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尘侠隐
一萍生吃亏在身悬半空,力量无法用实,竟被震得落地后退了四五步远。
刚刚收住马步,又闻怪笑声起,一个黑衣奇丑大汉,已扑到眼前,左掌一招“蕉扇扑萤”,右手由外向内里圈,一攻之中,用了两道不同的力道。
一萍生刚才挡人一击,知对方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哪里还敢大意,铁箫“笑指天南”,点向“气海穴”,左掌“云封雾锁”,架住横扫力道。
那黑衣奇丑怪人,正是玄阴叟大弟子赤煞仙米灵,武功已得玄阴叟苍古虚的真传,见一萍生以攻迎攻,不由大怒,暴喝一声,右手运劲若钢,硬夺一萍生的铁箫,左掌变招“毒龙喷雾”,右侧面抢攻,右脚同时飞起,踢出一招“巧扣天门”,这三招攻守各异,力道分用,不但使一萍生吃了一惊,就连一旁的悟玄子、吕九皋,也同时感到心头一震。
因为,一个人武功再好,也不能同时用出两种大不相同的力量,也就是武家所谓心无二用,武功到炉火纯青之境,一攻之势,力量互异,就已算难得,而这黑衣怪人一招三势,分力合用,右手夺箫,左掌侧进,脚攻正面,确是武林极不易见的身法。
一萍生受人奇招所制,立时被迫落下风,但他究竟是身负绝学的人,临危心神不乱,左掌化一招“推窗迎月”,硬接人一击,顺势转身,让开一脚,但铁箫却无法再避开人右手,被那黑衣人抓住。
俩人左掌实接,立时内劲外吐,掌心互抵,运内功硬拼,右手则各握铁箫一端,互不放手。
一萍生昨天疲累未复,功力上打了折扣,虽觉着渐感不支,但他仍然咬牙苦撑。
悟玄子一旁观战,已觉出再拼下去,一萍生就要大耗真气,心想出手,但又知三弟素来高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怕他下不了台,心里虽是焦急如焚,却无法出手相助。
万里游龙吕九皋,虽然也已看出再耗持下去,一萍生要首先不支,但悟玄子不出手,他也不好出手。
东海三侠盛名震环宇,自己如出手相救,必将引起一萍生,甚至悟玄子的误会,也只有暗里发急。
俩人又耗拼了一阵,突闻那黑衣怪人,一声大喝,右手猛地一拉,企图夺过去一萍生的铁箫。
一萍生闷哼了一声,右手也一加劲,只听沙沙轻响,尺八铁箫,骤然加长,变成了二尺五寸,怪却怪在那支铁箫不断。
立时,双方看的人,脸色都很凝重,而且都贯注了全神,只见铁箫越来越长,到了三尺以后,铮然一响,终于中间一分两截。
俩人为夺铁箫,右手都尽量向后拉去,而抵接左掌,又未放开,身子成了四十五度以上的侧斜。
铁箫一断,两方右臂所聚内功,骤然回聚左掌,但见双方身子同时向前一靠,倏然两掌分开。
黑衣怪人退了四五步,拿桩站着,一萍生后退三四步时,两腿一软,全身向后栽去。
站在一侧的悟玄子,黯然一叹,正想伸手去接,吕九皋已先自出手,袍袖微拂,一股劲力,挡住了一萍生的身子,算是没有栽倒,也暗中保全了一萍生一世英名。
悟玄子心念一动,暗道:此刻,如扶持住他,难免为对方耻笑。
心念及此,伸出的手,又缩了口去,纵身一跃,挡在一萍生前面,笑道:
“第一阵胜负来分,第二阵,哪位陪贫道几合?”
吕九皋蓄势发力,极为巧秘,除了悟玄子看到之外,只有南天叟和心思缜密的张慧龙看了出来。
诸葛胆并不是看不出来,而是心神专注到赤煞仙米灵身上,未曾分神留意,因为,赤煞仙是这次雪山派侵犯武当山的几个最高武功人手之一,他如受伤,折损实力不少,这样一来,吕九皋助一萍生的事,算被瞒了过去。
可是,一萍生内腑已受伤不轻,虽经吕九皋暗助一臂,人未栽倒,但内腑中血翻气涌,人还是支持不住,幸好松溪真人及时遣来了罗小侠雁秋,他以晚辈的身份,扶着一萍生退到一个峰角隐蔽地方。
雁秋扶师叔坐在草地上,看他一张脸色,惨白得毫无了血色,忆师叔爱顾深情,不觉泪水儿夺眶而出,轻轻喊了两声:“师叔。”
一萍生只微睁眼望他一下,又闭上了眼睛,雁秋取过一萍生手中的半截铁箫,仍着热得烫手,心里吃惊不小。
罗小侠一面流泪,一面从怀中取出那小巧玉瓶,但也不知珍惜这起死回生的千年灵物,拔去瓶塞,倒转瓶口,手还不住拿着瓶身乱摇,大半瓶千年灵芝液,被他一口气给一萍生灌下去一半还多,那总有二十滴以上,这才停住手,坐在师叔身侧。
千年灵芝液,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仙品,一萍生一下服用了二十多滴,纵然伤势再重一些,也不难复元。
灵芝液服下腹后,神效立见一萍生悠悠叹口气,睁开了一双眼睛,看雁秋正含泪坐在身侧发愁,遂淡淡一笑,道:“秋儿!你不要哭,我恐怕不行了,你大师伯没有来,可是,只有你大师伯的太乙气功,能够救我,但也得耗去他三年苦修才行。”
雁秋不待师叔说完,就接口道:“不要紧,秋儿已给师叔服下了千年灵芝液二十多滴。”
一萍生霍然坐起,道:“秋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哪里会有千年灵芝液呢?”
他说过话,才觉得有点不对,他自知伤势很重,怎么一下子能坐了起来,不觉愣了一愣,又道:“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雁秋把玉瓶交给一萍生,道:“弟子怎敢欺骗师叔,这就是师叔刚才服用的灵芝液。”
一萍风接过玉瓶,在阳光下看了又看,又暗中运气一试,果觉伤势好了大半,把玉瓶交给雁秋,笑道:“果是千年灵芝液,一点不错,要不然也没有这样大的神效,我听你师伯说过,此物是凝聚天地间灵气孕育而成,生无时地,有不少人,欲寻此物,遍及天下名山而不能得,我和你师父采药半生,也不过只遇过百年的灵芝而已,但已属难能可贵,灵芝有液,必需成形,成形至少要千年以上,至今,还未闻得哪里有成形灵芝之液,你这灵芝液是从哪里得到的?”
雁秋笑道:“我也不明白这一瓶灵芝液的来历,不过,推想是别人有意送我的,谁送我,我却是想不出来。我中了白元化的五鬼阴风掌,就是用这灵芝液医好的,师叔伤很重,你就把这点再吃了吧!”
说着,把玉瓶又送到一萍生的手中。
一萍生笑道:“仙品难得,岂可滥用,二十滴已嫌过多,你大师伯常给我谈到,说你无生秀骨,命多奇遇,看来是被你大师伯说中了。”
说此,一笑停住,闭目行功。
雁秋哪敢多问,只好陪坐一侧,看师叔行功运气。
不过一刻工夫,一萍生一跃而起,道:
“千年灵芝液果是非凡,我已不碍事了,你人陪我,心恐怕早已飞去看热闹了,咱们走吧!”
两个人转出山角,看场中两人赤手对掌,正打得激烈,不过不是悟玄子,而是南天叟和百步凌波谭玉笙。
原来悟玄子一叫阵,百步凌波谭玉笙立时纵身而出,张慧龙看得心中很觉不安,东海三侠和武当素无渊源,而且人家俩人昨夜中邀截雪山派正中一路袭山高手,已尽了全力。
刚才,一萍生又对敌受伤,如何可让悟玄子出手对敌,但一时间,又找不出派请什么人迎战谭玉笙,只好转身取过严燕儿手中宝剑,正待迎敌。
突见南天叟一纵出阵,拱手对悟玄子道:“悟兄,请暂时退让一阵,叫我们义兄弟,算算旧帐。”
悟玄子本认识南天叟,何况他还挂念着一萍生的伤势,微微一笑,道:
“葛兄既要出手,那就偏劳了。”
南天叟望着谭玉笙冷冷说道:“今天,我俩是不是分出胜败?”
谭玉笙笑道:“义兄,如一定要替武当派助拳,那小弟只有舍命奉陪了。”
南天叟怒道:“我和武当派素无恩怨,为什么要帮人助拳,我只是看不惯你仰人鼻息,助纣为虐的行为。”
谭玉笙脸色一变,答道:“我身掌雪山派内三堂之首,辖下高人不少,怎么能算仰人鼻息。”
南天叟仰脸一阵哈哈大笑,道:“你认为你拿了雪山派中玉皇堂,在武林身份地位比你过游侠江湖时高了很多吗?”
百步凌波怒道:“最低限度,不算什么丢人事情。”
南天叟跳起来一掌劈去,谭玉笙右手“力托三山”,架开了一掌。
南天叟双掌连环劈出,眨眼攻了七掌。
谭玉笙架了七掌后,立还颜色,拳脚交击,上下抢攻,一刹那还攻了五脚三拳。
这两个过去情深义重的义兄义弟,第二度交上手,更是凶狠,拳风足影,互不相让,不大工夫,已对拆了四十个回合。
激战中,突见南天叟猛劈两掌,借势跃退一丈多远,两手虚空一抓,蓄势待发。
谭玉笙心知义兄打出了真火,要以他内功真力凝聚的劈空掌风和自己硬拼,立时气沉丹田,功行双臂,脚踏丁字步,双目盯在南天叟手上,准备硬接他劈空掌风。
正好这当儿,雁秋和一萍生双双回到队中。
悟玄子看一萍生不但脸色已见好转,而且,朗目中神光炯炯,步履稳健,神采飞扬,刚才所受伤势,竟是完全好了一般,心中大是闷纳,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不好追问而已。
悟玄子正感纳闷当儿,场中南天叟的劈空掌势已自发出,两手扬处,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猛向百步凌波撞去。
谭玉笙早已聚功待敌,一见南天叟劈空掌风打出,立时把凝聚功力的双臂平胸推出,随手卷出一阵劲风,迎着南天叟劈空掌力打去。
两股强大的潜力一接,谭玉笙脚下丁字步,立时不稳,不得不移步后退三尺多远。
发掌的南天叟,也吃谭玉笙内家反弹之力,震得上身不住摇摆,长衫也起了一阵波动。
百步凌波硬接了南天叟一记劈空掌后,笑道:
“葛兄,劈空掌果然较过去进境很多,你再发几掌试试?”
南天叟被他一激,气得须发倒竖,冷笑一声,道:“你再接几招看看。”
说话中,双手交替打出,连发四掌。谭玉笙也实在够狠,不闪不躲,连接了四记掌风。
南天叟见百步凌波接了四掌之后,仍不落败,大喝一声,纵身飞扑过去,一出手就是大力金刚掌重手法,当头劈下,嘴里还叫道:“你再接我一招试试?”
谭玉笙认得南天叟用的大力金刚掌重手法,不觉两眼喷火,厉声笑道:“好啊!你真的要拼命吗?”
喝声中,右手也运集了平生功力,挥掌迎去。
只听得砰然一声,南天叟、谭玉笙各自被震退了三步,两人同时身子摇摇欲倒,同时张嘴吐出来一口鲜血。
这边,万永沧、尚乾露双双纵出,扶住了南天叟,那面,袁广杰、杜月娟一齐跃上来,搀住了谭玉笙,玄衣仙子低声道:“谭堂主,你受的内伤如何?”
百步凌波双目神光一闪,掠扫过杜月娟的粉面,笑道:“我已运功护住五腑要穴,刚才,一口血是被他大力金刚掌击散我丹田真气逼出的,如果他要再攻一掌,我就得当场毙命,可是,我知道他也无力再攻我一招了,大概他也被我内家震弹之力,伤得不轻。”
说罢,笑容一敛,猛吸一口气,摆脱杜月娟和袁广杰扶握两臂的手,大踏步走回原队。
这边,万永沧、尚乾露也把南天叟扶回本队,悟玄子、吕九皋都迎了上去。
问他的伤势。
南天叟淡然一笑,道:“他伤得不会比我轻,我不要紧,大概坐息一阵,就可以复元。”
且说谈笑书生,见两阵比拼都闹个胜负不分,双方四个人都受了伤,想一想,心头火起,剑眉一扬,慢步而出。
雪山派几位堂主见谈笑书生要亲自临战,立时抢着跃出,雪山派这一乱,武当派方面,怕对方全力冲来,立时也纷纷拔出兵刃,迎了上去,眼看一场武林中罕见的高手混战,即将展开。
诸葛胆却回头一摇头,喝道:“你们都退下去。”
他这淡淡一句话,力量竟是很大,雪山派中几位堂主,果然都退下去。
诸葛胆又回过身,对张慧龙一拱手,道:“武林中是非曲直,很难说谁对谁错,目前形势既成了敌对状态,那只有在武功上分判出强弱生死。不过,这是我们雪山和你们武当派的事,自当由我们双方的人作一个解决了断,刚才拼了两阵,双方胜负不分,这第三阵,最好由我们两个决胜负!”
松溪真人自是不肯示弱,取过严燕儿手中宝剑,正要移步出阵,追风侠秃头胜卫,却抢先一步跃出,回身对张慧龙一礼,道:“掌门师兄乃一派至尊,应先让小弟这一阵再说。”
张慧龙低声嘱道:“诸葛胆身兼数门武学之长,你要小心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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