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尘侠隐
袁广杰衡量目前形势,对方如再加上武当三老,自己方面实力就显单薄,按下心头怒火,冷笑道:“三元观谈不上铜墙铁壁,十日内我们当再来拜山,届时大家堂堂正正一决胜负便了。”
说罢,回头对那黑衣怪人和康泰、邵文风等一拱手,道:“我们走!”
走字出口,立时从怀中取出一个冲天火炮,一抖手甩起十多丈高,一声爆响,声达五里之外,接着长啸连起,刹那间雪山派来的人全都撤走了。
尚乾露晃晃大脑袋,道:“你们三个要再不出来,老要饭和华老大、大和尚全得升天啦。”
武当三老同时躬身为礼,道:“为护我兄弟坐关,害几位力拼强敌,我们感愧极了。”
尚乾露道:“你们少来这一套好不好,真是心里过不去,不妨多制点佳酿待客。”
说此一顿,又道:“柳老二去了半天,还不见回来,大概三元观中也正在演着好戏,我们得赶上去看看。”
说着话,尚乾露已跃登了数丈,神医侠、追风侠双双跃起,如飞赶去。
华元也惦念着柳梦台的安危,随后急追上去,张慧龙大略地问明经过,指派了两个弟子留守风月洞,带着肖俊、玉虎儿、万翠苹和一心大师也赶赴三元观去。
且说万永沧等三个人急奔逾飞,赶到祖师堂时,郑元甲已闻得袁广杰炮声撤走了。
神医侠见卫守祖师堂的静真丧命,不由摇头叹息一声,柳梦台已替余栖霞解了穴道。
余栖霞血脉一畅,第一句话便说:“罗雁秋出观探敌未归,几位老前辈最好去接应他一下。”
江南神乞听完话,跳起来就往外跑,万永沧、胜卫双双急追。
三元观大门外的恶斗,也已结束,百步凌波潭玉笙和玉面女魔邓玉珍等,都闻袁广杰的炮声撤走。
尚乾露刚出观门,只见一个青衣老人,正半蹲地上,扶着罗雁秋,在给他推宫过穴。雁秋却星目微闭,面色惨白,全身微微发颤。
小白猿李福手捧着小主人的白霜剑,站在一边流泪。
江南神乞心里一急,一个箭步冲过去,那青衣老人正在贯注全神替雁秋疗伤,猛觉一阵微风袭来,本能地一掌劈去,尚乾露挥掌一错,当场被震退三步。
这当儿,万永沧和胜卫正好赶到。
神医侠已辨认出青衣老人是二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南天叟。
南天叟抬头看了三人一眼,叹口气道:“我兄弟恐怕不行啦,你们把他扶回去,我去给他报仇去。”
说罢,把雁秋扶起,交给李福,回头就走。
万永沧一进步,拦住去路,笑道:“葛大侠风尘奇人,既然到此,怎能连杯水也不喝就去,这位小英雄怎么受了伤,也许我万永沧还能略效微劳。”
神医侠没有见过雁秋,又不明事情经过,故而有此一问。
哪知南天叟听完话,长眉一扬,冷笑两声,道:“我兄弟为你们武当派,连受重伤,替你们打了半天架,原来你们连认都不认识他。”
万永沧心中一急,道:“万某人确不知事情经过,得罪之处,尚请原谅,葛大侠如肯赐教,万永沧洗耳恭听。”
南天叟看他一脸诚恳神色,这才简略地述明经过。
原来南天叟拼斗百步凌波谭玉笙,到了一百多招之后,虽然渐感吃力起来,但却不敢大意。
因为这时俩人都凝聚了内家真力发招,一掌一脚中都含蕴着千斤暗劲,只要中了对方一击,纵有精湛内功,也是承受不住,只得振作精神对敌。
那边玉面女魔邓玉珍,把长剑舞成一团瑞雪般的光芒,把雁秋圈入一片银虹之中,但见险象环生,不过险而无危,她只是像斗孩子般地逗着他玩。
激战中,突闻得一声冲天炮,自后山遥遥传来,这是雪山派预先约定的撤退信号,谭玉笙和邓玉珍双双跃出战圈,百步凌波一皱眉头,仰望天色,已到午时时分。
潭玉笙对南天叟拱手道:“葛兄恕小弟无暇再奉陪过招,今后敌友,全凭葛兄自决。”
说罢,又对邓玉珍、追魂手等道:“我们走!”
走字出口,两条人影连着飞起。南天叟忽听罗雁秋一声轻微的闷哼,转脸看去,只见他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倒,不由大吃一惊,急走到雁秋身边,问道:“兄弟,你怎么啦?”
雁秋指着六指仙翁背影,道:“白元化在临走时候,出其不意地打了我一记五鬼阴风掌。”
南天叟有心去追白元化,但五鬼阴风掌力已经发作,罗雁秋全身不停地打着冷颤哆嗦,只得先蹲下身子,替雁秋推穴活血。
可是六指仙翁白元化的五鬼阴风掌风,歹毒无比,不中则已,一经中人,很难疗治得好,南天叟替雁秋活动穴道,雁秋却逐渐晕了过去。
南天叟心如剑穿,正在无法可想的时候,万永沧和胜卫、尚乾露等,都赶了来。
万永沧听完话,一皱眉,俯身替雁秋把了一阵脉,道:“白元化这一掌力不小,不只是五鬼阴风掌侵骨,而且还震动了他的五腑。”
尚乾露只急得脸上全没了颜色,接道:“白元化这个老兔崽子,也算是有点名声的人物,怎么乘人不备时,用这种阴毒掌力伤人,老要饭的非得找着他算算这笔血帐不可!”
南天叟虽未见过松溪真人,但却和神医侠万永沧有过几面之缘,知他是久负盛名的神医,急道:“你看他伤得如何?是不是还可以救。”
万永沧沉吟一阵,道:“现在还难说,等我详细地替他诊断之后,才能答复。”
说罢,抱起雁秋向三元观中走去。
穿过纯阳、三清两殿时,庭阶上伤亡弟子的尸骨,已经打扫干净。刚刚到三元殿,铁书生、欧阳鹤和罗寒瑛三个已迎出来。
肖俊一见万永沧抱着雁秋过来,不用问,已知道罗雁秋受了伤,看样子伤势不轻。
罗寒瑛急得一声惊叫,向神医侠万永沧扑去,一把抓住奄奄一息的罗雁秋,大声喊道:
“弟弟,弟弟,你怎么啦?”
小白猿李福,无限忧伤地答道:“小主人中了白元化的五鬼阴风掌力。”
罗寒瑛只听得两眼发直,全身打颤,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是没有救啦,弟弟,你真地要先我而去吗?”
说罢,眼角泪水顺腮而下,人也摇摇欲倒。
铁书生心中一急,一个箭步,跃到姑娘跟前,轻轻扶着罗寒瑛一条臂,道:“罗姑娘,罗姑娘……”
寒瑛一声惨笑道:“白元化五鬼阴风掌中人无救,我弟弟完啦!”
肖俊流着泪答道:“你镇静一下,我二师叔号称神医,也许他老人家有办法救他。”
万永沧把罗雁秋送入跨院卧室,儒侠华元也闻警赶来,两位武林名医细心地替雁秋诊断伤势,足足耗了有一顿饭的时间。
张慧龙、一心大师、南天叟、肖俊等都在松溪真人平日打坐的静室等着,一见俩人进来,江南神乞第一个忍不住问道:“怎么样,罗雁秋是不是有救?”
万永沧一皱眉道:“白家五鬼阴风掌是一种纯阴寒毒的功力,破它不难,但一经打中,疗治上却是棘手异常。”
尚乾露瞪着眼问道:“什么棘不棘手,干脆说你和华老大都没有办法就是。”
一心大师喧了声佛号,接道:“和尚中毒时,性命垂危,罗小侠慨赠武林中续命双宝之一的回生续命散,也许他身上还有此物。”
一句话提醒了华元,点点头道:“如果他还有回生续命散,要疗治五鬼阴风掌的寒毒,易如顺手折枝。”
肖俊道:“晚辈去看看,他是否还存有此物。”
说罢,动身向雁秋卧室走去。
江南神乞心感罗小侠两次慨赠灵药之恩,追在铁书生身后跟去。
肖俊进了雁秋卧室,罗寒瑛正在雁秋榻边垂泪,余栖霞满脸倦容,愁眉泪眼地站在罗姑娘身后。
罗雁秋缓缓睁开一双失神的大眼睛,先对寒瑛笑道:“姊姊,你不要哭啦,死也算不了什么。一个人活到一百岁,也是免不了一死的,只是我不能手刃害死父母的仇人了。”
说罢,慢慢把眼光转了一遍,又道:“大哥、四哥、苹姊姊、霞妹妹、燕弟弟,你们都来了,我心里很高兴……”
说过几句话,不自主打了两个冷颤。
铁书生低声问道:“你身上还有没有大还丹和回生续命散?”
雁秋摇摇头,笑道:“没有了,她送我两包回生续命散,一包我暗中和入开水,给尚老前辈服用了,一包送给了一心大师。”
答完话又闭上眼睛。
江南神乞本来和肖俊一起来雁秋卧室,但他到门口见寒瑛和余栖霞站在榻侧对泣,皱皱眉没有进来,一个人留在门口。
铁书生缓缓松开了雁秋的手,长长一声叹息,离开了雁秋卧室。
他刚刚走出房门,尚乾露立时拦住问道:“他是否还存有续命双宝?”
肖俊摇摇头,低声答道:“没有了。”
两个人进了张慧龙的静室,尚乾露就大声叫道:“两包回生续命散,一包救了大和尚,一包便宜了老要饭的,现在要看你华老大和号称神医侠的本领了。”
万永沧皱皱眉头道:“那现在只有拼着毁了他一身功力,先保得他一条命再说。”
南天叟霍然起身,对张慧龙拱拱手道:“我兄弟不管能不能医好,我得先找白元化报仇!”
江南神乞笑道:“不错,罗雁秋一条命要他全家抵偿,老要饭的跟你走,咱们先到崂山灵水崖杀光他一家子再说。”
两个人拔步欲走,张慧龙赶忙抢几步拦住门道:“葛大侠和尚兄请息怒小坐,我张慧龙还有两句话说。”
南天叟、尚乾露入座后,两只眼都注定在松溪真人脸上,张慧龙微微一笑,道:“刀枪无眼,动上手就难免伤人,雪山派此次大举来犯,尽出精锐高手,承几位好友仗义援手,使三元观得保无恙,我们三兄弟感戴莫名,武当门下弟子,在此一搏之后,固然死伤不少,但雪山派也有人横尸溅血,白元化以成名武林的人物,攻人不备,用心可诛,罗雁秋为我们遭人暗算,这个仇自然是非报不可。武当派自我张慧龙起不论是谁,都得记着这笔帐。不过冤债有主,我们应该找白元化这个人算帐,如果葛大侠和尚兄在一怒之下,仗剑灵水崖,杀了白元化一家老幼无辜,虽可逞一时之快,但恐将在江湖上留下不义之名。雪山派撤走之时,留下十日之约,届时白元化或可同来,无论如何,我们必先替罗雁秋报仇,葛大侠和尚兄以为贫道这两句话,是不是有点道理?”
尚乾露默然无语,南天叟沉吟一阵,点点头笑道:“话是不错,不过我也有几句话得先说明,我和贵派及雪山派,都谈不上恩怨,也没有存心来排难解忧,到武当山只是找我兄弟,如果我罗兄弟有了个三长二短,我在搏杀白元化后,就要告辞。”
张慧龙笑道:“葛大侠超逸人间,啸傲山林,一向超然于各门派纷争之外,贫道决不敢相强。”
说罢,转过脸又对华元和万永沧道:“华兄弟、二师弟再尽心为罗雁秋诊断一下病情。
难道五鬼阴风掌的寒毒,天下真是无药能够治得吗?”
万永沧摇着头答道:“纵是有药物能够解得,但一时间也不无处可求,小弟金针闭穴之法,虽可迁延一些时日,但至多可撑七天,七日后就无法再救了。如果要彻底清除寒毒,那就必须先用金针洞穿他十二死穴,再用滚醋迫毒,不过这样虽迫出寒毒,保得性命,只是他一身功力,却将付之流水,而且今后永远不能再练武功了。”
张慧龙沉吟半晌,问道:“东海三侠行踪不定,这件事谁能做得主呢!”
“目前只有和他姊姊商量了。”
张慧龙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夫复何言,华兄弟就和二师弟去和他姊姊谈谈吧。”
万永沧和华元进入雁秋卧室,罗寒瑛、余栖霞还守在床侧未走,儒侠低声对寒瑛道:
“罗姑娘,我有话跟你商量。”
寒瑛随儒侠离开雁秋卧室,华元把心意说出,请姑娘早些拿个主意,好动手疗治寒毒。
罗姑娘只听得一身冷汗,呆在那几半晌说不出话,儒侠叹息一声,道:“寒毒正逐渐攻心,姑娘如不能及早拿定主意,时间愈延,医疗上愈是棘手。”
罗寒瑛一咬牙道:“那你就替他迫出寒毒,留下他的命吧!”
华元点点头,又是两声叹息,缓步入室,告诉了万永沧。神医侠回头一面吩咐准备滚醋,一面从怀中取出金针,正要刺雁秋要穴。
严燕儿突然跑了进来,他闻得二师叔要用金针过穴之法,洞穿秋哥哥身上十二死穴,心中甚是痛惜,急痛之间,心里一慌,一下子撞在靠窗的书案上面。万永沧一皱眉头,叱道:
“你慌慌张张跑什么?”
哪知他一叱,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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