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容华 作者:紫如妍(起点青云榜vip2014-06-09正文完结)
他终是没有再继续逼着夏如璎去教唆萧容。甚至处处躲避着面对皇后和太子之位的事情。可是这样的回避没有撑太久,他就不得不进宫去一趟。
穆卿要纳皇后的三妹为妾。时间就定在下月初八,皇后为此特在凤仪殿中设宴,他也在宴请名列。
入夜后的凤仪殿犹如人间瑶池。
这回的晚宴很特别,因为设在露天的院中,还围着一个所谓的“酒池”。
皇后身着火红大衫霞帔,将玉杯中的甘露琼浆缓缓倾入酒池中。她眼睛微闭着,口中还念念有词。
萧容安静地坐落在酒池的另一侧。默不作声地看着这怪异的场面。
公子胜就坐在萧容不远处,他倒是看得很仔细,还不时露出浅浅笑意。
从他们来了以后,皇后就一直这样折腾。酒池周围摆满了美味佳肴,却分毫未动,前来祝贺的都是朝中与皇后同盟的官员或是其家眷。
他们就这样看着皇后和凤仪殿的宫女们如同祭祀一般地向酒池内倾倒着玉淳酿,一直到月浅灯深。
“容儿可知道这是什么?”公子胜看出萧容眼底的困惑,便偏过头来轻声问。
萧容横了他一眼。不做声。
公子胜也不恼,反而继续解释道:“这是一个古老的风俗,叫做,祭酒神。”
萧容面淡如水,表示并不感兴趣。
其实萧容心里恨不得立刻揪住公子胜的衣领。扇他几个大耳刮子,再让他好好交待出当年的事情。
可是这是在凤仪殿,她才不得不强忍住。
萧容忍得住,公子胜却又乱了套。
皇后祭完了酒神,就同在座宾客举杯畅饮,似乎恨不得一口气醉死在酒池边。
公子胜说这是对酒神的敬重,若不喝醉,就是不敬,会遭到酒神的惩治。因此他也一杯一杯,喝得酣畅淋漓。
萧容自知酒量不好,上回在大帅府内醉了酒,就做出了不清醒的事,这回无论如何也不敢乱来。
她可不理会什么酒神酒仙,她甚至不明白,皇后是嫁妹妹,为何不拜月老,反而拜酒神?
她不懂这样的古老风俗,也不愿深究。
在场的官宦家眷倒是极其附和,没过几巡就陆陆续续地喝趴下了。
皇后向夜空举着玉杯,唱着断断续续的小曲,踉跄着步子往这边走来。
萧容立刻端起酒杯做做样子,可皇后还未走近,就仄歪一下倒在一个宫女的怀里,终于不省人事。
萧容讪讪地放下酒杯,心想着这场醉酒大宴怕是该结束了。却不料皇后小晕了一阵,又抬起头笑起来,继续畅饮。
萧容默默叹口气,瞥了瞥身旁的公子胜,他也喝了不少。只是他的酒品尚佳,醉到深处反而安静了,只是一杯一杯不停地喝,黑亮的眼睛凝望着酒池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公子胜,倒是挺少见的。
萧容瞥了瞥四周,歪歪倒倒一大片。她暗自吸一口气,才慢慢靠近公子胜,低声喊道:“相爷?”
公子胜垂着头,并不动。
萧容皱起眉,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再试探性地喊:“董樊胜?”
听到这声,他竟迷迷糊糊地转过了脸来,迷醉地笑了笑,算是应了,然后又趴倒下去。
萧容暗自沉眉,他果然就是董樊胜。
好一个董樊胜,权贵熏心,狠辣绝情的董樊胜!
想到这儿,萧容就一肚子恶气。看他醉得不轻,萧容索性暗自运力,并指一掌向他劈过去。
只是掌风未近,就突觉疼痛袭来。
“想偷袭我?没门儿!”他逮着萧容的手腕,然后用力甩开。
萧容心下一凉,如今在场的都醉得不知所以,他又喝得神神忽忽,若是在这个时候借着酒劲对她出手,那她岂不是必死无疑?
但结果却没有。
他说完那句之后,反而笑了。虽在笑,却皱了眉。
“萧容。你真是世上最大的傻瓜!哪有像你这样的,帮着别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夫君?”他说着,一脸认真。
萧容明白。他是真的醉了。清醒的公子胜又岂会讲出这样的话?
萧容并不打算扫他的兴,而是趁机顺着他的话反问道:“那你说说。怎么样才是不傻的?”
他再次笑起来,还十分得意地朝她这边挪。萧容感觉他整个人都快要扑过来,顿时惊慌向后闪。
他扑了个空,幸而扶住了石凳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借着皎皎的月光,萧容看清他那醉醺醺的脸。
“是你的,就要握在手里。谁敢来抢,就要他不得好死!不过这些都是对于强者来说的。对于弱者……根本就,根本就……”他苦笑着摇摇头,脸上做痛苦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萧容疑惑地皱起眉。思索着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正在这时,他忽然猛地凑上来,吓了萧容一大跳。
不过他并没有别的的企图,只是伸出手指指点点地说道:“你不是说你很爱他吗?那你就该暴跳如雷地将府里其他的女人全都赶走!然后,他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多好……多美好?”
萧容闭眼苦笑,突然间,她也很赞同公子胜这样的谬论。
要是她真有那个好能耐,从宁国回来以后就大掌一挥将魏荷语赶出府去,不就省事多了吗?
“美好。真美好……”公子胜兀自抽笑着,然后瘫软地趴着石凳坐在地上,突然眸色一沉,一脸认真地看着萧容,好似有什么不吐不快。
“你知道这世间最美好的两个字是什么吗?”他自顾自地问,不待萧容多想,又喃喃道,“我告诉你吧,是……如,璎。”
萧容愕然。
月光如同一层浅浅银灰,静静地洒下来,酒池一周歪歪斜斜地倒满了人。
四周渐渐寂静下来,夜风悄然拂过,吹皱了寂寥的酒池。
萧容起身来,迟疑地取过酒壶,将那甘露倾入玉杯中,仰头饮尽。
她想着,酒真是好东西,能让人不再遮掩,变得无比诚实。就连公子胜也逃不脱。
斜下眼来,望见半伏在石凳上的公子胜。印有金龙暗纹的月白色蜀锦发带落寞地垂下来,一根翡翠玉针穿过他端庄束起的发髻。
他依旧是这副模样,这副端庄温润的模样,一如在宁国边境的初见。
公子胜在说出那两个字之后,就昏睡过去了。萧容没想到公子胜也会有如此不设防的时刻,她大可以趁机悄然封住他的死穴,将带毒的银针刺入他的咽喉,然后自己也趴倒在酒池边,装醉。
以前,萧容在心底试想过公子胜的许多种死法,如今真可以轻易杀死他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世间最美好的两个字,如璎?
看来董樊胜当年终究还是不可自拔地陷了进去,那么如今他使出卑鄙手段囚住夏如璎,也就说得过去了。
只是萧容不明白,为何他分明就爱着夏如璎,却还是不肯面对自己真心?他看着夏如璎,口中却喊着红鸢,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萧容轻叹一下,没再多想。有清醒的宫女前来将醉倒的皇后扶回殿内,官宦家眷的随同侍婢也陆陆续续地走近酒池来寻得各自的主子。
萧容清醒地看着宾客渐渐散去,唯有公子胜还趴在石凳上。
莫非他是独自前来?
想到这儿,萧容暗自低斥一声,毅然转身,将他扔在外面,独自回到偏殿去歇息。
独自前来,那就活该露宿在外面。她可没那么好心,还将他扶回去。
公子胜这样的小人,不杀他已是慈悲满怀,绝不值得同情。
☆、第334章 雕凤璞玉
眼见着穆卿纳妾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在初六这日,萧容便下定决心前去腾龙殿向玄棣请辞。
这御前侍卫长的身份她本就不贪念,一来琴妃已死,魏荷语也已经四面楚歌,二来她已经没必要再同公子胜暗暗斗法。
这虚职的确是时候辞去了。
可萧容还未说出心中所愿,胡公公就笑吟吟地呈上一方璞玉。
萧容不明所以,只得干望着玄棣。
“爱卿天资秀色,唯有这清润的璧玉方可与之相配。”玄棣看着萧容,笑得眉色生辉,好似一瞬间年轻了好几岁。
萧容诧异地望了望胡公公手中的璞玉,并不敢接。
胡公公大抵也看出了萧容的无措,忙解释道:“萧大人,这块和田璞玉来历可大了。多年前先皇还在世之时,一位异国番僧向北国进贡此玉。此玉本为双玉,一则纹龙,一则雕凤,纹龙玉已随先皇入殓,而剩下的,便是这方雕凤璞玉了。”
萧容听到这里,越发惴惴不安。再瞅了瞅那方璞玉,色泽的确清润。纹龙玉已随着先皇入殓,这雕凤玉的意义就更加尊贵无比。
玄棣这又是在打什么算盘?
萧容暗自强压住心底的不安,上前跪拜,温声道:“皇上,卑职愚钝,并不懂得欣赏玉石。但听闻了和田璞玉的来历,也顿生倾慕之感。此玉珍贵无比,价值连城,卑职能在离宫前瞻仰其光辉,也算不负此生了。”
玄棣的意图很明了,欲要将此玉赏给萧容,可他还未来得及明说,就被萧容这一番话给呛了回去。
“离宫?”玄棣皱眉反问。
萧容俯首再拜一拜,恭声答道:“回皇上。卑职此番前来,正是要向皇上请辞。”
萧容这话一出,周围倏然冷寂下来。
胡公公依旧摆着呈上璞玉的姿势。瞪圆了眼望着萧容,又望了望玄棣。不知如何是好。
玄棣再次压了压眉,少顷的沉默之后,他朝着胡公公挥了挥手,让他先退下。
“爱卿为何请辞?”
这句话从头顶响起,萧容心下一惊,玄棣居然起身来走到她跟来。
“皇上,卑职无能。心知无力担此大任,因此特来请辞。”
她虽不知道玄棣给她这些有名无实的身份究竟是何打算,但却知道,他既然如此做了。必有其道理,绝不会轻易放她离去。
萧容也想看看玄棣究竟要以何种理由来拒绝,说不准这会是一个揭晓玄棣心思的好机会。
可萧容没想到,玄棣思索了一阵,竟一口答应了。
“爱卿本就是女流之辈。辞去这武官之职,也是在情在理。”他沉声说着。
顿了顿,又道:“辞去了侍卫长一职,容容也就无需留在皇后偏殿保护皇子,搬来梦月殿也显得更加顺理成章。”他自顾自地说着。突然笑起来,“容容真是聪慧,朕怎么没想到呢?”
萧容低埋着头,全身发寒地盯着地上的青砖,梗着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
容容?梦月殿?
她在心底飞速思量着,总觉得好似进了什么圈套一般,阵阵不安袭上心来,她连头都不敢抬。
她已经很胆寒,却不料玄棣还突然伸出手欲要扶她起身。
萧容猛地抖了一下,本能性地缩回手,然后再次俯下身叩拜,颤声道:“卑职惶恐,不明皇上之意!”
萧容并不蠢,如何不明白玄棣的意思?可是说到底她依然是穆卿的奴妾,玄棣这是想要如何?借着她来刺激穆卿吗?
玄棣也感受到了萧容的抗拒,但也依然袒露心意,直言道:“容容不明白吗?朕有意封你为美人,常住梦月殿中。这样,容容就可以时时刻刻保护朕了。”
萧容惶然抬了抬头,她没想到玄棣会如此坦白。
封她为美人?时时刻刻保护他?这算什么事儿?
帝王之爱的廉价和草率萧容是深有体会的,犹记得之前琴妃欲要选她为义妹,玄棣就在那一排排闺秀中择了一个封为美人,但是听说没过三个月,那女子就离奇地死在了寝殿之中。
玄棣怎生得又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皇上三思……”她声音都在发颤,却还是坚持要说,“卑职是穆大帅府中的奴妾,身份低贱,怎可……”
“如何不可?”他朗声打断她,“朕封你为美人,从此以后你都不能再以低贱自居!”
萧容脸色煞白,惶恐地看着玄棣,几近哀求:“求皇上收回成命,此事万万不可!卑职是穆大帅的奴妾,岂能再进宫侍奉皇上?况且穆大帅为北国立下汗马功劳,这样的忠臣良将,皇上不可如此待他!”
萧容这些话一落音,殿内就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玄棣眸光骤冷,冷声反问:“穆大帅虽战功赫赫,但终究是朕的臣子,朕如此待他,他又能如何?”
萧容的心跟着凉下去,她自然不敢讲穆卿会如何,君臣有别,穆卿还能如何?稍有不对,便是造反。
可是玄棣这样做,摆明了是想让穆卿蒙羞!
萧容不敢胡猜穆卿究竟会不会为了她以下犯上,但她也绝不愿眼睁睁地看着玄棣对穆卿步步紧逼。
“皇上。”萧容再次开口,脸色已然沉静坚毅。
玄棣微微眯着双眼,似乎也想看看萧容究竟要如何。
萧容无惧无畏地看着玄棣,面淡如水,缓缓伸出手拔下头上的发针,对准自己的喉咙,清声道:“北国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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