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尘侠隐
司徒霜几曾享受过这种轻怜蜜爱之情,她突然觉得过去的一切牺牲,具皆有了代价。眼前虽环伺着这许多武林高手,她竟直如未见一般,只觉得心中充满了阵阵甜蜜,连那羞赧之情,也不觉得了,她见问,摇头说道:“我一心之中,只惦记着你,自己反而不觉害怕了。”
罗雁秋又是微微一笑道:“这般人可是欺负你了吗?”
他看到司徒霜狼狈不堪的情景,又见那五个人随后追来,便以为定是他们欺负了她。
司徒霜迟疑了一下,方要说话,罗雁秋又道:“不用怕,他们即便人多,却还不放在师兄心上。”
罗雁秋虽是年纪轻轻,但他在玄阴门下,身为首座弟子,对赤煞仙米灵那等年近半百人,尚且师兄自居,无怪他此刻对司徒霜如待幼童了。
铁书生肖俊本是聪明绝顶之人,他喊了一声“五弟”后,一见罗雁秋置之不理,而罗寒瑛等人也是一言不发,于是便不再说话,却在冷眼旁观,他想起谈笑书生诸葛胆被女色所迷叛离师门之事,再看到眼前情形,不禁慨然一叹,说道:“五弟,你真连小兄也不认了吗?”
一顿又道:“这一年多来,小兄无时无刻,都想离开武当山,去打听你的下落,可是未奉师命却又无法离开,此次乘着我寻那百妙佛珠之便,才得赶来此地,也算是上苍见怜,你我兄弟又见面了……”
铁书生的一字一句,皆是出自肺腑,把在场的几个后辈小侠,也都听得潸然泪下。
岂知罗雁秋却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又是百妙佛珠,又是百妙佛珠!你们这等骗取百妙佛珠之法,也真是太无耻了!”
他笑容倏敛,俊面上如罩寒霜,冷冷说道:“是谁把我师妹弄成这般模样,若不挺身出来,在场之人,一个也别想离开!”
铁书生肖俊微一错愕,说道:“五弟,你可是怀疑大哥欺负了司徒姑娘吗?”
罗雁秋又疾快地瞥了司徒霜身上一眼,冷冷说道:“你们以多为胜把她弄成这般模样,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武当三老之一的神医侠万永沧见这两个小辈说话,本不愿插口,但见他们一个言者谆谆,一个却是听者藐藐,他虽是涵养功深,也不禁微生怒意,轻咳一声,低低说道:“俊儿,我看你也不必多费唇舌了!”他声音虽低,但却有着极强烈的命令意味。
罗雁秋冷哼一声道:“不费唇舌最好,反正你们说的这一套,我也不愿听。”
铁书生肖俊轻轻一叹道:“五弟,雪山、武当两派既是势同水火,你不认大哥,大哥自也不能怪你。”垂首退了回来。
罗雁秋爱怜地看了司徒霜一眼,然后又傲然扫视一周,说道:“是哪个欺负了我师妹,就快点站出来!”
神医侠万永沧仍是和缓地说道:“这个就请问问令师妹吧。”
罗雁秋冷笑一声道:“就是不问我也知道。”他轻轻推开司徒霜,大步向万翠苹走去。
玉虎儿本想和罗雁秋说上几句,但一见他对肖俊那般态度,不禁心头一惊,且肖俊被他再传恩师神医侠喝退,自是不便再说,此时一见罗雁秋竟向万翠苹走来,大出他意料之外,本能地跨前一步,挡在万翠苹身前,急道:“秋弟!你要干什么?”
罗雁秋道:“谁是你秋弟,叫得这股亲热,不觉难为情吗?”他怒视了玉虎儿一眼,喝道:“让开!”
万翠苹见罗雁秋对司徒霜那般爱怜之状,早已看不顺眼,小嘴一撇,说道:“玉哥哥,你就让开,看他又能怎样了我?”
司徒霜也看得大惑不解,不知他奔向那女子作甚,急急叫道:“你……你回来。”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称呼罗雁秋才好。
罗雁秋止步回身,一笑说道:“你可是喊的我吗?”
司徒霜“嗯”了一声,道:“她没欺负我,你就……”
罗雁秋一笑,打断她的话道:“你放心吧,我只是向她借点东西。”身形一闪,便绕到万翠苹身后,探手向她背上抓去。
玉虎儿一旁早已有备,哪容他抓上,大喝一声:“不得无礼!”举掌向罗雁秋右手脉门切去。
罗雁秋冷笑一声,说道:“你这是自找苦吃,怪不得我!”他疾抓而出的右掌不变,右腿却向玉虎儿下盘疾扫。
他这一腿扫出,迅如电光石火,且又出人意料之外,众人惊呼声中,夹杂着一声闷哼,玉虎儿踉跄后退数步,跌坐地上,万翠苹背上的包裹,已被罗雁秋抓到手中。
罗雁秋又大步回到司徒霜身旁,笑道:“你打开看看,这包里可有换洗衣服?”
原来他一见司徒霜身上衣服破裂,而她所带的一个包裹也已不知去向,灵机一动,想起那女子背后包裹中,一定带有换洗衣服,是以出手抢夺过来。
万翠苹惊魂甫定,她一见玉虎儿仍然跌坐地上,立刻奔了过去,说道:“玉哥哥,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她这自然流露出的关切情怀,玉虎儿的伤痛像是顿时减少许多,霍然站了起来,笑道:“不要紧。”
此时司徒霜早从万翠苹的包裹中找出一套玄色劲装,套在外面,竟是十分合身,然后把剩余之物包好。
罗雁秋把那包裹掷还万翠苹,说道:“你们五个人欺负我师妹一个,我本来都不放过,现在一个挨了我一腿,一个借给我师妹衣服,再除掉一个小孩子,就只有两个人了,你们两个就一齐出手吧!”
在他纯洁的心灵中,以为这等作法,已是恩怨分明,但万翠苹哪里忍受得住,娇叱一声道:“你休要卖狂,先接我几招试试再说!”
一招“粉蝶穿花”,向罗雁秋左肩拍去。
罗雁秋何等功力,冷笑一声,道:“我罗雁秋却不愿欺负一个女子。”闪身让过,双掌一错,分向神医侠和铁书生袭至。
饶是神医侠万永沧身列武当三老之一,功力深厚,也不禁心生微懔,大喝一声道:“俊儿闪开!”他自己也向横里一跃,让开三尺。
原来他一见罗雁秋双掌轻飘飘地拍出不带丝毫破空之声,知是一种阴柔掌力,故而不敢硬接。
矮方朔聂耳突地拍掌大叫道:“好!好!好不要脸!”
罗雁秋冷哼一声,怒道:“老头儿,你说谁不要脸!”
矮方朔嘻嘻一笑道:“小娃儿,你急什么,我又不是说的你。”
神医侠冷笑一声道:“我万某人和阁下素无仇怨,你这般出口伤人,不觉有失身份吗?”
矮方朔冷哼一声道:“你一把年纪,和一个小孩子打架,还要躲躲闪闪的,难道还算要脸吗?”
疯侠知道矮方朔聂耳生具侠肝义胆,但却独对各大门派最不谅解,他唯恐俩人弄僵,遂哈哈一笑道:“聂矮子,你可是肚里酒虫作怪,说起话来额三倒四……”
他话未说完,却被江南神乞尚乾露一声冷笑打断,说道:“柳疯子,老要饭的刚赶上来凑个热闹,你就想打我的主意,来来,我们三个酒鬼索性把这半葫芦黄汤灌尽,也好中你的心!”
这两位风尘怪侠一拉一唱,轻描淡写地把矮方朔聂耳和神医侠万永沧之间的紧张情势缓和了。
矮方朔为人虽怪,也不好大为过甚,干笑两声道:“我矮子只要有黄汤可灌,连这张老脸也不要了。”两眼眯缝着瞟了万永沧一眼,大步向江南神乞身前走去。
罗雁秋见矮方朔聂耳帮着自己,童心中大是高兴,面现微笑,注视着矮方朔,竟暂时停手,未再向神医侠和铁书生出手进袭。
铁书生肖俊眼看罗雁秋这一笑之间,仍流露着往日稚憨的神情,喟然一叹道:“五弟,此处人多不便,你可愿与小兄找一处僻静处所,促膝长谈吗?唉!你我年余不见,小兄实是有很多话要说。”
罗雁秋闻言,那方自浮现在俊面之上的稚憨笑容,倏然尽敛,冷冷说道:“阁下和在下素昧平生,不知有什么好谈?而且你们以众凌寡,欺负我师妹一个女子,这一过结,我们还未了断。”
铁书生强自展颜一笑,却向司徒霜说道:“司徒姑娘,在下等可是真的对你有什么不是之处吗?”
司徒霜见罗雁秋明明是因为看见她被铁书生等人追赶,方自显露出无限关怀之情。她本来自知以残花败柳之身,今生今世,无法委身罗郎,是以将一缕芳心,升华而为姊弟间的呵护之情,她甚至愿意背叛师门,将罗雁秋一身经历说出,使其恢复往日那种幸福愉快生活,但而今面对着罗雁秋的胞姊拜兄,她却因一己之私,而无此勇气说出,她娇靥上一阵羞红,缓缓垂下螓首。
但罗雁秋却误以为司徒霜有什么隐衷,不便说出,对铁书生的一再追问,大生反感,冷哼一声道:“你这般连番追问,不知是何用意,难道在下亲眼目睹之事,还要她来解说不成!”
神医侠万永沧见闻广博,亦富机智,他一衡量眼前情势,暗忖:这娃儿武功看似颇高,但若在场之人,联手出击,将他们俩人制住,然后带回武当山交东海三侠发落,亦不失明智之举……
他想至此,先自轻叹一声,却向罗寒瑛说道:“寒瑛姑娘,令弟之事,可容老夫插手吗?”
罗寒瑛见罗雁秋变得这般景况,旱无主意,此时闻言,黛眉微颦,当下裣衽为礼,幽幽说道:“舍弟之事,任凭老前辈处置,不过……”她似是有话,不便当场说出,便即倏然住口。
神医侠早猜出罗寒瑛未出之言,微微一笑,说道:“姑娘放心,老朽决不对他有什么伤害就是。”
罗雁秋怔怔地听着俩人说话,却不知其中含意,但一旁的司徒姑娘,则大是焦急,纤手一牵罗雁秋的衣襟,低低说道:“我们走吧。”
罗雁秋一愕说道:“怎么?他们欺负你,难道就算了不成!”仍自卓立原地不动。
神医侠向司徒霜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能走得了吗?”环视在场之人一眼,提高声音说道:“柳老二、老要饭的,老朽承罗寒瑛姑娘授权,你们俩人都听到了?就烦你们两位赐助一臂之力,先将这两个娃儿制住,然后带回武当山,听候东海三侠发落。”
矮方朔聂耳见有隙可乘,突地纵声大笑道:“若是你们这几个老不死的真要联手对付一个后生小辈,一旦传扬开去,岂不被江湖上的朋友笑掉大牙?”
神医侠一正面色,冷冷说道:“这种事,阁下最好自重一点,还是少打岔!”
矮方朔方自冷哼一声,正要反唇相讥,却听疯侠柳梦台打个哈哈说道:“不错!不错!
你矮子既是喂饱了肚子里的酒虫,就找个地方睡去吧。”
矮方朔嘻嘻一笑道:“你们以大欺小不说,还要恃众凌寡,我矮子一向是济弱扶穷,对此决不置身事外。”他似是有意与神医侠万永沦为难,是以半真半假地说出这番话来。
神医侠万永沧直气得须眉皆动,大喝一声,翻腕拨出长剑,一指矮方朔,说道:“既如此,你就先接我几剑试试!”
这俩人剑拔弩张之势,直急得个疯侠柳梦台六神无主,把一头蓬发扯得缕缕飘下。
矮方朔冷哼一声道:“如此最好,我矮子自信以一双肉掌,可接你百合。”右手一顿虎头铁杖,铮然声响,杖头没入石头中数寸。
蓦闻罗雁秋朗喝一声,傲然说道:“你先就欺负我师妹之事还一个公道再说!”身形一晃,早拦住神医侠的去路。
神医侠冷哼一声,仗剑疾退两步。
江南神乞肖乾露突地哈哈大笑两声,道:“东海三侠有徒如此,也应值得自豪,居然一个比一个狂。”
此时神医侠万永沧,被矮方朔聂耳和罗雁秋挑逗得已现真火,但他身列武当三老之一,地位尊崇,仍是自恃身份,沉声向罗雁秋说道:“既是要和老夫动手,为何还不亮剑?”
罗雁秋一笑说道:“我若亮出剑来,谅你这老头儿也不是敌手。”他想到自己白霜剑切金断玉,在祁连山七绝山庄和“祁连八全”比斗,削断“鬼哑”精钢打制、儿臂粗细的虬龙棒一事,便自自然然地说出口来。
神医侠万永沧再是涵养功深,也已气得须眉根根直竖,大喝一声:“好狂妄的小辈!”
手腕一振,一招“神龙摇尾”,剑化万点银虹,向赤手空拳的罗雁秋身上洒罩而落。
罗雁秋冷冷一笑,展开玄阴叟精研独创的“幽灵身法”,轻轻闪过,说道:“看你这一大把年纪,定是体衰力弱,我就先让你三招。”
他说话之间,神医侠第二招“梅花落地”,又已挟着弥天剑气,呼啸卷到。
须知神医侠万永沧在太湖隐居十余年,自创的一套“三才剑法”威力仅在武当派失传绝学“太极慧剑”之下,但他连攻三招,居然连罗雁秋的一点衣襟也未沾到,当着这多后生晚辈,一张老脸,怎能放得下,早羞愤得无地自容。
罗雁秋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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