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尘侠隐
接着苦因大师抬起头来。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径往琼儿和凌雪红等立身之处走去。
她们四人早已在七十二名黄衣少女隐去之后,停止了身躯的转动,静静的站立当地。
此刻,仍然一动不动的站立着,犹似失去知觉一般。
天山神尼在她们四人背后命门穴上各拍一掌后,齐都身形一颤,清醒了过来。
但旋又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太阳逐渐西沉,落日余辉,幻起了满天绚烂的晚霞。
片刻工夫,晚霞消失,幽谷中顿时笼罩上一层暮色。
暮色苍茫中,突见一缕缕淡烟升起,并逐渐弥漫开来。
顷刻之间,谷中人影,俱为迷蒙的烟雾隐去!
罗雁秋凭窗远眺,看着这晚间的幽谷景色,竟然有些意醉神驰,警觉戒备之心尽去。蓦地,身后响起一声娇呼道:“暗下毒手,恬不知耻!”一般掌风,直撞了过来。
罗雁秋如梦初醒般大吃一惊,闪身跃开,只见那黄衣少年嘴噙阴笑,仲孙仪却向他怒目而视。
他立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黯然一叹道:“姑娘之情,在下永铭五内。”转向马梦铭厉声道:“边陲蛮夷,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此地事情既了,速示下门径离去!”
马梦铭一笑说道:“兄台可是急着要走吗?”
罗雁秋怒道:“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马梦铭皮笑肉笑地说道:“非是在下故意废话,皆因几位来访的佳客已至门外了。”
罗雁秋好奇心复起,一愕之后,在一处锦凳上坐了下来。
马梦铭神秘地一笑,忽然提高声音说道:“把他们引进来。”
语气中似是对那即将来访之人,甚是轻视。
只听清脆的两声“是!”那两名绿衣小婢,不知在何处转了出来。
她们步出密室,顷刻之间,便失去了身影。
罗雁秋暗忖道:看这间密室中,似是机关重重,若想离此,倒非易事。
忽然间,一阵铃声在密室一角响起,马梦铭道:“他们来了。”
片刻之后,密室的门户大开,只见一男一女并肩走了进来。
罗雁秋一看清那一男一女的面目,不禁呆了!
那一男一女也是一愕,立时停步驻足,面上现出尴尬之色。
但他们那尴尬之色,却是一闪而过。
马梦铭眼明手快,早看到三人脸上的惊愕表情,格格一笑道:“三位可都是早已认识吗?”
那俊美中年男子刚要说话,他身侧的青衣女子却微微一笑,姗姗走到罗雁秋身前,一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一年不见,连哥哥嫂嫂都不认识了吗?”
这一男一女,正是谈笑书生诸葛胆和玄衣仙子杜月娟夫妇。
罗雁秋一见他俩到来,脑海中顿时翻腾起一年前的往事,他想到在大雪山十二连环峰,行令堂发生的一段经过,不由俊面一红。同时另一件大事,也连带想了起来,顿时热血沸腾,双眸喷火,霍地离座而起。
他这一反常的举动,立将玄衣仙子杜月娟吓得后退一步,惊讶地说道:“兄弟,你怎么啦?”
罗雁秋一时冲动,但一想到谈笑书生诸葛胆究竟和他有两度同门之谊,于是将一股愤怒之情,又强自压抑下去,一抱拳,讷讷说道:“是师兄师嫂来了吗?”
谈笑书生诸葛胆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师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马梦铭忽然格格一笑道:“贵掌门伉俪莅临,可是专为叙旧而来的吗?”语音神情,显得甚不高兴。
谈笑书生抱拳一笑,说道:“少宗主请勿误会,愚夫妇特来恭听教言。”以谈笑书生诸葛胆的高傲,此时说出话来,竟是极尽谦卑。
听得罗雁秋微微一怔,插口说道:“不知师兄身为何派掌门,小弟不知,谨在此恭致祝贺之意。”
马梦铭插口道:“怎么?令师兄身居领袖中原武林的雪山派掌门,罗兄都不知道吗?”
罗雁秋“哦!”了一声,转首向玄衣仙子杜月娟看去。
只见她一脸黯然之色,说道:“我那掌门师兄,已被玄阴叟老怪物害死,是以……”
罗雁秋惊呼一声,道:“什么!”素知雪山派向受玄阴叟支持,一闻此言,不禁大感意外。
忽听杜月娟格格一笑,转忧作喜道:“不过你那掌门师兄已将此仇报过了。”
原来紫虚道人在回转大雪山后,便落在苍古虚的谋算之中,而玄阴叟却也是精疲力竭,疏于防范,为谈笑书生诸葛胆所乘。
诸葛胆先是参预苍古虚谋算紫虚道人,后又打着为紫虚道人报仇的幌子毒死了玄阴叟,从而谋取了雪山派掌门之位。但是,不少雪山派中人不服诸葛胆,谈笑书生为服众,才与密宗构通,意欲尽除中原武林人物。
罗雁秋一听师兄做了掌门,不禁向诸葛胆看去,星眸中露出询问的光芒。
他想起玄阴叟苍古虚虽被视为邪魔歪道,但和他究有师徒之份,而且苍古虚对他向是另眼看待,是以存下了要为苍古虚复仇之想。
谈笑书生一笑说道:“师弟可是要为师报仇吗?”
此时,只见玄衣仙子杜月娟的一双秋波,满含幽怨地向他投来,他当即转首他视,避开那会使他决心动摇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不错!”
诸葛胆忽纵声大笑道:“好!好,这当真是兄弟阋墙了。”
只听马梦铭格格一笑道:“还有一笔帐,你们索性一起算吧。”
诸葛胆对罗雁秋在此现身一事,早已怀恨,此时闻言,不禁当下一怔,脱口说道:“什么事?”
马梦铭诡异地一笑,道:“请移步一看便知。”
但听哗啦一声,那面正对幽谷的窗子,霍然大开,一抹月光,如流水似地倾泻了进来。
室内之人,齐都向窗前走去。
柔和的月光下,可清晰看到那静静的山峰,和山峰下的静静幽谷。
谈笑书生诸葛胆面色一变,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发现那幽谷中,已是阗无人迹。
马梦铭道:“小弟因受这位兄台挟制,已尽还他们自由之身了。”一双俏目直向罗雁秋投去。
诸葛胆意犹未尽,干笑了一声,转向罗雁秋说道:“这话可是当真吗?”
罗雁秋道:“不错……”他方要继续解释,突听诸葛胆冷笑一声,道:“你果真与我作起对来了,胆子倒是不小!”
罗雁秋剑眉一轩,道:“可是师兄与密宗门下互通声气,想一网打尽中原武林高手吗?”
诸葛胆冷冷说道:“是又怎样?”
罗雁秋道:“假外人自重,这也算英雄行径吗?”
诸葛胆大喝一声,道:“你倒教训起我来了!”举手一掌,向罗雁秋拍去。
但听“啪!”的一声,罗雁秋面颊上脆生生的挨了一掌,白嫩的皮肤上,立时出现了五个红肿的手印。
原来谈笑书生诸葛胆,自忖发出这一掌,罗雁秋必会闪避,是以仅只投石问路,发出了三成功力,若是这一掌全力而发,罗雁秋的一口牙齿恐已悉数打落了。
罗雁秋不闪不躲的承受了这一掌,全室之人齐都微感意外的一愕。
诸葛胆见罗雁秋不予还手,让他着着实实地打了一掌,不禁微现尴尬,说道:“你不还手,可是认为骨坚皮厚吗?”
罗雁秋道:“看在同门的面上,我也该让你一掌……”
诸葛胆怒喝道:“住口!你既是存心与我为敌,有什么能耐,尽情施展出来好了。”左手施展一招“帘卷西风”斜削过去。
罗雁秋一闪让过,说道:“为酬答师兄在大雪山对小弟的礼遇,再让你连攻三掌。”
谈笑书生诸葛胆纵横武林,所向无敌,哪里会被人如此轻蔑过,怒极反笑道:“好个狂傲孺子!”连出三招“手挥五弦”、“铁树银花”、“飞钹撞钟”,拳掌齐施的疾攻过去。
他这三招出手,迅辣兼具,名虽三招,实则同时施展,谈笑书生是存心一出手,便将罗雁秋伤在手下。
哪知罗雁秋竟自从容不迫,只见他左闪右跃,身躯如行云流水般躲过三招。
诸葛胆心下暗懔,口中却大喝道:“三招已过,该让你先出手了。”
罗雁秋微微一笑,道:“长幼有序,还是师兄先请。”
诸葛胆冷笑一声,道:“好!”话声未落,身形早已欺到,此番他不再大意,全神贯注,指顾间,攻出三掌,踢了两腿。
罗雁秋朗喝一声,道:“来得好!”双臂抡动,脚步微移,那威猛绝伦的三掌两腿,尽被他从容化去。
谈笑书生诸葛胆哪知道罗雁秋除尽得玄阴叟苍古虚真传外,更在百妙秘籍中修得许多无上绝学,是以越打越惊,越打越觉得不是他的敌手。
往日谈笑风生的风采尽失,面对生平强敌,他早无法保持一贯的从容、镇静。
玄衣仙子杜月娟一旁空自着急,只觉得芳心一片混乱,罗雁秋的威猛,既使她窃喜,也令她惊恐。
百招过后,谈笑书生诸葛胆虽未露败象,但实际上大势已定。
突然之间诸葛胆一跃而起,大喝一声,道:“你再接我一掌试试!”居高临下,双掌连环劈出,势如雷霆万钧,向罗雁秋当头压下!
罗雁秋心下一愕,一招“举火烧天”,双掌疾吐,用足九成功力,迎了上去。
两股强猛的暗劲骤一接触之下,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两人同时闷哼一声,谈笑书生诸葛胆的身躯,直被震得住天花板上飞去。
但听哗啦一声大响,室内的灯光,尽行熄去,顿时一片漆黑!
罗雁秋却被震得一跤跌坐下去。
诸葛胆的身形撞在天花板上,又反弹了回来,哗啦一声,摔倒地上。
玄衣仙子杜月娟和仲孙仪双双娇呼一声,同时扑出。
岂知诸葛胆冷笑一声,一跃又站了起来,只见一阵寒光耀目,他已将双剑撤出。
罗雁秋一跃而起,从容说道:“师兄最好弃剑用掌,我们倒可作公平一搏……”
他话声未完,诸葛胆右手长剑疾翻而出,径奔罗雁秋左肩,左手剑后发先至,却向他腰际削去。
罗雁秋宅心忠厚,不愿仗着白霜锋的锋利,取得优势,一跃闪开,赤手傲然卓立,冷冷说道:“师兄可是忘却小弟白霜剑的锋利了吗?”
诸葛胆早恼羞成怒,失去了理智,大喝一声,道:“休要罗嗦,快亮剑动手吧!”
双剑一分,左手剑一招“凤凰点头”,手腕震动之间,幻起三道寒光,指向罗雁秋胸前三大要穴,右手剑“现虎藏龙”径向小腹刺去。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罗雁秋已翻腕拔出白霜剑,但他心中仍似有许多顾虑,略一犹疑,突然飘身跃起。
他再落地之后,似是心中已作决定,大喝一声,道:“兵器无眼,师兄小心了!”迎着诸葛胆再度攻来的双剑削去。
白霜剑切金断玉,削铁如泥,谈笑书生诸葛胆怎么不知道厉害,是以他一见罗雁秋挥剑迎来,手腕一沉,直向双腿劈去。
罗雁秋冷笑一声,道:“你这是自讨苦吃!”但见白光乍闪,不知他用了个什么手法,宝剑竟自下向上翻起。但听“嗤!”的一声,诸葛胆右手长剑,已齐柄断头。
诸葛胆大吃一惊,身形疾退三步。
罗雁秋一见白霜剑将对方一柄长剑削断,似是甚觉过意不去,不由微微一怔。
就在他一怔之间,黑暗中,只觉一道寒风扑面而至,他急忙一闪,虽是避过一剑,而左肩头上却被一物击中,深入肉中寸余。
罗雁秋只觉一阵剧痛攻心,他尚无暇将那击中左肩之物取出,谈笑书生的一支长剑,犹如泼水一般,呼啸而至!
他左肩受此重创,身体灵活,大受限制,对诸葛胆这全力而发的一剑,已有应接不暇之势。
说时迟,那时快,罗雁秋的白霜剑尚未举起,诸葛胆的长剑,又向他右肩上刺了过去。
他纵是铁打铜浇之人,也难禁受得往如此重创,身形一摇晃,终于跌倒地上。
诸葛胆忽然发出一阵狂笑,仗剑跟了上去。
他长剑一抬,指在罗雁秋的咽喉之上。
忽听一声冷冷娇叱,起自诸葛胆身后,说道:“你若将他杀死,你自己也未必能活得了!”一个硬硬的物体,早已顶在他背后命门穴之上。
诸葛胆架在罗雁秋颈项上的长剑未动,冷笑一声,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在下私人间的恩怨,似不要姑娘多事!”
只听一声冷笑响自背后,重复地说道:“哼!多事?你可听出我是谁了吗?”
诸葛胆脸色倏变,道:“是你?”
那冷冷的声音道:“不错,是我!”
诸葛胆的长剑缓缓收了回来,手一松,但听“哐啷”一声,长剑又跌落地上,然后,他缓缓转过身,低垂下头,恨恨地说道:“我若早料到你会……”倏然住口,不再说下去。
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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