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雄风
赫达巨大的身躯俯跌而下,断剑撞在地面上,急碰之力加上赫达的体重,将剑尖从他颈后穿出,滚出了几滚,随即寂然不动了。
原来东门灵凤一剑刺进去顺手带绞,只绞碎了赫达的舌头。
赫达的横练功夫虽佳,却没有练到口腔里面去,舌碎咬牙,居然咬住了剑身,而且他前扑之力太猛,东门灵凤惟恐被他扑上,因势上挑,只想化解他的扑势。
谁知双方用力都大,才把剑拗断了,赫达落在地下,那尺许长的断剑被重力一撞,才透喉而过。
东门灵凤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怔了片刻,才向强永猛一躬身道:“教祖,我只做到剜舌,敲齿之惩,恐怕无法从命,因为对方已死,我不能再对死人下手。”
强永猛笑笑道:“没有关系,我只要你使他不再骂人,死人绝不会再骂人了,你的责任也算尽到了,下去休息吧!”
东门灵凤应声退后。
巴鲁克的脸上浮起一阵戚色,将赫达口中的断剑拔出,拿在手中看了半天。
强永猛笑道:“你不必看,剑上绝对没问题。”
巴鲁克问道:“你怎么知道无形剑气的破法的?”
强永猛大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是无形剑气?”
巴鲁克似乎有点惊奇,顿了顿才道:“不是无形剑气又是什么呢?”
强永猛得意地大笑说道:“强某虽然不擅此道,但是对密宗门的功夫约略有点耳闻,你们的横练功夫能避刀剑,并不是真的练到皮坚似铁,骨硬如钢,完全是靠着运气的作用,所谓无形剑气,在理论上是不可能的,古有道家能以气驭剑,我想你们的无形剑气也是这种玩意儿吧!”
白长庚一怔道:“教祖,以气驭剑与运气成剑是两回事,圣僧的无形剑气为有目所共睹,仅只是淡淡的一片光影,并没有真正的剑……”
强永猛笑道:“刚才你看见了,小女曾经用兵刃劈散了他的剑气,不独有声,而且也有形有质,那道剑气曾化为一片烟雾,如果真的是剑气,应该无形无质才对。”
白长庚点点头又道:“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强永猛道:“我听说藏边的圣母峰上出产一种寒冰石,其质地坚脆,其形如水晶,五色而透明,用来磨成薄片,当作暗器,可以伤人于无形之间,他们已经懂得运气之法,又练过吞刀吐剑等异术。
我认为他们就是利用这种寒冰石的薄片,暗藏于丹田之内,突然以气喷出而杀人,因为无色透明,质地坚脆,碰触人体后,自动碎裂,消化无形,很容易骗过人的眼睛,所以才称为无形剑气,其实也不过是口中运气喷射暗器而已,灵凤你说对不对?”
东门灵凤笑道:“完全对,我遵照教祖的指示,避免与他正面相对,等他口喷暗器时,首先避过锐锋,再用剑劈过去,果然震碎了他的暗器。
那个番僧做梦也想不到我会破了他的法宝,所以我一剑刺进他的口中,他连防备都来不及,就这样归西天了。”
强永猛笑斥道:“你也别太得意,你一剑能奏效完全靠的运气,他的功夫比你强,绞碎了舌头,他还能够立刻咬住你的剑,不使你的剑刺进去。如果不是他想跳起进扑,而你又适时的挑剑,将剑拗断了,碰撞地面而迫剑穿喉,他不会死得这么快,困兽负创逞性反噬,你就更惨了!”
东门灵凤笑笑道:“那我倒不怕,有管姨给我掠阵,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白长庚钦佩道:“教祖见闻渊博,并世无双,神僧国师,如果强教祖所言属实,依在下愚见,你就不必再逞性赌气了,因为你绝对讨不了便宜的,二位此来是为协助在下行事,如果一个都不回去,在下如何返京交代呢?”
巴鲁克脸色变得很难看,冷笑一声道:“白大人,你不要虚情假意了,你新膺显职,正想借个机会消除异己,以便引进私人,我们的底子,都是你揭穿的……”
白长庚冷笑道:“国师这话说得太过分了,无形剑气是你们的不传之秘,轻易不肯示人,白某根本就不知道,又何从揭底呢?
白某是一片好心,国师既然见疑,白某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置身事外,听由国师自便,不过白某与强教祖尚有公务商榷,不能因国师而伤却和气,国师要与强教祖作对,恕白某无法为助。”
巴鲁克大叫道:“谁要你帮忙,佛爷教宗同门有的是高手,自然会替我们报仇的,姓强的,你下来跟佛爷决一死战。”
强永猛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向本座叫阵吗?”
巴鲁克厉声吼道:“自然是向你叫阵,你虽然识得我无形剑气之秘,佛爷可不怕你,快出来给我师兄抵命。”
强永猛冷笑道:“你师兄杀了我一个门人,我叫个门人杀了他,正好是一命抵一命,你怎么还想找点便宜。”
巴鲁克叫道:“如果不是你在暗中指点,你的女儿怎么能杀得了我师兄呢?所以我找你算账。”
管翩翩微怒道:“教祖,这个番僧太嚣张了,教坛重地,岂能容他肆意咆哮,我出手惩治他一下好吗?”
强永猛笑道:“散花仙子玉洁冰清,跟这种家伙动手太冒渎了,请回座休息吧!我自然会派人惩治他的。”
管翩翩道:“这个番僧虽然狂,但功夫的确不错,本教中能超过他的人并不多。”
强永猛笑笑道:“仙子未免太看重他了,三仙二老,都是人间绝顶高手,哪一个不胜过他百倍。”
管翩翩道:“二老早已了却尘心,轻易不理俗事,左右总护法各有所事,这不是他们的职务范围,只有我最闲散,什么都可管,因此我才自行请命。”
强永猛笑道:“请命二字不敢当,敝人虽然身为教中之主,但对三仙二老,却端不起身份,仙子纵有雅兴,但与这种狂人纠缠,敝人实在不敢麻烦,还是我自己来吧!”
管翩翩微怔道:“教祖要亲自出场?”
强永猛笑道:“那个姓燕的小伙子说我只会差遣人,为了给他见识一下我的功夫,只好出来亮亮相了,再者他公然对我叫阵,如果不理他,倒好像我怕他了,三者,我最近闲得无聊,虽然常陪各位印证,到底不好意思认真,实在不够过瘾,难得有个像样点的对手,我也想活动一下。”
管翩翩笑道:“教祖新练了几项绝艺,我们一直想见识见识,始终没有机会,教祖既然有兴,可得露两项出来。”
强永猛微笑道:“那当然了,敝人绝不藏私,只是不知道这家伙能否接下来,但愿他着实一点,免得扫兴。”
边说边走出来,朝巴鲁克沉声道:“我出来了,怎么样你说吧!最好是拣你最拿手的耍出来,给大家凑个兴,我可没精神跟你慢慢磨时间。”
巴鲁克见强永猛亲自出来了,心中为之一震。
这个举世闻名的魔头虽是最近才公开活动,可是京中早已对他有所风闻,京师侍卫营也曾暗派高手,到洛阳来暗探他的虚实。
可是派一批丢一批,几拨人都石沉大海,一去无踪迹,京中着了慌才叫白长庚率众前来公开拜访,而且特别商请他与师兄赫达随行助阵。
没想到赫达一上来,就被张自新摔了几下,又被东门灵凤暗中弄成了残废,最后更糊里糊涂地送了命。
而自己逞性叫阵,原是打算强永猛绝不会亲自出场,随便派个人,自己好捞回一点面子,然后再以国师的身份,叫白长庚居间调和,以便下台。
白长庚虽然口中表示不管,但到了紧要关头以利害相逼,他还是要管的。
因为白长庚手下的内廷供奉,多半还是旧有的班底,与他们师兄弟私交都不错,对白长庚的喧宾夺主,后来居上,心中都不服,一定会支持他的,万没想到强永猛真会被自己叫出了阵来。
巴鲁克尽管心中胆怯,面子上不能不撑下去,色厉内荏地叫道:“僧家无所谓,但凭阁下提出方法。”
一面说,一面用眼睛向自己这边的人求援,果然有人在白长庚的耳畔低低地说了一阵,白长庚这才皱起眉头,无可奈何地赔笑道:“教祖,国师与贵教起了冲突,原是白某之过,因为白某想先教训张自新一下,才引起这么多的无谓纠纷,贵教虽有一个伤身,但赫达国师也死了,万望教祖看在白某的薄面上,不要太认真。”
强永猛笑道:“是这位大法师要找强某抵命的。”
白长庚笑道:“国师也只是说说罢了,双方各有伤亡,而且都是死在公平的决斗下,哪有抵命的道理,他们师兄弟情谊深厚,一时激动,才口不择言……”
巴鲁克此刻也不敢再逞强了,闭口不言。
强永猛道:“那么照白大人的意思,这——阵该如何较量呢?”
白长庚为了息事宁人,又因为与强永猛素无交往,只得尽量捧高对方,赔笑道:“较量二字太客气了,教祖神功盖世,惟憾无缘目睹,借着这个机会,由国师向教祖请教一下,也让我们开开眼界,自然以不伤和气为原则。”
强永猛笑道:“白大人,这么说,强某自然不便强求,那就互相观摩一下好了,首先我想领教一下大内的杀人密器血滴子,听说这个玩意儿创雍正先帝,很有点巧妙。”
白长庚一怔道:“这……这是凶器,白某也没有见过。”
强永猛道:“白大人新膺贵职,自然不熟悉,可是这位大喇嘛腰间就悬着一具,想必是此中高手。”
白长庚犹豫不决。
血滴子是一项杀人的利器,只知道是一个布囊,内藏机括,用绳索控制,抛在人头上,一带绳索,就把对方人头摘了下来。
以前倒是很普遍,近来只有少数人才够资格佩用这种利器。
因为血滴子是大内清除叛逆的标志,等于是皇命钦旨,杀了人连申诉的余地都没有,哪怕是王室亲贵,万一在血滴子下丢了脑袋就是御命赐死。
白长庚虽然任侍卫领班,因为尚无建树,还不够资格配带此物,所以只有巴鲁克一个人携带。
所以强永猛提了出来,他也不能做主。
巴鲁克从腰下解下布囊道:“强教祖,这个东西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此事关系着大内的机密。”
强永猛哈哈一笑道:“我知道它很厉害,否则我就没兴趣讨教了,但不知道如何的厉害法呢?”
巴鲁克道:“布囊内藏利刃,囊至头落。”
强永猛道:“我就站在这里,试试看能否把脑袋摘下来。”
巴鲁克道:“使用此物虽然要相当的技巧,但要此囊套上你的首级,僧家自承无此种能力。”
强永猛笑道:“如果是靠法师用技巧套上,那就是比功夫了,还有什么意思,强某站在这里,等国师套上脑袋好了,如此才能试出它究竟有多厉害。”
巴鲁克道:“教祖不是开玩笑吧?”
强永猛脸色一沉道:“强某乃一教之长,岂会随便开玩笑,保不住脑袋是强某的事,国师尽管施为好了。”
巴鲁克犹豫不定。
白长庚道:“强教祖既然说出这种话自然有相当把握,国师别再客气了!”
强永猛哈哈一笑道:“白大人说得对极了,不过白大人对强某估计得太高了一点,强某身试利器,可没有十分把握。
只是强某好奇之心,尤胜过畏死之念,所以才碰运气试一试,万一强某掉了脑袋,也省了大人许多事,齐天教冰消瓦解,大人就建下了殊功,今后更是一帆风顺了。”
白长庚脸色很尴尬地道:“教祖,身试血滴子是教祖自己提出的,白某只是说了一句凑趣的话。”
强永猛微笑道:“离京之日,这位大和尚身恃硬功无敌,不想带血滴子,是大人再三要求他带的,其目的不是为了对付强某吗?”
白长庚忙道:“没有的事。”
强永猛笑道:“齐天教一声令出,天下武林不战而慑,这并不是靠一块招牌唬人,强某自然有无微不至的耳目,密如大内私议,强某依然点滴无遗。”
白长庚只是干笑道:“白某绝无对教祖不利之心,教祖如非受人蒙蔽,就是对白某猜测未实。”
强永猛道:“齐天教对事情的了解从不靠猜测。”
白长庚心中暗惊,口中却不敢承认,只得讪然笑道:“教祖这样说叫白某无以自清,惟有请国师放弃使用血滴子,以明白某的诚意。”
强永猛道:“不行,除了血滴子外,强某对这位大和尚的其他武功,实在缺乏领教的兴趣。”
白长庚道:“那不是叫白某太为难了。”
强永猛笑道:“跟齐天教打交道没有容易的,白大人最好还是多费点心思,回头正式磋商时,强某还会有更多的难题呢!来吧!大师父,别浪费时间。”
巴鲁克沉吟片刻,终于挥动那具革囊。
“呼”的一响,笔直地套在强永猛的头上。
巴鲁克手法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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