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琉皇朝系列之三]影皇帝





轻易的,飒亚靠这股罪恶至极的魅力,获得了胜利的果实,登基为帝。 
只是过去加诸在皇帝身上的那种固若盘石的形象对飒亚而言确实有些沉重。统率朝臣并不如想象中来得容易,尤其是西琉皇朝里有太多养尊处优的贵族、特权而骄的大臣,一名初出茅庐的十五岁少年皇帝,能不被这些虎视眈眈的人肢解入腹,就已经值得赞扬。 
因此,他不预期会在五年后看到“不变”的飒亚。 
只要飒亚还能稍微保有自我,不被“皇帝”这名词给吞掉,不被四周无数的声音所左右,那当年的“宫廷斗争”就已经算是成功,起码斗争过后,西琉找到一位还算称职的皇帝。 
不料——或该说是大大的惊喜,飒亚比他预测的还要成功。 
凛凛俊逸的美貌,咄咄逼人的威风,野性衍生的骠悍,挑衅启发的斗志,既不扭曲自我个性,而能赋予“皇帝”另一个新生风貌,且还令周遭的人心服口服、赞叹不已。 
多么年轻、美丽而高贵的皇帝…… 
多么俊逸、神威赫赫的皇帝…… 
天生吸引人的魅力,加上后天散发的自信,两者合一,升华为不可思议的邪魅,仅是坐在那儿不语不动,甚至不需要顶着“皇帝”的头衔,飒亚周身所散发的非凡光芒,也不容任何人忽视。 
如今谁还记得飒亚继位前老皇帝是什么模样?新皇飒亚已是西琉的新传说,是西琉的新偶像,是西琉子民心中光芒万丈的新太阳。 
只是,光照越是强烈的地方,影子也越加明显—— 
宓勒悄悄地把眼角瞟向在旁的司珐尔,飒亚会成今日的飒亚,和这个男人有绝对密不可分的关系吧。 
以旁观的第三者角度,宓勒对这两人往后如何继续发展下去,非常有兴趣。 
你知道吗?我亲爱的飒亚陛下啊,就算是天上的太阳也有被暗影吞噬的时候,蚀日的影是存在的,切莫大意,你身旁的男人绝非没有半点野心的影子啊! 
可惜他没这胆子在司珐尔面前如此警告飒亚陛下就是了。 
“宓勒大人这么多年身在异乡未归,一定很怀念故乡小点吧?”待笑声告一段落,飒亚热情寒暄地说。“今夜就留在宫中,朕吩咐御厨准备几品道地的西琉传统名菜招待你。” 
“多谢陛下的关爱,臣恭敬不如从命。” 
“很好。那么朕就期待今夜喝个痛快,好好聊聊这些年来你在南夷所度过的有趣往事当下酒菜吧!” 
“这句在臣身上,别的事我宓勒不敢打包票,但是要讲笑料,臣可是有一箩筐呢!” 
“哈哈哈,好,好极了。”一转头,飒亚吩咐着司珐尔说:“就是这样,今夜朕要和宓勒大人把酒言欢,你就——” 
“臣知道,我会准时‘奉陪’的。”司珐尔抢先一步地说。 
啧,本想叫他今夜就不必留下了,但这念头八成已先被他看穿。 
飒亚在心中埋怨着,怎么,就连一个晚上都不放人自由吗?近来司珐尔反常的束缚着他,不论到什么地方、做什么,他都亦步亦趋的像个影子般紧跟着不放,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司珐尔不会这样的。 
莫非司珐尔又隐瞒了他什么? 
可是就算自己追问司珐尔,他也不会老实回答的,相处这么多年,飒亚早学乖了,只要是司珐尔下定决心隐瞒到底的事,就休想从他那蚌壳似紧闭的嘴中问出答案,那只会白费时间与力气。 
“有两位地位如此祟高的人陪小的喝酒,看来今夜真是不醉不归的花月良宵了。呵呵呵!” 
夹在一脸不悦的飒亚与面无表情的司珐尔两人之间,装作一脸无辜的宓勒,微笑地说道。 
*** 
平日肃静的皇厅内,难得热闹喧哗着。 
“……好事才到一半呢,门上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当场那位火辣小美人儿,你猜怎么着,竟把我往露台上推耶!那可是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地方,能踩脚的地方就一小方块。想我一世个傥美男子,差点就要落得光着屁股冻死在窗外的下场,幸好那是薄凉的初春,要是适逢严寒啊——嘿嘿,别说是人冻成了冰柱,就连下面的宝贝儿子也从此不听使唤、永世不举了。” 
几杯佳酿下肚后大开黄腔的宓勒,说唱俱佳的夸张动作,惹得飒亚笑不可支,他哈哈地笑着说:“那真是老天爷保佑了。” 
“就是说啊!”频频摇头的宓勒,叹息地再添杯酒说。“就那回我学乖了,再也不敢——” 
“不敢偷情了吗?”飒亚好奇地问。 
“不敢再找寝室有三层楼高的美人儿调情喽。”宓勒爆出大笑说。 
“哈哈哈,你真是……”飒亚拿他无可奈何地笑着,执起酒杯小啜一口说。“看来朕不该找你当什么使节,万一闹出风波,牵连到朕事小,就怕闹成了国与国的纠纷、打起仗来呢。拜托你,管好自己的宝贝儿子啊!” 
“是,臣下次不敢了。” 
知道他只是嘴巴上说说,根本不当真的飒亚,笑声才停,那不胜酒力而微醺的身子便晃了晃,始终坐在一旁不发一语的司珐尔适时的伸手扶住他说:“陛下,您喝多了。” 
“嗯?”抬起下颚,飒亚玻鹨谎郏匙啪剖浦缸潘痉┒谋亲铀担骸安挪皇请蘧坪榷嗔耍悄愫鹊貌还唬≡趺矗道账档男安缓眯β穑看油返轿材憧远疾豢砸簧馐歉道沾笕四芽埃彩侨秒弈芽啊D愀倚Γ】煨Γ 薄?br /> “陛下,时候不早,您该歇息了。”司珐尔蹙着眉,再进诤言。 
“不要。” 
像闹脾气的孩子似的,飒亚温润的银眸闪着浓浓醉茫,推开了司珐尔的手说:“要睡你一个人去睡,朕还要多听听宓勒大人说的趣事。宓勒,你来,坐到朕身边,再多跟我说说……南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宓勒苦笑着,他有再大的胆子,此刻也不敢靠近飒亚。毕竟旁边那凶恶的瞪着自己的男子,绝不可能允许自己擅入“禁区”吧? 
“宓勒,这是朕的命令,你不听吗?”上扬的猫眼威胁的扬起眼角,剎那间窜出一股骚动人心的艳态。 
“陛下!”见状,司珐尔扣住了飒亚的手,低声以喝叱的口吻说。“您真的喝多了。来,我护送您回寝宫去。” 
“放手!”抬起眸,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飒亚气愤地回道。“你就可以随你高兴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我喝点酒也不行!不管什么事都打算蒙住我,不让我知道,压根儿没有把我放在眼中,你还假惺惺地在这儿说什么护送?护送我回去又怎样,会害得我明天无法上朝的,不是酒,而是你——” 
“陛下!”大声一叱掩盖过飒亚不自觉说溜口的话,司珐尔马上换个口吻,柔声地说:“臣没有隐瞒你任何事啊!” 
“有,你有,别以为朕看不出来。”打了个小酒嗝,飒亚低垂下眼眸,落寞地说:“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即使你不这么认为。” 
“陛下,臣绝对没有这么想。” 
喔——喔,这场面真像是小俩口吵嘴呢!宓勒在胸口中吐吐舌头。明天他一定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忘记了,否则肯定会被某人杀掉灭口。 
突然间,一道强烈的目光射向宓勒,令他直打哆嗦。 
是、是,要小的自动退场是吗?唉,真是的,碍眼的人就会落到这种下场。明知道最后会是这种结局,还是忍不住想碰碰运气,这该说是人天生的劣根性作祟,自取其辱吗?不赖到最后一刻,总是不愿放弃。 
叹只叹他没胆子承受司珐尔大人的“目光”宠爱太久,宓勒懒懒地起身,很遗憾不能和陛下喝到天亮,但起码今夜已看到陛下鲜为人知的另一面,自己也算是赚到了。嘿! 
“承蒙陛下厚爱,今夜这场酒喝得微臣十分尽兴,但考虑到明天要处理的公务,我也不该叨扰太久,小的亦该告退了。” 
“……宓勒你……”抱怨他提早告退的背叛行径,飒亚瞪了瞪他。 
“临别前,这个……”从怀中掏出几张发黄的传单,宓勒笑嘻嘻地引爆火药。“我一回到西琉,就在皇城大街上看到这个,这可是最近城内最热门的话题呢!内容颇有趣的,不知有没有人呈给陛下过目,虽然只是市井传言不足挂齿的小事,但我想这内容陛下也会有兴趣知道才是,所以特意将它带过来了。” 
飒亚才伸手要接,却抢先被司珐尔夺走,只见他灰蓝的眸子闪动着怒意火花。“无聊透顶,陛下成天为公事繁忙,岂有时间理会这种无稽之谈,下次不要再拿这种东西给陛下看。” 
“那是什么?拿来!” 
“陛下不需要看,不过是些无聊的蜚短流长,无知小民闲磕牙的玩意儿。”司珐尔毫不退让的将纸揉成团。 
“拿来,司珐尔,脸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 
两人僵持之际,宓勒暗中捏了把冷汗,不知谁会胜过谁?是司珐尔会先低头,还是皇帝陛下?论道理,当然不会是亲爱的陛下低头吧? 
终究,司珐尔还是将纸交了出去。 
映入飒亚眼帘的几个大字,吹醒了他脑海中的醉意,也震出了他的一身冷汗,上面以斗大的字体明目张胆的写着:西琉皇朝最大丑闻,皇帝与宠臣秽乱后宫秘辛。 
不只如此,当飒亚颤抖着手,再翻开另一张,又一个耸动的标题写着:西琉有两个皇帝,一个是抬面上的皇帝,一个是背地里的皇帝。昏君放纵枕边人控制朝中上下,掌握实权秘录。 
再一细看,除了文字以外,还附带描绘着不堪入目的浮图,清晰可见那是一名男子在另一名男子的身上交媾合欢的模样,并且题在旁边的还有着“夜夜春宵金绫帐,销魂蚀骨不早朝”之类的三流讽诗。 
这是什么……这些到底是…… 
飒亚恍如被人剥除了全部的自尊,赤裸裸地站在冷峭的寒风里,良久良久都无法言语。 
*** 
伴着呆愣的飒亚回到寝宫中,司珐尔在胸口里诅咒着该死的宓勒。 
他早知道市井间有人恶意散发这种东西,而他他命人去探查藏在幕后的黑手是谁,擒贼要擒王,与其去管那些漫天飞舞的传单飘到何方,不如一口气将源头截断,这才是他司珐尔的作风。 
之所以没有大动作的全面下令禁传,是不想正中那些小人的下怀,毕竟这样的动作,岂不是更明白的告诉世人“事实正是如此”? 
从传言出现到今,约莫十天,他刻意寸步不离的守着飒亚,也是不希望有任何风声走漏到飒亚的耳中。不像他对于这类卑鄙的手段见怪不怪,飒亚过去所面对的敌人里,没有这样暗箭伤人的败类,因此飒亚一定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不出所料…… 
“不需在意那种东西,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简单的两句话轻易带过,他搭上飒亚肩膀意图安慰的手,却猛然被大力拍落。 
“别碰我。” 
嗯?扬起眉,司珐尔绝美的脸染上一层冰霜,灰蓝的眸子蕴藏着幽冥深浓的怒意,两瓣优雅的薄唇吐出尖锐的低语。道:“这么在意那张传单上讲的废话吗?大臣与皇帝又如何?我们做的事,谁敢置喙,那上面写的算什么,敌不上我们曾经有过的淫乱秘夜的千分之一。不过是些小鬼级的猜测而已。” 
“别说了!”飒亚抱住头,掩住耳,背过身。 
“你何需如此慌张害怕?在这个国家,你是无所不能的,操纵着天下人的生死大权,你有什么好畏惧的?不过是些吵闹杂音,当做没看见、不知道就行了。”踏出一步,司珐尔冷声再道。 
“我不是在害怕!”大声驳斥,飒亚顶着张羞耻潮红的脸,灰眸怒睁地说。“你……你难道没有一点可耻心吗?被人那样形容,被人用那种目光看待……你真的一点都无所谓吗!” 
“无所谓啊!”司珐尔扭曲着唇色,讽刺的笑说。“可耻是什么?我并不觉得可耻。拥抱自己所爱的人有什么不对,即使那个人的身分是皇帝又怎么样?我不能夺取我想要的东西吗?明明就是属于我的,我占有他又有什么不对!” 
“你……”无言的摇着头,飒亚后退着。“你……好奇怪。” 
“奇怪?我吗?我觉得你才奇怪呢。都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对于这种传单还会如此在意?我若是站在你的立场,就会把这种东西丢到脑后,不屑一顾地吐它两口口水就算了。”司珐尔节节逼近。“话说存前头,我不会接受的,飒亚。” 
“不接受……什么?”有些明知故问,飒亚看出了潜藏在灰蓝眸子底下那簇熟悉的火花。 
“还用问吗?当然是不接受你拿这种东西当幌子,说出什么要断绝关系的蠢话。你不必担心,像这种只敢躲于暗处的鼠辈,我很快就会揪出来,彻底将它击溃,所以……你毋须烦恼,还是像以前一样,安心地让我在床上宠爱你就行了。”淫靡的话语像要舔过每一根神经似的,司珐尔刻意使用勾引的沙哑口气说。 
剎那间,飒亚全身的血液逆流直冲脑门,想也不想就捉起手边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就朝他砸去,因此当然提不上什么准头,这使得昂贵的花瓶只是越过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白费力气地摔碎在地上。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