事。”
邱广超在座上也意识到此战的凶危,不禁担忧地道:“白先生,武林中较技固然不计生死,可是兄弟向官方备案主持这场比武时,已经保证过不发生人命案件。”
赛无常冷冷地道:“刀剑无眼,这是很难控制的。”
邱广超微感不悦地道:“赛老师,兄弟以为各位都是武术名家,手底下应该能把持住分寸的。”
白长庚哈哈大笑道:“侯爷放心好了,赛老弟的手底下或许难以控制,但是他的技艺与杨大侠相去甚远,只要杨大侠能提出保证,就不会有流血之事发生了,杨大侠意下如何?”
杨公久知道从开始都是对方的计谋,甚至于裘世海出面干涉都是有计划的,他与白长庚言语冲突,以及对赛无常表示不满,都是诱自己入窠,闯了一生的江湖,经历了多少的风险,结果还是上了人家的当,还有什么话说呢?他只有硬着头皮道:“不错,杨某在中原武林道上,多少也薄有微名,说了话就得算数,杨某若被杀了,那是学艺不精,如果失手杀及贵方,也是火候欠缺,一切都认命了,请赛老师出招示教吧。”
赛无常阴恻恻地一笑道:“杨大侠,听起来似乎是沾了点光,但是对赛某而言,却并没有什么好处。如果说赛某不幸在杨大侠剑下超生了,纵然杨大侠肯屈尊为赛某抵命,赛某仍然是得不偿失了,武林人最宝贵的是名声,其次才是生命,赛某既然丢了命,又未能成名,想想实在不值得。”
裘世海怕他说得太多,惹人反感,忙喝道:“赛护法,杨大侠杀了你这无名小卒,还要给你抵命,有什么好处,你占了这等大便宜还要说嘴。”
赛无常笑道:“至少成全了他一诺千金的英名,比我上算多了。”
邱广超见他们谈话太多,台下观众听得见的不明内情,听不见的却都在鼓噪不耐,忙道:
“二位快开始吧。”
赛无常把剑一横道:“遵命,杨大侠得罪了。”
话刚离口,身随剑进,果然快速如风,凌厉异常。
杨公久是蓄势待敌,自然早有了防备,可是接了几招后,才发现自己上了大当,有苦难言。
赛无常的剑势虽然凌厉,倒不是没有缺点,可是他露出的空门却都是致命之处,一剑刺上非死即伤。
如果出手轻一点,将他杀成轻伤,倒也可以把僵局打开了,问题却在对方的攻势太猛太急,自己竟无法从容出招,可乘之机只有刹那间的空暇,即使能利用上了,得失尚难意料,更别说是控制出手的分寸了。
假如真杀死了他,以自己的身份,不能说了耍赖,给这无名之辈抵命,那可也真是太委屈了。
因此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尽量采取守势。
赛无常连攻了三四十剑,将杨公久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百出,却一剑都递不出去。
因为这一剑递出,对方就非死不可,为了诺言所约束,惟有眼睁睁地挨打。
赛无常越斗越勇,剑也使顺了手,连空门都不常出现了,一枝剑泼风似的占尽优势。
杨公久若非剑法精娴,就这一轮急攻,也难以抵挡,而且赛无常剑剑不离要害,略有疏失损名事小,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看看已退到台角,杨公久实在忍不住了,左右两边都没有了退路,背后顶着台柱,面前则是赛无常凶猛的攻势,如果叫他逼下台,这个人丢得更大。
情急之下,杨公久一咬牙,作了个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挨打了,哪怕失手伤了他,事后再给他抵命,也比一招不发就被人逼下台强。
刚好赛无常连发三剑,露出了腰眼的空门,这是人体最弱之处,挨上一剑势非肠破血流不可。
杨公久为了挡开那第三剑,已经差一点在咽喉处被人划上,再不把握时机,真是要活活送命了。
他于是大叱一声,剑锋横施而出!赛无常也太得意了,没想到杨公久突然出手抢攻的,一时慌了手脚,眼看着剑锋拦腰砍来,竟是毫无办法应付。
杨公久斟酌剑势,这一砍足可把对方拦腰砍成两截!但想到杀了他,自己仍不免陪上一死,手势略略迟顿。
再者见赛无常身形离台缘很近,临时转了主意,偏过剑锋改用剑身横拍,心想将他撞下台去,既胜了他,又不至伤及对方,岂不是更妙。
心中瞬息千念,手下却毫不迟疑,运足劲力横抢而出,眼前忽地一花,赛无常居然不见了踪影!跟着背上如受重击,一下子撞了过来,身形控制不住,直往台下跌去,幸而半空中还能稳定心神,扭腰急翻,变成两脚落地,没有跌个倒栽葱。
抬头看去,赛无常站在台角上得意地笑道:“承让,承让,杨大侠心存忠厚,临时以剑身见惠,兄弟投桃报李,也还了一招剑身,如果杨大侠心狠一点,不叫活下去,兄弟就得把杨大侠分成两个半人。”
杨公久这才感到肩背上一阵疼痛,想来是挨了一平拍之故,假如对方用了剑锋,自己真会劈成两片了。
一则以惊,一则以愧!惊的是对方剑术果然精妙,几露空门,根本是诱敌之计,事实上早有了防备,那些空门绝不会被人所乘的。
愧的是数十年盛名,抛于一旦,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击下台来,这汝州侠三字从此要在武林中除名了。
幸好他平时涵养极佳,还能忍得住,长叹一声,无语收剑,走回本方的帐幕。
白长庚傲然朝华树仁笑道:“华老看敝派的雪花剑法还过得去吗?”
华树仁神色微动地道:“精妙,绝妙,只是老朽年迈昏庸,竟然看不出精妙之奥究竟在何处。”
白长庚笑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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