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怨情记
荆登龄大为放心,道:“花小姐真有神鬼莫测之机,看来那风门大师柏秋兄的性命保得住的了,只不知那毒中之圣是何来历,何以甘心受勾魂怪客崔灵支使?”
花玉眉面色大见沉重,缓缓道:“那毒中之圣就是桓宇,眼下已被勾魂怪客崔灵用“摄心迷魂大法”制住心灵,行动思想受崔灵支配控制。”
二老闻言相顾失色,花玉眉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的处境也甚狼狈,伍放前此中计被擒,后来又赌输了,必须将本庄的一切动静暗中通知敌人。我虽是从他身上发现了潜在本庄的奸细,将那厮杀死,但其时便迫得将伍放带走,免得让他泄漏机密。”
二老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数日前本庄一个辈份比自己还高的堂叔忽然暴毙,竞是花玉眉下的毒手。
他们都晓得那位堂叔年轻之时曾经在江湖上混过一段时期,名声甚差,后来大概是避祸,才回到龙虎庄。
这个堂叔年纪比三老还年轻一点,想是昔年在江湖有甚么把柄落在敌人手中,故此迫他充当奸细内应。
花玉眉又道:“伍放之事哲且不提,我此来除了布置疑阵诱敌入堑之外,还要与两位商量如何救出桓宇之事。”
她的话声微顿,见二老没有开口,接着又道:“此人若是不能救出,便须从速除去,未知三老可曾有这对策?”
荆登岭应声道:“有是有,但极是可怕,最好避免使用。”
荆登龄为了精细老练,一听就知花玉眉其实是要先行探知他们有何克制桓宇之法,并非真心肯让桓宇送死,是以本不欲宣泄出来,免得她有防范之策。
但目下二弟已经开了口,不能再隐,便接口道:“此一对策甚是残酷,先前因不知毒圣就是桓字老弟,所以作此打算……”
当下将如何与桓宇同归于尽的计策说了出来。
饶她花玉眉胆智过人,听了这种计策,也不由得微微失色。
她可深知三老这等人物乃是说得出做得到之人,心中暗暗庆幸,付道:“如果我不是问出秘密,桓宇只怕难免焚身之危了……”
她迅速想妥计划之后,道:“桓兄乃是当今少有的人材,如果这样丧生,固然可惜,而你们三老之中也得有一位陪他同死更是武林一大损失,我这就赶紧设法求得破解崔灵迷魂摄心大法的秘诀手段,便可将桓宇兄争取回来。那时以他一身毒功,尽可用这于对付那万恶魔王“铁血大帝”了,未知三老意下如何?”
荆登龄道:“这自然是上上之策,有劳姑娘,费心费力,老朽日后不知何以为报!”
花玉眉道:“报答的话不消提得,只是我此去最快也须得有半个月工夫,贵庄现下面临强敌,局势已经大变,不似从前尚在暖昧阶段,可以拖延时日。目前却是弩张剑拔,恐难拖延至半个月之后……”
荆登龄道:“姑娘说得极是,老朽正要撤退全庄人口,散居各亲戚朋友家中避祸。因思本庄百余年来由先辈辛苦经营,如今在武林中略有声名,其势不能老朽兄弟手中毁去,是以老朽兄弟仍须留守本庄。若然那崔灵派人侵扰,决予颜色一。”
他说到此处,话声一顿,突然换转话题,道:“花小姐早先曾经提及在本庄各口水井中下毒,不知锦囊中有何妙计?”
花玉眉寻思片刻,道:“此事等一会再行奉覆,现下我先作一个大胆猪油,那就是恶鬼岭之人这刻已尽数派遣出来,把守全庄四周要道,庄主们如要遣散全庄人口,只怕立时就惹起一场惨烈厮杀,双方免不了惨死流血……”
荆登龄沉吟道:“这就奇了,勾魂怪客崔灵也是当今罕见的人物,他怎会断定我们竟肯作出不惜贻讥江湖,遣散之举?”
花玉眉微笑不语,心中付道:“我晓得兄是毒门高手要施展毒杀全村手段,总要依照规矩,先发警告,然后倾巢出动,把守各要道,并且故示形迹,好教龙虎庄三老断绝了遗散全庄之想,哼,哼,这内情我本待坦白告你,但现在为了救桓郎一命,只好暂时隐瞒。”
荆登韶出去命人出庄探看,回到房中,只听花玉眉说道:“本庄之人待后天午时过后,方可打水饮食:”
此事不比等闲,是以二老不敢怠慢,立刻出去。到了外面,荆登韶问道:“她已在全庄各处水井中下了毒么?是甚么毒?大哥准知她下的毒一定灵验?”
荆登龄道:“是甚么毒药为兄不得而知,但只看她有本领保住风门和尚大师及柏秋兄性命,便可相信她下的毒定会生效无疑。”
这时在密室中的花玉眉神色十分沉凝,显然心事重重:红衣丑婢道:“小姐放心,婢子记住了!”
花玉眉又道:“我就以千毒芙蓉吕翠身份到恶鬼的走一越,设法迫弱崔灵实力,但愿百毒魔娘吕瑶的毒药有灵,如其不然,无法害死敌人还是小事,这龙虎山庄上下数百余口尽皆惨道横死,那才冤枉呢!”
她没有等二老回来,径从秘道出了庄外,直奔恶鬼岭。刚踏入岭上,已有两名劲装大汉出现,一个径行奔小山,另一个则过来引路。
不久,花玉眉已身处七杀厅中与崔灵见面,厅中只有崔灵独自在场。
花玉眉手中拈着那朵娇艳的芙蓉,风情冶荡地摇来晃去,满厅都弥漫着时淡时浓香气。
崔灵暗暗戒备这花香毒气,道:“姑娘匆匆驾临,敢问有何指示?令堂可曾来了?”
花玉眉神色一冷,道:“家母听说敝门毒圣曾经现身,并且大展威风,击败强仇大敌,可有此事?”
崔灵大为放心,道:“果有此事,那位毒中之圣行事难以测度,忽然出现,连伤对方风门和尚及武当铁衣柏秋之后,便淬然而去,不知所踪。”
花玉眉媚然一笑,道:“既是如此,迟早我们总会碰头,那倒不急。家母有件要事请总司帮忙,并且决定提前下手。”
花玉眉本来满面春意融融,媚丽无双,这时突然神色一冷,顿时布一层严霜似的,崔灵虽是老奸巨猾,洞悉人心情绪变化之奥妙,但此时见她表情竟然在刹那间变化如此悬殊,也不禁微感心寒。
暗想如果特此女弄上手,须得日夜提防被她毒死,提心吊胆的生涯不要也罢,这一来登时死去占有她之心意,只听她冷若冰霜地道:“家母早先查见贵岭之人在龙虎庄外密密放关布卡,大有准备与庄中逃出来的人作一场规模庞大的厮杀之意,我在迢迢视察一遍之后,说总司系似是擅长行军布阵之道,这四方八面的关卡布得十分严谨周密,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其次另有主力部队隐密在有利之地,随时可以最迅速时间力量扑敌人结突围之处。深得动静奇正之妙……”
崔灵听此处,背上暗暗出了一阵冷汁,暗付那百毒魔娘吕瑶只不过是一个毒门高手,竞有如此超好眼力,胸怀赂兵法。这等人才如果不是机缘凑巧,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话,这一趟与龙虎山庄相在,胜负之数便不可逆料了!”
原来这布防调遣之举,完全由岭上另一个女子筹划,崔灵初时也明白其中奥妙,直到那主持此事的姑娘详细作解释,方始明白。
因此崔灵才十分震惊于百毒魔娘吕瑶竟能看得个中奥妙。
花玉眉接着道:“家母唯恐多延时日,不免让对方早一步想到可能全庄中毒这一点,因而预早防范或不惜全力突围,是以决定提前下手,等大功告成之后.毒力发作以前,才依规矩发出警告。”
崔灵此时大增重视,暗想这百毒魔娘吕瑶乃是如此神机妙算之人,则她的女儿得自踏入本岭,必定预有安排,当下不敢存有一点占她便宜的想法。
花玉眉又跟着道:“家母请总司于黄昏酉时之际,派遣贵岭八位高手,前赴龙虎庄求见三老,表面上随便找个甚么借口,但记得要饮用庄中的茶水,却不可食用瓜果酒饭,回来等后日酉时,管教龙虎山庄之人没一个活着的……”
崔灵颇想询问她那八名高手饮用茶水之后,可会中毒?但又觉得这话不便出口,只好罢了。
花玉眉轻磋一声,道:“家母说如果对方机警的话,龙虎庄中三老可能率众冲出,然后分散隐藏,那时节可就没法子将他全庄上下一鼓歼灭了。”
崔灵缓缓道:“这就是令堂提前动手的原因了‘好得很,敝人预先祝贺令堂马到成功,扬成天下!”
花玉眉谢了一句,道:“我得赶回去了。否则家母一个人恐怕照顾不过来,对了,家母还记得请问总司,那三位与总司齐名并称的甚么仙孤恶客可有赶客来此地?”
崔灵目光闪了一闪,道:“目下还用不到他们出手,但我听说有一位曾在附近现身!”
花玉眉道:“是那一位?”
崔灵道:“大概是恶客,但我们还未碰头!”
花玉眉面上眼中不露一点意思,其实万分欢喜,心想此行收获极是丰硕,原来杀害武功山子母金梭孟辰雄及黄山天蜈蚣李国星等五人的凶手竟是那京华恶客南燕飞所为。
当下匆匆辞出,再作布置。
黄昏时分,八骑直闯龙虎山庄,为道的乃是恶鬼岭的副总司刘振,此外尚未有鹰铁手关拱,副分司干弹指詹聪,刑堂分司李钦,副分司雷鸣。南堂分司林奇,副分司庐声及另一位岭中高手。
这八人已经是恶鬼岭仅余的精锐,驰入庄内,龙虎庄三老闻讯亲自出迎。
这八名恶鬼岭高手被迎到大厅之内落坐,奉上香茗。副总司刘振装出口渴,首先举杯啜饮,其余七人也都学步,话犹未说,都将那杯热荼喝入肚中。
龙虎山庄三老觉得十分奇怪,荆登龄道:“诸位远道而来,定必感到口渴,先喝两杯解解渴,再谈正事。”
当下又命人奉上香茗。只见那八人又都喝下了肚,三老更感讶异,心想这八人难道故意此喝茶不成?
刘振放下茶杯,道:“刘某奉命登门奉访,只有两句口讯。”说到这里,忽然皱起眉头,厉声道:“这茶水之中可是下了毒药?”
荆登龄援髯笑道:“诸位尽管放心,老朽虽然不是甚么惊天动的人物,但这等下毒谋害的手段却仍不屑为……”
却见那八名黑道高手个个面色大变,齐齐站起身,疾撤兵器,但才掣出手中,一个一个相继栽倒。
龙虎山庄三老面色大变,互相怔视。
过了一会,荆登龄顿足唉了一声,道:“这烹茶奉客的泉水乃是前几日业已仁起的食水,怎的也有毒药?”
司徒登瑜摇摇头,面色极坏,道:“大哥虽是讲究江湖过节,决不肯取用现极的井水,但事至如今,急也无益,只求愧于心也就是了!”
荆登龄面色铁青,此事定须查个水落石出,看那丫头竟几时瞒着我们下的毒药?”
原来三老也曾为了此事讨论过,三人之中,只有荆登龄坚决主张不可汲取井水烹茶,以致日后贻羞江湖。他乃是三老之首,余下二人只好听他。当下特地去把前些日子汲贮缸中的水来应用。
只听厅外传入一声冷笑,接着一个人飘然入来,道:“毒药是我放的,三老要如何便如何!”
三老转目视之,原来这人影竟是随侍花玉眉的那个花衣丑婢。她接着道:“我家小姐临行之际,暗地嘱咐我说,龙虎三老都是侠义磊落的人物,定然不肯借此时良机,将敌人羽翼爪牙除去。可是我家小姐入龙潭,闯虎穴,好不容易才布下奇计,教敌人精锐自动送上门来,若是失去良机,日后胜负之数便难说得很,因此严令婢子带了毒药,相机行事。果然不出小姐算中,三老当真不肯吸用有毒的井水,是以婢子只好遵命行事。小姐说如果三老赫然震怒的话
荆登龄听到此处,长叹一声,道:“我等震怒又何补于事,老朽为了本庄声誉,只即陪他们饮尽这杯毒荼。”
话声中已取起未曾动过的那杯香茗,送到唇边,荆登韶司徒登瑜大声叫道:“大哥不好!”
荆登龄双目一瞪,虎虎生威,道:“为兄若是唱下这杯毒茶,死在当场的话,本庄声誉便可保存,你们胆敢拦阻我么?”
那二老面面相觑,做声不得,花衣丑婢道:“大庄主这等英雄气概,实在令人佩服,这杯毒茶喝了下去,不错可以换回龙虎庄声誉,自是非喝不可!”
那二老瞪她’一眼,荆登龄却伯他们开口要代替自己,立时举杯喝下。
红衣丑婢道;“大庄主虽不怕死,以门户声誉为重,但可曾想到天下苍生?这门户声誉与武林干数百人性命孰轻孰重?这句话就是我家小姐命我对三位庄主说的!”
荆登龄付道:“不错,如果武林安危之责落在我双肩之上,这门户声誉和个人荣辱算得甚么?唉!我未免流于气度过小,急于求义了!”
司徒登瑜怒声道:“这话你为何不早说?”
红衣丑婢淡淡道:“现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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