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铁血侠情传






  敖楚戈的钢棒,正好砸开了“铁锤邪”陈冲的那两个“南瓜锤”,在火星四溅里,眼看还在那边晃映着的棒影,却突然不可思议的倒射而回,“铿锵”撞响,几乎把偷袭中的胡浩连人带刀的震了个大马爬。

  背脊撞在石壁上,胡浩一个“扑地滚”翻了出去,他毗牙咧嘴,呼吸急促,一张白脸,痛得差点就变成酱紫色的了。

  敖楚戈大笑道:“胡老四,得罪,得罪。”

  “刺胆邪”鲍伟的两只亮晶晶的“峨媚刺”,就在这一眨眼间。映起了两溜冷电,快得无言喻地飞刺向敖楚戈的下盘,同时。“青皮邪”赵三贤已凌空而起,脚前头后的“呼”声刺到。

  钢棒子突然抖成了千百条纵横交织的线条,就像虚无中突冗出现的一面罗网,那么严密又力道万钩地封罩过去……鲍伟和赵三贤破口咒骂,双双猛往后退。这时,那位马脸蒜头鼻的仁兄,却自另一边贴地闪进,那一柄“扫刀”寒森森地斜削敖楚戈的双脚。

  敖楚戈以钢棒组成的网面尚未撤除,背后锋刀破空之声又急速传了过来,他双脚微弹,离地两寸——只有两寸,那柄“扫刀”的薄利刀片已“削”声飞过,当那位马脸人物挥转的臂膀尚不及抽回的刹那,冷芒一闪,他的右臂已齐肩抛起一一仍然紧握着他的“扫刀”,血淋淋的飞向了穹顶。

  “嗷……”

  嗥号着,马脸朋友的一张马脸,顿时扭成了扁的,他打着旋转,喷洒着腥红的鲜血,一头撞向了石壁,又重重往后仰摔了过来。

  赤了眼的“青皮邪”赵三贤奋起冲扑,“百万盾”飞泄流旋,悍不可当,敖楚戈九十棒“呼轰”迎上,棒影交辉里,一抹寒电自另一个极其怪诞的角度,斜斜激射,宛如贯日之虹。

  “吭”的—声,.赵三贤一个凌空跟斗倒翻回去,肩头血流如注。

  保玉歪曲着脸,沥血般大吼:“你又杀了温老十二……”一面吼,一面旋风似地往前扑,“万字夺”狠攻快舞,在一圈又一圈流灿呼啸的光华锐劲之中,恨不能将敖楚戈绞为干百段。

  钢棒子破空直入,有如—柱擎天——“当”的一声,便那么准又那么重的震退了保玉。而背后,“单手邪”孙杰飞快闪至,套在独手上的“铁刺猬”猛向敖楚戈的天灵上挥落。

  “无双剑”窄而薄的锋刀,“挣”声斜指向天,剑身晶莹森寒,光芒盈盈闪眨,有如一泓流动生辉的凛冽秋水——而这泓秋水却是凝结的。

  “铁刺猖”尚未够上部位,孙杰已被迫得急速翻身抛腕,匆忙跃退。“青皮邪”赵三贤目毗欲裂,又待轮上进袭,而那柄斜斜指天的“无双剑”,却轻轻一响,“霍”的分又张开,像极了—只钳剪。

  于是—一—

  激烈的拼战突然静寂下来,每一双(或一只)眼睛,都惊恐又怔窒地注视着这柄两刀合一的利剑,这柄双锋合一的剑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使用此剑的人。

  甫道里,像是—下子成为坟墓了,那等火辣的搏斗声只是一刹间便被冻结,宛苦燃烧中的火焰兜头被一桶冷水浇熄了一样——连缕青烟也没有冒。

  干涩地咽了口唾液。保玉呐呐地开了口:“你……你是姓敖?”敖楚戈静静地道:“我是姓敖,”独眼中闪过一抹痉挛,保玉十分吃力地道:“敖楚戈?”笑笑,敖楚戈道、“不错,敖楚戈。”

  分堵在甬道两侧的“十一邪”以及他们的一干手下,这时全都变了颜色!人的名,树的影,他们虽然从未见过这位“毒尊”,会过这位“一笑见煞”,但是,都也深深地久仰过他的大号,听闻过他那“毒”是毒到何等地步、“煞”是煞到了什么程度:敖楚戈的心黑手辣,早就在江湖上挂起了金字招牌了。

  保玉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他喉咙发干地道:“呃!姓敖的,你怎么会跑到这‘八莫礁’来——这件事,和你从哪里扯也扯不上关系……”敖楚戈淡漠地道:“现在已经扯上关系了。怎么址上的你不必问,我也懒得说,我来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接李严良回去、当然。李姑娘也不能留下,行不行?你们先琢磨着看吧!”

  保玉满头大汗地嗫嚅着道:“姓敖的,你也一定晓得我与李严良的那段过节——他不是个好玩意,坏透了的烂胚子。你又何苦硬要替他出这个头?”放楚戈闲闲地道:“我不是替姓李的出头、我讨厌他就如同讨厌你“样。我之所以如此实力的原因,喂,是为了他的女儿。保玉,这位‘玉妃’李姑娘,你觉得怎么样?”呆了呆,保玉呐呐地道:“很标致。”

  点点头,敖楚戈笑道:“你想想,为了这么一位美丽的姑娘出力效命,岂非一大乐事?女为悦己者容,而‘士’呢?当然就得有为知己者死的这份雄心,对不对?”保玉忽道:“原来你是应这贱人的要求而来的!”

  敖楚戈脸色一沉,道:“不要随意污蔑人家这么一位冰清玉洁的好姑娘!你凭什么指人家是‘贱人’?要说是有人犯‘贱’,恐怕就只有阁下你才是。”

  独目暴睁,保玉提高了噪音:“姓敖的,你有点名气是不错,但可也得琢磨地方来摆你的威风。跑来‘八莫礁’发熊,你未免找错了码头,我们‘十一邪’可是吃你这一套的?”敖楚戈一笑道:“说得好,说得有种1而我敖楚戈也一样的不吃你们这一套,所以我来了!而且也和列位对过几仗,到目前为止,显然你们的‘一套’没能罩得住我。”

  保玉大喝道:“你不用卖狂,姓敖的!今天,不论你是什么三头六臂,者子也会叫你来得去不得,这‘八莫礁’就是你把老命搁上的地方。“敖楚戈不屑地道:“我可真要看看,就凭列位这几下子空心把式、草包拳脚,如何个把我这条老命搁下法?”保玉狰狞地道:“你等着看!姓敖的,看看我们能不能将你摆成三十六个不同的样子?能不能将你活割分剐了?你他娘的,‘八莫礁’四边都是海,老子叫你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脱!”

  说着,他又一指站在敖楚戈身旁的李映霞,邪恶地道:“还有你,小婊子!待我们收拾过你那姘头敖楚戈之后,老子们再轮流收拾你,更叫你那狗熊老爹在旁边看着!”

  全身不禁簌簌轻抖、李映霞的面孔上是一片白、一片青。

  她气极了,恨极了,羞极了,以致连那愤怒的回答也在哆嚷:“不要脸……的下浪流畜牲……你们简直无耻……没有人格……你们全是一群卑陋龌龊,无心无肝的猪狗……天雷怎不劈死你们……”敖楚戈冷冷一笑,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保玉,保你娘的玉!你不照镜子没关系,自己撤泡尿看看你那付尊容——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我说过,你只配去找条老癞皮母狗。”

  保玉满脸的横肉绷紧,嗔目大吼:“敖楚戈,我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耸耸肩,敖楚戈眯着眼道:“独眼龙别吆喝,你哪里风冷哪里去,不服气,你们就并肩子再—起上,看看我姓敖的,能否活杀你们遍地死人,一汪血潭。”

  那边,“青皮邪”赵三贤切齿叫:“三哥,我们豁上了。”

  敖楚戈嘿嘿笑道:“我这边恭候着呢!各位……”在保玉与他的十数名手下后面,突然传来一朗润清雅的声音说道:“果然有几分狂态,敖楚戈。”

  保玉他们一听到说话的声音,立时纷纷让开,肃立躬身,空出中间一条路来。南道那头,四个人施施然走近,当先之人,玉面剑眉,唇红齿白,星目闪闪如电,青衫招扇,一派大家公子的雍容气度。

  敖楚戈注视着这位公子哥儿似的潇洒人物,那人,在一个外行,或者不知情的人眼中,最多会认为只是个王侯子弟,或者富户少爷而已,但在敖楚戈的感觉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以一种极端谨慎又极端戒备的神情注视着那人,并且,在不自觉之中,他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在他身边的李映霞,也不觉感染到他的情绪,无形中像是受到什么禁制一样,全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非但不自在,更有那么股子惶惶不安,宛如大难临头似的压窒反应……。

  当然,敖楚戈知道来人是谁了——“玉面瘟神”单宇!而李映霞也可以猜测得到那人就是单字!她从来没有看过敖楚戈像此刻的这般慎重过,也从来没有见他有过如此近乎紧张过,天不怕,地不怕的敖楚戈现在都有了。

  李映霞于是明白,敖楚戈也会紧张,也会正视某一件事情。他之所以一贯的嘻笑怒骂,放荡不羁,只因为还不到应该严肃的时候。

  在敖楚戈凝神望着单宇的当儿,李映霞也非常仔细地端详着他,单宇的五官生得十分端正,十分灵秀,好像经过一位高明的塑匠异常小心的琢磨,又相当谨慎地安排过位置—样,哪儿也不能粗一点,不能细一点,不能长一点,不能短一点.凑合得恰到好处。

  单宇的肤色很白,白得近乎嫩。皮肤很细,细得近乎娇。眉梢唇角,流露的是一种安详,平和,又充满儒雅的气质,像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也像是一位书香世家的公子,有点儿俏,有点儿傲,但却神采飞扬。

  不管怎么说,你也找不出那种形迹来——那种传闻中,狠毒,暴戾,邪恶又嗜杀如狂的痕迹来。他的这付模样,简直不敢令人相信他也会粗野的击技之术,更逞论相信他是此道中的刽子手了。

  现在,单宇的面孔上,展露着的是一抹温柔平静的微笑,很含蓄,很雍容。你走到距离敖楚戈大约七步之前,潇潇洒洒地站住了。

  目光澄澈地望着敖楚戈,又更加柔和地转向李映霞的面庞上,然后,他淡淡地一瞥地下的尸体,非常安详地说道:“黑刀邪’温骇死了,‘十一邪’又走了一位了。”

  一侧,保五踏上半步,低促地道:“单公子,温老十是被姓敖的下的毒手……”一笑,单宇道:“我会用我的眼睛看,以我的头脑去判断。”

  碰了一鼻子的灰,保玉唯唯诺诺地道:“是,单公子。”

  单宇—拂衣袖,温和地道:“敖楚戈,我们可算是神交,对你,我确实久仰大名了。”

  敖楚戈笑笑,道:“彼此。”

  单宇轻轻地道:“你来这里,又带着李严良的女儿,可是用这位姑娘交换李严良的?”敖楚戈道:“不是。”

  忽然笑了,单字道:“你很诚实。敖楚戈,我也知道你不是,否则,你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交换’。”

  敖楚戈道:“用何种方式交换并不重要。”

  不待他说完,单宇已接着道:“是的,重要的是某种人会不会做某类的事——敖楚戈,你一向狂傲,目高于顶,见得多了,经的多了,而且跟斗栽得少,便养成了你那种浪荡不拘,遇事轻佻的性格。但是,你却也有那么点怜香惜玉的心,那么点行侠仗义的血性,呢!”

  敖楚戈笑了:“你倒相当了解我!”

  点了点头,单宇说道:“不错,我天生就擅长于分析别人,尤其是分析足可与我相抗衡的强者。”

  敖楚戈道:“承誉了。”

  单宇一笑:“不客气。”

  他仿佛整理了一下他出言的程序,然后,又安详地道:“打从我知道你来,而且带着李严良的女儿来,我就判断你不是用这女子来交换李严良的,因为你决不是此类的人。你并不喜欢‘交换’,在你认为,此类‘交换’,不啻是屈服,是让步,甚至是羞辱,而你,从不可能屈服,从不可能让步,更不可能接受羞辱一一尤其是在一位如花少女的泪及哀恳中,这将更激发了你的英雄感,是么?”敖楚戈道:“对极了。”

  单宇安闲地道:“你是这样的人。”

  敖楚戈笑道:“你看得也够清楚。”

  单宇非常坦率地道:“敖楚戈,我也是个武林中小有份量的人,而我之所以能够衬得起这个‘份量’,便因为我得罪了不少人——但我却一直活到现在,而且,活得很好,这就不得不归功于我善于知人了。”

  敖楚戈道:“说得对,你的确不是个好缠的角色。”

  单宇静静地道:“同样的,我明白你也如是。”

  敖楚戈道:“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我晓得‘十一邪’对你唯命是从,你的意思,亦即是他们的玉旨,你想怎做,就会是他们一体的做法了。”

  入鬓的双眉微挑,单宇道:“你说,我会怎么做呢?”敖楚戈慢吞吞地道:“我想,你是不会善了的啦!”

  单宇笑道:“我没有法子善了。”

  他目光四巡,扫过那些对他流露着一脸敬畏表情的“十一邪”及其手下们,他清雅地道:“‘十一邪’如今在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