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倾一世(战国穿)+番外 作者:松泉(晋江12.7.24完结)





  霎时间,水花飞溅,激情脱缰。
  第二天前来兴师问罪的伯妫冲进子姬的浴室,却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水里,静静地闭着眼睛,几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小子姬?”伯妫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喊道。
  子姬睁开眼,浅浅地应了一下,慢慢地转过头来。
  伯妫看着她那一身的新伤旧痕,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久才问:“公子训弄的?”
  子姬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低声请求:“伯妫,请你帮个忙好吗?”
  “什么?”
  “帮我录一份遗嘱。”
  伯妫颤了一下:“小子姬,你的脑子给小训训弄坏了吧,这些伤过些日子就会好的,不会死人。”
  “不,我心里得了病?”
  “什么?”伯妫掏了掏耳朵。
  “我一时软弱,把自己委身给公子训,我不能原谅自己。”
  ,“什么?”伯妫一脸迷茫。
  “我不爱他,却和他在一块,他未必残忍,却因为得不到,对我百般残忍,我们……彼此折磨。”
  “什么?”继续呈呆滞状。
  “好脏,印到心里面,越来越脏,伯妫,我已经拔不出来了。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你都可以不嫁人。”
  “小子姬,你不该提我的伤心事。”
  “嗯?”
  “齐国长女是不能嫁人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对,我也这么认为。”
  伯妫看着她越来越委顿的神态,心中柔软:“小子姬,从水里出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在这里我才能睡着,我不想再上男人的床。”
  “那……你睡吧。”
  “嗯,谢谢你,伯妫,很抱歉今天不能陪你骑马。”
  “没关系。”
  美人昏睡,男人醉死,齐女哀叹。
  这个世界真疯狂。
  
  




☆、王后无盐

  层层台阶向上延伸,仿佛一直延伸的白云深处,宫殿大气辉煌,比滕宫不知大了多少倍。
  两名女子拾阶而上,一名执笛,一名负琴,一名光艳照人,一名美丽夺目,两旁的侍卫纷纷目视。
  侍人恭谨地前为引路。
  “小子姬,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失仪哟。”在进入宫殿的前一刻,伯妫还不忘嘱咐。
  “知道了,都说了几百遍了。”子姬忍不住翻白眼,好歹她也是做过几年君夫人的人,就是齐国的宫殿再大点,她也不至于太掉价吧。
  伯妫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答应过要与别人合奏的人,一下子陷入感情的困顿无法自拔,灰心得几乎求死,但却不代表别人会容忍她一再失约,待她身上的伤好一点之后,也不管她精神是否恢复,伯妫便开始不停地鞭打她起来练琴。
  “喂,这是我献给王后寿宴的曲子啊,你精神点好不好?”伯妫不满意她的练琴状态,皱眉,出言震撼。
  “要进宫?我不去,再说齐国王宫什么样的乐师没有,还用我们去献艺?”子姬一听就懒了,把琴推开,直接拒绝。
  伯妫瞟了她一眼:“问题是王后是个极其崇尚节俭的人,从来不注重个人享受,就是寿宴,也只是简单的家宴,贵妇公子聊表一点心意而已。”
  “哦?齐国的王后很贤明呢。”
  “自然,不然怎么得到大王的赏识呢,”伯妫推她,“快起来,你是要跟我练琴呢,还是要让公子训蹂躏?”某女笑得极其恶趣味。
  子姬一哆嗦,比起禽兽男,她宁愿选择彪悍女。
  彪悍女为了曲子的事情,直接入住滕府,与子姬吃住一起,禽兽男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她也渐渐了解了伯妫的一点身世,比如说她是相府长女,母亲出身不算高贵,在四五十个兄弟姐妹中和孟尝君关系还算不错,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她会出现在薛地的原因。
  滕府中,日日流淌的不同的乐曲,两女相和,一站一坐,一横笛,一抚琴,同样的美丽动人,同样的才情横溢,形成一幅极其赏心悦目的画面。
  那些日子,是滕府气氛最轻松写意的日子,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清亮优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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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前浮现了一幅平原绣野中女子采集劳作的画面,风和日丽,群歌互答,余音袅袅。
  曾经,有个年轻俊雅的公子一首一首地教授她诗经中的情诗,芳香迷人的夏日,十八岁少女的心明亮平展得没有一丝皱褶,那样纯美清甜的时光。
  她所会的字都来自于诗经,她最熟悉的书卷也是诗经。
  其实,你一直都在……
  微微的笑在笛音琴乐中绽放,眼角眉梢是最动人的柔情,就像粼粼清泉中的波光。
  笛音停止。
  “咦,小训训,你也来了?要不要现场指导一下?”临窗横笛的伯妫突然笑道。
  子姬的手指一颤,琴弦迸出一个破碎的音符,琴音乍止。
  时光退去,她的眼前落下一片阴影,覆上内心,阳光消逝。
  倚门抱臂的男子定定地望着屋中抚琴的女子。
  她静静地跪坐在那里,僵成了雕塑。
  伯妫“咳”了一声,长笛拍打着手心踱了过来,“请问公子训有何高见?”
  縢训笑笑:“国君夫人的寿辰,训能有什么高见,有高见的似乎应该另有其人吧?”
  她的唇慢慢地抿下去,长睫微垂,眼帘下两道浅浅的阴影。
  “不过,既然是寿宴,这个曲子合适么?”縢训转向伯妫。
  “是这样,王后来自民间,四十多岁才进宫做了王后,所以才选了这首民间劳作的曲子。”
  縢训笑道:“倒是难得。”
  伯妫道:“可不是?四十多岁还没嫁出去,跑到大王面前自荐入宫,马上就被封了后,想想,该多受大王的赏识?我伯妫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际遇呀。”
  子姬惊了:四十多岁,自荐入宫?齐女,还真不是一般的剽悍。
  縢训的目光落在她变成“o”形的小嘴上,眼一点点变热。
  伯妫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小子姬,你有什么想法?”
  子姬随手在琴上拨了一曲。
  “什么?”
  “采桑曲。”
  伯妫沉吟:“比采疲е魈夂茫颐鞘砸幌隆!?br />   见縢训还杵在那里,不高兴了:“你没见小子姬僵成什么样儿了吗,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呢,您老能不能回避一下?”
  子姬哆嗦,浑身如发了潮疹一般。
  縢训转向伯妫,笑得风流:“伯妫美人,吃醋了?”
  “我?我与小子姬朝夕相对,同行同住,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吃醋的不是我吧?”伯妫笑得恶劣。
  子姬浑身抖如筛糠一般。
  縢训笑不出了,脸色铁青。
  “您老慢走!”伯妫挥笛赶人。
  音乐又起。
  “我们王后长得登峰造极了点儿,小子姬,你见了以后万不可失态,一定注意殿前礼仪。”
  伯妫一遍遍嘱咐。
  至于怎么个登峰造极法,伯妫没说,反而惹起她的好奇心,练琴的兴致也高昂起来。
  进宫的日子,天气晴朗,槐花飘香。
  随内侍进殿,与伯妫一同行礼,心中砰砰乱跳,既紧张又心痒。
  “是伯妫?”殿中盛装正坐的女子笑道,“你父亲和兄弟们可好?”
  “父亲挺好,至于兄弟们,您容我数数……”
  王后笑:“你呀!不过吾倒觉得你们所有的兄弟姐妹中要数伯妫和田文最为不凡。”
  伯妫道:“谢王后夸奖。”
  王后转向子姬:“这位是……”
  伯妫道:“我的好友,子姬。”
  子姬再次行礼,慢慢地抬起头来,笑容一点点干在了脸上。
  那一刻,她脑中闪过的念头竟然是:谁,谁把黑猩猩牵到了这里?
  王后笑:“子姬夫人好生貌美,眼睛挺大。”
  是,本就不算小的眼睛睁到几乎脱眶。
  何止是登峰造极?
  子姬敛衽:“早闻王后贤名,趁王后寿诞之日与伯妫小姐合奏一曲聊表敬意。”
  王后称谢。
  出来后,她扭着伯妫的袖子咬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王后是无盐君?”
  伯妫佯装惊奇:“我现在也没告诉你啊,你怎么知道了?”
  子姬无语,如此空前绝后的姿容,还能有谁?
  伯妫笑眯眯地拍她:“不过,小子姬反应挺快么,第一次见到王后的人可都是被抬着出门的。”
  史载:无盐女名钟离春,生得臼头深目,长指大节,卯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皮肤如漆。令人望而却步,虽貌丑无双却才德兼备。 
  子姬一向佩服这种有心胸有才德的女子,可是亲眼见到,那种视觉冲击,只能用一句话感叹:“这世界,真他妈诡异呀!”
  伯妫先是用袖子捂着嘴笑,后来是捧腹大笑,直笑得风云变色,相门长女的形象尽失。
  子姬不解地睨她:“你笑什么?”
  刚说完,本已渐歇的笑声又起,伯妫一边捧着肚子“哎哟”,一边指着她笑得喘不上气来,身体直往下颓。
  “伯妫妹妹这是碰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让遂也听听?”此时她们正穿过庭院,准备出宫,突然从王后寝宫走出来的男子笑道。
  伯妫一时刹不住笑,只能一边笑一边喘一边行礼:“呵呵…太子有礼…呵呵呵…”
  她那个样子,让男子也禁不住跟着笑,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旁边的子姬。
  子姬微微一礼。
  “这位是……”
  子姬还未答话,伯妫已经代为回答:“此乃滕国公子滕训的夫人,与伯妫相识,此次被伯妫拉来为王后祝寿,刚才伯妫失礼了,让太子见笑。”
  田遂道:“一家人何必见外,”转向子姬,目光微微一闪,扫过她背上的琴,问道:“夫人善琴?不知何时来到齐国?”
  子姬敛目恭谨道:“小时学过一点,略知皮毛,因为一向仰慕上国风物,恰好夫君向国君请辞便同来此地游览。”
  田遂微微一笑:“滕国公子训的贤名遂也有所耳闻,不知夫人最喜欢齐国哪处的风物?”
  子姬的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公子训的贤名?这位太子兄在和她聊天?当下却只能强按捺住自己满心的惊悚回道:“稷下学宫。”只知道这个。
  “哦?”太子来兴趣了,“夫人何以单单喜欢这个?”
  子姬僵了,惭愧道:“小女浅陋,难免会仰慕些名人什么的。”
    眼角偷偷地瞟向伯妫,希望她快点打断这种没营养的聊天,却见伯妫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全然没有接到她的求救信号。
  田遂微微上前一步,似笑非笑道:“是吗?就是不知遂这个齐国太子在不在这些名人之列?”话语间已经有些暧昧的意味了。
  子姬的脖子像生了锈似的一节一节转向伯妫,无声地呼叫救援,却见伯妫也仿佛很意外似的看着太子,全然没有接留意到她的眼神。
  子姬的脖子又一节一节地转过来,整个过程像扭断的竹节做往复运动,她的反应落在男人眼里,太子的眸中不禁掠过一丝笑意。
  子姬僵道:“太子乃国家机密,哪能随便给人参观仰慕,不像稷下学宫这些对外开放的。”
  “国家机密,参观?”田遂忍不住放声大笑,震得子姬的耳朵嗡嗡作响:“夫人真是个妙人!闲时不妨和伯妫妹妹常来太子府走动,我夫人中也有懂乐理的,你们可以相互切磋。”
  “多谢。”子姬被他笑得变色,闻言连忙施礼,庆幸这场谈话终于可以落幕。
  “夫人和公子现在下榻何处?”太子兄似乎谈兴好得很。
  伯妫终于回神了,看出子姬的窘境,连忙报出一个地名。
  太子沉吟:“原来齐国纸的首传者是公子训?”
  子姬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太子兴奋:“如此,遂更应该去拜访,夫人,遂改日当去叨扰,现在先告辞了。”
  伯妫和子姬连忙施礼相送。
  出了宫门,子姬仰天长叹,心事重重地问伯妫:“太子他不会真的去吧,我还得告诉变态训,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麻烦呢?”
  伯妫看着她道:“小子姬,伯妫说不定挡了你的机缘了?”
  “什么?”子姬迷茫。
  “太子对你有意思,我却说你是公子训的夫人,要不你会有更好的选择的。”伯妫愧疚。
  子姬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退了一步,又一个寒战,好似寒冬腊月提前降临,惊恐道:“光一个公子训我已经快活不成了,再来一个齐国太子,难道天要亡我?”
  拽住伯妫的袖子,后怕:“幸亏你那样说,最好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只是我们的臆想。”抚着满胳膊的鸡皮疙瘩叹息。
  伯妫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