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怨情记
他立刻停住动作,吃惊地侧耳倾听,院中步声也停住了,他可以想象得出那人正向这间房间注视。
这刻他若是再滚的话,非先把椅子推开不可,否则就得弄出更大的响声。
这一来他已无法迅速回到内间,再说他满身的灰尘,与及翻倒了的椅子都足以证明他逃走的企图。
转眼间那阵步声一直向这间上房走来,桓宇心中叹~口气,死了躲藏起来的心,睁大双眼望住房门。
那道房门呀的一声打开,接着帘子一锨,伸入一个人头。
桓宇与那人目光一触,登时晓得此人也是武林人物,虽然不是李杜二人,但也可以推知他是李杜的手下无疑,当下冷冷一笑道:“进来呀,发什么楞?”
那人迅速踏入房内,桓宇见他是公人衣着,不禁一怔,暗叫一声“不好了”,脑海中已泛起许多官人被李杜屠杀的情景。
那公人压低声音,道:“你是谁?快说?”
桓宇道:“你是查店的公人吧?我是谁,用不着你管,这是我们自家之事!”
那公人讶惑道:“你并出声响竟不是求救么?”
桓宇沉声道:“我劝你别管,一管就是几十条人命的大祸,在下字字皆真,上差你最好假装设瞧见。”
那公人也沉声道:“在下罗举,外号日月钩,阁下想必就是桓宇公子了?”
桓宇不禁一楞,心想日月钩罗举在武林中颇有名气,乃是北方数得出的好手之一,他在此出现已是奇事,何况又当起捕役之职,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当下点点头道:“兄弟正是桓宇,久仰罗兄的大名,却不晓得罗兄已经在公门当差。”
罗举听他说是桓宇,登时露出紧张的神色.
桓宇不禁也一阵心跳,暗想他这般形状,敢是有救我出困之意?
此事关系重大,略有不妥,便将有不少性命葬送在李策社消这两个六甲高手手底,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易保全。
日月钩罗举悄声道:“桓宇公子面目全非,这几回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他伸手在桓宇面上拭擦一下,又遭:“原来他们已管你化过妆,无怪认不出来。”
桓宇道:“罗兄快点离开此处,若是被他们发现的话,可就糟了。”
罗举笑一笑,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道:“桓公子若能出手,便不须畏惧他们了。”
他略为等待一下,见桓宇点点头,便知桓宁大道不曾被制,能够施展武功,这才用刀子排割他手腕上的绳索。桓宇十分的兴奋,心想只要恢复了自由,好歹教那李杜两人吃点苦头。罗举挑割了一阵,满头大汗,仍然不能把那些特制的绳索弄断。
两个人心中都感到紧张和失望,罗举叹口气,停手不割,道:“在下费尽苦心,好不容易才把本城兵司动服,帮我这个大忙,料不到功败垂成,真是使人懊恼欲死。”
桓宇反而忍住心中痛若,道:“罗兄不必放在心上,兄弟此去未必见得就会送命,请你放心。这一次承蒙罗兄犯险营救,兄弟感激不尽!”
罗举兀自恨声不绝,桓手连忙又道:“罗兄快点离开,以免被敌人发觉。”
这话提醒罗举,匆匆举步就走,桓宇忙道:“罗兄且慢。”罗举停步道:“桓公子敢是有话要转告花姑娘?”
桓宇征了一下,心想在幕后的又是她,这个女孩子真是了不起,虽然不能见面,可是她总是不高自己左右一般,不住的设法帮助自己。
他长长叹了一声,道:“不是,只想罗兄把兄弟搬回内间的床上。”
罗举迅速的把他弄到内间床上,又替他拍去身上灰尘,轻轻道:“公子当真没有话要转告么?”
桓宇惆然摇摇头,道:“没有,有她的恩情我只能待来生报答了。”
日月约罗举匆匆离开,刚刚走到院中,便听到有人入来之声,正是李杜二人,不禁叫声好险。
那李社二人回到房中,没有瞧出破绽,桓宇听得他们嘟嘟咯咯的谩骂,心中又是失望,又是好笑。
隔了不久,社恺鼾声又起,李策出去巡逻。四下人声渐寂,显示夜色已深,人们的活动暂时停止。
又过了一阵,不远之处随风传来一片喧闹声,桓宇侧耳一听,敢情是人家失火,火声势大约不小,所以惊动了四邻八舍,叫喊吆喝之声不绝于耳。杜消一跃而起,推门出去听了一阵,便回房再睡,此人甚是能睡,片刻间,又是鼾声大作。
桓宇侧耳听着救火时的噪声,后窗突然轻轻一响,接着悠悠揭开,审人一人。
此人轻功不弱,可是若然李策在此,或者杜消未睡之时,决瞒不过他们耳朵。
那人走到床边,迅速的在桓定腕上拉扯好绳索,桓宇虽想瞧瞧那人是不是罗举,但生怕抬头的动作使床板弄出声响,所以竭力忍耐住这个念头。
他推测此人定是罗举无疑可是他方才用小刀挑判已经失败了,所以再度前来,难道他觅得无坚不摧的神物利器。但这一说也是不对,要知若是他找来了神物利器,这绳索岂不是一触即断,何须慢慢拉扯,他想来想去都感不对,陡然间大惊忖道:“此人莫非不是罗举?”
若然不是罗举,那么就只有花天眉才会前来救他了,个想法使他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他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制止住自己不转头去瞧看,熬了许久,房门一响,李策回到房中。
桓宇大为焦急,发觉那人已躲入床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策进来瞧了一眼,随即便匆匆出房去,床下之人钻出来又在他腕上绳索拉拉扯扯的弄着。
现在才是最紧张的关头,倘若他这时去查看,定然发觉他朝向外边的双手之间的绳索解开的情形,因此这个来救他之人纵是藏在床下,也不中用了。
他忧心征忡地倾听着外面的声音,真有渡口如年之感。
过了一会,手脚已恢复了自由,桓宇心中叫声谢天谢地,转头一瞧,那人竟是日月约罗举而不是花玉眉。
罗举满面含笑,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桓宇瞧,原来是几支钢针和一个极小的尖嘴子,桓宇这才明白他是利用这些东西挑钳开死结。
罗举轻轻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是一位公门好手教我的,我要走啦,你一个应付得了他们吧?”
桓宇悄声道:“应付得了,罗兄请吧,这番思德,必有图报之日!”
罗举笑一笑,在社消鼾声中推窗出去,桓宇一直小心的倾听着,过了许久,没有特别的声响,可知罗举已安然的撤退。
那李策是匿身高处瞧着救火情形,这时火势大减,便回到房中,只见杜消熟睡如泥,动也不动,当下走入内间,只见桓宇裹在被窝中,睡得十分舒服。
他正要退出,突然间大吃一惊,心想谁给桓宇盖上被子的?
当下掣出长剑,轻轻走到床边,桓宇睁开眼睛,道:“李兄回来了,火势怎样啦?”
李策道:“火势已被压住了……”话声中刷地一剑向桓宇咽喉要害刺去。
桓宇的被窝中飞出一根竹子,撩背削腕,口中道:“李兄何故忽下毒手?”说时,翻身落地。
李策剑发如风,连环疾疾攻数剑,口中大喝道:“社消快来!”
桓宇以一根竹子,把他攻势全行拆解,目中嘿嘿冷笑道:“不用啦,他太过贪题,已被兄弟点了穴道。”
他使出奥妙招数反攻,一连七八招,便把李策迫到墙角。
要知桓家剑法以意见长,专用竹木之物代替真刻,因此他手中虽是一根竹子,却比真剑还要凌厉毒辣得多。
李策深知对方武功高强,若是被竹子碰上一下,非死即伤,因此不敢丝毫大意,这封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也冲不出去,只好用尽平生绝学,作困兽之斗。
此人一身武功得廉冲亲自传授,非同小可,桓宇施展家传剑法,攻了十七八招,仍然不曾得手,不禁触动了胸中杀机,心想此人为廉冲卖命,乃届武林败类,杀死了此人,就等于为世除害,还可以削弱对方力量。
杀机一起,便凝想当年战场上厮杀血战的情景,霎时间满腔俱是腾腾杀气,墓地退开两步,缓缓举起竹子,比出砍劈的架式。
李策但觉对方无可抗御的威力杀气,心头大震,手中长剑不觉坠跌地上。桓宇竹剑疾劈落地,受时把李策劈死,接着奔出外间,找寻了一阵子,不见那柄飘香剑的下落,他也不放在心上,大步推门而去。
这一次被擒使他怀有奖大警惕之心,同时也十分痛恨竺公锡以及廉冲、萨哥等人,认定他们都是不守信话之辈,以后决计不相信他们的话。
他本诗杀尽李社的从人,但回心~想,这李杜二人的尸体已够他们这一千人好受的了,便改变了主意,施展出轻身功夫,离开客店。
两日之后,他已到达大名府地面,略一打听,便找到座落在城南郊外的慈云庵。
此庵占地不少,左右都有密密的竹林,背后青山环抱。前面则是平畴旷野,景致幽美。
桓宇不但梳洗整洁,还换了一套新衣,容光焕发,潇洒俊拔,身上不带兵器,不识得他的人,定然以为他是世家公子独自出游。
转过尼庵,但见左侧一座石崖上面,筑建得有~间石室,崖上松柏环植,甚是宁温寂静。
桓宇在崖下凝望了一阵,想到花玉眉就在这幢石屋之中,不由得一阵心跳,不敢举步。
过了许久,他的心情才渐渐平复,缓缓举步沿着小路走去,不一会便走到崖上。
那幢石屋的门户正对着他,左方便是慈云庵,此时可以见到庵堂的后墙和屋顶。
两扇木门紧紧闭着,他瞧不出方麟是否已经来过,走到门前,还是不禁踌躇了一阵,这才举手敲门。
内里传出移动横闩之声,桓宇此时反而比平时更为镇定,暗暗忖道:“她怎的不闻声询问?莫非她已经不住在此地?”
胡思乱想之际,木门呀一声打开,门内出现一个素衣少女,鬓发微微蓬松,象是刚刚才从枕上起来。
这个素衣少女长得美丽异常,虽是不施脂粉,唇若徐丹,真是叫人不能迫视。
桓宇呆如木鸡般的瞧她,她也象促木塑似的凝视对方,两个不知望了多久,素衣少女才低叫一声,投入他的怀抱中。
但桓宇只是双臂轻轻的环绕着她,生似没有一点气力。
他们随即人屋,素衣少女随手关起大门,桓宇正站在窗边,眺望崖下风景。
她失措地站在门边,茫然的望着这个男子,显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桓宇的目光虽是投向窗外,其实什么都瞧不见,心绪紊乱无比,好不容易才恢复冷静,回头微笑道:“这儿真安静,景色也好极了。”
素衣少知怔怔的道:“你特地来欣赏此地景色的么?”
桓宇道:“当然不是啦!”他见对方迷们失措,情绪便越发冷静,当下轻松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又造:“姑娘虽是闭门不出,但外间的许多事情想必仍然瞒不过你的耳目。”
这素衣美女正是抱绝一代的美女花天眉,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也不完全知道,你可是有什么重大消息要告诉我?”
桓宇摇头道:“谈不上重大,老实说,我此来的目的只不过……”他突然停口不说,淡淡一笑,把目光移投窗外。
这一来花玉眉纵是才智绝世,也测不透桓宇的葫芦中卖的什么药?她觉得桓宇今日的举动言谈完全与以前不同,他的冷淡镇静大大的出乎她意料之外,称呼上也显得甚是疏远……
石屋中静寂无声,似是无人在内,过了一会,在玉眉苦笑道;“你倒底怎么啦?”她轻移莲步,走到他面前,蹲在地上,面庞靠贴在他双膝之间。突然间,她发现桓宇脸上两行热泪,于是,一阵说不出理由的伤心之情涌上来,使她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她轻轻道:“桓宇郎,你受了什么委屈?快告诉我……”
桓宇没作声,过了一会,举油拭去面上的泪痕,谈谈道:“没有,我没有受委屈。”
花玉眉道:“你虽是表现得好象心如铁石,但我不相信你觉会这样对待我。”她深深叹息了一声,又遭:“这世上我已无亲无故,孤苦无依,而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桓宇突然站起身,道:“我要走啦!”花玉眉大吃一惊,紧紧抱住他双腿,美眸中的泪水有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过面颊,落在襟上。
桓宇冷冷道:“我直到现在才深深的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说,所以还是走开的好。”
花主眉幽幽道:“你要到那儿去?”
桓宇道:“现在还不晓得,海阔天空,那儿都去得。”
他倒移两步,双腿已脱出她两手,淡然俯视地一眼,便向门外走去。
拉开了木门,脚下不禁迟疑了一会,终于回头望去,但见她坐在地上,向他伸展双臂,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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