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怨情记
由于桓宇带着江西的口音,又举出两江镖局东主之名,通达镖局的东主徐寿倒也放心,因为外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情,因此桓宇说介绍函已丢失的话,也就信了,派给他镖局内管事之职,每日只管些局内杂务和督促下人办事。
如此过了半月,他又开始恢复与武林接触.自然他不露出身份,只是从镖师们闲谈中找到了许多事故,大约得知竺公锡自从江陵露过一次面之后,就沓无影踪,反倒是那廉冲以江陵的天鹅派名堡做了大本营,手下能太极多,在这两三个月之内,迭连挫辱各地许多武林名家。五大门派也有不少好手伤败,而从此不见胡骑入石堡,五大门派竟无法联合起来对付廉冲,五大门派掌门人也没有一致表示,本来投在竺公锡麾下高手娄坚,现在已经公开露面,收了几个门徒以及把衡山派原有散居各地的人都聚集起来,是以衡山派声威重震。
花天后仍然没有消息,不过这些镖客们时时提及她和他的名字,说是他们结为夫妇隐了。又传述以前种种事迹。在当事人桓宇听来,竟有一半以上是以讹传讹的故事。
桓宇深自蹈晦隐藏起真面目,他晓得这么一来花天后纵然有心命人将隐居之处告诉他,也无法找到地方。这样他一方面觉得痛苦,但又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他为了不能见到她而痛苦,又希望她因找不到他而痛苦,这想法使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过了几日,桓宇悄然站在门边听镖师们闲谈,一个消息使大感震惊,原来是现调任北方训练边军,以都督同知总理蓟州、昌平、保定三镇的戚继光曾被刺客夜犯,虽然无事,但戚帅手下觉得大是不安,所以秘密使人物色几个武林好手暗中去保护戚师。
镖行之中不乏忠勇之士,应征的很多,定于五日后在京师附近的镇威镖局内举行招贤盛会,由一位姓梁的参将大人亲自主持。
桓宇一夜简直不能阖眼,把这件事反复的推究研思,翌日,他恳求东主徐寿为他设法,让他到镇威镖局参观盛会。
徐寿一口答应为他设法,但说明能不能成功却不一定,而且要等到那一日的早晨才有确实回音。
桓宇征仲地等到那一日,数夜来虽是难以安寝,老是参详这件事,可是这一日的早晨他精神特别振奋,换过一件干净长袍,便去见徐寿。
徐寿劈头便道:“难、难、难……”这三个难字,桓宇宛如被他兜头盗一盆冷水,呆住不动,徐寿道:“这件事镖局中虽是人人皆知,可是今日举行的招贤大会却十分隆重谨慎,我几次见到谭化兄时,都觉得不便启齿。”
谭化就是镇威镖局的主脑人物,数十年来小心从业,现下已是北方镖行中的领导人物。
桓宇长叹口气,心想那就只好亮相参加了,却听徐寿又道:“我还以为你只是一时好奇,随口说说的,却不料如此当真,你跟我走,我拼着失面子也为你向谭化兄提一提,成功与否要瞧你的造化!”
桓宇登时大喜过望,当下上马出发,到了镇威镖局,只见门口鏖集无数雄纠纠的大汉,这些人都是嫖行中人,虽是不能入内,却仍然赶来在门外打听消息。
徐寿先进去了,过了老大一会工夫才出来.笑道:“算你造化大,走吧!”
招贤大会在练武场中举行.四面是高达两丈的围墙,杨子甚大,此时在当中搭了一个高约五尺的本台,木台前正面的一排交椅上,坐着一位将军和六个使眼的人,第二排又有四名军官,竟是桓宇都认识。
原来桓宇以前在戚师麾下,骁勇善战,绩功升至游击,名位仅次于参将,这些军官亦是游击之职大都是武勇杰出之士,前此为桓宇在沙场征战,出生入死,已经不止是认识而是共生死难的同施战友了。
当中坐着那位将官是副总兵官江藩,此人随从戚继光多年,为人细心大胆,谋略出众,年约四旬左右,在副总镇江藩左边的便是号称北方嫖行领袖的谭化,长得面如满月,一团和气。右边是个穿大褂的中年人,足登白衫市履,甚是朴素,样貌端正,神情严冷。桓宇向穷人一打听,此人敢是武当派有名人物居浩。乃以太极拳剑十三式称重武林,声望仅次于铁衣柏秋。
桓宇略发心,暗忖有这等真正的武学名家参与选贤择士之事,便不致错失。他怕被那几位同抱瞧见,所以闪躲在后面。好在嫖行主脑人物以臻附近百余里内的武林名家都到场参观,所以演武场四周都没有座位,可以清楚见到木台上的情形。不过人数最我选是在正面这一边,因为主持在这一面,则上台献艺之时,自然是这一边瞧得清楚明白。
谭化请副总兵江藩致词,江藩推辞了。于是谭化起身大声宣布说:“这一次招揽忠义勇武之土,并无爵禄功名,实在是苦差事,可是仍然有许多热血男儿自告奋勇,愿意为国家出力,可喜可悲,但因人数过多,所以举行招贤献艺大会,由报名之上逐个上台表演拿手绝技,经初步甄选之报,再由武林前辈陆博及名家居浩兄、袁鼎兄等出手印证十招八招。今日报名诸位皆具报国之心,个人去就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大凡登台露相之后,不论是否膺选,武林同道仍然十分景仰无疑!”
此人声音宏亮,全场皆闻.说的话又十分得体,可使落选不致太失面子。桓宇甚是敬佩,忖道:“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能够把话讲完就很不错了,更别说在仓卒之下要遣词造语,面面兼顾。这种本领我一辈子也弄不好,怪不得这位前辈在镖行中居于领导地位,果然真有一手!”
这时另有一个声音洪大的中年汉子主持大会,叫出一个人的名字,然后清晰简略地介绍此人出身来历及擅长的功夫,被点到的人立刻上台,献演武功,或是练拳,或使兵刃。每一个表演过。扬中掌声采声雷动,情况热烈非常。
桓宇一直被这些场面感动,胸中热血每次随着掌声沸腾起来。他销沉冷淡已久的雄心壮志渐渐地高扬.尤其是今日这个盛会目的乃是为他的将帅戚继光举行,使他更加振奋和感激这些武林豪杰的爱护热忱。他不时转眼瞧看江副总兵和四个战友,他们都不时流露出兴奋之色。那负责评选的陆博、居洁和袁鼎三人,W柳十分沉着冷静,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一个闹哄哄的上午过去了,共有三十余人献艺,其中大部分武功平常。原来谭化考虑到报名人数不多的话,会影响到一些有心之人也不敢报名,报以暗下设法征召了许多镖师报名凑热闹,并且这些人都排在上午。会场之内仍然可以随时报名,中午休息之时,果然又有三四个好手报名参加。他们一见好手不多.便都敢邮面尝试。谭化这个抛砖引玉的手法果然见效。
下午开始时,司仪便宣布今日当场报名先后共有七八,连同原有两本上台的一共是十五人,今日的大会到献艺完毕便暂告结束.至于初选以后的名单及印证武功等都保守秘密,以免敌方得知虚实。
徐寿一直和桓宇在一起,这时因江副总兵和谭化等人还在内庭谈未商出,所以大会未曾进行,徐寿忽然低声说道:“于老弟,你怕碰见熟人么?”
桓宇一惊,道:“东主这话怎么说?”
徐寿道:“我瞧你一直利用双掌前臂和衣袖设法遮掩面部,动作虽是十分自然,可是整个上午都是如此,可见得不是无意而为的!”
桓宇不由得大为服气,当下道:“东主阅历丰富,眼力高明,在下果在是怕碰见熟人。”
他答得十分坦白,徐寿笑道:“我知道老弟决不是敌方好细,我从你面色眼神中的兴奋激动瞧出来,若是敌方好细焉会有激奋敬佩之心?所以我才会率直相问……”
他这番分析桓宇更为佩服,道:“在下自然不是敌人奸细,这宁可死一百次也不愿作这等卖国求兼之事!”
徐寿道:“老兄既是坦白对我,我也有所帮忙干你,这是人皮面具,出自名县之手,十分精巧,若不是逼近细看,决计瞧不出破绽,我掩蔽着你戴上面具,就可以不伯碰上熟人了!”
说时,把人次面具塞在桓宇手中,桓宇心中这份喜悦真不是笔墨可以形容.戴好之后,委时变成一个相貌平常的中年人,在额上还有一颗大黑德。
徐寿轻轻道:“那边坐着的一个穿皮裘瘦子就是西北大名鼎鼎的指天笔马运,此地认得出他的人很少,我也是多年前见过他一次,此人家财富有,平常不大参与江湖之事,这次居然跑到这儿来,实在令人感到奇怪!”
桓宇道:“徐东主怀疑他是好细?”
徐寿笑一笑,道:“我可不敢那样说,只是奇怪而已。老弟你也够奇怪的,不过我见到你激昂奋发的神情.相信你不是好细,才敢说破!”
桓宇对这位老江湖十分佩服,问道:“那马遗面上有没有表情变化?”
徐寿摇摇头,道;“所以我才怀疑他,他的目光流动不息,东瞧醒看,即象想把到场之人都记在心中一般,你以为他有何用心?”
桓宇沉吟一下,压低声音道:“在下听说竺公锡手下六甲高手一共有十六人,其中有不少是当今有名人物,所以这些人出现之时都蒙住面,而且使用竺公锡所传武功和兵器,谁也瞧不出底细,再说也没有谁能从竺公锡手底逃生的,所以东主疑及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
徐寿也低声道:“老弟知道许多秘密,想来大有来历。据我所知,只有花玉眉姑娘、桓宇、方麟、大孽禅师、岑澎等高手才能从竺公锡手下进生……”
桓宇听他提起花玉眉三个字,不宽心头一跳,呆了一呆。
此时献艺节目开始,这下午的十五人显然比上午的高明得多,其中有一个是象嫖行中人,年纪不到三十,姓许名了龙,使一对铁钢,招数精奇,功力深厚,是今日全场之冠。
桓宇放心大胆的向正面台前移过去,经过指天笔马造身边时,目光扫过他面上,正好与他目光相触,桓宇终是年轻气盛,心中存有疑他是好细之事,眼光之中便微微露出民俗之色。
他缓缓从马遗座前走过,马遗右腿伸出,脚尖直取他小腿上的飞阳穴口.去势不风迅疾,可是脚尖上的一股力道却是劲厉异常,若是被他踢中,这条腿顿时残废。
桓宇心中大怒,提脚正要施以反击,马遗脚势劲力已收,并且听到他发出一声冷哼。
桓宇虽是怒气未息,可是他却不想在此地跟他生事,尤其是目下尚未发现他的通敌证据,更不宜出手,否则反倒白白便宜了他。
当下一声不响的举步向前走去,这两人在顷刻间各拆了险恶一招,旁的人却都不晓得。
他心念一转,迅即奔到报名处报了名,不久,司仪就喊出于行名字,并且介绍说他擅长八仙创,源出江西董振。
桓宇跳上木台.临时借了一柄长剑,使了一套八仙剑,他功力深厚,又是当代剑家,这一套八仙剑自然使得极是精妙。他已是了后一个人,练完剑之后,大会便宣告结束,所有献艺之人都被主人留下,徐寿硬着头皮办好对保手续,承认桓宇是他带来之,格后便偕同恒宇回到通达镖局。
桓宇已改变了形貌,所以局中之久也不知就是他.这天天黑之时,有人来回知者桓宇明日前往镇威镖局参加第二次大会。
徐寿这时越想起担心,只因桓宇万一当选了,派往戚帅身边,这一来桓宇若是好细的话,成帅的性命岂不是在他掌握之中。
戚师一旦被刺,徐寿他通达镖局势必被同道们砸碎,而他也难进一死,这责任如此重大,骇得他惶惶不安,守住桓宇乱聊一阵,又不敢触及这个问题,当真巨吧吃黄莲,有苦难言。
桓宇可当真没有想到徐寿的心情变化,后来还把徐寿赶走,提早休息。
翌日清晨,徐寿陪同桓宇一道踏入镖局,这次练武场中人数寥寥,只有江副总镇及手下四名军官,主人谭化,少林派前辈陆博,武当名家居浩,武林名手表鼎。此外便是昨夜使一对铁锅的年青镖客许子龙,还有一个使刀的镖客胡刊,此人是大名府人,与谭化相识多年,许子龙由河南一家镖局的东主作保,此时陪同在场。
客气话先前已经讲过,这时就上台印证,第一个是胡坤出阵,由袁鼎试招。
胡坤执刀立好门户,袁鼎使的是一报纯钢短拐,一出手便以强攻硬打招数拦腰扫去,接着直砸斜扫,凌厉异常。
他不但劲力十足,招数也甚是精妙,众人死胡坤单刀对下横拦,居然抵挡得住,都报以喝采声。
桓宇直到这时还瞧不出袁鼎师门来历,心中甚觉讶异。胡袁二人攻拆了十余招,袁鼎突然长啸一声,提气纵起,舞起一片投影,由空中电罩而下。
只见他身于乍起乍落,瞬息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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