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旗玉笛 作者:曹若冰
他越是悠然,欧阳昭越觉得没有面子,宝旗又动,作势欲扑。
暗送无常连忙叫道:“小朋友。我已说过,你的面子,我已算是卖足了!”
欧阳昭不知这老怪物为何一味游走闪躲,论功力,他绝不低于自己之下,论手法看情形他绝不是有惧怕宝旗的道理,为了什么……
那厢的暗送无常又走向气喘未停,怒气未消的玄玄玉女罗冷芳,和霭地道:“黑妞儿,在当时,我的确不知道江敏就是你的门下,如今大错铸成,我也无话可以辩白!”
玄玄玉女罗冷芳气吼吼的大声道:“你不要猫哭老鼠假慈悲,谁不知你一向手法奇狠,谁又知你安的什么心!”
暗送无常一改先前的那样阴恻恻的态势,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反正,我此番再做冯妇,重入江湖,乃是上报故主,难道你就一点不替你的义父着想吗?”
欧阳昭听得不耐其烦,插口喝道:“休要扯三拉四,难道魔家四将死而复生,叫你出来杀人!杀没仇没怨,没有罪恶的人?”
暗送无常的吊眉一掀,眼珠转了一转,对着欧阳昭凝神而视,然后道:“小朋友,天柱山之约,你自然明白,但愿你不要失约!”
欧阳昭恨之入骨地道:“死还要选个日子,找个地点吗?”
他这原是一句狠极的气言,不料暗送无常却毫不为忤,神色有些凄然地道:“是的,我暗送无常,四指之下,不知染了多少血债,死,也是应该的了。可是,我生是魔家四将的手下;死,也是天柱山的野鬼!”
这个老怪物居然有些儿呜咽。
但转瞬之间,他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对着欧阳昭冷冷地道:“记好了!十日之内,我在天柱山候驾。”
说完,不等别人开口,又向玄玄玉女罗冷芳:“黑妞儿,但愿那天你也上一趟天柱山,就算旧地重游吧!”
语音未落,暗送无常的人影已渺,这老怪物的身法之快堪称无敌。
第三十七章 魔家双姝
暗送无常的身法可真快,欧阳昭等三大高手,竟然都来不及阻止,已见不到他的影子,像煞一阵清风,一飘即逝。
欧阳昭一跌脚道:“让他走了,真是当面错过。我不信他肋生双翅!”说着,一拂袖,就待腾身追去。
青衫秀土舒敬尧也飘身而起,抢到前面,拦住了欧阳昭的势子,道:“空急无用,总要从长计议。”
欧阳昭此时五心如焚,叫道:“有什么从长计议的。就算他是三头六臂,罗汉金刚,我也不能让他逍遥世外,忘记了敏妹妹的这段血仇!”
这时,在一旁的玄玄玉女罗冷芳,早已抽噎饮泣,闻言不由微微地叹息了一声,摇头道:“暗送无常不但功力奇绝,而且有缩骨长筋的功夫,加上他的天地指,数尽武林,恐也难以找到对手,只怕敏儿的仇,是报不得了!”说完,泣不成声。
欧阳昭听在耳内,气在心头,一抖手中辟毒追魂宝旗,另手拍的胸膛哨哨作响,既气又愤地道:“前辈!敏妹的这笔债,包在我欧阳昭的身上,不用你老人家劳心,更不须任何人援手,我若不讨回这笔血债,江湖之上,从此没有我欧阳昭这一号!”
玄玄玉女罗冷芳哼了一声,不屑地道:“又是有你,以前的诺言如今怎么样了,你不是说,要在一月之内,交给我一个活生的江敏吗?”
她这句话出口,欧阳昭心如刀扎。一则,他确曾有此诺言,二则,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比玄玄玉女罗冷芳的好受。
江敏与欧阳昭有夫妻之实,而且是欧阳昭唯一的江湖爱侣,比翼鸳鸯。一旦死别,自然也不下于玄玄玉女罗冷芳的师弟之情。
如今听罗冷芳这等言语,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一时说不出话来,愣愣地如痴如呆,双眼盯在她的脸上,几乎要冒出火来。
青衫秀士舒敬尧一见,生恐又是一场不愉快,连忙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这也不争在一朝一夕,所以……”
欧阳昭哪里听得进耳,不等他说完,大声对着玄玄玉女罗冷芳道:“好!前辈!你等着我用事实答复你的话好了!”
话音未落,蜂腰一拧,人已陡穿三丈,略一点那烧焦了的断竹枝,又是上射丈余,直去了五丈,快如闪电,疾似流星。
他虽然耳闻身后青衫秀土舒敬尧连声喊叫,却只是充耳不闻,一口气直向沙洲的岸畔奔去,抢到前些日子来时上岸的码头。
但见,人烟寂寥,枯芦断苇,分外使人有凄凉之感。
幸而离岸不远,有几只无人的小船,横浮在水面,一起一伏的,随着浪花不停地动荡着。
欧阳昭这时巴不得插翅飞到天柱山,三招两式地毁了暗送无常摘心送到江敏的坟前,再让玄玄玉女罗冷芳看上一看。
天柱山,(在今安徽省桐潜境内,又称天柱峰,相传有神仙出现,相距巢湖不远。)在万山丛绕之处,终年云锁雾封,人迹罕至。
欧阳昭一个人,形只影单,心情不佳,更加显得寂寞。
这一天,他已到了天柱山下的一座小镇,日色虽然尚早,但由于要打探上山的道路,以及预备些许口粮,因此就找了一家客店住了下来。
等到向店家一打听,欧阳昭不由作了难了。
原来天柱山却是横亘数百里的一片荒山。其中的峰岭甚多,主峰虽叫做天柱峰,但也迤逦百十里。
偌大的天柱山,自己又没有问明暗送无常一个确切的地方,要到何处去找他?
欧阳昭不由犹豫起来。自己不但与玄玄玉女罗冷芳夸下海口,赌了气,而且也与暗送无常有十日之约,万一十日之内找不到他,岂不又落下话柄。
想着,心中十分焦急。
但是,凭你如何焦急也是枉然。只有叫店家叫了酒菜,打算饱餐一顿,权且耐性住上一夜,天明进山,纵然是走遍天柱山的千峰万岭,也要把暗送无常找到,替已死的江敏了此血仇。
他独自一人自斟自饮,正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喝着,喝着,不由益发地感到一阵苦闷,唉声叹气。
忽然,眼前陡的一亮,店门前多了两个人,两个同这山村野店极不相配的女子。
一个略微胖些儿,身材也高一点,但生来弯眉杏眼,妩媚天成,一颦一笑却都十分动人。穿着一身上等质料的黑衣衫裙,云鬓蓬松,雅淡宜人,厚厚的嘴唇,含着半嗔半笑的,倒十分逗人喜爱。
另一个略为瘦小,上身一件橘红白点的衣衫,下面却是同样花纹油绿的裙子,雪白的皮肤,眉梢眼角,也露着一层笑意。
这两个女的站在店门口,不进,也不走,四只眼睛都落在欧阳昭的身上,滴溜溜转个不停,把欧阳昭打量了个够。
欧阳昭一时反而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但心中却想,看样子她俩似乎是名门闺秀,怎会到这荒凉的山里来?
想着,不由又斜着眼对那两个女的多望了几眼。
谁知,那两个女的,一见欧阳昭这等神色,相互地望了一眼,全都噗嗤一笑,又凑在耳边呢呢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
欧阳昭更加尴尬,不由红起耳根,一时抬不起头来。
幸好,这时店家却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地哈腰含笑,对着那两个女的低声道:“二位仙姑许久没照顾小店了,请坐。”
那个瘦小的姑娘朱唇乍启,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道:“给我们灌五斤上好的酒。”
而那个微胖的却道:“妹妹,忙什么?好容易下山一次,先吃完了再说。”
瘦小的一个抿着嘴似笑不笑地说:“贫嘴!万一误了事,可怎么办?”
胖的那个嘴唇,一翘,眼神一斜,雅声雅气地道:“胆小鬼!
会那样快吗?老祖宗也不过是才回山,点子最少也要在三天以后才能来,你着什么急?”
“说不定人家前脚跟后脚地追踪而至也不一定!”
“呸!老祖宗不是说过十天以内吗?”
欧阳昭听她们一问一答,不由心上一动,私忖:这不正是指着我与暗送无常之约说的?
此时,那两个女的已进店就座,就在欧阳昭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那小店的店家,似乎对这两个姑娘特别一点。光是摆上的杯盘碗筷,就透着不同,比别的桌上精细清爽,送酒送菜,分外殷勤。
欧阳昭觉得奇怪,暗地地打量着。
然而,那两个女的,举动饮食并无二样,只是从她们言语行动上瞧,那胖一点的多一些男子气,不太拘束,瘦一点的斯文一点,但一对眼睛明如秋水,不停地对欧阳昭扫过来。
看情形,两人必都有一身功夫,明露着隐隐的劲力。
客店荒村,欧阳昭不便当面打探这两人的来历,只是暗暗留心。
那两个女的只吃到日色将要西沉,才算尽兴,随手将一锭银子向桌上一丢,提着一大葫芦酒,说说笑笑地走出店门。
临出门之时,两人都回头对着欧阳昭嫣然一笑。
欧阳昭这时,也正眼直直地目送她们出店,六目相投,不由又是一阵面颊发烧。
欧阳昭如梦初醒,终于忍不住了,叫道:“店家,店家!
那两个姑娘是你们镇上的?”
店家闻言,面露怯意,溜到店门外,向上山的路上瞧了一阵,才低声道:“我们镇上一共不到二十家,除了农家,就是猎户,哪有这等花朵一般的人!”
他说话的声音十分低,好像怕别人听去,神秘的样子,透着三分好笑。
欧阳昭奇怪地道:“那她们是哪里来的,好像同你们认识?”
店家愣愣地道:“认……认识……”
欧阳昭见他吞吞吐吐的,不由急道:“你说怕什么?她们人又不在这里!”
“这……这……”
“这什么?你怕?”
“嘿嘿!嘿嘿!”
欧阳昭越觉必有奇巧,也越要问个明白,一拍桌子焦急地道:“店家,你是怎的?说!”
店家似乎无可奈何地道:“好,好……”
口中应着,人又跑到门前张望了一下,然后才凑在欧阳昭的耳边道:“她们不是人呀!”
欧阳昭一听,不由也是一惊。几乎跳了起来,双手一按桌子,忙不迭地道:“呵!她们是山精鬼怪?她们明明是……”
店家闻言,脸色登时苍白,连连摇手道:“罪过!罪过!
她们是天柱山的仙姑,老祖宗手下的人!”
欧阳昭越发迷惑,追问道:“老祖宗?什么叫老祖宗!”
店家的神情更加紧张,吞着口水道:“乃是山上的大罗神仙,谁也没见过,只是听说,这两个仙姑却时常在镇上露面,所以……”
欧阳昭心知此乃愚妇愚夫的妖言,哪里会去听这等神话鬼扯,怕店家又扯出一大段附会的荒诞不经的谣传,因此,连忙摇手拦住了他的话道:“她们住在这山上?”
店家连连点头道:“据猎户们说,常在天柱峰左近的宝斗谷碰见她们腾云驾雾……”
欧阳昭不觉一笑:“好了,好了!喏,这是酒菜钱,拿去。
我也会腾云驾雾,你看!”
他说着陡运功力,起势掠起一阵劲风,快如飞鸿地向店外射去。
店家不由一愣,惊呼起来:“哎啊!我的妈呀!”
欧阳昭不管店家的惊骇,出了店门,径向万山丛中深处奔去。好在此时日奄西山,荒村中早已没了人迹,尽力而为,向适才那两个女子的去处全力施展,闪电也似地泻去,一刻不停。
约有半个时辰,欧阳昭已到了四环皆山的茂林之中。然而,却不见那两个女子的半点影子。
难道她二人真的会腾云驾雾不成,不然以我这快的身法,前后相距不过是两句话的时间,她们怎会便去个无影无踪呢?
想着,正待再展轻功前进。
蓦然,一声银铃似地轻笑,起自身侧不远处。
以欧阳昭耳目之灵,如何分辨不出,一旋身形口中喝道:“什么人?”
他的人也扑上前去。
恰在此时,那笑声之处,也射起两条人影,几乎撞了个满怀,同时娇叱一声:
“眼瞎了吗?乱闯乱撞的!”
欧阳昭也不由一愣,斜地一闪七尺,二条人影擦身而过,正是那小镇上购酒的两个女子,瘦小的那个还提着个大葫芦。
胖些儿的那个现身落地,眉毛一扬,手插着腰,含有薄嗔地道:“擅闯天柱山,黑夜之间,追我们两个女的,你安的是什么心?”
欧阳昭不由玉面一红,一时嚅嚅地道:“你……你准知道,我是……是追你们吗?”
瘦小的那个口齿似乎比较伶利,上欺一步,一手提着葫芦,一手指着欧阳昭,振振有辞地道:“你还要强辩!是我们请你来的不成?”
说完,把酒葫芦往近身的树叉上一挂,捋了捋袖口,认真地道:“说!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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