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旗玉笛 作者:曹若冰
“那敢情好,成全了你吧!”音落,欧阳昭右腕略抬。
“嘶”宝旗尖微一上撩,竟把摸天神煞尚永明的几层衣衫挑破开来,他心口已多了一个血孔,血洞里鲜血涔涔,不断的外流。
再看摸天神煞尚永明的人,双眼不知何时,已突出眼眶之外,眼角、鼻孔、耳根、嘴唇,全都在渗着一道血痕,隐隐外流,其状之惨,令人鼻酸。
欧阳昭在旋风八式尚未使完,竟使世外五煞之一的摸天神煞尚永明横尸就地,使一统教的教众全都瞠目结舌,不禁呆在那里。
但是,也更显得一统教主站立不安。
此时,老煞星已死,铁笔穷儒桑子修大声道:“得住手时且住手,贤侄,算了吧!”
他说着,飘身到了欧阳昭的身侧,低头省视已断气的摸天神煞尚永明的尸体,口里却低声对欧阳昭道:“昭儿,这残局如何收拾?”
“同他们揭开来谈。”
欧阳昭的话音甫落,那厢的一统教主与千手嫦娥宋骊珠双双腾身来到。
一统教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对着欧阳昭一颔首,低头省视着摸天神煞尚永明的尸首,半晌默默无言。
千手嫦娥宋骊珠却粉面生霞,也羞答答地道:“区家扬,你这枝辟毒追魂宝旗,乃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欧阳昭盈盈一笑道:“乃是恩师手传,放心,决不是偷来的。”
一统教主这才搭讪着道:“如此说来,你是欧阳昭师……老弟了?”
“不错,在下正是欧阳昭。”
“那么,碧玉笛现在你身畔?”
“瞧!”
欧阳昭探手取出碧玉笛来,迎风一划,呜呜作响,清幽高昂,摄人心神。
一统教主凝神而视,瞧了瞧欧阳昭右手的辟毒追魂宝旗,又看看他左手的碧玉笛,眼神忽然一敛,有些湿润,对着欧阳昭一拱手道:“师……贤弟,你易容深入巢湖,必对本教有了芥蒂,我今晚这跟头栽得算到了家,从此一统教算是你的了。这教主一席,非你莫属。”
欧阳昭一听,不由大惊,退后一步道:“这……这决使不得,至于我易容改装前来巢湖,却另有要事,此时正好向你说明,此间事了,立即他去,休要多疑。”
一旁的一统教众,耳闻教主让贤,不由全是一愣,其中与欧阳昭无恩无怨的,自然无可无不可,而素与他有些梁子的,如天心庄的四大弟子,当然心存恐惧,因此,一时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一统教主正要出言相劝,另一厢的千手嫦娥宋骊珠却在他耳畔低语了一阵。
欧阳昭以为她是奉劝哥哥,不能退出一统教,因此笑着道:“宋姑娘,副教主,你放心!……”
谁知千手嫦娥宋骊珠粉面陡然红起耳根,螓首一垂,猛地一抖双袖,人就穿身而起,如同离弦之箭,疾射而去,转往庄内去了。
欧阳昭不觉茫然不解,心想:这句话也没有得罪你呀。
此时,五爪金龙岳麟拱手道:“上禀教主,此地非讲话之所,进庄之后,再行定夺。”
这位老江湖乃是因为眼看教主与欧阳昭推辞不下,借此收舵转变,缓和这僵持之局,才有这一主意。
一统教主略一沉吟,又喟叹了一声,缓缓地,语带伤感地道:“老堂主转谕,本教弟兄各归原地。”说完,又拉了欧阳昭的手,十分亲切地道:“老弟,我们该多多亲近,唉!”
欧阳昭见他一再唉声叹气,不知究竟为何,乃说道:“教主不必长嘘短叹,适才你与摸天神煞交手,不过是吃了那柄假旗的亏,不然,是必胜无疑。”
一统教主且不答言,目前一统教中执事各自散去,只剩下五爪金龙岳麟、铁笔穷儒桑子修、白衣追魂段冰蓉以及欧阳昭,连教主自己剩下五个人,他挥手道:“我们在东厢房细谈吧。”说完,也不虚让,无精打彩地向东厢房而去。
五人进了东厢,坐下之后,一统教主忽然伸手扯下自己的面纱,霍地站起,对着欧阳昭道:“贤弟,你认识我吗?”
欧阳昭不由一愣,愕然地仔细端详着他。
但见他剑眉虎目,白净面皮,五官端正,神采飞扬,加上他本来魁梧的身材,越觉着洒脱不俗,英俊昂扬,可算得堂堂男儿。他端详了半晌,摇了摇头道:“素未谋面,不过在黄山与规元寺都见到过,但是,我不认识你,因为你终年蒙着面纱。”
一统教主似安定了不少,缓缓地坐了下来,幽幽地道:“既然不认识我,我总会向你说明白的。”
欧阳昭听他仿佛还不愿露出口风,又恐怕他二次提出教主之事,因此,抢先向他问道:“外间传说,以及教主屡次嘱人告知在下,说与在下渊源极深,不知究竟是为何,今天请详细告知,以释在下心中疑云,而开茅塞。”
一统教主淡淡一笑,不答欧阳昭的话,反而向铁笔穷儒桑子修道:“桑前辈,与前辈同时行道江湖中人,有一位人称秃尾苍龙的,不知前辈还记得此人否?”
铁笔穷儒桑子修闻言,象是霍然大悟,眼神一愣道:“哦,是了,教主莫非是当年威摄三湘,名扬八桂的秃尾苍龙宋剑豪宋大哥的子侄?”
一统教主面有戚容,微微点头,叹了口气道:“他正是家父。”
“如此说来不是外人了。”
“桑前辈算是我的父执辈,请今后不要以教主呼之。”
“私交公谊,另当别论。”
“前辈见外了。”
欧阳昭见他俩自顾客套,心中自然焦急,忙插嘴道:“那么教主的大名可否见告?与在下又有何渊源?”
一统教主苦笑一声道:“渊源极深,亡父与令尊神剑震八荒可算得生死之交,这一点有桑前辈在此足堪作证。”
铁笔穷儒桑子修连连点头道:“不错,他两位老弟兄性情相同,每年一聚,必定畅饮终夕。”
一统教主早又接着道:“记得先父去世的当年,上元佳节,欧阳叔父曾来湘南我家盘桓数日,临行之际,提起令堂身怀六甲。”
欧阳昭道:“在下弟兄姐妹俱无,必是家母怀了在下。”
一统教主点头,微笑一笑又道:“适当家母也已有孕,他们老弟兄酒兴浓时,有指腹为婚之议,不论双方那家是男,那家是女,就结为秦晋之好,同是男结为异姓兄弟,同是女拜为姐妹。”
欧阳昭也觉有趣,接口道:“伯母那时想是怀着教主?”
谁知一统教主连连摇头,笑孜孜地道:“不是。”
欧阳昭不禁奇怪的道:“那是谁呢?”
“乃是怀着舍妹。”
此言一出,厢房内的人不由全是一愕,就中欧阳昭更加呆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一章 恩连怨结
却说一统教主先不说出名号,但他这句:“生下的乃是小妹。”顿使厢房内的其余四人面面相觑,愣在一起。
其中欧阳昭更是心如鹿跳,忐忑不已,暗忖:这话若是真的,那岂不糟天下之大糕。
因为,他已同江敏有了夫妻之实。
倒是白衣追魂段冰蓉插口道:“教主,此事如果是真,惜乎此刻已不能证实,因为当时没有第三者在场。”
段冰蓉这句话,好似救命王菩萨,也解了欧阳昭这个围,他一收腼腆之色,也接着说道:“是呀,家父临终之时,既未留下遗命,而……”
不等他的话说完,一统教主双手连摇,不让他说下去,双眉一轩道:“老弟,首先声明,小妹并不是无盐蟆母丑陋不堪,却不会便赖起婚来。”
欧阳昭对这句话,一时窘住,还真不好回答。
五爪金龙岳麟见二人话不投机,生恐僵在那里,对桑子修道:“桑兄,你与欧阳大侠交非泛泛,对这事可曾有些耳闻,或听见神剑震八荒夫妇生前提过此事没有?”
铁笔穷儒桑子修面色十分凝重,拈须皱眉道:“他两家情谊深厚,老朽却是知道的,至于指腹为婚也是极为可能,而近情近理之事,只是,此乃两家私事,故而完全不知。”
欧阳昭忽然想起一个理直气壮的铁证来,精神一振,从坐位上站了起来,侃侃而论,微笑道:“在下想起了,不瞒各位说,在天心庄山神庙里,我曾与家父相聚月余,那时我虽不知眇目道士就是先父,但先父一定知道是我,既有此事,焉能不告知之理,所以,也许是教主把事给记错了。”
他说到这里,神定气闲,微微摇头望着一统教主。他心想:这一回你该没有说话了吧。
不料一统教主盈盈一笑,道:“老弟台,我请问你,那眇目道士真的是欧阳世伯吗?”
欧阳昭面有愠色,拂袖言道:“教主何出此言,他老人家传了在下几招神剑,你瞧!”
他生恐别人不信,陡地一震双臂,虚划一招,豪气干云地又道:“这能假得了吗?”
一统教主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嗖地一声,从袖内抽出一柄形同匕首的短剑出来,耀目生辉,寒光逼人,他一愣眼神,突然喝道:“老弟台,你看!”
说着,一动腕子,“笃——”白光一闪,竟将短剑摔了出来。嘶——破风声里,那柄短剑竟射在他身侧丈余的黑漆柱子上面,因相距甚近,他虽未曾运功用力,却已深入三寸,只剩剑柄不断地颤动。
欧阳昭初见这柄短剑,不由一愣道:“哦,原来是你!”
一统教主肃声道:“姑且不问那眇目道士既然传功在熊耳山,为何不肯以真情相告,而我且从这柄蟠龙神剑说起。”
欧阳昭未明他的真意,忙道:“不用说了,这柄神剑是你从岭南银蝎女施凤英手上得到的,以前你曾亲口对我说过,何必旧话重提。”
一统教主仰脸一笑道:“老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欧阳昭睁大一双星目,茫然道:“此话怎讲?”
“你可知道这蟠龙神剑有雌雄两把?”
“这……”
这句话可真把欧阳昭问住了,只好皱了皱眉头,转向桑子修问道:“桑叔,真的吗?”
铁笔穷儒桑子修连连点头道:“这却是实情,不过,是分由你父母二人使用,你父神剑震八荒欧阳丹使用雄剑,你母南海玄女孙婉萍使用雌剑。”
欧阳昭对这位盟叔之言,自然相信不疑,黑脸微红,讪讪地向一统教主不住颔首道:“啊!这就是了。”
一统教主眼神一动,才缓缓说:“我这柄乃是雌剑。”
欧阳昭闻言,面有戚容,凄楚地道:“那定是家母使用的一柄了,想是家母被七大门派合击,死后落在你的手里。”
一统教主摇头说:“不,不!乃是生前。”
“生前?我母生前?”
“一点也不错,伯母生前留下此剑,作为指腹定亲的凭证,当时,我母也将自己所用的三棱九回夺交给伯母,作为交换,不料……”
铁笔穷儒桑子修听到此处,忽然一拍太师椅的扶手,猛地站了起来,不胜悲痛,眼望着黑漆柱上兀自插着的匕首,幽幽道:“果然是真有其事。”
室内之人,不由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给一惊。
欧阳昭忙道:“桑叔叔,你是说……”
桑子修的神情稍为安定了些儿,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贤侄,欧阳丹兄嫂的一双神剑,在当时武林之中,乃是顶尖的泰斗,尤其是雌雄会合,双剑连手,—可说算是绝响,七派连手恐也无法制得住你父母的双龙夺珠剑法。先前闻人传言,你父母失手,就是失在少去一柄剑,威力减少了一半之上,事后人死无以对证,也就成了武林中的一个谜了。”
一统教主上前几步,一伸手,在柱子上拔下了短剑,早又不疾不徐地道:“因为欧阳丹世伯夫妇受害,恰巧正是指腹为婚离开我家之后,加之江湖传言所以失手,又因少了一柄雌剑,所以我父痛不欲生,将这柄剑交付给家母,独自一人北上找七大门派中人,立誓替世伯找场,临行言道,最不济也要把另一柄雄剑与家母的三棱九回夺寻回。”
欧阳昭听到父母的大仇,不禁悲从中来,强自忍住眼泪,问道:“不知找回没有?”
一统教主眼中忽然泛起煞气,阴寒逼人,精光暴长,沉声道:“谁知又败在七大门派的百余高手之下,通身受伤三百余处,瞎了一眼,仅仅逃出一条性命。”
欧阳昭不由泪落如雨,悲戚万分,哑着嗓子道:“唉。惭愧!”
一统教主不理他的话,继续说道:“我父所以不死,是因为从七大门派人的口中,得知欧阳丹世伯的雄剑落在天心庄卓玉堃的手中,为了先前离家时的誓言,伤愈之后,装成穷道士,去到天心庄隐迹,也不过是想完成双剑合璧之志,日后好对你这欧阳之后作个交待。”
欧阳昭不由愕然道: “如此说,那眇目道士伯伯乃是……”
“乃是家父。”
“他……他老人家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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