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倾一世(战国穿)+番外 作者:松泉(晋江12.7.24完结)





  
  事情急转而下,滕弘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在宫中走来走去,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温和的眉宇间渐渐积聚起暴风雨的气息。
  “传公子训。”他抬起手,沉声地吩咐。
  走进面前的宅邸,几乎没遇到任何困难,断臂的守门人在得知他的身份后连忙垂首跪在一旁,他看也没看,长驱直入。
  熟悉的清香气息传来,滕弘环顾,不大的院子果然都种满薄荷草,茵茵的绿意沁人心脾。
  侍女稻惶惑地赶来,看到眼前的阵势,吓得两腿软倒。
  “夫人呢?”滕弘问道,声音隐隐不耐。
  “夫人……在洗澡。”侍女嗫嚅,声若蚊蝇。
  滕弘微怔,挥手让从人退下,径自登堂入室。
  隔壁传来咿咿呀呀的哼歌声,还有哗哗的拍水声,滕弘几乎都可以想象出美人是怎样像鱼儿一般自得其乐的戏水,侧耳听着,眼睛发出像黑宝石一样的光芒。
  安琴边擦头发边走进堂屋。新计划筹措停当,府中的匠人全部撤走,现在空荡荡的内院只有她和侍女两个人,轻松的同时也就无所顾忌,丝毫未曾想到此时还会撞上不速之客。安琴望着那个双眼紧盯自己的男人登时傻眼。
  敢如此大刺刺地闯到她面前的除了国君还能有谁?就是滕训也不行。
  “寡人前来是为了要琴兑现承诺。”他说,上前一步,声音有丝喑哑。
  之前设想过很多谈话的情景,怎样不动声色地套出她和滕训交往的内…幕,怎样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的思念忧心之情,怎样步步为营地诱她入宫,可是所有的设想在见到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浴图时全都化为虚无。
  热血奔流的身体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美人及臀的长发氤氲着腾腾的雾气,半数披在身前,还在缓缓滴水,不甚齐整的衣衫贴在身上,愈发显得曼妙玲珑,魅惑入骨。娇美的面庞红晕未退,长睫濡湿,此时正懵懂地看着他,吃惊的小嘴甚至都未来得及合上。
  滕弘心中狂跳。
  “什么?”安琴从震惊中回神,怀疑地问道。
  滕弘缓缓地又近一步,不着痕迹把她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中,同时沉醉地呼吸着她身上迷人的芳香。
  安琴谨慎地后退。
  滕弘再近,把她逼到内室的门角。
  现在倒省事了,他不怀好意地想。
  “什么承诺?”安琴问,力图镇定,可是发抖的声音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琴说过,愿意做国君的女人,不论多久。”滕弘看着她,笑中别有深意。
  安琴颤抖,为了脱身而发的誓言,真是作茧自缚啊。
  还待再说,男人早已迫不及待地抱起她走向内室,门在身后发出轰然一响,阻碍了一切干扰。
  男人,都是狼!
  激烈的缠绵中,她可怜的脑袋中终于地浮现出这样的认知。
  




☆、夫人之礼

  他没有韩平只娶一妻只宠一人的自由,他的夫人之位入不了她的眼,他的情意敌不过日复一日把她弃在桐苑的枯寂,她想逃开,可想而知。
  她走出了桐苑,如此决裂,如此勇气,让他想起她跳下高台的那一刻,心,顿时凉了。
  也想过放手,可是她的气息无所不在,深入肺腑,植入骨髓。
  也想过掠夺,可是对她,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日日想要禁锢她,禁锢的却是自己的心。
  其实破绽无处不在,只是他忽略了,他走入自己情伤的迷宫,失去了旁观者的清醒。
  可是再见的渴望,形式的严峻已经让他无法再迟疑下去。
  着迷地吻着怀中美人的红唇,眷恋地吸吮她的芬芳,美人春睡,动人心怀。
  安琴再一次从密密的晨吻中苏醒,唇角展开一朵朦胧的笑容,长睫掀开,挑起点点光影。
  滕弘深深地凝视着她。
  无言的对望,彼此眼中的情意一览无余。
  多么美好,她的爱人,在她的床上,如此深情地望着她,这一刻,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滕弘的手在薄被下缓缓地游走,抚上她的小腹。
  安琴全身泛红,看了看窗外的阳光,粉面含羞,水眸流转。
  看着怀中美人情动的模样,滕弘有些好笑,有些冲动,却很快地按捺住自己,眸色更深。
  “这一段时间有没有感到身体不适?”他柔声问道,音色清醇如酒。
  安琴给他抚在肌肤上的手指撩得心猿意马,恩恩呜呜道:“就是困倦些,想睡觉,胃口不太好。”
  春困嘛,不都这样?而且每天晚上那么累。安琴的全副的心思被他的手指吸引,不由自主地迎上他的身体。
  “月信没有来过吗?”滕弘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像一个技艺娴熟的琴师,优美轻巧地拨动着每一根琴弦。
  “唔?”眼神开始迷蒙,神智开始懵懂。
  滕弘轻轻地在她耳边再说一遍,温热的鼻息,拂动她的耳颈,敏感之极的肌肤,顿时起了难以抑制的反应。
  “没。”她说,磨蹭着他的身体。
  察觉到自己一点点的变化,滕弘暗暗咬牙,却仍是温声细语:“跟弘进宫,嗯?”
  安琴停住,静静地望着他,水润润的大眼睛,透出一丝幽凉,一丝哀伤。
  “还是不愿意?”他问,惩罚似的深入她的身体。
  安琴轻轻一颤,眼神迷乱,身体的沉沦和理智的坚持纠结撕扯,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欢愉,她抛开一切,闭上眼睛,尽情享受这一刻。
  滕弘的手指缓缓退出,随意地在枕边擦了擦,看着她失望克制的眼神,笑了笑:“琴好好想想,琴可以不要丈夫,孩子却不能没有父亲,轻视弘的情意弘可以忍耐,轻视孩子的存在琴可要三思而行。”
  挑了挑眼角,传唤宫娥服侍穿衣,身体的每一分都叫嚣着饥渴,可是他却不再看床上的佳人一眼,颇为艰辛地起身离去。
  惩罚她,同样也是惩罚自己。
  安琴愣愣地看着他出门,脑子一片空白。
  孩子!他说孩子!她呆呆地抱着自己平平的小腹,内心像有台风呼啸。
  是的,当然会有孩子的,可是像每一个偷食禁果的女孩一样,总是自动地把这个问题屏蔽脑后,直到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天。
  迷茫。
  巨大的迷茫像漫天漫地的浓雾裹住她,看不清道路,不知道方向,无数的未知衍生出无限可能的想象,每一种都让她心惊胆战。
  没有父亲的孩子和有一串妻妾的父亲的孩子,哪一个更幸福?
  又一次叹息,看着为自己把脉的太医,精神萎靡。
  “夫人,您要保持开朗的心境。”太医道。
  安琴点头,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大夫,我真的怀孕了吗?不到一个月也能查出来吗?”
  太医一僵,低头收拾药箱,掩饰老脸上的不自然,说道:“夫人不要多虑,只要吃好睡好心情好,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
  安琴垂头看看自己的小腹,长袖蒙脸,不说话了。
  太医告退,无声地松了口气。
  滕弘来的时候,安琴正在对着天空发呆,迷茫无助的样子像一只迷失的小鹿,让人心怜。滕弘抱住她,下巴蹭着她的发心,柔声问:“想什么呢?”
  安琴摇头,神色黯然:“只是不明白,男人究竟是怎样一种动物?”
  “动物?”滕弘挑眉,眸中含笑,随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
  安琴自顾自地失神低喃:“难道男人的本性是地鼠?”
  “什么意思?”滕弘有些愣。
  “喜欢到处打洞?”安琴托额。
  “噗!”
  滕弘口中的茶水毫无预兆地尽数喷出,侍女稻避之不及,被喷了个满头满脸,一时也顾不上礼节,袖子掩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安琴被波及,惊讶地仰起头:“你怎么了?”
  滕弘脸色涨红,认真地看她;警告:“以后不许在男人面前说这些暗示性的话。”
  “什么?”安琴懵,说男人喜欢营造洞穴金窟藏娇暗示什么了?
  男人的心火被挑起,一把抱起她,温柔地咬牙:“那弘就让琴看看男人的本性是什么。”毫不迟疑地往床的方向走去。
  仿佛熔岩奔流,带着毁灭的炙热和力度,一次次勇猛的撞击,把她推上巅峰又抛进深谷,安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片羽毛,随风翻卷,随波逐流,无所依托。
  “孩子!”她说,轻轻喘息,抬手抚向他紧致的胸膛,眼角眉梢的春意妩媚入骨。
  滕弘充耳不闻,迅速地把她柔韧的身体折叠起来,身体交接,深入难以想象的深度,安琴惊呼。
  “孩子,会流产的。”她说,似呻吟,似哭泣,又似哀求。
  男人深深地俯视着她,长发披散,形容俊美,身体的线条矫健流畅,眉目间氤氲着爱欲的潮雾,眼睫微垂,嘴唇抿起,异样的妖魅惑人。只停了那么一瞬,捷豹的节奏的又起,汗珠渗出,热气弥漫,轻轻地在她的耳边低语:
  “琴还在乎孩子吗?琴不是最喜欢这种毫无名分的偷情欢会吗?”温柔地笑,吻吻她愈发嫣红诱人的樱唇,毫不犹豫地把她送到高峰,“弘成全你!”
  缠绵蚀骨又冰冷无情,安琴听见了,心底一颤,直直地看向他,眼中溢满受伤的神色。
  滕弘却没有看她,疲惫地倒在一旁,闭上眼睛。
  “君候以后不必来了。”她说,声音幽幽的。
  滕弘睁开眼,侧脸看她,平静得像冰封的湖水,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安琴望向窗外,浓郁的夜色透出几许幽凉的星光,落在眼内,璀璨凄凉。
  安琴披衣起身,怕冷似的裹住自己的娇躯,笑了笑:“原来君候是这样看琴的,”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线阴影,“如此不堪,怎配国君怜爱,算了吧。”
  滕弘抿唇不语。
  安琴的胸口涨得生疼,出口的话也变得分外艰难,可是却不能不说,她不想他把他们之间的一切抹黑,不想他把她心中仅存的美好摧残殆尽。
  “我一直觉得,君候走进我的地方,他便是我两情相悦的爱人,而我走进他美人众多的宫中,只不过是他众多宠物中的一个。”自嘲,“很可笑的区别,可是除了这个,还能怎样呢?对国君而言,美色就是美色,芳华过后还有芳华,对于爱上国君的人而言,看他坐拥妻妾,看他留恋芳丛,看着自己年华老去被他冷落,让人情何以堪?”眼睛转向滕弘,已是泪光闪烁,“如果情意逝去能够离开也就罢了,可是不能,一旦入宫就终身老死宫中,无论之前是怎样的人,也会慢慢地被折了羽翼,断去双足,变成半死不活的笼中鸟。对不起,琴很害怕,只能……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与国君相聚;却忘了;这样的欢会对国君而言多么难以接受。”
  说道后来;再也无法继续;汹涌而上的酸楚逼得眼泪涌出眼眶,她背过身,紧紧地抿着嘴,压住喉头的哽咽。
  滕弘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心潮激荡,扳过她的身体,轻柔地吻去眼角的泪水,贴住她发颤的身体。
  “弘会爱琴一生。”他说,声音微颤,仿若宣誓。
  不该轻信,不能相信,可是却无法阻止心的沉沦,温暖宽阔的胸怀,散发着让人耽溺的气息,她伏在他的怀中,泪水长流。
  他得到了,她的禁锢之锁,原来只是他的情意。
  “跟弘进宫,好吗?”他在她耳旁诱哄,像一个轻吻。
  安琴从她怀中抬起头来,神情迷茫。
  “好吗?”他又问,吻向她的耳颈,她的身体投降,意志却还在挣扎。
  难道又要重新开始?他在心中长叹,加紧了攻势:“为了孩子,嗯?”
  余音缭绕,情意百转,滕弘抛出了杀手锏。
  安琴两腿虚软,终于迷惘地点了点头。
  滕弘大喜,不给她丝毫犹豫的余地,孜孜不倦地开始新一轮的探索。
  离开韩府,柔曼的春光里,背后紧闭的大门淡成了视野中的一线阴影。
  安琴收回目光,掀帘看向前方国君的车子。
  “国君来了!国君来了!”
  人潮涌动,大道两旁挤满了热情高涨的国人,纷纷举手高呼:“国君!国君!”
  滕弘起身,挥手示意,完美微笑,像极了前世里阅兵仪式上首领们的做派。
  不同的是,面前的人头戴高冠,身穿长袍,长长的袖子拖垂而下,袖子领口印有别致的花纹,随着手的摆动,花纹如水,若隐若现,明明很简单的动作,让他做起来便分外优雅迷人。
  安琴叹息一声,向后一靠,微微闭上眼睛。
  “怎么了?”回到宫中,滕弘看着她的神色,柔声问道。
  “可能是有些累。”安琴勉强微笑,扯扯他的袖子,道:“你今天的衣服很漂亮。”
  滕弘拥住她,宽大的袖子裹住她纤细的腰身,轻笑:“三年之期已过,自然换下了粗布衣服,不然怎敢接美人入宫?”
  后面的语气已带上微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