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三皇圣君





    斐剑再展步法,向侧方门去,这样一来,无论如何出手,决不虞伤及“护剑人”。
    “狮魔”身手的确惊人,原式不变,如影附形抓到……
    斐剑至此已无顾忌,扬手飞出一指。
    “狮魔”的反应,神速得惊人,似已察出指风有异,电闪塌身,饶是如此,指风探
头顶而过,连发带皮,被划了一道血槽,痛得他赤牙裂嘴,只差没哼出声。
    指风余势不衰,在岩壁上钻了一个孔。
    如果指风再低半寸,“狮魔”势非被洞脑裂额不可。
    “狮魔”脸色血絷,眼中碧芒似电,暴喝一声:
    “老夫低估你了!”
    双掌一划,和身扑上……”
    “看掌!”
    斐剑的武功,全得之于“天枢宝笈”,招式寥寥,当然无法和对方搏斗,喝声之中,
已施出了“天枢神掌”,这一掌如果制不下对方,后果就不乐观了。
    “天枢神掌”寓刚于柔,表面不带火气,但潜力却相当的惊人,反震的力道,视对
方的功力而异,反震的力道与还击的力道成正比。
    “波!”的一声巨震,劲气四外飞进,整做石室,为之幌动起来,闷哼声中,“狮
魔”踉跄而退,口鼻之间,鲜血溢出如注。
    斐剑是第一次使用这式掌法,功力用足十成,但一击而使“天竺八魔”之一的“狮
魔”吐血,却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狮魔”做梦也估不到斐剑在短短的时日里,会增加了这高的功力,这一掌震得他
亡魂皆冒,心念一转之下,猝然向“护剑人”手中的剑抓去。
    如果他得手神剑,斐剑要徒手与搏,后果就很难说了。
    斐剑不虞对方在受伤之后会来这一手,心神微微一窒,只这短暂得不及一瞬的时间,
“狮魔”的手已触及剑身,斐剑情急之下,飞出了一指“魁星射斗”。
    “狮魔”一手抓起了神剑。
    “嗤!”指劲射穿了他抓剑的手臂。
    “呛啷”神剑坠地。
    斐剑迅捷无比地再拍出一掌,“狮魔”身形震得向后一仰,退了三步,斐剑一幌身,
把神剑取在手中……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狮魔”从壁角抄起一物,射出石室之外。
    “那里走!”
    斐剑大喝一声,追出去。
    “狮魔”并未逃遁远远站立在洞口阵门之处,手中多了一根第一次见面时所持的斑
竹杖。
    斐剑弹身上前,一摆手中神剑,冷森森的道:“‘狮魔’纳命吧!”
    “投鞭断流”,应声挥出。
    “狮魔”斑竹杖划了一个圆,把门户全部封死,斐剑招式未老,中途顿住,俟对方
杖影稍偏,原式击出,此其间,相差不过间不容发的一瞬。
    “喳!”的一声,斑竹杖触及剑锋,被削去了尺长一截。
    几乎是同时之内,斑竹断口处,喷出一蓬白雾。
    斐剑连转念的时间都没有,白雾罩面,双目一阵彻骨奇痛,自知中了暗算,登时肝
胆皆炸,弹退数尺,只见这刹那之间,双眼不能辨物,象是从光明之处,突然投入黑暗
中一般。
    “狮魔”纵声狂笑道:“小子,你已中了老夫‘铁枭草’之毒,这辈子别打算重见
天日了,哈哈哈哈……”
    “铁枭草”,“地皇”便是被“天皇”以这域外奇毒弄残双目。
    姜剑登时魂飞天外,但更狂炽的乃是无比的杀机。
    得意的狂笑,指引了他攻击的方位。
    “纳命!”
    厉喝声中,手中神剑挟以毕生的功力和无比的怨罩向对方这一招用和是“天枢剑法”
之中第二招“满天星斗”密如暴雨的寒芒,夹着穿肌袭肤的剑气,以迅雷骇电之势,罩
向了“狮魔。”
    “哇!”
    震耳的惨号,破空而起,数点腥热的水迹,喷在脸上,他知道那是鲜血,接着是尸
体栽倒的声音。
    “狮魔”罪恶的生命,算是结束了,
    斐剑吐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绝望的痛楚,双目已盲,生不如死。
    “我的眼!我的眼!我的眼!我的眼!……
    他歇斯底时地狂叫起来。
    身心,全溶在黑暗之中,这是一个凄惨而恐怖的世界,除了意念,什么也不存在。
    生命之火,也随之熄灭。
    武功,练成了,神剑,得手了,然而一切的一切,也告幻灭了。
    恩怨,情、仇,象是骤然离他而去。
    不知过了多少是时间,狂乱的情绪消失了,脑海里剩下一片空白,他什么也不想,
什么也不能想。
    他颓丧的原地坐下,下意识地抚弄着那柄神剑。
    双目的痛苦已逐渐减轻,可以开合,但,什么也看不到,盲了。
    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寒残,枯寂,一切都是静止的。连时间在内,没有白天,是
永恒的黑夜,漆黑如墨的夜。
    一阵悉索的声音,把他从无意识的状态中唤回,一个武士,尤其是超凡功力的高手,
与普通人是截然不同的,出自本能的,功力已提了起来,冷冷的道:
    “是谁?”
    “是……我……护剑人!”
    “你……没有死”
    “没有死,但……不一定能活下去。”
    声音已到了身后,但他已不能再看到对方的容貌和神情了。
    “姑娘的伤极重。”
    “只余心脉未断……咦!你已杀了这恶魔?”
    “是的!”
    “哦!”
    场面归于沉寂,但可清晰地听到“护剑人”急促的喘息声。
    斐剑突然想到了一个久已存疑的问题,如果“护剑人”真的伤重而死,这谜就是无
法揭晓了,虽然此刻他对自己是否该活下去的问题,尚未仔细想过,但好奇与满足心中
的悬凝,是每一个人的倾向,当下沉声道:
    “姑娘,在下可以问一件事么?”
    “谁是神剑主人?”
    “不知道!”
    “什么,姑娘身为‘护剑人’,竟然不知道谁是主人,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那姑
娘奉何人命护剑。”
    “父母遵命!”
    “令尊掌是谁?”
    “这一点也不使相告!”
    当下窒了一窒,道:
    “姑娘的伤势极重,可肯接受在下疗伤?”
    “护剑人”迟凝了片刻,期期的道:
    “你似乎也受了伤?”。
    斐剑心中一惨,暗自一咬牙道;
    “没有!”
    “那你为何坐地不起?”
    “调息!”
    “好!我……接受,你先对我有了救命之恩,加上一恩也无妨”
    “如此请姑娘坐到在下身前来。”
    “护剑人”移动身形,似乎很吃力,从沉重的脚步声,可以听的出来。
    坐定之后,斐剑缓缓伸手右掌,方一触及对方背脊,“护剑人”突然栗声道:
    “不,我不能接受!”
    斐剑愕愕地缩回了手,惑然道:
    “为什么?”

 
第四十章 剑冢情痴



    “妒剑人”略顾激动的道;
    “我欠你的,如果我不死,必定设法尝还,我不敢再领你的人情了!”
    “总该有理由?”
    “我不能放弃我的使命!”
    斐剑心中一动,道:“护剑?”
    “是的!”
    “姑娘此刻的情况;能护得了吗?而且剑已落入在下之手!”
    “那另当别论!”
    “哦!在下明白了,姑娘未免大过低估在下为人了,在下替姑娘疗伤,并非是想示
恩布施以要挟。”
    “总之我不能!”
    “如果姑娘伤重不治,这剑岂非安稳地为在下所有?”
    “至低我多少可以稍安,因为那是命运,人无法抗拒!”
    “姑娘是否想到即使姑娘功力全在,恐怕也不可能保护‘神剑’?”
    “我会以死相拚,直到倒下为止?”
    斐剑深受感动,和声道:“姑娘最好先接受在下疗伤,其余的事另外再谈,在下也
许会改变初衷!”
    “你早说放弃神剑了?”
    “也许是这样!”
    “好,我依你!”
    “有句话先说明……”
    “请讲?”
    “被杀的碧国老人,是‘在竺八魔’之中的‘狮魔’……”
    “哦!”她显然相当震惊。
    “八魔之中,已有四魔受聘为‘金月盟’大上护法,‘金月盟’对此剑志在必得,
数年来姑娘得以保全,是因为无人能识这护冢奇阵,现在,“狮魔”能越阵而人,难保
其他三魔不会光临,姑娘要据此以护剑,事实上可能……”
    “你的意思是?”
    “在下决不愿被邪道所获,用来制造血劫,不得已时,姑娘可肯将它毁去?”
    “我会这样做的!”
    “好,现在开始疗伤!”
    说着,重出手,按上对方“命门”,把内力缓缓地迫人对方体内。
    斐剑目前的功力,可说举世无匹,疗起伤来,事半功倍,毫不费力。
    一个时辰之后,功圆收手。
    “护剑人”一跃而起,突地,她象中了邪似的尖叫道:
    “你的眼?”
    斐剑全身一震,强忍住内心撕袭了一般痛苦,低沉而平静的道:“盲了!”
    “这……怎么回事?”
    “被‘狮魔’所害。姑娘芳名?”
    “我叫崔婉珍,你呢?”
    “斐剑……”
    “你今后怎样生活?”
    护剑人自言自语?
    一片芳心已深深爱上了斐剑。
    “剑哥哥,你有思于我,我跟你一起,永不分离。”
    斐剑的心弦又是剧烈的一颤,但他立时想到,自己双目已盲,如果没有勇气自决,
今后的岁月,将是无尽的凄楚,同时,盲残之身,怎能接受对方的爱,误人青春,当下
故意语音一冷,道:“在下不愿接受任何人的怜悯!”
    “剑哥哥,这不是怜悯,我爱你!”
    “可是在下无法接受!”
    “你不爱我?”
    斐剑咬了咬牙,冷酷的道:
    “是的,我们之间,谈不上爱。”
    崔婉珍芳容一修,泪水随之滚落腮边,双手反而把斐剑抱得更紧,坚决的道:
    “不管你爱不爱我,我爱你,出于至诚,这就够了。”
    斐剑内心激荡如潮,但表面上丝毫不露,依然如铁石的道:“崔姑娘,爱是不能勉
强的,否则将是痛苦。”
    “剑哥哥,他别以为我是不顾羞耻的女人,你我已有肌肤之亲,此身非君莫属。”
    斐剑的心,感到一阵痉挛撕裂的痛苦,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尤其,在这凄惨的遭
遇之后,一种意想不到地真情,更是感人至深,这份情,无疑是一种崇高的牺牲,但,
自己凭什么接受别人的牺牲呢,他又冷酷地开了口:
    “武林儿女,不拘小节,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只符合某一部份人,对我们来
说,太通俗了。”
    “可是话虽如此,我的爱并不基于此点。”
    “在下万难接受!”
    崔婉珍粉腮又是一变,凄然道:
    “随你怎么说,我不会改变心意的!”
    说完,松开手,站起身来,把四剑士和“狮魔”的尸体,移出阵外,抛人寒潭之中,
然后又回到斐剑身边,道:
    “我们进去吧!”
    “不,在下要走了!”
    “走!你双目已残,要走到那里去?”
    这话,象一支毒箭,射进他的心房,是的,他要往何处去?双目失明,寸步难行,
无家无室,何处是归宿?
    他再也无法自持了,俊面起了阵阵抽搐,欲哭无泪。
    他想到尹一凡的约会,这约会此生已不能践了。
    也想到师门仇人“紫衣人”,这仇,永远不能报了。
    倏地——
    他心头浮起了东方霏雯美绝无人的情影,那象朝阳中含露的牡丹,美得使人不敢逼
视,然而,现在,仿佛已经隔世。
    他的心起了剧烈的惠悯,象在滴血,这段情,他忘不了,也抛不掉,可是他还能爱
她吗?还配爱她吗?即使,她仍然爱他,他也自惭形秽啊!一个天仙化人,配一个残废
者那简直是无法想象,而且也太残忍。
    算了,让他保持一个美好的记忆吧!
    这内心的决定,其痛苦是是局外人难以想象的。
    几个时辰之前,他挟凌云豪气而来,半日之隔,一切都改变的。
    “走吧!”
    崔婉珍一手拣起了神剑,另一手挽住了斐剑的胳膊,这样子,严然一对情侣了。
    “崔姑娘……”
    “剑哥哥,我叫婉珍,你不能改个称呼吗?”
    “这……”
    “很为难,是吗?不要紧,随你怎样叫好了!”
    她毫无窘持,委曲求全,斐剑即使心如铁石,也该被感动了,阿况他并不是冷心的
人,环境与遭遇,使他冷漠,但他仍有每一个人所有的热情,只是被压抑了而已,一旦
绪以引发,热度会比常人更高,他不由脱口唤了一声:
    “珍妹!”但接下来却是一声绝望的叹息。
    “今后该如何,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