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尘侠隐
但顷刻之间,却在凌雪红的脚下,涌起堆堆彩云,她便宛如站在云中的仙子!
凌雪红大吃一惊,剑化“八方风雨”,在脚下布了一道剑幕,于飞琼终是吃了兵刃的亏,连忙撤招换式,彩带忽如长虹经天,一招“独秀一枝”,上打凌雪红头顶,紧接着又是一招浮光掠影,径奔凌雪红足下,她这一招两式,宛如同时施出!
尽管凌雪红仗着青冥剑的锋利,眼见上下两招,同时攻到,也不由心下一急。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她银牙格地一咬,右手青冥剑上撩,左手却向那下面的彩带抓去!
于飞琼虽是功力高强,招式精奇,但对敌经验似是毕竟差些,她再未料到凌雪红有这一着,彩带的一端,竟被凌雪红牢牢地抓住!
而凌雪红抓牢那彩带之后,上撩的青冥剑顺势下劈,直向于飞琼皓腕削去!
于飞琼冷冷笑了一声,那收回的另一端彩带,倏然横扫,但听“嘘!”地一声,一招“金丝缠腕”,即已将凌雪红执剑的右腕缠住,往回一带,将凌雪红的剑势带偏寸许。
此刻她门俩人四手,都被那条彩带的两端占住,谁也再无法出手。
凌雪红突地格格一阵娇笑,说道:“咱们各自用力,看谁先拉断你这带子?”
于飞琼冷冷说道:“这带子不是普通丝棉制成,你是拉不断的!”
凌雪红又道:“既是如此,咱们就一较内力……”
她“力”字刚出口,右足竟斜斜飞起,足尖直点于飞琼小腹!
于飞琼对敌经验本差,甚少与人交手,骤然遇着此招,心头不禁一惊,既不愿撒手放弃彩带,又不能被对方踢中,一急之间,全身真气,尽沉右足,自下而上,轻飘地迎了上去!
凌雪红格格笑道:“你要打个两败俱伤,我却不愿意哩!”
她莲足方待收回,只听于飞琼冷哼一声道:“你还想收回去么,咱们就在脚上较较内力!”莲足一翻,早将凌雪红的右足勾在一起。
第三十回 风雨难辩解 百花岛仇人见面
凌雪红、于飞琼正相持不下,突然外舱门的垂帘一启,大步走进来两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仿佛俱是船上的水手。那俩人看也不看两人比斗中的奇怪样子,却是直向罗雁秋走去!
于飞琼娇叱一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她这一开口说话,真力顿时一泄,凌雪红乘势用力,于飞琼额角上便也渗出汗来。
两个汉子并不言语,一左一右,竟将罗雁秋架起,自舱门中走了出去。
罗雁秋因被那老人点了穴道,自己既无能力反抗,便只好任他们处置。
凌雪红方才还能强忍悲痛,故作欢笑,但此刻一见罗雁秋被架了出去,却再也笑不出来,闷哼一声,左手疾松,收势卸力。
须知她如此做法,乃是冒了生命的危险,只要于飞琼乘虚而入,她便要震断心脉而死!
岂料事有凑巧,于飞琼竟也存下了同样的心念,同时卸力,右手一抖,收回了缠在凌雪红右脚上的彩带,娇呼一声道:“秋哥哥!秋哥哥!你……”飞身便向那侧门扑去。
凌雪红却已掠出侧门,连声叫道:“秋弟弟!秋弟弟!你在哪里?”
忽听两声冷笑同时响起,绿云、素月双双现身,拦住去路。
凌雪红大怒一晃青冥剑,分心刺了过去。
绿云、素月各自亮出兵刃,并肩迎上,凌厉的攻势,怪异的招式,不但已将凌雪红阻住,而且还逼得她渐渐后退,凌雪红暗自忖道:“这两个小婢较两年前,在十二连环峰交手时,武功似又精进不少!”
振起精神,一连刺出三剑,那三剑施出,虽是快愈交睫,但绿云、素月却是刁钻已极,一退即上,要想越过雷池一步,也非易事。
再说于飞琼舍下凌雪红,方自掠出舱门,便看见他爷爷肃穆地站在那里,当下急急说道:
“爷爷……他……他呢?”
灰衣老人也是急急说道:“快些回去,将那女娃儿困住,爷爷好将罗雁秋藏起,你们千万不要走出舱外半步,爷爷仅能帮你这个忙,我却是不便出手的。”
于飞琼听得大是感激,飞身退了回来,目光一扫,已然看见凌雪红正在侧门外和绿云、素月交手,当下娇叱一声道:“有本领便再和我比试比试,你纵然胜了两个小婢,也不足奇!”
凌雪红本已被绿云、素月逼得节节后退,正感进退维谷,此刻听得于飞琼呼叫,正好给自己制造了下台之阶,手中青冥剑连演绝学,“百鸟朝凤”、“狂蜂戏蕊”、“三春飞絮”,三招一气呵成,连绵不绝,如飞絮,似游丝,俱都是轻灵奇幻的招式。
她这三招,看来俱是杀着,其实却已作退势,正是欲退先进之计,绿云、素月见这三招果然厉害,齐地闪身后退,凌雪红冷笑一声道:“暂且饶了你们这两个妮子!”
青冥剑疾收而回,帘外剑光未敛,便又化作一道青虹,向帘内的于飞琼刺去!
于飞琼冷笑一声道:“你就仗着宝剑峰利吗?”轻轻闪身让过。
凌雪红面罩寒霜,娇叱道:“就是拳掌功夫,也未见得便会输你!”
忽见绿云、素月两个小婢,神情惶急地奔了过来,齐地大声说道:“启禀姑娘,不好了!
罗公子……他……”
她两个人竟跑得下气不接上气,连下面的话也说不出了。
于飞琼和凌雪红齐地娇靥倏变,收招撤式,于飞琼急急说道:“快说!罗公子怎样了?”
绿云仍是神情紧张地道:“竟然运功解开穴道,夺船疾驶而去!”
于飞琼大急说道:“该死的丫头,快些随我去追,谅他也走不太远的,我爷爷可知道了吗?”
绿云道:“老太爷已然遇上寻仇的劲敌,正在和人动手,小姐你最好去帮帮他老人家,不然……不然……”
她下面的话尚未说出,凌雪红已飞身向帘外掠去!
于飞琼娇叱一声道:“哪里走?”便待横身拦阻。
素月冷冷说道:“让她走她也走不了的!”
她回首一瞥,眼看已失去了凌雪红的身影,便噗哧一笑道:“婢子只是奉了老太爷之命,故意造这个空气,骗骗她的,你怎么也沉不住气了!看来你们之间,当真是甜蜜的紧哩!”
于飞琼啐了一声,道:“死丫头,你越来越大胆了,小心我剥下你的皮!”
忽听一声哈哈大笑,起自舱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难得!难得!你们俩人可是来拜访我老头子的?”
于飞琼一听,竟是他爷爷的声音,沉声向绿云、素月道:“是什么人来了,快去看看!”
绿云、素月如飞而去,掠出舱门,纵目看去,只见数十丈外,箭矢般划来一条轻舟,那轻舟之上,卓然站着三人,一个是高大威猛,宝像庄严的和尚,一个徐娘半老的美妇和一个神采飘逸的中年书生,那轻舟在海面上,颠簸起伏,但三人的身形却仿佛钉在船板上一样,纹丝不动,显然俱有超凡的内力!
那轻舟距大船,尚有十余丈,上面一僧二俗,竟然齐地飘身跃起,落叶般站在船头之上!
灰衣老人目光一扫,落在仍然坐在那轻舟内的中年美妇身上,大声道:“女娃儿!你还不过来,难道要老夫亲自去请你吗?”以他这般大的年纪,即使白发苍苍的人,也会把人看作小孩子,称那中年美妇女娃儿,自是顺理成章的了。
中年美妇盈盈站了起来,一笑说道:“若是老前辈诚心相请,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突地娇躯一拧,直拨而起,那只轻舟,竟是动也未动,两船相距十余丈之遥,她在空中一连几个转折,宛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那大船之上,若论轻身功夫,似是较那中年文士和苦因大师尤为高明!
直待那中年美妇落在跟前,灰衣老人方看清她白晰的皮肤上已然刻了不少皱纹,显然青春早已消逝。
灰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你们的来意,不说我也明白,我老人家只是同你们开个玩笑罢了。”目光一扫苦因大师,又自说道:“你出家人不喝酒,不吃肉,老夫已给你准备好素斋。你在那地狱中过了数月,此刻也应好好吃上一顿,吃完之后,你便和罗雁秋一起回去,同时也把那中佛珠带回,只是……只是你们千万莫要为夺它而动起手来就是了。”
他瞥了那中年文士一眼后,又自哈哈一笑,然后拱手肃客。
于飞琼遥遥听她爷爷说把罗雁秋交苦因大师带回去,不禁芳心一沉,一顿莲足,掩面奔向香闺,吓得绿云、素月两个小婢也都不知所措,紧紧随后追去。
这边灰衣老人等一行,已自鱼贯走入客舱,舱中已燃起灯火,如同白天,落座献茶之后,灰衣老人一笑,向那中年文士说道:“老夫昔年和令师虽同居这无极岛之上,但却是事无往来,你我一见,老夫便觉得气味相投,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中年文士俊面一红,道:“这个……这个,晚辈……”
灰衣老人大笑道:“你且莫要生气,老夫不和令师住来,只因他惯用百毒,若是和他一起,便时时须要防备他,你和老夫动手,居然全凭真本事,硬功夫,竟然放弃了使用毒物,只此一点,便令人觉得难能可贵的很!”
苦因大师闭目垂首,半晌未出一言,此时方自说道:“罗雁秋若在船上,就请老施主命他出来一见,贫僧尚有话说。”
灰衣老人一笑说道:“急什么?你看酒菜、索斋,已然端来,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吧!”
苦因大师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入座就食,过去数月来,他在那归元古阵中,全凭大还丹得免饥渴,但毕竟较食物差些,此刻面对样样都俱精微味美的素斋,不禁食肠大动,开怀大吃起来。
灰衣老人和中年文士频频让酒,中年美妇轻呷了两口,便也吃起饭来。
灰衣老人夫大笑说道:“刚才老夫说你师父的坏话,其实他只是喜欢用毒,心地倒还并不毒辣,有些人虽不用毒,表面上一派正经,八面玲戏,似是对什么人都好,什么人都喜欢他,但心中狡计百出,他今天用你时,便口口声声似乎都是说的肺腑之言,你便是他唯一的挚友,他若是用不着你之时,表面上虽对你笑脸相向,其实早已将你陷害,而你还要感激于他。”
苦因大师闻言耸然动容,放下碗筷,低低喧了声佛号,说道:“当今之世,可真有施上口中所说的人吗?”
灰衣老人哈哈笑道:“大和尚你不相信吗?当年老夫在这无极岛上之时,便曾遇到这样的一个人,那人便是余行滔,他百般设法要害我们,到头来却自己先死了,而且绝子绝孙,死了之后,连个烧化纸钱的人都没有!”
苦因大师又自低诵阿弥陀佛。
中年文士忽地推杯置箸朗声道:“前辈所说之人,难道便是和前辈同时失踪的那个吗?”
灰衣老人正容道:“正是!只怕他的尸骨已然腐朽在那归元古阵之中。”
苦因大师心中一动,说道:“可是一个暴眼凸齿之人?”
灰衣老人长身而起,大声道:“正是!你见到他了吗?”
苦因大师忽地恍然大悟,暗自忖道:“是了!想必他尸身躺卧之地,正是地心极寒之处,是以虽死去多年,而尸身仍不腐化。”遂将自己在古阵中所见说了。
中年文士用膳也已完毕,缓缓站起,说道:“大奸大恶之人,咱们今后再不要提他,提起来连吃饭都倒味口的,多谢老前辈酒菜了!”
灰衣老人哈哈笑道:“不要客套,他日有暇,老夫也要到你太虚宫上去叨扰一杯的。”
中年美妇一笑道:“前辈千万要来,尝尝晚辈烹调的菜肴,包管美味可口,连筷子也放不下了!”
灰衣老人大笑道:“真的吗?你这么一说,老夫的口水又流出来了!”
他们说笑间,残席已然撤去,早有人奉上香茗,四人重将落座,灰衣老人大声说:“罗雁秋!快些出来!”
哪知一连喊了数声,仍然不见罗雁秋出来,中年美妇笑道:“年轻人哪能闷在屋里,前辈这只船如此大,他一定到舱外散步去了!”
灰衣老人连声道:“极是!极是!老夫只规定他未得呼唤,不得见你们,却未限定他呆在舱里。”
突地沉声向站在舱口的一个小僮说道:“快些把罗公子找来!”
那小僮应声而去。
片刻之后,那应命去寻找罗雁秋的小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罗公子……他找不到了!”
舱中四人闻言,同时霍地站起,灰衣老人皱眉说道:“再去仔细找找,难道他还能不辞而别了吗?”
苦因大师最是急着要见罗雁秋,他早已站起身来,微带焦急地说道:“咱们反正在此坐着无事,正好出去看看。”大步走出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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