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怨情记
竺公锡不禁笑道:“好个聪明的丫头,老夫这就遭约放走他,不过……”
花玉眉立刻抢着说道:“竺伯伯若要难为我,只须说出要残毁岑老师肢体的话,我可是没有半点办法,谁教我百密~疏,倒底被你老抓到破绽呢!”
竺公锡摇头道:“怪不得你寿命不长,实在是太聪明了,老夫甚愿晓得你这一着到底是故意疏漏,以便给老夫挽回一点面子,以防老夫老羞成怒,抑是当真百密一疏,现下才发觉的?”
花玉眉道:“实是不敢相瞒,这是我故意遗漏破绽。”
竺公锡微微而笑,脑海中不禁泛起许多年前与她母亲斗智力乐的往事,他每一次都输了,可是沈素心往往预留一些小破绽,让他挽回面子!”
这些往事他不晓得回忆过多少次,熟得不能再熟,而且也是后来回忆之时,才发觉沈素心处处顾全地自尊的手法,这刻他简直不必用心便即记起往日情景,是及心肠皆软,挥手道:“走吧!”
花玉眉过去取过他手中金笔,抛给岑澎,使眼色教他快走,岑澎施了一礼,觉得无话可说,默默的走了。
竺公锡从回忆中醒来,忖道:“我倒要瞧瞧她还有什么手法来救别的人?”
于是带她走到另一座院落外面,连击三拿,当即有两人现身。竺公锡打个手势那两人迅即入内推出一人,花玉眉一瞧,原来是衡山派高手委坚。
竺公锡说道:“老夫今宵满腔杀机,须得找人发泄,你的本领不妨全数施展,才有万一生还之期,老夫先让你二十招,在这二十招之内,老夫绝不用煞手还击!你可听清楚了?”
娄坚点头道:“在下省得!”说罢便凝神调运功力,秃头上微微冒起丝丝白气,竺公锡道:“好深厚的内功!只不知招数上怎么样?”娄坚双手杨拳,这对拳头待别巨大,接着踏步凶猛劈出。衡山派以开山拳及金刚脚称雄武林,走的全是阳刚路数,委坚这一招发出,果然声势威猛凌厉,不同凡响。
娄坚这一拳目是无法伤得竺公锡,但竺公铝门开之后,娄坚底下拿路展开了,放手快攻,拳势宛如狂澜怒涛,挥臂卷拍,一把接一招发出,越打越见神勇威猛。
十招之后,竺公锡也被他的惊人拳力封住用避方位,此时竺公锡若是出手抵御,自然毫无问题。但他是一代宗师的身份,既然开始之时不曾出手招架,这二十把之内决不能封架,否则便有失身份。
但见他突然拗身跨步,身子从极狭窄的拳力缝隙中闪出去,接着连踏数步,都极是古怪,明明是其势不能走出去的方位,他偏偏走了。
娄坚拳拳落空,到了此时,气势已略衰竭,竺公锡喝道:“还有三招便是你大劫临头之时,赶紧使用金刚脚功夫,否则海之莫及!”
他说话之际,抽空探观花玉眉神情,但见她平淡如常,似是丝毫不把他们这一场血战瓜江心上。
娄坚面上露出恐惧之色,突然间一脚踢去,这一脚发出之时,使出两种脚法,先是斜扫出去,脚尖一勾,象是可以隔空把敌人勾回来,然后才直蹬出去。
竺公锡的长衫下摆先向前排,果然是有一股力道从他身后涌到。把他身形勾住,紧接着一股强劲无伦的力道迎面冲来,正是娄坚接续蹬出的力道。
花玉眉久闻金刚脚的功夫勇猛难当,现下亲眼目睹,心想果是名不虚传的绝艺,区区一脚踢出,便可发两种力道前推后涌,把敌人夹在当中。
竺公锡提起右膝向前顶出,呼的一声发出动力迎了上去,两脚力道一横,蓬的一响,竺公锡借力旋身,滴溜溜转个圈子,前后袭来的两股力道都尽行消解。
花玉眉不禁喝彩道:“攻得好,守得更好,竺伯伯这一身法果是举世无双。”
竺公锡微然一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话声中娄里第二脚又一扫一蹬的发出。竺公锡跃起一尺,双膝连环须去。第一膝顶出之际,身形在空中已转了一个圈子,因此第二膝乃是向原来身后的方向须去。
蓬蓬两声过处,竺公锡飘落原地,如若无事,娄坚见师门绝艺金刚脚,两番皆然无功,便舍去快攻之法,提起一只右脚,作出欧增未踢的姿式。
竺公锡秀朗长眉不禁一皱,口中道:“好脚法,果然比昔年大有精进……”
花玉盾一时之间还瞧不出娄坚这一脚有何奥妙。殊不知身在局中之人,方始感觉到不论如何腾挪闪进,也难脱出他脚法威力范围之外。那一口委坚正是仗着这一脚,才能从勾魂怪客崔灵缅刀之下,全身而退.其时还是崔灵施展了心灵禁制之术,委坚已经落在下风,尚有这等威力迫得崔灵无法不退。
竺公锡话声未毕,长衫飘飘,迢从娄坚身倒贴着擦过,反而踏到娄坚后面。他使出半生心血所聚的反天逆地步法,果然别具神通,极是不可思议。
不过娄坚脚尖仍然挂着他的衫角,运力一挑,竺公锡下落何等坚牢,真是纹风不动的踏步过去了,娄坚反而跌了一跤。
竺公锡面色变得甚是阴森,想是衫角被他脚尖挂了一下,大失面子之故,冷冷道:“你要小心了!”突然一脚踏去,娄坚刚刚起身,眼见他这一脚踏向足尖,劲道沉雄无比,若是踏中,五只脚指须得粉碎靡烂,连忙缩脚。
这一来立足不牢,又跌了一跤,竺公锡早就算定势必如此,另一脚早就提起等候,踏下去时恰好踩住娄坚后背要穴。
他斜阳一睨,只见花五届只有讶异之容而没有惊慌之色,心想她只佩服我的武功,却丝毫不为娄坚性命担忧,难道对此人特别增厌不成?
娄坚俯伏地上,被竺公锡一脚踏住要穴,动弹不得。但他呼吸粗大,一听而知他未曾丧命。
竺公锡正式望住花玉眉,道:“你认为老夫不会取他性命。抑是愿意眼见此人丧生,故此不动声色!”
花玉眉微微一笑,道:“后一说问得还有道理,前一说却门得别有蹊跷!”
竺公锡道:“姑不论有没有蹊跷,老夫只想晓得你当时作何想法?”
花玉眉笑一笑,道:“你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坦白告诉你。”
竺公锡沉吟一下,说道:“使得,但要求之事不可与你父亲有关……”
她点点头,道“那么我就坦白告诉你,正是前一说所猪的,我认为你不会取他性命!”
竺公锡议遭:“其故安在?”
花天眉道:“第一,你们见面之时,彼此都已相识,若说是你老来此巡视之时见过他,怎会只单独见他一人而不见岑澎?再者他决计不会在数十年前见过你老,所以你们彼此相识,大是可疑。第二,纵使是你单独见他而不见别人,所以互相识得。但你见了我竟不以为我来救他,足证他肚中得知之事不少,换句话说,他曾经参与你们的机密……”
竺公锡竖起大拇指,道:“要得,要得,老夫对你的聪明才智,实是衷心佩服!”他收回脚,命娄坚回去院内,然后道:“你要求甚事?”
花玉眉道:“现在还想不出,以后再说。”
竺公锡微微一笑,心想地已为一人预销道路,老夫且看你救得几人。
他一挥手,院内又推出一人,却是武当派高手并步虚。并步虚见花玉眉,便露出诧色,花玉眉道:“道长不用乱猜,我可没有这等本事搭救。”
并步虚微笑道:“若是姑娘也为之束手无策,只怕天下再无别人能办得到了!”
花五眉道:“道长这话教我好生惭愧,这一位就是竺公锡伯伯。”
井步虚定睛打量了一会,稽首道:“老施主威仪内蕴,气宇不凡,果然是一代高手的气象!小道倾慕已久,于今方始识荆.已足慰子生渴望。”
竺公锡道:“道长好说了,想昔年武林群雄之中,以令师最擅词令,你却有青出于蓝之概,真是难得!”
花玉后接口道:“你老心中既然觉得他说话悦耳,那就再如前放走如何?”
竺公锡道:“可以……”花玉眉不禁大喜,只听竺公锡又遭:“但须得问一问他本人意见,他若是不愿出手,那就算了!”
他随即把前事说了,花玉眉眼见并步虚睛中闪动异光,便知不妙。
果然并步虚答道:“小道明知以米粒之珠,难与皓月争辉,担者施主先让的二十把,却教小道情不自禁,有意舍命一试!”
竺公锡长笑一声,道:“好,好,不愧是白藤真人的入室高弟,若无这等气概魄力,焉能承继他农钵!”
看守此院的两人得到命令,立即上前为他除去铐镣,又送上落月斧。
并步虚默然瞑目肃立,调元运气,他越是这等慎重准备,就越是表示重视对方。故此,竺公锡没有一点不耐烦之意,反而嘱他尽管运动准备,不用匆忙。借以表示出他的风度气派。
花玉眉心中难过万分,反复思量,她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要求,是不是决意留给另一个人而不管并步虚的死话?
竺公锡不时偷睨花玉眉的神情,见她面上表情如夏日浮云,变化不定。心中微感得意,叹道:“这妮子总算尝到左右为难之苦了!”
并步虚调息既毕,肃容横斧,朗声道:“承者施主先让二十招,小道今日虽败无憾,敢请老施主防备,小道要献丑得罪了!”
竺公锡傲然一笑,道:“何须防备,你出手就是!”
并步虚深吸一口真气,落月斧呼的一声迅疾奔去。竺公锡侧身一让,井步虚乘势使出“蟾宫伐桂”、“星移斗横”、“花香鸟语”连环三招。
这三招虽则动作迅疾,直奔横所,但竟没有一点的霸火辣之气,但觉蹈高临远,如振农手切之上,自有一种高古峭技之意。
竺公锡见他斧路空灵洒选,一面闪避,一面喝彩道:“好斧法,果然有几分仙气,竟不让令师当年……”
他使出反天逆地步法,步步都似是倒行逆施,自蹈险地。可是事实上对方的斧释都从他身侧擦过,尽管间不容发,却秋毫无损。
花玉眉见他每一次都以这路古怪步法应敌,奥妙无比,心中大是佩服,她已记住了好几步,但却晓得,若果不经竺公锡亲自指点诀窍,终无大用。
并步虚道服飘拂,挥斧进击。他这一路斧法,极尽虚灵飘渺之妙,忽而森秀幽淡,忽而清丽舒徐,剔透玲球,风神独组。
花玉眉越是觉得他的斧法悦目顺心,就越是觉得竺公锡的身法,竟是如此的反叛许逆天下一切常规常理,令人感到十分蹩扭难受。
那两名看守的人,瞧得万分出神,不时手舞足蹈。花玉眉证以上次那两人的情形,已可断定他们有这么一个规矩,可以在竺公锡出手时偷学秘艺,怪不得竺公锡每次都施展这一路步法,想必以往也发生过同样情形,而这些手下每次学的都是这一路步法。所以竺公锡为他们方便起见,总得反复施展出来,好教他们多学一两步步法。
并步虚凝神攻敌,不怒不慑,虽是招招落空,但神气从容如故,确是一代名家风度。
花玉眉心中一阵颤栗,想道:“并真人若是得逃今日大劫,异口必能成为一代宗匠。武当派如若失去此人,无异雕梁摧折,巨星陨落,唉,我焉能坐视不救?”
她在这一霎间已作下决定,顿时有如云开见日,面上恢复平淡宁括之容。
转眼工夫二十招之限已经打完,虽然最后数捐那井步虚的落月斧使得出神入化,神鬼莫测。但也不过迫得竺公锡发掌拂袖以补步法之不足,终不能制敌致胜。
竺公锡冷冷道:“二十招已经使完,老夫要还击啦!”
并步虚朗声应适:“小道道峰教益,老施主无妨放手施为。”
花玉眉淡淡接口道:“竺伯伯下毒手之前,最好容许我讲一句话。”
竺公锡道:“使得,老夫到时通知你……”话声中连发两掌,登时把落月斧攻势封住,第三掌出处,已经完全扭转局势,变成主攻之八。
并步虚用尽平生本事,才化解得开他连续攻到的双拿一抽,墓地大为颓丧灰心,又强挡了一招,随即垂下落月斧,不封不架。
竺公锡掌势复在他天灵盖上,冷冷道:“花五眉,你有话快说!”
花玉眉道:“等一等,难道你竟育出手杀死一个垂手待毙之人?”
竺公锡微晒道:“这个何奇之有,老夫平生出手,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自觉无力抵抗,垂手等死,若是依你所说,老夫简直无法杀人了!”
并步虚沉声道:“姑娘不必费心替小道讲清了。”
花玉后摇头道:“我只是为了武当派,并非为你个人着想。”
并步虚泛起羞愧之色,说道:“姑娘所责甚是,小道只想及个人得失荣辱,胸襟狭小,言之汗颜不已!”
花玉眉道:“竺伯伯,你老可是认为武当派除了掌门白藤真人之外,就轮到这位并真人武功最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