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点绛唇





少不得在背后推波助澜撮合一二了。

  “若是有心,又何须今日再来。”傅岩逍淡淡地道。“我有什么好打算的,他们找不着,自然就滚回去了。”

  “你是在怨这刘家错待了你?”赵思尧用话试探。

  傅岩逍讶然看他,赵思尧看她神情自是知晓自己猜错了,有些讪然。

  “我很感激刘府的错待。”傅岩逍扬眉而笑,眉目间满是自信。是啊,若不是有刘府错待在先,她穿越过来后,岂不是糟糕至极,哪里能这么顺利就逃之夭夭过逍遥日子,又哪里有现在这般如花美眷伶俐乖女陪在身侧。

  赵思尧看她意气发扬又像是有着什么心事,心里也是琢磨不定,且待见过那两人再作打算吧,若是果真般配,再出手不迟。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不外乎是傅岩逍捡些外出时的趣事来说说,赵思尧心思慎密谋算极精,只恨身子骨一直太弱,便像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一般,生生困于尺寸空间不能遨游天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痛彻心底的遗憾。

  驿帮的情报网是极有效率的,霍逐阳与刘若谦入了杭州城不过三日,便将疑为萧家小姐的人选列了出来,头号嫌疑便是这贪欢阁的花魁织艳,娘家在桐城,胸口上又传是有着蝶形胎记,刘若谦颇不是滋味看着名单开口道,“怎么全都是花街女子?”

  霍逐阳撇撇嘴,“难道你能去看良家妇女的胸前风光?”看刘若谦果然垮了脸色,才好心地解释:“萧家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唯独棋艺琴艺独秀,她当日离开为了安顿好从人,大约家财也散得差不多了,这几年下来,若不是嫁为人妇,便是沦落烟花之地求生。若是嫁为人妇,倒也不急在一时,若真沦落青楼,当务之急就是赎她出来安顿好才是对不对?”

  刘若谦微微失神,年少时一心只想着快意江湖逍遥自在,不愿意束缚了自己,不想任由人摆布,连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指定人选只须当个木头新郎,自己倒是快活了,却不经意中伤害了许多人,父母姐妹为他操尽了心,而这最无辜的就是萧家小姐,她与自己一样没有选择的余地,不,不,她比自己更没有选择余地,父母皆丧只余投奔未来夫婿一途,偏生又遭遗弃避婚不归。隐忍多年后终于绝望离开,却还是细心替跟在身边的人安排好出路,与萧家小姐的行事及气度比起来,他顿觉自惭形秽。只是她出走后,在这男子为天的社会里,一个弱女子要如何求生?这实在让人不得不担心。

  霍逐阳看他一副若有所思似有悔意的模样,叹口气,“这只能怪萧家小姐运气不好没那个命数吧,我们只管用心查访,寻着人后,好生安顿让她一生无忧便也算是了。”

  刘若谦只是心里惭愧,但是霍逐阳这一席话却也正合他心意,他惭愧归惭愧,可没有惭愧到要以身相许让女人绑住一生的打算。闻言是朗声一笑,“老弟此话甚是,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就去贪欢阁会那织艳吧。早就查实也好早心安。”

  有一件事他可没对这老弟说,他老爹让他寻亲不假,但是这事已成定局倒也不算是大事,最紧要的是要解开这老弟的心结,早日让他应了与自家妹子的婚事。可不是么,太原城里家中有适婚女子的纷纷上门求亲,若再不帮着自家妹子一些,这么好的妹婿可要再到哪去找!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是一个飘忽的主。

  更一章。

  本周的第五章了啊~!

  旧爱新欢正式照面

  傅岩逍一入府,早就候在厅中的商号主事便是迎了过来,神色极不自然,吞吞吐吐道华陀堂的当家今日里到了贝家商号,约请傅岩逍三日后到华陀堂商讨生意上的事情。霍逐阳么?终于找上门来了啊。傅岩逍唇边勾起一抹笑容,若是他早一年回来,或许她会心如刀绞左右为难,但是,迟了就是迟了!如今她与凝嫣是两情相悦已经交心,哪里还会起一丝半毫的相让之意。

  轻松地接过贴子,又是和主事略谈了些生意上安排的事情,这华陀堂这会儿过来,谈的应该是双方进一步合作的事情,正好,巴蜀一行带回的药材也是要过手的,三日后就一并谈了。

  事情谈完了,这主事没有依例告辞,反而是神情古怪欲说不能的神色,傅岩逍奇道,“谭主事还有何事?”那姓谭的主事见她相询,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了,“爷,这华陀堂的当家,竟然是,竟然是之前与夫人有婚约的霍少爷。”当霍逐阳就这么施施然跨入贝家商号时,他们这一批商场老手也是变了脸色,实在是太过震惊了,六年前迎亲路上遭遇不测的准姑爷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而且是华陀堂的当家。他们只以为这准姑爷当年已经身死,所以这长达三年里都没有回杭州迎娶自家小姐,让小姐受尽委屈。若是当年小姐不是定要在杭州死守,生怕霍逐阳回来寻不着人,他们这些人早就安排妥当将小姐带出杭州另赴他地生活,何至于要在杭州与两府周旋让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受这些委屈。

  只是震惊过后,难免就是有些怨意,既然是一直在世,而看他现在是驿帮代主华陀堂当家,应该是日子过得甚是如意,怎么六年里销声匿迹,全无音讯。现在小姐好不容易过上了些安生日子,又偏偏出现。他们这一批老狐狸,敏感地觉出这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气息。

  看着面前长者带着担忧的眼神,傅岩逍心里暖暖的,“嗯,没事的,这事我会处理,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她仍是忍不住轻皱眉头,这里面,能作文章的太多了,贝凝嫣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受了她,这半个月里也是恩爱情浓得很,只是她心里一直有着奇怪的不安感,霍逐阳之前对贝凝嫣不闻不问也不来寻,现在忽然现身杭州,虽说是打着来探查萧家小姐下落的幌子,但傅岩逍深知,那萧家小姐的份量还不足以这般兴师动众,这少主与代主同时出动,后面还带着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傅岩逍冷然一笑,霍逐阳这般大张旗鼓地现身贝家商号,断不是什么好事。

  送走了谭主事,略想了想,吩咐人去请贺大可过府,又让人去贪欢阁里将织艳接过来。

  贺大可一听傅岩逍找他,急急地便与派过去的家丁赶了过来,一进门便大声嚷嚷着,“岩逍老弟,有什么事要找老哥?”

  “没事就不能找么?”傅岩逍挑挑眉,“不过此番是果真有事。”

  贺大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来听听。”

  “霍逐阳回来了。”傅岩逍吹了下手中的热茶,平铺直叙的语气。

  贺大可却是皱眉,“我今日里见着他了,这个家伙可不好对付,而且来意不明,一时也摸不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再怎么说,现在贝小姐成了傅夫人,他总不至于要过来夺妻吧。”说到这里自己也是笑了,“弟妹与你这般恩爱,就算他想夺怕也是夺不去的!”

  “只是生意上不免是要给我们一些钉子碰碰给些颜色看了。”傅岩逍顺着他的话头往下续道,“这就是我请你过来要商议的事了。”

  “这也不急在一时,且等着看他们意欲如何吧。”贺大可拧眉道,“就怕他们这行是要借着之前与夫人的婚约作文章,夫人和商号里那一批老人,生意上难免要让他们几分。”

  傅岩逍敛眉沉思,稍顷又舒展开来,嘴角含笑,“我过些日子带着凝嫣妍儿去避暑,生意上的一干事务就全交托给你了,一切由你作主,无须再向我请示。”

  贺大可心领神会地一笑,“定不负所托。”

  三日后,傅岩逍带着商号主事亲赴华陀堂商谈合作之事。接待的管事引着他们一行在厅堂中候着,吩咐小厮们上些上好的茶水与精致茶点经心侍候着,才又亲自去回禀。

  傅岩逍也不落座,背着手迈着方步打量着厅中挂着的几幅字画,明显是霍逐阳为了这次会面特地布置的,以前那些药师的画像撤了,全换了大师字画,她细细地看了,一幅倦鸟还林,一幅黄竹,一幅万马奔腾,相对应的有三幅字贴。眼神轻扫随行的几个原来贝府商号的主事,见他们眼神闪烁面上带了几分尴尬,心中了然。冷笑一声,好一个霍逐阳,青梅竹马只见竹马,倦鸟归林,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么,倦了归来就理所当然地要人家苦守原地,不苦守就对你不住了么?若是凝嫣真的傻等着你这竹马倦鸟还林,怕你也只得到她坟前祭拜了,自个过得风生水起,却从不曾想人家的水深火热,白费了凝嫣的一片心。且不说凝嫣现在与她是两情相悦,就算凝嫣仍旧是心系于你,就冲着你这一番心思,若是我把凝嫣让回给你就当真是太过辜负你的心意了!

  当霍逐阳跨入厅中时,傅岩逍恰好转过身来,两人遥相对视,眼神较劲互不相让。跨前两步见礼,两人相距不过几步,霍逐阳高出傅岩逍半个头,几年习武身体强健,他本就生得儒雅英俊,身材现在又是好得让太原城中的未婚姑娘流口水,两人相对着一站,就像是作比对般,他是风神俊秀玉树临风,更显得傅岩逍单薄瘦削,面目平凡。旁人均是心里默然想道,若是霍逐阳与贝家小姐站在一处,才当真是登对,只可惜啊,让傅岩逍平白得了个大美人当老婆。颇是有点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慨。

  傅岩逍与霍逐阳都是生意场上打滚出来的,众人表情与心思微妙的变化自然是能看出来,霍逐阳只不动声色,望向傅岩逍时却是笑意盎然。傅岩逍一副笑容可掬的生意人模样,微一拱手,用看似亲切实则欠扁的语气道“前几日代主前往,岩逍却不在,当真是有负代主盛情,今日里才到访,还望代主原谅则个,恕罪恕罪。”

  霍逐阳本就是特意挑她不在的时候过去的,见她提起这话茬,自是笑得如沐春风,“哪里哪里,是霍某冒昧前往,哪里能说得上是贝家礼数不周呢。”

  贝府商号几个主事微微变色,傅岩逍只哈哈一笑,“不提这个了,若是日后代主前往,先通报一声,岩逍自当相候。”这话一说,却是坐实了霍逐阳自个太过冒昧,至于霍逐阳话里话外暗指她一个赘婿夫凭妻贵的讥诮,对别人或许有用,对她可是完全没用,反正她脑子里又没有那么条条框框,什么男尊女卑入赘低人一等的,统统都是废话。

  霍逐阳被她三句两句轻描淡写地就是坐实自个冒昧不知礼数,虽然脸上仍是维持着笑容,眼神却是变得凌厉。好个牙尖嘴利手段了得的傅岩逍,难怪杭州城里都传她是驭妻有术吃下了贝府的家财吃定了贝家小姐,对贝家亲戚大肆打击疏离也不见贝家小姐出来说话。

  贝府的几个主事原本还是有着尴尬心怀内疚的,又是一瞬间觉得还是霍逐阳与自家小姐更般配些,这两人针锋相对来往的几下,却全都站在了傅岩逍这边。霍逐阳不明就里,他们还能不知道么?看着自家小姐现在的傅夫人在那几年里挣扎求生,又看着傅岩逍这几年打理产业胸怀旷达眼光高远,对自家小姐更是护得不得了,这份心思手段,这份情份,谁能不动容不赞一声好,这以前的未来姑爷心中有怨带愤,他们可以理解,但是,他们何偿对他没有怨愤,几年来不闻讯息,一回来便兴师问罪,这两人高下立见。

  既然是人来齐了,正主也都在场了,自然就开始了扯皮,几人按着主客坐定,霍逐阳示意管事出来说话。那管事收到眼色,便是语气凛然地责问:“之前合约里说华陀堂与贝家商号全面合作,药材由你们供应,贝家商号里的货物运送交由驿帮负责,怎么这几年来,贝家的货运从来就没有真的走驿帮这边,这个,你们是不是有违约之嫌?”

  这个合约是傅岩逍亲自授意签的,那几个主事不知内情,傅岩逍淡淡道,“合约里写的是若是贝家商号的货物运送需要委托他人时,必须要选驿帮,若是选了别家,需得向驿帮赔付十倍的价钱!那么,我们有没有委托除驿帮外的别家呢,没有,那这违约一说又从何说起。”

  商务谈判,总的来说,就是扯皮,大家都心知肚明己方的目的,也明白对方的目的,只是在利益分配上双方的认知有点差距而已,谈判,就是让大家整天扯皮闲磕牙,绕来绕去把人绕晕了绕急了,把这结果和自己预定的目标越扯越近就算赢。所以这边的人一桩桩列出来的,都是些莫须有的事端,重点不在于你们有没有违约,而是在于告诉你们,我们这边对你们这些做法很不感冒非常不感冒很有意见非常有意见,不管你有没有做错什么,反正就是要多列一点出来,让你听得头昏脑涨听得自己都心虚,哦,原来我们有这么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