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怨情记





  方麟仍然挺剑前指,全神贯注着对方动静,口中道:“那。是谁?在什么地方?”
  南燕飞道:“这个老子就不晓得了,你不会自己找找看?”
  方群迅快向那座茅屋瞥上一眼,立即又收回来停在南燕飞身上,道:“少侠向来不在江湖上走动,怎知这许多事?不过听起来似乎不是好路道,你若是有意找他晦气,少侠可以退开一旁,等你办完此事再算!”
  京华恶客南燕飞凶睛一转,道:“好,你先退开,等老子收拾了那个毒物,再找你解渴……”他狞笑一声,又道:“那厮一身皆毒,身上之血可不能吸饮,你来得正是时候。”
  银剑郎君方麟一看这个凶人要对付毒物,自是乐得坐山观虎斗,当即退开一旁。他自与花玉眉分手之后,便打探出恶鬼岭龙虎山庄恶斗之事,他本已打算暗中帮助花玉眉,是以加急赶来。不过关于恶鬼岭和龙虎山庄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他都不晓得。也不知道这京华恶客南燕飞正是勾魂怪客崔灵亲口向龙虎在三老说过与他齐名的四客之一,否则他就不会任他收拾什么毒物了。
  京华恶客南燕飞突然一个转身,把伍放骇了一跳,接着便见他举步向茅屋走去,这个凶人身材虽是十分高大,但举手投足,都轻快之极,跨步无声,一转眼;司已逼近茅屋文七之内。
  伍放心中大急,提刀疾跃下树,迅疾奔去,口中大喝道:“站住!”京华恶客南燕飞忽然退回丈许,身形站稳之时,已经转回身子面对伍放。两人一来一去,距离便只有丈许左右,伍放横刀怒喝道:“你想到那边去,先得问一问我老伍手中之刀!”
  银剑郎君方麟惊讶地举步迫近一点,留神聆听他们对答。
  京华恶客南燕飞伸出舌头舔一舔露出来的擦牙,狞声笑道:“妙极,妙极,老子先拿你这厮解渴……”说到最后那个渴字.忽然已移到伍放眼前,长臂暴伸,五指如拂如抓,疾攻面门。
  此人每个动作都极尽奇诡迅快的能事,而且事先毫无预兆迹象可寻。
  若在平时,伍放这个心扭胆豪之八,早就吃了大亏,但这次一来他已观察对方突然的动作,二来方鲜曾经喝出他擅长偷袭,是以特别留意。敌人五指攻到之时,他手中长刀几乎也在同时斜所出去,并且借势斜闪两尺,避开敌手五指正面威势。
  京华怪客南燕飞咦了一声,身躯喜地破空飞起,快逾闪电。历放的大刀便从他脚底虚虚所过。他想也不想,抖腕荡起一片刀光,封住头顶。
  仰自一看,只见对方竟已升高了两支有余,在空中舞手扎足,甚无道理。当下但觉这恶客没有一样和常人相同,心中不禁涌维鳖扭之感。
  原来大凡这等兵刃相交生死肉搏的场面,从来没有这等胡闹的景象,每个动作都必须含有深意,略有疏虞,即须送命,是以纵然轻功超卓之八,跃起避刀,最多跃起七八尺,随即施以反击。那有一跃两丈有余,待敌人从穿抢占有利方位,俟机出手进攻之理?
  这时京华恶客南燕飞已经飘坠下来,伍放低吼一声,辨定方位,跨步占定,扬起长刀准备仰攻。
  谁知南燕飞飘落了一支左右,忽然斜斜掠开数尺,急坠地面。伍放心想你此举虽然使我抢占一以的方位失去攻效,但在你只是徒费气力,毫无用处,当即挥刀扑击,刀光如虹,气势威猛。可是他心中不免又增加了一点蹩扭之感。
  南燕飞猿臂一伸,施展出奇诡手法,反而从刀光中迫攻伍放,他手法奇快无匹,眨眼之间已攻了三掌之多。
  伍放也自激起凶野之性,手中长刀猛砍猛劈,以攻代守。两人各以迅快凶猛的手法抢攻了数把,正斗得急时,南燕飞突然闪开数尺,冷冷狞笑。
  伍放心下大是别扭.横刀怒喝道;“敢是胆怯怕死?若是怕死,那就滚回去!”
  却听后面站着的银剑郎君方麟朗声道:“小心,他这是要诱你自露破绽!”
  伍放曾经败在他剑下,对他恶感甚深,怒道:“谁要你多口说话?”
  银剑郎君方麟也怒声道:“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无礼,你是玉眉姑娘的什么人?”
  伍放要回答,忽觉人影一闪,南燕飞已移到面前出手猛攻。当下顾不得打话,挥刀迎劈,数招一过,全身热血沸腾,一味施展出硬攻狠打的刀法与敌人力拚。
  那京华恶害南燕飞功力深厚,武功诡异,自成一路,此时虽是以一双肉掌对敌,并且碰上这种奋不顾身的扎手强敌,依然进退自如,口中时时发出狞笑之声,激得历放更加枉野凶猛,刀光如狂涛怒潮,排空卷拍。
  银剑郎君方群在一旁瞧了一阵,心中微感惕凛,暗自付道:“原来这厮功力极高,乃是童身炼功,刀劲惊人,他若不是头脑呆板,临阵交手时不懂得机变应敌之道,我也未必就能轻易取胜。”
  其实南燕飞这个著名凶人早就看出伍放弱点,故此先是想法子教他心中别扭,然后扇起他一腔凶野之性。适才一见那两人虽是言语冲突,可是对话中似乎另有渊源关系,因此上不待他们讲安,便出手攻袭。果然不但迫得对方无暇说话,而且一味用强攻硬打的刀法。心中不觉暗喜.算计只须再战十招八招,就可得手。
  伍放自家仍然未知危机已临,只觉得刀法使出时总是浮起有力难施之感,心中别扭之感更加强烈。
  又起了数把,他已经忍受不住,大吼一声,长刀甩手插在地上,怒目瞪往南燕飞,双手叉腰,一点也不似动手持斗。
  京华恶客南燕飞这时只须伸手发招,就可取敌性命。但是他一向治谋深算,险诈过人,一看对方神态威狠,同时亦未到落败之时,忽有此举,定是别有绝世奇功,哪敢冒失进击,反而忽退数尺,冷冷道:“这是什么意思?”
  银剑郎君方麟挺剑纵落伍效身边,哈哈一笑道:“老恶客你这一回可上当啦!他斗得急了,自觉有力难施,便丢掉手中之刀,宁愿挨你痛快一击!”
  南燕飞哦了一声,心中蓦地大怒.瞪住伍放,道:“果真是这样么?”
  伍放正是这种意思、上次他和方麟动手,便是斗不过时丢掉长刀,挨了一重剑的。这刻他忽然发觉对方当真因上当而气恼,自家的激忿反而消了,垂腰拣起长刀,晒道:“当然是真的,谁教你不敢进击?”
  京华恶客南燕飞目光掠过方麟银剑,接着又扫过伍放长刀,心想这两人武功不俗,分开来都不是自己对手,但合起来却胜过自己。当下忍住一下怒火,修然纵起数丈,厉啸一声,向西南方掠走,片刻工夫,已去得无影无踪。
  银剑郎君方麟大笑一声.道:“一这厮回去总得气个半死!”接着便沉思起来,喃喃道:“这一下当真不错,如果炼有一种奇功,足以当得起他一击的话,必能将这厮反倒击死!”
  伍放心中一动,举手摸了一摸胸口。接着脱视方麟,道:“你要跟我讨马是不是?”
  方麟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路经此地,远远听到一阵啸声,甚是奇怪,特来查看!”
  伍放道:“那是桓相公的声音!”
  方麟创眉一纵,道:“哦,你竟是在此保护他的?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伍放道:“是我家小姐的朋友,单名一个宇字!”
  方麟口中反复念了几声桓宇,道:“原来玉眉姑娘就是要设法替他破解崔灵的迷魂摄心大法,我倒要瞧瞧这位人物!”
  伍放忙道:“不行,谁都不许见他!”
  方麟冷笑道:“以我所知,就有一个人见得他!”
  伍放一怔道:“谁?”
  方麟道:“花玉眉!”
  伍放听他直呼小姐之名,心中已不高兴,何况花玉眉可以见到桓宇,乃天公地道之事,不禁恼火,怒道;“你少胡扯,不然我伍放不客气啊!”
  银剑郎导方鳞双眉一挑.似是发怒意欲出手,但旋即改为笑容,道:“我走就走,这儿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不过我既然不能去瞧瞧桓宇,日后道上相逢,也认他不出,你老兄可不可以略略说一点,譬如他多大年纪?长得怎样,用的什么兵器?”
  伍放一听这厮忽然一改以前狂傲之态,大是奇怪,当下道:“桓相公年纪跟你差不多,长得很俊,也跟你差不多,用的是长剑,不过他一向折枝当剑.很少用真剑,功力也和你差不多!”
  他这几句差不多已经是很客气的形容词了,但送入方麟耳中,每句都变成锋利之剑刺在他心上。
  他当即想到花玉眉对他的种种神态,本来他一向自负为武林后起第一位人物,谁知桓字样样都比得上他,这样他如何忍受得住。
  地哼了一声,道:“这样说来,桓宇竟是昔年以划法著名武林的桓公玄的传人了!”
  伍放惊道:“噫,你怎生晓得的?”
  方群道:“你说他擅长折枝当剑,这正是桓公会的特长绝艺。”
  伍放道:“不错.他的父亲就是跟你父亲齐名的剑中双绝,南桓北方两之一。南桓既往北方之上,想来定是还要高明一点!”
  方麟怒道:“放屁!”
  伍放眼一瞪道:“你放狗屁!”
  方麟举起银剑,冷冷道:“好大胆的狗头,竟敢在少使面前撒野,我今日若不教训教训于你,日后王后姑娘的面子都要被你丢尽!”
  伍放怒道:“都是狗屁,老伍还怕你不成?”刷地提刀跃开两步,面对着方麟。
  方麟这回对他可不敢大意,记起南燕飞使的诡计,当即做笑一声,道:“你已是败军之将,何足言勇,本少侠让你几招。”
  他这八一向狂傲惯了,那种神情口气简直教人受不了,何况话中尽是侮辱之意。莫说伍放,就算是涵养功夫不错之人,也非勃然而怒不可。
  伍放厉声道:“放狗屁;那个要你让招?”峻地一刀劈去,势凶力猛。
  方麟银剑一挥,潇洒迎击,架式身法都十分洒落好看,静如处女,动如脱兔。但这种身法落在对方眼中,便象是意存轻敌的动作。
  伍放满面盆激之容,挥刀霍霍,忘命进击。这一轮攻势不比等闲。银到郎君方麟也被迫得步步后退。但他仍然含着晒意,一味剑走轻灵,似是戏耍伍放一般。
  两人激斗了二十余招,伍放越打越见狂野,刀刀都是拼命把数。方麟则一直保持潇洒手法,口中时时冷晒轻笑。又斗了十多招,伍放怒吼一声,双臂一垂,剑开前胸。又是以前图个痛快的样子。
  方麟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刷一声长剑分心拥入,但他剑上方力造甚有分寸,只拟刺倒对方,顺手制住穴道,以免得他入屋。
  但见剑尖决如闪电点中伍放胸口,忽然碰到一件坚硬之物,弹了回来,方麟方自一仓,金风已袭到下盘,急忙一跃,左腿外侧已被刀锋划开一道口子,鲜血进涌。 
 

 
 
 



第十章 春蚕自缚魂梦牵
 
  原来伍放胸口不知藏着什么物事,十分坚硬。竟能挡住方麟长剑疾刺之势,趁机挥刀钦削敌腿。尚幸方麟家传正宗上乘剑法从来都是攻守兼顾,是以闪避得快,饶是这样,腿上也被刀尖划破一道口子,流出鲜血。
  伍放狂笑声中,挥刀猛攻。银剑郎君方麟羞怒交集。举划还击。他腿上之伤只伤及皮肉,未动筋骨,对他一身武功没有多大影响。反而因杀机盈胸,剑剑皆是毒着,声威比初时更为惊人。
  两人看青激斗了三十余把之多。伍放刀法路数已被方麟摸熟,每一刀发出,底下的变化都被方麟预先封死,因此乃圈越收越小,方麟剑光飞洒,越战越勇,占尽上风。
  又战了六八招,方麟明明有两三次可以攻入敌人刀圈之内,但他上了一次当,生怕伍放这回又是使诈,故意不变化刀法,露出破绽诱他进击,是以举棋不定,坐失良机、当下决定舍弃冒险进击的招数,务要等到敌人无法招架之时才一剑取他性命。
  这时,七八大外的茅屋中又传出关厉啸声,不叫得面现惊煌之色、方麟大喝一声,剑势如浪涛奔腾,铮一声排开长刀,直刺敌腹。
  树影中突然飞出三缕金光,其一直取剑尖,叮地响处,震歪长剑刺去之势,另外两塑金光疾取方麟后脑和肋下要害。
  银划即导方俄心头一震,暗想:“好大的手劲!”急急伏腰窜开寻丈。他应变更快,仍然险险被那两缕金光击中。
  树影中已跃出两道人影,落地现身,都是年届五旬的老者,气度凝穆。
  这两位老者正是龙虎庄三者中的老二荆登韶和老三司徒登瑜,他们乃是接到红衣丑婢求救之讯,先赶到此间,恰恰赶上伍放危机临头,当下一齐打出金钱镖抢救。荆登韶发的一枚已经运聚全身功力劲取敌剑,虽是得手,但只能将改剑震歪,不觉对这少年创客的功力另眼相看。老三司徒登瑜的两枚金钱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