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旗玉笛 作者:曹若冰
台下一阵轰声雷动,不容铁笔穷儒桑子修分说,千手嫦娥宋骊珠早笑逐颜开地改口叫道:“总舵主,以你的武林威望,还请多多偏劳。”
铁笔穷儒桑子修只好唯唯连声,拱手道:“自当尽力,自当尽力!”
千手嫦娥宋骊珠又已招手喊道:“段姑娘,请上台来。”
白衣追魂段冰蓉勿用含蓄,但见白影一掠,平地里上起两丈,不变势,不弓腰,双袖微拂,人已到了台前,俏立于宋骊珠身侧。
她人既生得秀丽,又是一身雪白的文士装扮,仿佛如玉树临风,文采潇洒,倜傥不群,那副超然出俗的态势,已是惊若天人,使人一望而感不凡,何况加上她这一手出类的轻身功夫。
台下不由轰雷也似地喊了声,“好!”
千手嫦娥宋骊珠也暗暗在心中称道:“好一个俊俏人物。”
同时,也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然后朗声道:“这位段姑娘,就是名震一时的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段冰,各位想是知道的了。”
台下不觉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一个个指手画脚,说她的往事。
宋骊珠双掌连拍,又接着道:“段姑娘在本教的职司,是执法堂的副堂主,此乃教主所定,未便轻易更改,但是,若此时有人愿与段姑娘互换几手的,我想段姑娘也不会令人失望,可是,我特地提醒一句,段姑娘乃是凝冰岩冰魄夫人的嫡传,武功是自成一家。”
一统教的人众,先前还有人打算同白衣追魂段冰蓉较量一下,此时闻听她乃教主的熟人,谁也就不作此想了,何况,那般会众,原以执法堂的三十三人为首,执法堂的阴判卜通,算是他们中的健者, 卜通不出面,谁敢冒然动此歪念。
因此,白衣追魂段冰蓉,原先料定必有一场纠缠的这一关,居然出乎意料平静无波,泰然渡过。
千手嫦娥宋骊珠微微一笑,低声对段冰蓉道:“姑娘的威风八面,一统教的人算是怕了你了。”
白衣追魂段冰蓉扬眉一笑,也道:“副教主,这是你的照应,假若你不先说出我是执法堂的副堂主,光是执法堂的这三十三位高手,我就难以回避。”
“他们既然是你的属下,又与姑娘有一面之缘,怎会?”
“承蒙他们瞧得起。”
白衣追魂段冰蓉,面对着台下的执法堂中那三十三位执事,略略颔首,又爽朗地大声道:“多谢各位与我留脸,今后多亲近吧。”
她这句话,又引起台下一阵疯叫:“好!”
千手嫦娥宋骊珠见她上台以来,三言两语,即露出深得人望的这份情形,不由心中微觉不悦,但此乃无可奈何之事,她又怎能表现出来,岂不更觉着小家气吗?
因此,她双常一拍,沉声道:“肃静。”
台下立刻又是鸦雀无声。
宋骊珠这才双眉一轩,不知是忧是喜,偷偷地对白衣追魂段冰蓉皱了皱眉,然后对着欧阳昭招了招手,高声道:“区少侠,上台来与本教弟兄相见。”
欧阳昭把台下的一统教中人,以及千手嫦娥宋骊珠的神色,早看在眼内,心想:我这一关怕是免不掉要麻烦的了。
但,他成竹在胸,料着不给一统教中人来个下马威,休想在一统教立足,更莫想弄一个重要的职位,光只摇旗呐喊,也未必能探听得出教中的秘密。
想着,他要先以真人不露相的办法,以骄一统教众的心理,便高声叫道:“这高的台,我可不一定能上去,除非搬个梯子来。”
一统教的百多教众,不由哄声而笑。
欧阳昭说着,不管众人讪笑,一摆三摇,径向台下走去。
千手嫦娥宋骊珠不由望着铁笔穷儒桑子修,面露疑云,道:“总舵主,令师侄的功力,到底是如何?”
铁笔穷儒桑子修不明欧阳昭意欲何为,又怎能答复呢,然而他与千手嫦娥近在身侧,又不能拒不作答,只好苦笑一笑道:“这娃儿自关二弟死了之后,才随着我东奔西走,也从来未见他施展过,轻身功夫也还下得去。”
“可是,他连这台都上不来?”
“浩天神功,关二弟讳莫如深,连我也摸不透究竟,不过这娃儿的功夫,据我所知极不正常,有时高深得怪人,连桑某也甘败下风,有时却普通平常,与走方的郎中,江湖卖艺的相比,也差很多。”
“哦,这却怪了。”
“是呀,因此,桑某也难以蠡测了。”
千手嫦娥宋骊珠耳听铁笔穷儒桑子修之言,如坠五里烟雾之中,也只好对着已走到台下的欧阳昭道:“台后乃是石级,你就从后面上来吧。”
欧阳昭咧嘴一笑,忽然一改初衷,嘻嘻哈哈道:“既然有了石级可一步一步地上,我可嫌麻烦,还是跳上去吧!”
语音刚完,但见他不起势不纵身,整个人硬挺挺的如同花炮一般,嗖,平地上冒三丈,恰好与台面齐高,左脚一伸,竟站在台沿之上,如同没事的人一般,呆板板地一个转身,面对着台下众人,龇牙一乐。
这一招叫旱地拔葱,势子极为平常,乃是武家的初步功夫,练习轻功开宗明义第一步。
平常之人,若能并脚贴手上冒尺余,已算不错,而欧阳昭之一冒三丈,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一手欧阳昭可是全力而为,把武林三绝以及欧阳丹所授的内力修为,完全用了出来,外人哪里知道他有这等天大的奇遇。
却说一统教的众人不由全是一愕,心忖:这是什么功夫?
台上的千手嫦娥宋骊珠,也何尝不是这等想法,面色一愕,不由自主地道:“区兄弟,你这是哪门修为。”
欧阳昭毫不迟疑地道:“浩天神功。”
“原来浩天神功竟如此玄妙莫测,怎么武林没有传闻,这功夫到底是何源起?怎生练到这步田地?”
“此乃天机,不可泄漏。”
千手嫦娥宋骊珠见问不出所以然来,而欧阳昭答话的神色又是一本正经,只好半信半疑地,对着台下道:“这位就是在巢湖之上,力挫恶无常王征成,替本教护宝有功的拘魂使者区家扬,乃是桑总舵主的师侄,风尘二友铁板神数关汉声的传人,适才这个浩……”
欧阳昭装成怕她忘却了似地,紧接着大声道:“浩天神功。”
台下众人又是一笑,千手嫦娥宋骊珠真是哭笑不得,只好接下去道:“浩天神功,乃是武林失传,从未听说过的绝学,连本副教主也不知其详,有人要想见识见识的,不妨向区兄弟领教领教,也好使在场之人开开眼界。”
她的一言未了,一统教中人影齐晃,衣袂初动,天心庄的四大弟子,已自越出众人,到了台下正中一排并肩而立。
陆元青领先叫道:“属下等要见识见识。”
千手嫦娥宋骊珠一见,不由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一出来就是四个,此乃印证武学,焉可群殴群斗。”
欧阳昭不等她说完,抢着道:“且慢。我的浩天神功奥妙无穷,你还未见过吧?”
宋骊珠本已不悦,那是因为对欧阳昭的功力,始终有些怀着半信半疑的心理,而依着铁板神数关汉声的武功来讲,在生之时虽然也算得武林高手,但也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调教出来的弟子,又能强到哪里去哩。
另外,以欧阳昭的辈份、年龄推算,也不会有多大的修为。
如今自己一统教在自己当面,若是四人齐出,胜不为武。
万一弄个失手,这个脸如何挂得住,因此就有出言喝退陆元青等之意。
但她耳闻欧阳昭全不尊敬自己,出言你呀我呀的,比起桑子修还要傲慢,更加了两分不悦,她道:“有何奥妙无穷,你尽管对他四人露露吧。”
她说着,一改适才的想法,反而对着陆元青等喝道:“你四人既要同时出手,不知这位区兄弟觉着公平不公平?”
她还一面对着陆元青等递了个服色,似乎关照他们要全力而为。
欧阳昭淡淡地一笑,憨憨地道:“我的话还没说完,浩天神功妙在与人交手之时,敌人越多越好,不然很多的招式都用不出来,岂不大大的可惜。”
陆元青等天心庄的四大弟子闻言,齐声吼道:“嘴上功夫不知真假,请下来吧,我四人舍命相陪。”
千手嫦娥宋骊珠闻言,不由心中一动,暗想:“是呀,这小子若是真有所谓浩天神功,我得设法学来,岂不是天大的一喜,若是完全一派胡言,借陆元青等人之手毁了他,也算是胡言吹嘘者戒,可免去自己辣手之讥。”
因此,她一扬黛眉又道:“区兄弟,交手不让父,当场难留情,这可不是玩的。”
欧阳昭怎看不出她隐隐的杀机,大声道:“这个自然,先问你这四位大将,怕是不怕,最好是事先声明,以免后论。”
黑影忽的一闪,欧阳昭不等话音落去,人已飘至天心庄四大弟子身前丈余之地,黑脸一寒,歪着嘴道:“闲话少说,就是追风剑卓玉堃那老鬼从鬼门关赶回来,也不在我拘魂使者的眼下。”
按着武林的惯例,既无血海深仇,交手论艺,不能辱及已死的前人。
然而欧阳昭此刻不但记起当年自己屈身在天心庄做小厮的事,而且也莫名其妙地想起卓小燕来。
他想:“天心庄既然一火而焚,按理说,这四大弟子也不能身免,既然四人能逃出来,就应该同一个武功并不太高明的师妹——卓小燕在一起,为何这当前的四人毫无声无息地投到一统教中?这是令人怀疑的一点。”同时,欧阳昭又想:“这陆元青等四人,当年算是卓玉堃一手培植起来的,如今天心庄被人挑了,难道就这等甘心情愿,甚至连一点报仇的意思也没有,居然安安稳稳地在一统教下卑躬折节,苟安偷生。”
他想到这里,对这四人算是深恶痛绝,一股无名怒火,不知从哪里起来的,因此,压低嗓门,闷声喝骂,全不管江湖惯例,武林规矩。
天心庄四大弟子之中,以陆元青最为傲横,也是卓玉堃生前最宠爱的小弟子,此时闻这奇丑的少年辱及师门,不由面色一沉道:“哪里来的冒失鬼,满口胡言,你在江湖上混过没有?”
杨东川、徐培云、张毅等三人也怒吼如雷,作势欲扑。
欧阳昭哪把他四人放在心上,双掌乍分,已展开由旗式笛招化育而成的独有掌法,一连拍出四招,分袭四人。
此时,不但一统教的众人全都默然不语,静观五人拚斗,连身为副教主的千手嫦娥宋骊珠,也凝神而视,她要从掌式身法之中,看出欧阳昭的来历。
其中白衣追魂段冰蓉与铁笔穷儒桑子修二人,也暗暗提心吊胆,生恐欧阳昭在情急之下露出了马脚,一来这巢湖之中无法出困,二来改头换面,传入江湖之中,也并不是光明正大的事。
天心庄四大弟子,这时是全力而为,在欧阳昭凌厉掌风之下,互相呼应,你进我退,有攻有守,各展绝学舍命而为。
然而,武功一道全凭真功实学,俗语道:技差一着,缚手缚脚,何况凭他们四人的内功修为,要比欧阳昭不知差了许多,若不是欧阳昭在攻势出手之上有了顾忌,怕不早已打发他仃让路了。
饶是如此,十招以后,但听欧阳昭厉喝一声:“全给我滚开!”
人影暴射,喝叱连天,天心庄的四大弟子全都跃出三丈开外,一个个面色如土,目光惊异,惨象可见。
欧阳昭兀立场子中央,渊淳岳峙,淡然一笑道:“如何?
四位服了吗?”
武林中人输命不输脸,陆元青等四人也算名门之后,闻言心如力绞。
为首的杨东川一咬牙,对着三个师弟一使眼色,狠声道:“好,区家扬!咱们师兄弟这四条命算是交给你了,天心庄的人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服不服。”
欧阳昭面色忽然一变,装成十分惊异地道:“哦,四位原来是天心庄卓大剑客的传人?真乃失敬得很。”
陆元青怒不可遏,挺胸震掌,怒声叱道:“天心庄怎么?
算得起字号吗?”
欧阳昭双手一拱,右手大姆指一伸,忙不迭道:“算得,算得。追风剑客卓大侠半世英名,一身艺业,虽不能与九派一帮相提并论,也可说得上是一块金字招牌。”
杨东川等四人互望了一眼,都觉得眼前的奇丑之人的态度暧昧,不知是真的恭维天心庄,还是意存挖苦。
陆元青的反应敏捷,试探喝道:“比之你铁板神数一门如何?”
欧阳昭淡然一笑道:“自然高明百倍,不过……”
“不过怎的?”
“不过……嘿嘿!”
欧阳昭这两声冷笑,使人捉摸不定。
因此,陆元青跨上一步,运功抖臂,厉声喝道:“说呀,不过怎的?”
欧阳昭忽地朗声一笑,声如风鸣,笑声甫收,黑脸一寒,提高了嗓门道:“在下替卓玉堃可惜。”
四大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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