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怨情记
司徒登瑜怒声道:“这话你为何不早说?”
红衣丑婢淡淡道:“现在说还来得及,大庄主喝的那杯荼没有放毒,决死不了。”
荆登龄黯然叹一口气,道:“花小姐真是旷世才女,这种种经过竟然全在她算中……”
红衣丑婢道:“我家小姐说,如果大庄主说出这句话,你便回答他这是因为老庄主一向光明磊落,最是忍受不住这种阴谋诡诈之事,是以一怒之下,便失去平日深沉机智!”
三老简直是无话可说,红衣丑婢道:“我家小姐说,目下将八人尸体裁在石窑之内,那八匹坐骑也须全部处死藏起,等明日崔灵来理论,三老庄主务须矢口否认。等到崔灵查不出头绪,断定被本庄下毒手时,已经过了二日下毒之期,全庄即可举火炊饭,全庄水井中再也找不到有毒的证据。那时崔灵如果来搜庄,三位庄主开放全庄,任得他按。只求延拖到小姐回来,自有救回桓相公的法子……”
龙虎庄三老纵想不允,也没有其他法子,当下只好赶快收拾。那八匹马以毒水尽行死命,连人带马通通送入石窑内藏好。
到了晚上,荆修善来报告,恶鬼岭把守在四面八方的人马从黄昏时间开始撤退,刻下已经撤个干净。荆登龄即将身软如泥的风门和尚和铁衣柏秋两人,着荆修善司徒修羽二人连夜分头送回少林武当。此外又命司徒雄将五口灵柩及孟夫人送到附近一个村庄中暂时存身,第二日上午时分,勾魂怪客崔灵独自踏入龙虎庄中,其时龙虎庄戒备甚严,周围都由二十八宿率人把守。崔灵才踏庄门,当即有人入内飞报三老。同时由二十八宿其中之二上前搭话。
崔灵冷冷道:“你们庄中的三老头子呢?”
那两人同声答道:“已经着人通传……”崔灵突然掌拍脚踢,将他们打倒在地上,扬长而入。
那二十八宿皆是由龙虎庄三老亲传武功,个个身手不弱,无奈一则崔灵功夫太强,二则又是偷袭。是以连招架也不及就作该地葫芦。那勾魂怪客崔灵右边胸肩之处伤势未痊,故此用左掌和飞脚伤人,出手极重,那两人登时毙命。
树丛墙根等地方霎时钻出七八个人,个个手持兵器,一拥而上。喝骂之声不绝于耳。勾魂怪客崔灵把这等壮丁放在心上,作出不屑一顾之状。洒步向庄内走去,对于迎面侧袭的兵刃理都不理。
眨眼间六七把刀剑都劈砍在他身上,却如中棉絮,接着一阵潜力反震出来,那七八名庄丁都立足不牢,滚跌地上。
不过他们却没能受伤,个个一跃而起。崔灵脚下不停。口中道:“谁敢再向本人无礼,管教他立即魂归地府。”
他那副装束再加上酷冷的声音,组成一种慑人的力量。那七八名壮丁本来不是怕死之辈,这刻却都怔住。直到崔灵走出三四丈远,这才如梦初醒,发了声喊,一齐拔脚追去。
崔灵仍然不快不但地向前走,已经离大门不远,身后袍群庄丁恰恰追上。阳光之下,但见刀光剑影辉映眼目,一齐向崔灵身上劈去。
勾魂怪客崔灵暗暗运集功力,身上那件黑袍上市一重内家真力,只要有兵刃劈中,内劲立时反震回去,以这一群庄丁的功力身手,自是非死不可。
就在刀剑快要沾上他身上外黑袍之时,忽闻“铮”的一声,破空飞到,金光微闪,治好比众人刀剑快了一线,击中崔灵身躯。
崔灵听到暗器破空之声,身形微侧,只避开要穴部位,好让众庄丁们的刀剑劈中他身体。谁知那枝暗器手劲奇大,护身真力竞然阻挡不住,黑袍一凹,结结实实击中他助骨,只疼得崔灵嘴巴一裂,布满全身的内家真力登时散去一半。
众壮丁刀剑着处,都震起名高,但没有一人跌倒或是丧送性命。
一个苍劲的口音喝道:“都退下去,如此成何体统?”
崔灵眼睛一转,只见荆登龄站在四丈之外,领下长髯飘洒,自有一种威仪,不禁微微失惊,忖道:“他在四丈远处发出的金钱镖这种小型暗器,劲道尚且如此难当,我前两天见过他施展“龙魂虎魄神功”已经重予评价。但现下亲自试过他的功力,才知道此人功力之深厚,仍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荆登龄这时已接着道:“昨日贵岭有八位高手驾临,今日却又得总司亲莅,敝庄甚感荣幸,只不知总司此来有何见教?”
崔灵冷冷道:“第一来问问你用什么手段暗害我昨日派来的手下们。第二特意来杀几个人出口气!”
荆登龄面色一沉,例边一名庄丁将崔灵杀死两人之事说了,他一援颔下长须,走到他跟前,道:“崔总司登门欺人,此可忍孰不可忍!不过一件事归一件事,现先说昨日贵岭八位高手这一宗,他们回去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崔灵微微一怔,忖道:“荆登龄乃是龙虎庄三老之首,纵是设计加害了刘振他们八人,也断无不敢承认之理,唉,罢了罢了,想不到我辛苦罗致了多年的得力手下,竟然一朝瓦解,连仇人是谁也不晓得!我只把这一笔账部算在龙虎庄就是了!”
心意一决,明知改口已来不及,索性抖个明白,厉声道:“你撇得好干净,他们八人自昨日傍晚入庄之后,就不曾返岭覆命,他们在什么地方?”
荆登龄实在不惯撤赖,这时当真答不上话。
谁知崔灵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故意不答,待他多说几句,然后加以讥嘲耻笑,立时兜转口风,道:“自然他们不曾返岭覆命之故,不一定就是陷在此间,我只要亲自听到你答说不知此事,也就够了!刚才你已表示不知,这一宗揭过不提。我自会查出真相。现在说第二宗,我已杀死了两人你待如何?”
荆登龄怒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总不成还要我恭送你出庄么?”
崔灵似有恃无恐,仰天长笑道:“不错,正有此意,我此时乃属使者身份,如你不依江湖规矩,我也大可胡来一气,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荆登龄自是晓得他话中之意,乃是暗示若他硬要出手留他的话,他也发出令召集党羽,冲入庄中厮拼一场。只怕讨不了好去。
他只好哼哼了一声,道:“冲着你是使节身份,这笔血债暂记着,迟早得算个清楚!”
崔灵扬长走了之后,过了一天,庄中没有别的事发生。那雪浪掸师和峨嵋郁健都要回山搬人。二老因想花玉眉如能将桓宇救出来的话,只剩下崔灵便不必多虑。是以苦苦将他们留住。
这天午时过后,龙虎庄庄中之人得到命令,可以汲水烹茶煮饭,果然没有异状,三老这才放心。
到了黄昏之际,三老和雪浪掸师郁健及红衣丑婢等人正在厅中商讨大计,忽然噩耗频传,只片刻工夫,庄中大小数百人已死了大半,个个都是面呈青黑之色,全身冰冷而柔软,分明是中毒倒毙的现象。
龙虎庄三老闻讯大惊,都想到大概是花玉眉的遗祸,但暂时却不发作,只命令那尚未倒毙的二十八好手和荆修善赶紧服了本庄灵丹,都聚集在房内运功抗毒。
同时又请厅中之人运功查看是否已中了毒,毒性是否无法抗拒?
厅中的六人无一不是当世名手,功力湛深,略一运功,俱都发觉果真已中了毒,不过毒性甚微,只须静坐个把时辰,就能将毒性排出体外。
龙虎庄三老仍不发作,争取时间,赶紧运功排毒。只见红衣导婢敢跟大家一样运起内功,而且过了一个时辰,头上白气蒸腾,提起左手,咬破食指指尖处,挤出四五滴黑血,这是内家高手运迫毒排出体外的法门之一,有些人是呕出来,有些人则从大小二便排泄毒素,也有些借汁水排毒,不一而定。那红衣丑婢的动作都落在三老眼中、不禁大感诧异。
等到大家都调息完事之后,红衣丑婢首先道:“三老做事持重,婢子十分钦佩,贵庄上下数百人忽然中毒,与我家小姐无干,不知三老信不信?”
荆登龄沉吟一下,道;“但愿如此,老朽宁可相信!”
红衣丑婢应声道:“幸得老庄主明察秋毫,使得敌人这一手连环毒计全然徒劳无功……”她略一停顿,接着又道:“在座诸位虽然都是当代名家,但这等使毒暗算的功夫却都不屑去学,恐怕不大明白我们所中的毒药特性……”
众人都没有答话,侧耳等她说下去,红衣丑婢却突然奔出厅去,刹时去得无影无踪。
司徒登瑜忍耐不住,叫道:“大哥……”荆登龄道:“三弟少安毋躁,她若是要趁机走开,那还须等到现在?”
过了片刻,红衣丑婢奔入厅来,道:“不妨事,敌人的连环毒计没有一样行得通,贵庄上下大小数百人没有一个死得了,诸位大可放心!”
三老长长吁一口气,荆登龄道:“此事完全仰仗姑娘,幸为筹划!”
红衣丑婢道:“都包在婢于身上,刚才婢子已觉察出这种毒药乃是七日断魂草,但还不敢十分确定,所以去验看中毒较深的人,果然不假,因此在七日之内,决无一人丧命,婢子解药大约须时五日,便可配妥!”
雪浪禅师道:“善哉,善哉,天幸姑娘博学多闻,识得这种毒药之性,若是姑娘不在此间,全庄上下数百性命都难保存,姑娘真是功德无量!”
郁健也道:“这次教训使我惊心动魄,看来还是不能小看了用毒之学,日后如有机会,郁某定必潜心参究这一门学问。
红衣丑婢谦逊几句,便将须用之物列一张清单,内中除了各种药材之外,只有一口大缸稍稍令人感到讶异。
她列好了之后,道:“这些药材是寻常之物,咄磋立办,取来后都放在大缸之内,用上好高粱泡浸,五日之后,便可应用。”
荆登韶看看厅中已没有可供差遣的人手,便亲自去办置药材之事。
余下之人都动身到全庄内外巡看,遇有毒发时恰在屋外,以致僵卧地上之人都抱至屋中安置。
这天晚上,龙虎庄中除了大厅中点着灯火之外,别处再也没有一点灯光。
红衣丑婢忽然化装为小厮,紧紧跟定三老,寸步不离,三老都暗暗觉得奇怪,但想不出是什么道理,便诈作不知。
到了三更时分,一声厉啸划空而至,落在厅外,接着一个冷酷的声音道:“威震天下的龙虎庄今晚为何这等萧条?”
这口音一听而知是那勾魂怪客崔灵发出,荆登龄冷冷接口道:“老朽先请问崔总司作何想法?”
人影一闪,崔灵已经独自踏入大厅之内。此人果是胆气过人,明知厅中的三老及雪浪禅师郁健五人无一好惹,依然毫不在意,独自闯入庭中。
他环视众人一眼,却没能注意三老身后的乔装小厮,凶睛一转,狞笑道;“好极了,果然通通中毒而死!”
司徒登瑜厉声道:“你怎知有毒?”
崔灵瞪他一眼,道:“我若是不知,来干什么?但你们无须向我瞪眼吹须,我崔某人虽然有个毒圣兄弟,可是他却不会下毒,我也不擅这一门工夫,倒底是谁下手,恕难奉告,嘿,嘿……”
他狞笑之声未歇,峨嵋派高手郁健已经掣出长剑,大喝道:“这事岂容他狡辩得掉,我们先拿下这厮,再作道理……”
说到“道理”两字,身形已纵了出去,剑化长虹,直射崔灵前胸,他出手凌厉辛辣,崔灵不敢大意,左手一拍一带,内力涌处,已将剑尖带歪。接着右手起处,一道精虹注射出去,发出锐利破空之声。
这一招迅快狠毒,功力深厚绝伦。三老和雪浪禅师都大吃一惊,一齐纵上去,打算抢救,谁知郁健久走江湖,历经无数战阵。早知晓对方功力较强,实在不能力敌,是以那一剑急袭时只施展出七成内力,到了剑势受挫,剑尖一歪之时,他真气迅沉丹田,打个千斤坠,身形硬生生落在地面,同时挽剑一封,恰好封住对方弹射而至的那道精虹。
“呛”的大响一声,两件兵器相触,崔灵使的原来是柄可以围在腰间的缅刀。刀锋砍在敌剑之上时,发觉削不断,立时涌出内力猛可迫撞,部健承受不住,蹬蹬蹬一连退开三步!
这个当儿,雪浪掸师的戒刀,荆登龄的刚柔掌力,同时袭到,崔灵刀光收回来旋绕一匝,将这两名强敌攻势尽行消解,口中厉声道:“原来是一些以多为胜的鼠辈而已。”
接着长啸一声,屋瓦簌簌震动,声音直传出七八里之遥。
荆登龄退开两步,摆手阻止雪浪掸师和其他的人再向他动手,霜眉一皱,道:“你可是召唤那毒中之圣?”
众人听了这话,都心头一凛,崔灵哼一声,道:“是又如何?”
荆登龄凛然道:“如若是他的话,老朽兄弟只好取出数十年罕得动用的兵刃了!”
郁健闻听此言,微微一怔,低声向雪浪掸师问道:“请问禅师可知道龙虎庄三老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