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尘侠隐
突听正西方那黑衣长髯老人大叫道:“兄台可是江南神乞尚大侠吗?”
江南神乞哈哈一笑道:“正是老叫化子。”
黑衣长髯老人道:“那小儿身上穿的是百毒衣,尚兄最好不要再向前靠近了。”
忽听一人振声大喝道:“那我们就拿暗青子喂他吧!”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面蒙黑巾之人,蹲伏在一块山石之后。
黑衣长髯老人冷哼一声道:“兄台如此说法,可也是侠义道中人物吗?”
那蒙面之人嘿嘿一笑道:“妇人之仁,也配称大仁大义吗?”
突然隐入石后,不再说话。
逼近的群豪齐都在三丈以外停了下来,一时之间,形成了一个相峙之局。
那黄衣少年突地格格一笑道:“你们可都是中原道上的侠隐人物吗?”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跨前一步,向那黄衣少年沉声说道:“看小兄弟的穿着,可是密宗一派的弟子吗?”
那黄衣少年嬉皮笑脸地说道:“不错呀!”
皓首老人面容一肃,说道:“当今密宗一派的掌门可来到此地了吗?”
黄衣少年道:“密宗掌门身份何等尊贵,他岂会轻易莅此!”
皓首老人长眉一阵颤动,似是极为激怒,但他毕竟涵养功深,强自隐忍了下去,说道:
“密宗掌门柬邀我等来此,可有什么重大之事吗?”
黄衣少年格格一笑道:“怎么你自己都不知道吗?”他一顿,环扫群雄一眼,续道:
“诸位可有人像他一般糊涂的吗?”
须知这被邀来此之人,尽都是中原武林的侠隐人物,不惟武学造诣惊人,涵养功夫尤足令人钦佩,是以虽听到这黄衣少年口舌轻薄,却都不愿发作。
忽听一声大喝道:“好小子,放的什么屁,再不叫密宗老儿出来,让我柳梦台见识见识西域武学,我可无心再等啦!”一个蓬首垢面,身穿月白大褂的人,大步从群豪中走了出来。
黄衣少年一笑道:“你可是疯子吗?”
柳梦台怒道:“我疯子也是你叫的!”举步便待向前冲去。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一把拉住,说道:“柳老二,你真疯了吗?”
柳梦台转首一看,却见一个身形高大,身着蓝衫之人,正自含笑相视,不禁大是高兴,咧嘴笑道:“老大,你也来啦!”
原来此人正是云梦双侠中的儒侠华元。
只见那黄衣少年目光流动,扫视了群雄一周后,俏皮地说道:“各位被邀之时,那柬贴上亦未说明所为何事,却怎的糊里糊涂地来了?”
他此言一出,群豪俱皆愕然怔住。
须知西域密宗一派,百年来从未有人涉足中原,但有关其诡异的武学传说,却极其普遍地流传着,尽管这眼下之人,俱是已倦风尘的侠隐人物,但也禁不住这一诱惑,企图一看究竟。
这一微妙的心理,支配着每一被邀之人,俱都赶来此地。
半晌之后,只听一声豪笑响起,一人大声说道:“那请柬之上虽未说明原因,但想是要我等见识见识西域密宗的武学了?”
黄衣少年一阵狂笑说道:“这只怕要叫各位失望了!”
群豪闻言,不禁又是一怔。
仲孙仪却始终一言不发,她握着罗雁秋的一只手,令他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一阵阵如兰似麝的芳香,自她躯体上发出,罗雁秋如饮醇酒,痴呆呆地也是一言不发。
时间在静寂中过去。
蓦然间,群豪中响起一声喟叹,说道:“老夫一生之中,还是第一次上他人之当!”转身大步走去。
黄衣少年冷笑一声道:“不辞而别,也是作客之道吗?”他突地自衣袖中取出一只极其精巧的号角,放在口边,呜呜地吹了起来。
一声角鸣,群角应和,顷刻之间,呜呜之声,此起彼伏,四周山峰之上,齐都响了起来。
群豪一怔,齐都仰首朝峰上看去。
蒙蒙的月光下,升起了淡淡的烟雾,那烟雾上升丈余之后,却齐向中间谷内合去,烟雾升起后,呜呜之声立刻停了下来。
想是那谷内空气稀薄压力较低,是以烟雾随着气流,缓缓向谷底流动。
群豪中忽地响起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各位施主,快些闭住呼吸,最好用水浸湿手帕,堵住口鼻,不然我等就要齐齐中毒身死了!”
顷刻之间,群豪中起了一阵骚乱,各自向峰顶上抢登而去。
突然之间,那呜呜的号角声又起,只见这幽谷四周,立刻布满了身着黄衣的人影。
这幽谷本不过数十丈方圆,此时群集了上百位武林高手,立时显得一片杂乱。
那黄衣人全都是两人联手,迎击抢登上山的人。
在场群豪,尽管都是当今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但是一和两个黄衣人打了起来,却丝毫占不了优势。
罗雁秋仍是和仲孙仪相偎而立,对周围群豪的搏斗,竟似浑然不觉。
那黄衣少年突地格格一笑,说道:“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嘛!”
一指向罗雁秋璇玑穴点去!
罗雁秋霍然一惊而醒,但那黄衣少年的一指,也已到达他璇玑穴上半寸之处。
仲孙仪突地娇叱一声,说道:“你要干什么?”横掌下切,直向黄衣少年脉门截去。
她似是早已有备,一掌切去,恰到好处,迫的黄衣少年,将已触到罗雁秋衣服上的手指,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黄衣少年格格一笑道:“你倒是一见钟情,爱上他啦?”
仲孙仪娇靥带怒,但却极力隐忍着,强自一笑道:“你胡说些什么?”
黄衣少年眉含杀机,目隐怨毒,冷冷说道:“你对他这般亲亲热热的,可是要故意给我看吗?”
仲孙仪故作娇嗔,说道:“这周围群豪中,可能有他的师挚长辈,我若不使他这般景况,他会站着不动吗?”
黄衣少年冷笑一声道:“你倒会假公济私呀!”
罗雁秋听了这俩人对话之后,才知道自己也是被骗来此,不禁大怒,他口不能言,一股怨恨之气,尽都发泄在仲孙仪身上,一掌向她拍去!
仲孙仪本是握着罗雁秋一只手,两人之间几无距离,罗雁秋这一掌含恶出手,不自觉间已远集了全身的功力。
黄衣少年却格格笑道:“原来人家不接受你这份情意……”
他说话之间,仲孙仪和罗雁秋竟自抱了个满怀。
原来仲孙仪见罗雁秋一掌击来,力道甚猛,既不愿和他对掌,又不愿撒手闪避,她急中生智,拉着罗雁秋的手不放,身形右跨一步,罗雁秋一掌正好擦着仲孙仪的左肩而过,但他一个身子扑向她的怀中,形成一个极其香艳的场面。
黄衣少年冷笑一声道:“投怀送抱不知耻!”
仲孙仪娇靥一红。
罗雁秋也是俊面一红。
在他们两人略一疏神之间,黄衣少年一掌悄无声息的拍出,直向罗雁秋左肩头上击去。
这一击乃是秘密发出,又是无声无息,仲孙仪和罗雁秋均未发觉,但听闷哼一声,罗雁秋身子被击得一个踉跄向后退去。
仲孙仪和罗雁秋的手仍是紧紧相握,是以她一个娇躯也翻了过去。
但听扑通一声,两人撞在一起,跌倒地上。
罗雁秋承受了一击之后,只觉得骨痛欲裂,幸而他突然受袭,未曾运功抵抗,是以一阵踉跄后退,卸去了对方不少力道。
黄衣少年见他们两人扑抱一起,不由眉头一皱,显然他投鼠忌器,不愿伤了仲孙仪,是以未接着攻上。
仲孙仪首先一跃而起,罗雁秋跟着跃了起来。
他立足未稳,只见黄影闪动,那黄衣少年一掌向罗雁秋遥击过去,立时又将他震得后退两步。
也不知那黄衣少年何时将罗雁秋的哑穴点住,更不知他是用的什么怪异手法,一切运气行功如常,四肢运转依旧,却只是不能开口说话,他虽试着自己解开,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此时,雁秋积压了满腔怨恨,但却口不能言,强忍肩头剧痛,一招“惊涛裂岸”反击过去。
黄衣少年冷笑一声道:“你要作困兽之斗吗?”却不还击,侧身闪过。
罗雁秋手足并用,片刻之间,攻出三拳踢了四腿,想是他仅以一只手对敌,甚是不便,是以连从不一用的一套“九宫连环腿”法也施展了出来。
这“九宫连环腿”法,乃是他授业恩师悟玄子所授,其中包含了甚多玄机,罗雁秋因久疏练习,不太熟练,但在情急之下,施展出来,也是极具威力。
但是他一连串抢攻,那黄衣少年却只是一味闪避,不予还手。
仲孙仪在一旁直急得花容变色,樱唇紧咬,几次欲言又止。
须知罗雁秋这含愤出手的打法,最是消耗真力,何况他肩负重创,是以十数招过后,俊脸上已是涔涔汗下。
黄衣少年突的“咦!”了一声,一反适才的避重就轻打法,拥身扑了上去。
他速度快得惊人,两人一打照面,未拆一招,便擦身而过。
罗雁秋突地冷哼一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居然又说出话来。
黄衣少年格格一笑道:“你能自解穴道,本事倒不小啊!”
罗雁秋知他是在刚才擦身而过时,不知用什么怪异手法,解了自己的哑穴,更不知他为何要如此做法,不禁更是有气,大喝一声道:“你休要口舌轻薄!”
飞起两脚踢了过去。
这幽谷中弥漫的烟雾,此时已尽行散去,一弯新月,也已渐向峰后退下,谷中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群豪和那些黄衣人交手时,发出的喝叱之声,也早已减少,片刻之后,竟完全静寂了下来。
那黄衣少年流目四顾了一眼,俊面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罗雁秋看得有气,大喝一声道:“你笑什么?”
黄衣少年道:“我高兴嘛。”他忽地身形一颤,诧然说道:“这真是奇怪极了!”
罗雁秋呼地踢出一脚,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黄衣少年却转向仲孙仪,厉声说道:“你可是给他眼下解药了吗?须知背叛师门之罪,你自问可承受得起?”
仲孙仪急急说道:“没有,没有,你不要冤枉我!”
黄衣少年冷笑一声,道:“我冤枉你吗?”他突又厉声大喝道:“你把这小子宰了,我就相信你啦。”身形一闪,飘退两丈。
仲孙仪似是大感为难,讷讷说道:“我……我……”却是仍然痴立原地不动。
罗雁秋被仲孙仪骗来此地,早已切齿痛恨,大喝一声,扑了过去,说道:“你怎么不动手呀?”
仲孙仪似是大吃了一惊,急忙闪开,说道:“秋弟!你……”
罗雁秋连环两腿踢出,冷冷说道:“嘴巴再甜,我也不会上当受骗了!”
罗雁秋一味追攻,仲孙仪却是连连闪避,罗雁秋冷笑一声,道:“你们密宗门下倒都会这一套,先使我消耗尽内力,再出手反击啊!”
仲孙仪直急得要流出眼泪来,大呼道:“秋弟!”
她真是又急又气,刚才黄衣少年,一味闪避,企图消耗他内力,但他却浑然不觉,仲孙仪几次欲言又止,便是想提醒罗雁秋不要一味迫攻,但她对那黄衣少年毕竟心存顾忌,是以从没说出口来。
黄衣少年冷笑一声,说道:“他已是强弩之末,难道还不下手吗?”
仲孙仪突银牙一咬,道:“好!”停身站住,果然不再闪避。
罗雁秋见她不闪不避,星目中满含幽怨地看着自己,不禁也自停不攻。
须知尽管他对仲孙仪骗他来此一事。切齿痛恨,但要叫他出手攻袭一个毫不抵抗、束手挨打的女子,却是不愿。
一时间,两个人竟在相隔三尺之处,一动不动地站着。
罗雁秋连经恶战,内力消耗过剧,一停下之后,便自不断喘息。
黄衣少年又是格格一笑,说道:“你累了吗?等我送你去永运休息吧。”话出人至,双掌连环向罗雁秋拍去。
罗雁秋任督二脉已通,略一喘息后,气力已大部恢复,此时一见黄衣少年双掌连环击至,他一手难对两掌,却索性空门大开,一招“分花拂柳”,直向对方胸前击去。
他这种不顾生死的打法,实在是大出武林常规,密宗武学虽向称诡异,却也没有这种招式。
黄衣少年脸色一变,收掌飘身,后退八尺。
哪知他身形尚未站定,罗雁秋已如影随形,跟了上去,指顾问攻出两掌,踢出四腿。
黄衣少年似未料到经恶战后的罗雁秋,仍有如此余勇,身形向侧一闪,趋势取出号角,放在嘴边,急促地吹了起来。
那短促的呜呜之声,顿时冲激回荡在这静寂的幽谷之中,四周峰峦之上,立刻应和起来。
罗雁秋冷笑一声,道:“你可是自知不敌,要另招援手吗?
刚看来密宗的武功也是有名无实!”
黄衣少年俏目流动,满现焦急之色,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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