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情深





  “你简直厚颜无耻。” 
  “不划算。” 
  千手神君笑道:“这叫做好汉怕赖汉,赖汉怕死汉……” 
  “晚辈来对付他。”安华抢着说。 
  “小友贵姓?你与小徒……” 
  “晚辈杜安华……” 
  “咦!你是……福慧双仙杜老的公子,不是杜安华吗?”魔萧急问。 
  “正是晚辈。” 
  “你……’ 
  “福慧双仙正是家父母。” 
  千手神君笑道:“真巧,那个老不死刚从武夷山倦游而归,要越湖广走鬼方进入天府之国,到峨嵋找大人盘桓,顺便至令尊处走走。十余年前老朽与令尊曾有一面之缘,一直不曾至贵山庄拜望令尊堂,难怪你不认识咱们这几个山野狂夫,小徒目下……’ 
  “他被老毒叟所暗算,已被舍妹带离险地。可能就藏在附近。” 
  “老毒物的几个党会举将他俩找到……”千手神君迟疑地说。 
  “快找。”魔萧急叫,首先抢人树林。 
  千手神君向安华问:“小徒与老毒物结怨的经过,贤侄要问其详?” 
  “不知道。但据小侄所知,林大哥根本不认识老毒物,老毒物定是独脚妖与沙千里请助拳的人、” 
  千手神君一惊,问:“刚才的四个人中有独脚妖在内?” 
  “是的,他认识你老人家和魔萧老爷子,见机逃掉了。” 
  “他的艺业比小徒强,修为深厚得多,似乎不可能找人助拳。” 
  “你老人家错了,独脚妖是林大哥的手下败将。” 
  “怪!十年不见,他竟能胜得了独脚老妖?不可能的。” 
  孟教谕己随魔萧走了,一旁站着的三眼医圣笑道:“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任何事皆可能发生。” 
  安华将林华与沙千里结仇的经过概略说了,千手神君笑道:“原来如此,你们小一辈的仇恨,做长辈不能出面护短干预,必需由你们面对面自行解决。老毒物用卑鄙的手段暗算你的林大哥,你可以和他结算。” 
  安华身形一闪,便迫近五毒叟,剑尖指向对方的中宫,道:“老贼,你将自食恶果,动手吧。” 
  五毒叟已失去装针的机会,先前被安华追得岌岌可危,这时再动手,岂不是自寻死路?丢下樵斧说:“老朽是助拳的人.已经认栽,解药给你,你看着办好了。” 
  助拳的人认栽,便得退出双方的纷争。便得按江湖规矩陪礼,礼数对后,对方便不能寻仇报复。 
  老毒物目前己陷入困境,被他暗算的林华不在此地,生死不明,己不是所能解决得了的事了,只能耍赖啦!这位青年人是福慧双仙的公子,赫赫名门侠义家风,难道敢把他老毒物剥皮抽筋不成?因此,也把安华拖入困境。 
  安华果然无奈他何,咬牙道:“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你……”老毒叟变色叫。 
  “在下要砍下你的的针筒。” 
  “老……老朽自己解下。”五毒叟机警地说,他怕安华砍下他的手来,即使无意毁他,也可说是失手,岂不太冤?一面说,一面急急解下针筒丢在地上。 
  安华将针筒纳入怀中,怒叫道:“解药。—— 
  “给你,每次吞服一位,三粒毒除痊可。”五毒叟掏出一瓶黄色丹丸抛过说。 
  “你给我滚!下次决不饶你。”安华沉声怒呀。 
  五毒叟不再答话,好不吃眼前亏,扭头撒腿狂奔。如同漏网之鱼。 
  千手神君向安华颔首微笑,说:“毕竟是名门大家的子弟,福慧双仙后继有人,贤侄,咱们分头寻找令妹与小徒的下落。” 
  可是,他们找遍了附近五里方圆的一草一木,那有淑华与林华的踪迹? 
  安华心急如焚,三眼医圣也开始焦急,说:“老毒物的药虽不算剧毒,但拖久了大损元气找不到人,岂不糟了,贤侄,你与令妹预定在何处见面?” 
  安华更是心焦:“事先不知有人暗算,并未事先指定会合的地方。舍妹应该此地路旁亲候的,这里踪迹毫无,恐怕是被恶贼们掳走了,糟!真糟!” 
  “你们预定到何处去?”魔萧问。 
  “至岳州府会合一些朋友。” 
  “今晚预定的行程……” 
  “醴陵城。” 
  “舍妹是否会在城内等候?” 
  “这……’ 
  “走,到城里去找找看。” 
  入暮时分进城,查遍了所有的客栈,毫无音讯,倒是查出独脚妖与沙千里两人,已在一个时辰前走上了至府城的大道,去意匆匆。聊可告慰的是,两贼极狼狈,并未与他人同行,淑华不可能落在两贼手中。 
  毒发作该在下半夜,必须争取时效,但毫无线索可寻,到何处去找?不但安华心如火焚,四位老人家也因时光飞逝而忧虑渐增。 
  他们分为两拨,各带了一些解药,两人在城内,三人出郊区,连夜查访,向所能看到的人打听消息。 
  最后,他们在城北郊找到了一位牧童的家,小牧童声称曾看到一个少年,背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抄小道绕城向西走了.可没留意对方是不是女扮男装的人。 
  千手神君总算沉得住气,断然地说:“杜姑娘当然知道危险,她不会在此地苦等,很可能去找善治毒的人,咱们立即向郎中与药店打听。” 
  “她会不会向人求救?”魔萧心头沉重地问。 
  “舍妹在此地人地生疏,无人可以投奔。”安华忧虑地应答。 
  “她不会将人带回尊府,找令尊医治?”千手神君问。 
  “这……不可能的,她也知毒物不能耽搁。” 
  “此至岳麓山尊府有多远?” 
  “三百里” 
  长沙府府城附廓分为两县,东南是善化县,西北是长沙县,岳麓山在善化的西面十里湘江旁从水西门过江,只须走六里便可抵达。醴陵到府城陆路是两百九十里,至岳麓山如果能在易家湾改乘快舟前往,可望减少十里左右,因此全程仅两百八十里,要两天方能赶到。 
  千手神君叹口气,说:“令妹当然知道利害,她决难在六个时辰内赶回百花山庄。看来,小徒的命运已注定了。” 
  安华携剑而起,切齿叫:“我要抓住五毒里剥他的皮,我要……’ 
  “贤侄不可冲动。老毒物不是傻瓜,他会在石室中等死?恐怕早就逃出百里外了,因为老毒物是个奸诈的老狐狸。” 
  “那……” 
  “明天再找一找,找不到即赶回府,也许令妹不信老毒物所说的期限,冒险回到了家里求救了。” 
  “老天!我……我真不该让小妹急急脱身的。”安华仰起天号叫,声泪俱下。 
  淑华不知道五毒叟的毒针毒发物期限,一口气逃出十里外,方将林华放下,她心中明白,乃兄一个人,决难拦住五名高手的,何况后来的四个灰衣袍敌友不明,如果是敌那就不堪设想了,要脱身谅无困难,但决难阻止追兵,她不能歇息等候。 
  她发现林华早已陷入昏迷状态,不由芳心焦急,三不管倒出百花山庄的灵丹,妙药百花露丹将这种一颗便以续命的圣药塞给三颗在林华的嘴里,她找到一座山,用巾替他洗脸。 
  冷水一触脸部,林华的神智一清,失神的大眼回顾,虚弱的问:“小妹,我是在何处?” 
  她珠泪如雨。强忍悲伤说:“大哥,我……我不知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肩上挨了两枚毒针快替我取下。” 
  “她手慌脚乱的帮林华脱掉上衣,不由得心中一紧,林华的双肩肿得老高。红中泛紫,胸肌亦已变色,两根毒针露出肉外,针口四周的肌肉呈现绿色。 
  “大哥,是……是毒……毒针。” 
  “不管有没有毒,取下!’ 
  “可是,没……没有解药。” 
  “不要紧,快制我的手阴阳大肠经与阳阴胃经,与三焦腑的上段经脉,我已感到头昏眩,与胃中发呕。” 



  第十九章 闯出情关 

  “安华弟取不到解药了,他很难对付独脚妖,沙千里的联合攻击。” 
  “这……” 
  “不要管我,你去接安华弟。” 
  “不,我……” 
  “你留下无益……” 
  “哥足以对付那些人,他脱身当无困难,只是你……” 
  “毒性不剧,但如果没有解药的话,我恐怕支持不多久了,你留下无益,快去接你哥,也许可以强迫那老东西交出解药来。只是……’ 
  “只是什么?大哥。” 
  “千万不可逞强,不……不必管我了……”林华一句话没说完,百花仙露丹药力行开,与毒药遭遇,体内起了剧烈的变化,一阵寒颤通过全身,蓦然昏厥。 
  “大哥……”淑华一阵狂叫。 
  捏人中,抹冷水。淑华手忙脚乱,终于又将林华从昏迷中拉了过来。 
  林华神智一情,伸出颤栗的左手,脸色苍白地说:“小妹……我不行了,你……务必去……去接你哥哥……” 
  “大哥,你……” 
  “我一生用暗器杀人,最终死在别人的暗器下,这……是报应……” 
  “大哥,天哪!”淑华掩面狂嚎。 
  “小妹,不……不要哭,人死如灯火,不……不要为死者悲哀。这世间……我已经是孤……孤零零的一个人,一无牵挂……’ 
  “大哥,你……你知道有人关心你吗?你……”淑华发狂般地尖叫。 
  “小妹,贤兄妹对我好,我……知道。是我平生知……己,可……可惜我……”话未说完,他猛烈的喘息。 
  “你如什么三长两短,我不独生。”姑娘拭净眼泪,粉脸铁青。 
  她替林华穿上外衣,用林华的里衣自己穿着停当,用帕包住头,便成了一个男人。 
  “大哥,我要背你回家找爹妈,愿苍天保佑我。”她合掌向天颤声祝祷。 
  “小妹,你……”林华虚弱地说。 
  “我们这就走,如果老天爷有灵,大哥,你和我都不应该死。”她用坚定的语气说。 
  她用林华的腰带将林华背上,认准方向觅路,放开脚程急赶。 
  除去水程,她得赶两百四十里,这的确是一场恶梦。一场可怕的竞赛,一场空前艰苦的考验,一场难以爽服的灾难,背着一个比本身重量超过一半的人赶路,那是难以想像的愚蠢举动,常人绝难走十里,但她却要赶两百里,而且不是走则赶,救人如救人,她必须分秒必争。 
  每隔一个时辰歇脚一次而林华喂下一颗百花仙露丹。 
  第一时辰,她越过了醴陵,以令人决难以相信的奇速,赶了四十里。 
  天黑了,她拼命的奔跑,背上的林华越来越沉重,脚下也就越来慢,她浑身每一颗细胞都在跳跃,爱,激发了她的生命潜力,她浑然忘了自己,只是本能的奔跑,又奔跑。 
  第三时辰,奔了三十余里。 
  第四时辰,降至了二十里了。 
  子夜,山势已超于平坦,不时可看到平原、稻田、村落。快脱离山区了,她已将赶近一半的路程,可是,她已到了体能消竭,精神崩溃的境地了。 
  这一种可怕的磨难,她跌倒了又爬起来,麻木地举步,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背上的林华已经在她跌倒第二次时昏了。 
  天空中彤云密布,天快亮了,星月无光,金风飒飒,树叶纷飞,原野黑沉沉的,不时的传来阵阵的凄厉长嗥,与一声可怖的枭啼,树林像无数魅影张牙舞爪,好一凄清的夜,她已经麻木了,似己一无感觉,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赶快到家。 
  “淑华,你得支持下去,他的生死主宰在你的手里,他不能死。”她不住向自己叫。 
  跌倒了又爬起来,她一身虚汗,脸上分不清泪和汗。 
  东方发白,她像一个梦游者,艰难的挪动不属于自己双腿,踉跄地向前又向前。 
  她听到了水声,终于麻木地进入一座村镇。 
  一群家犬跟在她后面狂吠,早起的农家有隐隐人声传出。 
  两旁黑黑沉沉的。她经过一排木栅,突然听到有人喝问:“喂!干什么的?” 
  她一步步向前挪,本能地叫出六个字:“找易五叔易安。” 
  “你是……” 
  “你这里是……” 
  “易家湾。” 
  “易……五叔……”她心神一懈,砰然倒地.失去了知觉。 
  岳麓山,是南岳七十二峰之一,依山势而言,是南岳之足.所以称“麓”。从西门乘船过江,踏上西行大道,沿途乔松夹道。泉涧盘绕,诸峰秀叠,挨着潺潺奔流的湘江,百花山庄位于山麓的一座山坞中,那是一座百花竞艳的的人间仙境,一花一草一亭一台,皆依山势而栽植建造,雄奇而又巍峨,毫无工匠浑然脱俗。 
  辰时未,一艘快艇顺流而下,破水飞驶,宛若劲矢离弦,在山麓的一座小河弯靠岸,向百花山庄飞赶。 
  只要到达湘江,湘江两岸的名流人物,谁不知道百花山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