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泪





媚匣傅鄱阅阃幻嫜剑 ?br />   这话像一记重重的拳,骤然击中了他,让他颓然地倒在椅上。
  她那样爱他,那样处处为着他,可他……他究竟回报了她什么?眼泪和伤痛吗?
  他扬起掌,狠狠……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

  第七章

  花园的中央有一个银色的湖,雪纷纷扬扬,落在湖面上,甚是美丽。
  翩翩趴在窗边,看着这属于冬季的景色,看了很久很久。
  她的脚扭伤了,行动不便,又无心读书,只能一直这样发呆着。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想,大概是橘衣端药来了,并不回头,只幽幽道:“还记得宫里曾经有一群仙鹤,现在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大概飞到了不下雪的地方,”身后的人回答,“湖草丰茂的地方。”
  这并非橘衣的声音,这略带沙哑的男音,让她身子一震。
  她以为他不会来看她,没想到,突然的,他就出现了。
  没有立刻回眸,因为害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
  她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如往昔般对她好了,他来看她,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只是做为一个驸马对公主客气的慰问。
  不料,他竟主动走了过来,五指轻轻插入她的发间,揉着她的额。
  “吃了药没有?”他问。
  语意低沉,似乎蕴含着深邃的柔情……难道,是她听错了?
  “我没事,驸马不必担心。”她提着微颤的心,疏离地答。
  “还在生我的气呀?”他却俯下身子,面颊贴上她的,力臂揽住她纤纤细腰。
  “生……生气?”她故意轻松一笑,“王爷何出此言?我没有呀!”
  “傻丫头,不要装了,我都知道了。”他的脸磨蹭着她,腮边的胡碴扎着她,引得她倒吸一口气。
  “知、知道什么?”
  “还装呀!”捏了捏她的鼻子,“橘衣都告诉我了——你曾经去见过庄夫人,是吗?”
  “她……”她终于微愕地回眸,对上他寒星般的眼睛,“她统统都说了?”
  玄熠点了点头,淡淡地笑。
  “橘衣这个死丫头!”翩翩骂,“叫她不要说,她偏要说,哼,看我怎么整治她。”
  “你还要整治别人呀?”他摇头,“先看看我如何整治你吧……”
  说着,身子一压,将她压到卧杨上,暖暖的气息呵到她的脖间。
  他就那样对着她微张的小嘴吻下去,不同于酒醉那日的狂疯,这个吻,却是轻盈的,像蜂停留在花间。
  卧榻柔软而温暖,也不同于那日地上的冰冷,翩翩第一次发觉,原来男女之间的亲密并非像她从前经历的那样酸涩痛楚,原来,还可以如此甜蜜而舒缓的。
  她闭上眼睛,任凭他轻抚着自己的身体,感受到他粗糙的大掌探入她的衣内,刮着她敏感的地带,引起她一阵兴奋的抽搐……
  她回抱他,学着他的样子回吻他、摩挲他,撕扯他的衣衫,露出他光洁如玉的背脊,逼出他喉间兽般的嘶吼……良久良久,这嘶吼声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两人的粗喘。
  喜欢他这么久,直到今日,才真正体会到两情相悦的滋味,翩翩躺在他的怀里,有一种欲泣的冲动。
  “傻丫头,你哭什么?”他发现了她眼中的泪花,“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不是疼……”她附在他耳边悄悄说:“是因为……我感到幸福。”
  然而这样的幸福却被一块巨石压着,无法自由地飞翔,它终究会被压得枯萎,像一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弱草。
  她和他的快乐,命中注定是短暂的。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半晌,他问道。
  “瞒着你什么?”她趴在他胸口上,指尖玩耍般在结实的胸肌上划圈圈,装傻地问。
  “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你去见了庄夫人……我就不会误会你了。”他捉住她顽皮的小手,很严肃地盯着她。
  “你那么狡猾,我怎么敢告诉你?”她嘟着嘴,“人家是第一次做这种引诱男人的事,当时紧张得不得了,生怕不成功,何况你还那么迟钝!”
  “我迟钝?”一会儿说他狡猾,一会儿又说他迟钝?
  “对呀,又要人家下药,又要人家跳脱衣舞,你才肯对人家动心……”她害羞的脸涨红着,“不是迟钝是什么?”
  “那我现在迟钝吗?”他张口含住她的耳垂,惹得她一阵燥热,咯咯地笑起来。
  他也笑了,但笑容很快淡去,眸子幽暗下来。
  “翩翩,你为什么……为什么不阻止我呢?”他沙哑地道。
  “阻止你?”她一怔。
  “如果你阻止我,或许……我可以放弃报仇的念头。”搂紧她,他道出心中所想。
  其实,报仇是一件很累的事,如果她用自己的眼泪挽回他,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妥协。
  有时候曾想,或许他们可以不再去追究前尘往事,也不去面对自己现实的处境,他们可以携手一并逃出宫去,逃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开辟一处桃花源,过着忘忧的日子。
  他有野心,也有仇恨,然而同样有对她的深邃爱意。
  如果她试着说服他,说不定他就甘心成为她的俘虏,弃械投降……
  “不,”翩翩缓缓地摇了摇头,“玄熠哥哥,我不能那样做,那样太自私了。”
  二十年前,她的父皇的确对他全家做了惨绝人寰的事,这种罪过并不会因为父皇成为了一代明君而消失,也并不会因为收养了他而减轻。
  她没有权力阻止他心中的仇恨,也阻止不了。
  虽然,她很希望他和父皇能够握手言欢,但不希望那是看在她的份上。
  如果她苦苦哀求,他或许真的会被她的眼泪打动,真的会吞下心中的怨气……可如果真的如此,她岂不是太无耻了?
  她有什么资格仗着他的喜爱,就逼迫他原谅杀父仇人,逼迫他放弃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她们一大家子在宫中快快活活过了二十年,而他一直如此孤寂可怜,她有什么资格奢求他再为她的家人隐忍退让?
  她对他的爱,不应该成为他的负担,不应该成为牵绊他的枷锁,否则有朝一日,仇恨和野心淤积于胸的他,终究会恨她……
  “可你知道,如果你不阻止我,会有怎样的后果吗?”他再次轻声问。
  她点点头。
  知道,当然知道。要嘛他起事失败,成为父皇的阶下囚;要嘛父皇输给了他,成为他献给亡父的祭品。
  两种结果,她都不愿意见,但她又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她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他俩的命。
  如果他失败了,她希望父皇能看在她的份上,饶了他;反之,亦然。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没有护国攻城的计谋,也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她只能献出自己清白的身体,让这两个厮杀的男人不至于沦落到同归于尽的地步。
  “答应我,如果你成功了,不要伤我父皇性命。”她第一次如此郑重地恳求他,抓紧他的肩,像得不到承诺不肯松手。
  “这还用说吗?”玄熠涩涩地笑,“就算他不是你的父亲,也毕竟是我的养父,我不会那么绝情的。倒是你呀,如果到时候我失败,你父皇执意要杀我,你该怎么办?”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坚定地回答,“倘若你被流放,我跟你到天涯海角;倘若……他不饶你性命,我就跟着你下地狱!”
  这一刻,他哽咽了,只是重新将她揽入怀中,与她的身体死死纠缠。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良久,良久,她又问道。
  但未待他回答,她便捂住了他的嘴,笑话自己。
  “欸,不要说,如果你告诉了我,说不定我就忍不住会马上跑去告诉父皇,一切的一切,你都要对我保密才好。”
  他凝视着她的眸,戚激地轻啄她的额。
  “玄熠哥哥,我要到城外的尼姑庵住几天,等一切平息了,我再回来。”
  眼不见,心不烦。
  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在争斗,她又无能为力,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开。
  远远,远远的,避开。
  
  正月的最后一个晚上,玄熠奉召进宫与南桓帝下棋。
  自从正式成为南桓帝的女婿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跟他这样单独的面对面。他知道,南桓帝一定有话要对他说,而他,今夜也有事要做。
  黑白的棋子在两人的手中运筹帷幄,灯花在闪烁,一队乐者在旁奏着琴瑟钟鼓为他俩助兴。
  今晚的太和殿,一片太平景象。
  “呵呵,”一局已定,南桓帝捏着须笑道:“熠儿,你的棋艺大有长进。”
  “皇上,何以见得呢?”他恭敬地答。
  “还叫皇上?傻孩子,应该改口称父皇了吧?”南桓帝打趣道,“你从前跟朕下棋总是输,今晚第一局便大获全胜,难道不是棋艺有长进吗?”
  “是臣侥幸。”
  “侥幸?或许现在才是真正的你吧?从前,你一直在掩藏着自己的棋艺,让着朕。”南桓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犀利的光。
  “臣不敢。”他倏地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南桓帝按了按手,“有什么大不了的,朕不过随口说说,不必如此惶恐。”
  “臣不是惶恐,臣只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他仍立在一旁,并不坐。
  “哦?那么朕倒有一个疑问,很想让你解释一下。”
  “皇上尽管垂询,臣知无不言。”
  “朕想问问,你打算把你那两个妻子如何安处?”
  玄熠抬起微愕的眸,“臣愚钝,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请皇上明示。”
  “论理,苏姬先嫁入你府中,先进门为大,她是苏将军的女儿,咱们不能怠慢了她,可翩翩身为公主,也不能屈居人下,你看,这称号该如何是好?”
  “臣也正为此事忧虑,不知应该如何是奸。”他低下头,“请皇上帮臣拿个主意。”
  “朕教你一招——你心里真正爱的是哪一个,就让她成为你的正妻。”南桓帝似乎亿到了什么往事,苦涩的笑,“不过,天底下的男人,真能做到这件事的,又能有几人呢?比如朕,贵为天子,掌控世间的一切,却同样不能立自己最爱的女子为皇后,朕甚至不曾拥有她……”
  “皇上在跟臣说笑话吧?”玄熠摇头不信,“天底下的女子都是属于皇上的,皇上怎么可能得不到她?除非,这世间,根本没有这样一个能让皇上倾心的女子。”
  “我遇见她的时候,还不是皇帝……”
  南桓帝望向窗边那一长排编钟,钟被敲着,发出久远的深响。
  “她当时就站在太和殿外的湖边,发似流水、衣如蝴蝶,有着绝美的容颜,还有一种沉静似大海的气质。她在笑,笑容比冬季的星星更明亮,但她不是在对着我笑,她爱的,是另一个男人。任凭我怎样追求,她仍旧嫁给了他。
  “有时候我在想,上天真的很喜欢捉弄人,让我得到了整个南桓国,却单单不让我得到她。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万里疆土来交换,换她的回眸一笑。”
  南桓帝一直自称为“朕”,提到这个女子时,却改称为“我”,可见,她在他心中,岂是万里疆土能比?
  幽邃的目光缓缓侧栘,移到玄熠的脸上。
  “熠儿,你还记得你十岁以前是在哪儿度过的吗?”
  “记得。”玄熠答,“是在一户农家,那对收养我的老夫妇对我很好,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儿子,直到那天……皇上你出现了。”
  “是朕把你交给他们抚养的,当时你只有一个月大。”南桓帝淡笑,“朕原本打算不再去理会你,就让你在农家过平凡的生活,可是那一天,又忽然忍不住想去看看你。朕看到你站在屋外的柳树下,看到了你的容貌,霎时舍不得就这样把你弃在民间,所以领你回宫了。熠儿,你为何不问问,朕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臣哪会明白。”他早已猜到了原因,但仍不动声色。
  “因为你的容貌太像她……我舍不得扔下这世间任何与她有关系的东西。”南桓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熠儿,她就是你的母亲。”
  “什么!?”玄熠身子一震。
  他以为自己猜到了原因,不料,竟猜错了。
  他以为自己被眼前的男人扔到民间,只是因为他是万俟太子的儿子,哪里知道,他扔了他、又拾回来,种种矛盾的行为,只因为他是他挚爱女人的儿子。
  那个发似流水、衣如蝴蝶、笑若明星的女子,那个南桓帝念念不忘的心上人……竟是他的母亲,是当年万俟太子的王妃?
  他明白了,现在,他完全明白了。
  当年,南桓帝为什么要冒着弑兄的罪名,非要把皇位弄到手不可。一则,是为了满足他的野心,还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他想得到兄长的王妃!
  玄熠的心微颤着,面对这个杀害他父亲、意图玷污他母亲的恶魔,他紧紧地握起了拳。
  “所以,你就杀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